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小人白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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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费七的话，白玉堂呼的一声跃下马来，“她现在哪儿？什么时候到的？”
“在议事厅呢，和展爷一块儿。上午就来了，到现在水也不喝饭也不吃，也不知跟谁呕气呢。”
五爷斜了阿七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阿七也正偷偷的往这边瞅，一对上五爷目光，赶忙把头低了。五爷微一思索道：“这么着，”低声耳语一番，阿七点点头，“爷，五奶奶呢？她可一直跟着展爷。”
“我一会儿会引她去螺蛳轩，你安排你的去吧。”
“螺蛳轩！”阿七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嚷道：“在那瞒心昧已的窟儿里，五奶奶还不给憋疯了呀。我说五爷，我……”抬头看到五爷不善的面色，阿七一缩脖子，咕咚一口，连着唾沫把后边的话咽了。“那我去了。”
“回来，”玉堂叫住阿七，“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叫姚六选岛上最好的干鲜果品还有精致的点心放到螺蛳轩去。”阿七一听不由笑逐颜开，忙不迭的答应，“好，好。只是姚六哪知道什么东西好，我亲自去办吧。”
“也好。东西往轩里摆的时候别放在同一个地方，每个拐角都放一样，要种种不同。”
阿七嘻嘻一笑道：“我明白，叫五奶奶不管转到哪里都能寻到好东西吃。”顿了一下又道：“爷，您可得快些过去，东西再多也有吃饱的时候啊。”
五爷轻笑，“她一时半会儿饱不了的，你去办吧。另外，叫姚六去请些僧道来，预备一场法事。”
“什么法事？”
“超度亡灵。”
“嗯？”
“别问，去办就是。”
看阿七离去，五爷没走正堂，从跨院儿转到议事厅后边，隐在一棵桂树下悄悄看向厅里。客座两人，一个雄姿懔懔，面有忧色，正是展昭。另一个云鬓松挽，脸含怒容，正是自己梦里的牵挂。多日不见，她竟清减了不少。微踅的眉、斜垂的目，都透着心事重重。皮裘紧紧的裹在身上，很害冷的样子，还有那紧紧抿着的嘴唇，竟显出些青紫色泽。玉堂的心一揪，这些天来，她都没练功么？若然就此不练，与寻死何异。这死丫头，每每这般作贱自己。心下疼惜，便不多看，忙去叫人准备手炉，回房把三宝御剑放下，换了身行头，抱着手炉由正堂进了厅。
展昭正劝慰丫头，听得人来，抬眼一看，乃是个俊俏的小厮，捧了个暖手炉进来。那小厮冲展爷弓了弓身，径向赋雪而去，“五奶奶，您抱着这个吧，刚搁了碳，暖着呢。”说着把手炉递来。齐赋雪眼皮也不抬，“叫我齐赋雪，我跟你们岛上的人没关系，手炉你拿去，我不使，叫白玉堂出来见我。”
“齐……齐姑娘，爷不知多会儿才回来，您又何苦作贱自己。”说着把手炉塞到赋雪手里。
赋雪木然抱着，“还有比嫁给白玉堂更作贱自己的事么？”
“……”
赋雪低头看看手炉，拿起来放到桌上，“你去跟白玉堂说，我与他再无瓜葛，他用不着躲着我。他爱娶谁与我无关，便是寻花问柳也不用躲着我。”
“这话从何说来？您别是误会爷了吧。”
赋雪瞅了那小厮一眼，“他不是没回来么，你又怎知是误会？”
“小的了解五爷，他不是那样人。”
“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人，所以才嫁他，结果呢，”赋雪冷笑一声，“你告诉我，他究竟是哪样人？”
“不管他是哪样人，好也好坏也罢，姑娘还是姑娘，姑娘的日子还是要过不是？”
赋雪闻言面上带了疑惑，抬头看那小厮，小厮忙把头低了，“姑娘方才说的话小的没弄明白，爷要娶哪里的姑娘了，何尝又寻花问柳了呢。”
“他做的事你自去问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说着说着，心下恼怒起来，将那手炉往桌上一扔，“我不用他的东西。”
“诶，”小厮复把那炉拿回来，“这原是小人一番心意，与五爷无关，姑娘跟小人执什么气呢”。
“若没有白玉堂，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干么巴结我。”
那小厮一笑，“费七是我的好兄弟，自他从太湖回来就常跟我说姑娘的义气，小的打小敬佩重情义的人，可惜姑娘总不来，到现在才巴结上。”说着又将手炉奉上。
赋雪接过来，“你当真是冲着我，不是冲着他？”
“委实是冲着姑娘，跟爷没关系。”
“既如此，那你说说，他这么待我缺不缺德？”
“呃，缺……德。太缺德了。”
赋雪把手炉抱在怀里，看他说的费劲，心下微动，不如我试试他，到要看看那人在是不在。当下含怒道：“根本就言不由衷，何苦骗我。”
“小的怎敢。”
“有什么不敢的。”
“委实不敢。”
赋雪点点头，“好吧，算你说的是实话。既然你想巴结我，又觉得他缺德，不如骂他几句给我出出气。”
“啊？小……小的不会骂人。”
“哼，就知道你是哄我呢。”
“小的真不会骂人。”
“那我教你，我骂什么，你就骂什么。”
“呃，好……好。”
当下赋雪清清嗓子扬声骂道：“白玉堂，你个奸险小人，不要脸的烂茄子。”
某人擦汗，奶奶，你能小点儿声么？却听赋雪叫他道：“怎么不骂？”
“啊？呃，白……五爷，你……”
赋雪啐道：“什么白五爷！是白玉堂。再说你那么小声干什么！”
小厮咽口吐沫，声音大了点儿，“白玉堂，你个奸……奸寒好嗯，国要眼的＃＠￥”
“喂，请问国要眼是什么？你不是说他不在么，那干么不敢骂？”
“呃，他……真的不在，谁……谁说我不敢了。白白玉堂，你个奸险小人……”越骂越小声，到最后更细不可闻了。赋雪骂道：“嘀咕什么呢，你见过这么骂人的么？”
小厮干笑：“我们家都这么骂。”
赋雪：“这么小声，我怎么出的了气，可见你根本是骗我，和那白玉堂一个模样。”说到这里不由触动愁肠，哽咽起来。小厮忙道：“你快别哭了，我骂就是，你听着呵。”清清嗓子，刚要骂，却见院里一人捂着嘴躲到了假山后边，像是阿七，细听时好像还在嗤嗤发笑，某人两腮立时发起烧来，哪还骂的出口呢。
见他还是不敢骂，赋雪便知玉堂就在岛中，说不定就在这屋子周围。想自己跋涉千里而来，他竟避而不见，一阵委屈袭上心头，眼圈当时就红了，哽道：“不用骂了！我不难为你，也不难为他。”转向展昭，“哥哥，陷空岛我已经来过了，现在你能送我回齐州乡下了么？”
展昭默然愤慨，那小厮却是一怔，“你为何要回齐州乡下？”
赋雪看看门外苍天，心道，也许躺在齐州的床上，我能一梦千年，回到永远不会抛弃我的爸妈怀里。轻叹一声道：“去给我爹娘守陵，爹给我找的夫婿既然不要我，我自然要回去他的身边。也好说给他知道，他所托非人。”抹掉滚落的泪水，赋雪立起身便往外走。小厮闪身拦住，定定的望着赋雪，“白玉堂这个奸险小人，不要脸的烂茄子。无情无义的混帐王八蛋。”
“你……”
“我带你找他去，便是走，也要当面骂了他再走。”
“你……”赋雪惊异，看展昭，展昭打量了一下那小厮，神色微动。
“跟我来。”小厮转身带路，赋雪又看展昭，展昭微笑点头，二人随小厮走出门来。小厮见展昭跟着不由一皱眉，见费七从假山后转出来，便道：“阿七，五爷叫你去连环窟把三宝拿来给展爷呢。”
阿七有些诧异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五爷说了，展昭带着齐姑娘来要三宝，怎么敢不给他，与其投猫忌器，不如老实叫他带走的好。”
阿七听了暗笑，轻蔑的看了一眼展昭，“知道了。展爷这是要跟着五奶奶去哪儿，等我取了三宝来好给您送去。”
展昭一听这话脸腾的就红了，这两个人摆明了说他拿赋雪当护身符要胁白玉堂，似他这等江湖豪侠如何忍的下这种寒碜，又一转念，那玉堂要与赋雪私谈，自己跟着多有不便，再说玉堂能怎地赋雪，跟过去岂不多余？这一想，也不气了，立在天井道：“丫头，想着哥哥给你说的话，见着玉堂好生跟他谈，莫要意气用事，我在这儿等你。”
赋雪再笨也看出这两个人是挤兑展昭，只怕她一走，白玉堂就要招呼展昭了，便道：“我不去了。有什么好见的。”
展昭一皱眉，“去吧，大老远跑来了，怎可不见，我便站在这里，他们能耐我何。”
赋雪察言观色，已知展昭执上气了，她与江湖人混的熟，深明他们的脾性，自己若然留下，于展昭面上更是无光，便道：“那你一切小心。”
展昭点头，目送赋雪离去，果真立在院子里不动。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听得有声响，寻声一望，不由怒火中烧。原来后堂立了一人，似笑非笑，绝色倾城，正是锦毛鼠白玉堂。展昭这个气，好你个白玉堂，我还以为你要与我妹妹私谈呢，却原来是支走她来找我晦气，真真太也薄情。
“白玉堂你……”一时气噎，也不多话，提剑便来寻玉堂。玉堂仗剑来迎，二人叮当作响，一气打了十几合，展昭大感意外，初时他欲拿下玉堂，动起手来才发现玉堂招术狠辣之外又见清奇，与先前大有不同，少不得沉心以对。又打几合，玉堂突然跳开，怒道：“在太师府里你让着我！”
展昭微笑，“五弟不也有所保留么？”
谁知玉堂怒气嗔嗔道：“哪个保留了！哼！”挺剑又来，这回使的却是截腕三招，三招尽处，展昭一声惊呼，画影已抵在腕上，却不切下，玉堂收剑，抽身便走，展昭连忙追来，谁知那玉堂三转两转不见了。四下一望，见一个广梁大门，上了台阶一看，门上一扁是玉堂手书，两个字儿：“大门”。展爷暗道：“必是在此了。待我进去看看。”一面迈步，一面留神，用脚尖点地而行。转过影壁，早见垂花二门，迎面四扇屏风，这门又觉比外面高了些。展爷上了台阶，进了二门，仍是滑步而行。正中五间厅房，全无动静，展昭便入了东角门，又有台阶，比二门又觉高些。展爷猛然省悟，暗道：“是了。他这房子一层高似一层，竟是随山势盖的。”
上了台阶，往里一看，见东面一溜五间平台轩子，门却开在尽北头。展爷暗说：“这是什么样子？好好五间平台，如何不在正中间开门，在北间开门呢？可见山野与人家住房不同，只知任性，不论样式。”心中想着，早已来至游廊。
到了北头，见开门处挂了一扁，上书两个大字，“房子”，不由扑哧一笑，这个玉堂真是率性。将滑子拨开，往怀里一带，开门见迎面有桌，两边有椅，早见一人进里间屋去了，连忙跟进，到了第三间，那人掀帘进里屋去，露了半面，正是玉堂形景。紧追进去，已到门口，掀起软帘一看，这三间却是通柁。见玉堂背面而立，头戴武生巾，身穿花氅，露着藕色衬袍，足下官靴，俨然白玉堂一般。展爷呼道：“五贤弟请了。何妨相见。”呼之不应，及至向前一拉，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灯草做的假人。展爷暗道不好，才待转身，哪知早将锁簧踏着，登翻了木板，落将下去。木板之下，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四面皆是活套，只要掉在里面往下一沉，四面的网套儿往下一拢，有一根大绒绳总结扣住，再也不能扎挣。
一众庄丁便喊道：“得咧得咧！”
轩外，五爷冷哼一声，转身去往螺蛳轩。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小人白玉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