《魂飞七侠五义中》雪舞沐祥

150、一饮烦恼尽

　　在石青喊出白玉堂三个字的时候，齐赋雪立时呆如木雕石刻一般。
　　不可能！赋雪抑制不住内心狂跳，不可能！石青不可能是……那么多女人迷着他，他也有过不只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他还生了儿子的啊。不可能，网络小说是网络小说，现实里哪有那么容易中奖的！
　　烦躁的起身回到桌边，倒了一杯酒昂首灌下，心念一转。如果不是，他，怎么会……这药对他没效果，或者不能放在鱼汤里，也有可能，它本来就失效了？对对，极有可能。他看到我，根本就和没被迷一样，还在和我续聊之前的事嘛。扭头看一眼石青，他却已闭上眼睛。赋雪坐不住，起身跑出屋，“小妍！小妍！”
　　沐妍走出药房，“什么事白公子。”
　　“青哥他渴了，你去给他送杯水。”
　　“屋里不是有茶么。”
　　“凉了。”
　　“哦。”小妍擦擦手，拎了开水进屋。桌上拿杯子兑好冷热，端到床前，轻唤石青。石青还没睡着，起身冲小妍笑笑，接过水来。赋雪远远的看着，心中紧张。只要他能认出小妍，就说明那药十之八九失效了。因为不可能那么巧，他最想见的是五哥，第二想见的便是小妍。当日我被花冲下药，先后见到的两人，一个当成五哥，一个当成皇上，都不是他们本人。
　　石青几口便把水喝光了，小妍问道：“够了么？”
　　石青笑的柔润，“够了，有劳。”却不唤名字。赋雪在一边皱眉，怎么才能知道他看到的是谁呢。正自冥想，石青看见了他，便对小妍道：“白公子还没用饭，你再去拿两个馒头来吧。”
　　“嗯。”
　　“不论做什么，记得先把你的药收好。”
　　“知道了青哥。”小妍出去，赋雪松了大半口气。拿馒头来过，还不肯把药收好的人，除了小妍，这里没别人了。看来，他很有可能没有中药。只是心里仍不十分踏实。
　　这时明儿在外边敲了敲门，道：“青哥，那个人醒了。”
　　“哦。”石青答应一声，起身出去。
　　赋雪坐在桌边等饭，看到那半条鱼，心念一动，记得在陈州，我被花冲下药时，那带药的饼子吃到后来，嘴里多少有点麻。这么一想，便拿筷子沾了一点汤送到嘴里。细细的一品，又鲜又美，哪有半点异味。看来，这药真不能放在鱼汤里。这心一放下，口中的鲜味便勾起了馋虫，哼，不管他喜不喜欢五哥，都是不肯放我走的。还不如弄个清楚，心里也落个踏实，再说那鱼的味道确也不坏，不吃可惜了。
　　这么想着，提筷子把那鱼翻过来，划了一大块肉，沾着汤吃了。那鱼极为鲜美，刚才心事重重，竟没尝出味道来。这时她豁出去了，索性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连鸡带鱼加上酒，并小妍送来的馒头，全部吃光。吃完坐在桌前沏茶漫饮。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妍推门进来，“吃好了白公子？”便动手收拾桌子。
　　赋雪一时困倦起来，觉得屋里有些气闷，又有便意，问了小妍方向，便去了茅厕。

　　后园一间草屋里，花冲冷冷的望着石青，“谷规森严，我不信你敢对同门用私刑。”
　　石青道：“如果没人知道，我也不敢么？”
　　花冲：“哼，你抓我来，会没人知道？”
　　石青：“我说的不是这个，以我护法之尊，惩戒你这个顽徒，谁会说什么？”
　　花冲：“你也只是个护法，谷主杀我且要看我娘的脸色，你敢杀我灭口？”
　　石青：“我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花冲轻蔑一笑，昂首斜了一眼石青，“死，何足惧。”
　　“好汉子！倒有点花容的风骨。”石青背转身，蹙眉想了一下，不如听听他二人对质？“看来，从你嘴里我是问不出什么了，反正也已经没用，不如，拿你送个人情？”
　　花冲一凛，“你待怎样？”
　　石青笑的阴损，却不答话。伸手提起花冲，奔了卧房。门外喊道：“白玉堂，我给你送礼来了。”
　　花冲大怒，“你……”
　　石青笑道：“他请你喝酒还是对你用刑，可不关我事。”
　　“石青我记你一辈子。”
　　“呵呵，花兄客气了。”石青提着花冲进屋，却不见了白玉堂。忙唤沐妍，沐妍正端着一碗药从药房出来，听唤，走了过来。“什么事青哥。”
　　“白公子呢？”
　　“刚去解手了，怎么还没回来么？哎呀！我去找他！”小妍放下药碗，急急跑了出去。石青劲手封穴，把花冲封的死死的，放在床上，亦出门去寻。刚然进了大厅，赋雪便从院中廊上踱了回来。她这会儿头越发晕了。解完手没直接回来，在后园子里转了转，还是晕。这芦花白还真有劲儿呢，没记得喝进多少嘛。口内一时有些发干，进屋便坐在桌前倒了杯茶喝。喝完还渴，又倒了一杯。不敢就睡，怕刚吃了一肚子肉，积在肠胃里不舒服，起身在屋里来回溜达，转到床边时，突然看到了床上的某人。走近一看，不由得双目放电，热血沸腾，五哥！五哥......“老天爷，你总算把我们俩换回来了！我要圆房！！！”说完喵的一声怪叫，恶狼一样的扑上床去！抱着床上那位先是一通狂蹭，又是一通猛啃。“波波”之声不绝于耳，亲得花冲口水满面、五内翻腾。
　　都是冰魂引惹的祸啊。
　　就在赋雪打算把小香舌伸进“五哥”嘴里的时候，花冲终于难支，胃部一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赋雪起身，一脸疑惑，“你怎么吐了，吃坏了么？”低头看看，“咦？中午吃的面条诶。”（花冲：那是昨天晚上吃的好吧！）
　　赋雪忙拿出帕子来给他擦嘴，又起身寻水给他漱口，顺手抄起桌上那碗“水”便给花冲灌了下去。灌完把花冲往床里推推，自己便在他身边躺了，美滋滋的合上眼。过了一会儿，小妍进了门。她因寻不到“白玉堂”，急急回来给石青报信，却见“白玉堂”正在这屋里睡觉，不由松了口气。回身找自己的药碗想出去，却惊见那碗已空，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叫道：“我碗里的药呢！”
　　赋雪惊醒，迷迷糊糊起身道：“什么药？”小妍把碗往前一递，碗上一个“妍”字如同惊雷一样打在赋雪头上。赋雪立时警醒，“小妍的药”四个大字直如泰山压顶，险些把她砸瘫在地上。“什么药！”齐赋雪吼声震天。小妍一抖，咕咚咽了口唾沫，退后三步道：“止……止滑泄的”。
　　“我杀了你！”赋雪嗷的一声跳将起来，疯了一样去掐小妍的脖子。ＮＮＤ，害我五哥不能人道，老娘和你拼了！！
　　小妍闪身便往外跑。赋雪狰狞着一张脸随后紧追。虽说她不懂轻功，可是有玉堂这身体啊，这一跑起来，小妍怎么逃的掉。也亏得她路径熟些，才给她逃到了后园方被擒住，只是赋雪不会打架，也无非伸手去掐人家脖子，不想刚摸到那细颈，身上便是一麻，再也动不得。（雪：她不是不会武功么？妍：对不起，我会针灸。雪：……）
　　小妍从她手里挣扎出来，松了一口气。看看她充血的怒目，不由又是一抖，怀里摸出一根银针道：“你还是闭上眼睡会儿吧。你这样子好生吓人。”说着找准穴道一扎，某人晕昏。赋雪再次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睁开眼，身子却还是不能动，对面是沐妍的那张可憎的脸。见“他”醒来，沐妍一脸愧疚道：“白公子，我，我真不是成心的。”
　　“你……你你……咦？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公子。”
　　“白公子？”赋雪一呆，我怎么记得我刚才见过五哥呢，不是已经换回来了么。“拿镜子照我。”
　　“嗯？”
　　“快！”
　　小妍以为那药是他喝的，满心亏欠，忙不迭的拿了镜子来。赋雪一照，心中洞明。问道：“刚刚我床上躺着的是谁？”
　　“是青哥拎回来的那人。我不认识。”
　　“哦。”呕！合着亲的是他！不过，呵呵，善恶终有报啊。赋雪轻叹一声，又想起了石青。这么说，冰魂引是有效的，而且，我方才也认出了小妍，那么石青……
　　小研见他泄了气，又不说话，以为他受了打击心灰意冷，心下欠然，道：“白公子，你别太伤心了，自古英豪，皆出于正气，和阳气没多大关系的，嘿。”
　　赋雪看了她一眼，心下暗道，她别是以为，那药是我喝的吧。“伤心也是白伤心，又伤它做什么。”
　　“你真能这么想就好了。刚刚，你好吓人。现在，又好让人担心。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都弥补不了我的过错，我也不承望被你宽恕，只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听说你是义士豪杰，虽然以后你的……身体……会…会…不太一样，但是，只要你的豪气仍在，你就还是英雄啊。”
　　她果然以为那药是赋雪喝了。看她这么愧疚，赋雪心中有了计较。轻叹一声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小妍，你信不信缘法？”
　　“嗯？”
　　“这么说吧，你怎么看百草婆婆？”
　　“我们药尊？那可是天纵英才！三十六岁接任药尊，四十岁战胜谷主，四百年来独一个。”
　　“你敬仰她？”
　　“我们学医的弟子哪个不仰望呢。”小妍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那你知不知道，她二十岁时因为漏诊，亲手葬送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小妍怔住，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有说话。
　　赋雪接道：“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个人就是花公公，那时他们才刚刚成亲。从那时起，她才潜心医道，发奋图强，终成一代神医。你只道她三十六岁便接任药尊，却不知道这荣耀背后的锥心之痛啊。如果没有花公公的事，想来她也会和你一样，一天大大咧咧，一边煮药一边做饭，还时不常的从药房溜出来找人说笑。哪会有什么天纵英才。世上人，聪明者何止千成，真能有做为的，又有几人。这些人不缺才华，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你是说，是花公公的死，成就了花婆婆？”
　　“不错，花公公就是婆婆的契机。小妍，你本来极有天分，缺少的是一个契机。我想，上天安排这一出，许就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契机。如果你能因此发奋，成为婆婆一样的神医，白大哥就算没白残。”
　　那沐妍本就满怀愧疚，不承想他又说了这样的话出来，不由得心潮澎湃，“白……”刚一张口，喉咙便哽住，嘴唇亦抽动起来，白大哥三个字楞是说不出来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下落。这姑娘一时被某人感动得涕泪纵横。
　　赋雪适时柔声道：“能给我解开穴道么？我想给你擦擦眼泪。”
　　这一句，更是让小妍泪如泉涌，抽咽着道：“能！”说着，启下了赋雪身上的针。某人伸个懒腰，深吸了两口气。起身捧起沐妍的小脸，为她抹泪。那孩子哭的稀里哗啦，哪里抹的及，忙把手帕拿出来给她擦，又柔声哄了半天才渐渐止了。赋雪见她好了，一脸落寞的望向了窗外，神游物外一般，还不时的叹上那么一口气。小妍见了问道：“白大哥，你在想什么？”
　　赋雪惨然一笑，“没什么。”说是这么说，神情却愈加落寞了。
　　小妍皱眉想了一下，“你是不是在想心上人？”
　　赋雪一呆，把头转向一边。
　　小妍见状，眼泪又下来了。“我，我对不起你。”
　　“小妍。”赋雪回身握住她的手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白大哥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就好。“你能不能偷偷放我走？我想见我娘子，我们刚刚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我就……”
　　小妍听说，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白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能放你走。”
　　赋雪正等着听她答应呢，不承想等来这么一句。“这么一点要求你都不答应么？”
　　“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能背叛青哥。你是他抓来的，我怎么能放你呢。”
　　“你知道他为什么抓我么？”
　　“不知道。只知道你是好人，青哥也是好人，他肯陪你吃饭，一定不会当你是敌人，他不让你走，自然有他的原因。”
　　“他当然有原因，因为，因为我得罪了那个梅络嘛。”
　　“什么？你得罪了梅络？”小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那你还能活着？”
　　“白玉堂哪儿那么容易死。”
　　小妍歪着头想了一下，“是青哥帮了你，你才活下来的吧。”
　　“切！我要他帮！”当下把与梅络的过往细说与小妍听，那小妍似乎很爱听别人气梅络，听的津津有味，听到高兴时还咯咯笑起来，引得赋雪愈发兴起，添油加醋，直说的天花乱坠。“后来，我就被青哥抓来了。说是要拿我换他儿子呢。”
　　小妍低头想了想，绝然道：“我给你解药，你走吧。”
　　“不怕青哥怪你？”
　　“怪就怪吧，他儿子跟着药尊总比跟着那个女人强。”
　　“可是，我怕青哥的小飞虫。那虫子找人一绝，我逃不远的呀。”
　　“那虫子是明儿养的，只追吸过百草芝的人。你又没吸那东西，它们抓不到你的。”
　　“百草芝？”
　　“是一种闻了会打喷嚏的药。吸过百草芝的人，呼气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那小虫子喜欢那味道。”
　　原来如此，这就不用怕了。呃，好像也用怕，就算这丫头给我吃了解药，我还是不会爬墙啊。诶？有了。“啊小妍，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前些日子练功时走火入魔，现在一点内力也使不出，吃了解药也逃不出去，得有人送我才行呢。”
　　“啊？可是我的朋友没有一个会武功的。就算会，他们也不会和青哥做对的。”
　　“全都不会武功？你们不都是斜月谷的弟子么，怎么这么多不会武功的。”
　　“谁跟你说谷里的人都会武功了，我们谷里多数人只是学医，不习武的。”
　　“这样啊。”赋雪愁苦起来，突然一挑眉，“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青哥拎回来的那个人么？我可以让他背我走的。”
　　“他是谁？看样子青哥可不喜欢他了。”
　　“我也不喜欢他，不过没法子，只能靠他了。他是百草婆婆的儿子。”
　　“花师叔！”小妍惊道：“婆婆一直在抓他的。我可不敢放。”
　　“小笨蛋，我是谁？我是婆婆的乖孙儿，青哥都知道拿我比拿花冲管用，你是为了我才放的他，有我在，婆婆再不会怪你，怕什么呢。再说，当日也是我抓住花冲交给婆婆的。”
　　小妍想了想，“婆婆真的不会怪我？”
　　“一万个真！”
　　“好。我把他放了。不过，你怎么让他听你的话呢？”
　　“一把锁喉刀足矣。”赋雪想了想，又奸笑道：“你把那种让人看见水就晕的药给我一点，我给花冲用上，万一他耍花招，我就……”
　　沐妍扑哧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有这药的？”
　　“我见青哥用过的。那药有解药么？”
　　“没有。不过用的量少的话，过个十天半月也就没药效了。”
　　“哦。对了，你有没有能让听觉敏锐的药啊。”
　　“我没做过，不过，可以试试看。”
　　“好啊，等你做好了，我要给我一个朋友试试。真希望他能听到我的声音。”
　　“嗯。那咱们去偷花师叔吧。”
　　“等等天黑。”二人一合计，于天黑时悄然到了关花冲的房里。赋雪道：“封着穴道呢。”
　　小妍道，“你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我给他解。”
　　“不忙。”赋雪在花冲耳边道：“我身上不方便，需要你帮忙背我出去，送回陷空岛，你若肯时便眨三下眼，我让小妍给你解穴，不然，就此做罢。”
　　花冲眨了三下，赋雪点头。小妍先把晕水药点入花冲脑后。这才为其施针通络。因是靠针灸的，比之高手解穴可慢了很多。好容易解开，花冲活动了一下筋骨，把赋雪的匕首挡开道：“既已给我下了毒，还拿这劳什子做什么？”赋雪讪讪收起匕首。花冲抖然拿住赋雪脉门，“哼！这么好骗，我若就此逼出解药，你奈我何？这么蠢，难为那丫头怎么就能看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