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之恋》长安鱼玥

4、外婆家（上）

　　第二日醒来便是大年初一，一缕阳光，照入这平凡的小屋里。

　　往年过年，大多冷冷清清。今年，多了一人，屋子便热闹了些。父亲说，王可凡的爷爷去年便去世了，留他一人在那待着也是凄凉，不如从今往后就住我们家了。

　　我想着，原来，算命先生前那一相遇，不是偶然，是必然。
　　知我者，莫父也。

　　大年初一，也就到临近的乡亲父老上拜年。我们家远在北方，母亲去世前，与外婆一族的关系便不好，母亲去世后，与外婆一族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父亲自幼便寄人篱下，被父母送给了别人家寄养，与生父生母关系淡薄。家里能数的上手的亲戚，少之又少，如今在这荒凉之地，也没什么亲戚可来往。

　　餐桌上摆放的，是早起的王可凡做好的早餐。放了青葱点缀的番茄鸡蛋面，也有买来的油条包子，再配上牛奶。

　　看着诱人，香味四溢，只见王可凡从腰上解下围裙，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

　　他，笑容可掬，面朝阳光，看着很温和。木头的干咳声，倒是把我从这如沐春风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父亲刚醒，眉眼间困意重重，雪梅阿姨在洗漱中，浴室里偶尔传来咕噜咕噜吐水刷牙的声音。

　　“早啊，爸。”我伸伸懒腰，哈了口气。

　　木头正巧路过我身边，手一伸，掐了我腰上的一块肉，又痒又疼。

　　“早啊，析析，可凡太棒了，自从你来这，我都不操心吃饭的事了。”父亲脸上满是得意，像是着急着要把王可凡认为自己的儿子。

　　大家，忙活了一会，就都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餐。父亲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联播。

　　我们三，还在趣味谈起，昨晚守岁的乐事。

　　陪雪梅阿姨睡了一会，我便急急忙忙起来了。推开门，便看到，两个调皮的捣蛋鬼。一个用手掐着鼻子眼睛扮鬼来吓唬我，一个张牙舞爪，头上套有假发，也来凑热闹吓唬我。

　　木头的脸色稍显沉重，毕竟，是我捉弄的他的母亲。他对我摆脸色，也是正常的。凝重的目光下，除了担忧，还藏了些许心事。

　　“瞧把你们得瑟的。要是让雪梅阿姨发现了，我们就都会倒霉。可凡哥，你藏好那假发了。”

　　王可凡一听这话，连忙取下假发，他白皙的面容才又显露了出来。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邻居送来的水果和酒，他们说是自家种的水果，有的是自己酿的酒，和亲手制作的糍粑。

　　砰砰砰，一朵朵烟火绽放在夜色之下。新年的热闹才刚开始。

　　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父亲，故意把声音调低了许多。他怕惊扰了屋子里熟睡的人。一个人，磕着瓜子，看着电视，冷冷清清。

　　我们，开了门，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新年一到，那便是，爆竹声响，鞭炮四起，家家户户门前都要热热闹闹的。

　　楼下，小孩子，走了出来，一个吆喝着又一个，在地上，点燃鞭炮，然后撒腿就跑。开心快乐，围在一起，你放一下，我放一下，跑的慢了，就会被震天的鞭炮吵到了耳朵，嗡嗡作响。

　　我们，在阳台上，一个坐在老人椅上摇摇晃晃，翘起了二郎腿。一个靠着墙壁，看着烟火，思考人生。一个，看着他俩发呆。

　　“新年了，祝贺可凡哥长了一岁，祝你帅气逼人，英气非凡。”诸如此类，说了一堆屁话。

　　“那我也祝析析妹妹，越来越漂亮。”他深邃的目光，依旧看向远方。

　　“那我了，你准备祝我什么啊？”木头，一年长一岁，长一岁，便愈发狂妄。小时候那是乖巧憨厚懂事可爱，如今越来越有街上溜摩托车的流氓形象。

　　“祝你……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一拳朝他打了过去，他头躲开了，打在了躺椅上。

　　“莫不是，你希望年年今日都和我在一起。”他笑着说，“你看你，天天和我打情骂俏，这么想粘在我身边吗？”

　　趁他不注意，我甩起一脚，狠狠踢了过去，正中他小腿。
　　他疼得嗷嗷叫。微微起身，怒瞪我。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王可凡，抿了一口手上的杯子里的可乐。

　　“考上高中，去北方上大学，然后离开这。”我说的漫不经心，听着却极为在意。
　　“我一直有个梦想，离开这座大山，回到本该属于我的地方。我不想一辈子，都像我父亲一样，居于山城。”

　　“可以试试考我的这所大学，在你的家乡，北京。”王可凡说完，又喝了一口汽水。

　　“析析，你爸爸同意你吗？”

　　“我做什么，还需要他同意吗？”我摊开手掌，说，“命运不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说来，我才想起，那个算命的大爷说我桃花运不错，真的很想知道，会不会真这样。不然，我那一块钱就白花了。”

　　王可凡凑了一句，“他也说我桃花运不错！”

　　“放心，我在你们身边，多好的桃花运都给你们挡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大笑。

　　“你们小声点，雪梅阿姨还在睡觉了。”
　　父亲，从窗上探出了个脑袋，提醒我们。

　　我们聊了会，所谓的人生，然后到客厅里打了扑克和麻将后便都睡去了。看了看钟，凌晨三点。

　　“可凡哥，你说，今天会不会有你的桃花运。”我还沉浸在昨晚的谈话里。

　　“他，要是今天有桃花运，我第一个给掐了。”木头说话，带着一股灭世的语气。

　　“都说越长大越有灵气，我怎么看着木头越长大越像老大爷，你看他头上的那皱纹，一层又一层……”

　　“皱的，不是长的。”他反驳。

　　“彦木，说不定，今天第一个有桃花运的是你。”

　　“你们怎么不说，我今天也有桃花运。”我乐滋滋的插了一句话。

　　顿时，桌上，四人目光齐聚我身上，一时之间，空气凝固。
　　“要什么桃花运，好好念书。”

　　父亲一发话，我赶紧埋头吃早餐，紧闭了嘴巴。

　　吃过了早饭，我们便去昨日送酒和水果的邻居上拜年，一去一屋子的人，也算是添热闹了。

　　小孩子的红包自是有的，邻居瞧着王可凡面生，就问我父亲缘由，听罢，感慨万千，连忙去屋里多准备了一个红包，赶紧递了上来。

　　王可凡，郑重结果，连连道谢。

　　坐下之后，一阵寒暄，王大婶就开始盘问着，“孩子，你上几年级了？”

　　“刚上大一。”

　　“噢，大学生了。有出息，什么大学啊！有女朋友吗？今年几岁了？”王大婶炮语连珠的问着，接话的王可凡，反倒拘谨了起来，但也一一认真答复了。

　　“我有个亲戚的女儿，也这般大了。她父母操心这孩子的婚事，你说，都十八十九岁了，赶明了也快到结婚年龄了，怎么也得开始给自己寻个如意郎……”

　　雪梅阿姨连连称是。

　　我父亲却道，“这孩子还小，急不得。”

　　“这年纪那里小了，我看他长的也很是秀气，这般帅气有才学的男孩，要早些认识的好。可凡啊，这样吧，过几天，我那亲戚的女儿会过来拜年。你了，就到我家坐上一会，聊聊天，喝喝茶，你住的也近，沈老师是我们的老邻居了。”

　　王大婶突然的热情让可凡哥有点招架不住，推也推不掉，只好应下了。

　　我和彦木在一旁小声嘀咕，这桃花运说来就来，曹操都没那么快。

　　到了另一家，情况也是如此。大伙看见了这个白皙面孔的书生模样，很是喜欢。
　　而我，则皱起了眉头，可凡哥，这就被昭告于天下了吗？

　　都拜访了之后，我们便回屋收拾东西，去市里的火车站，赶火车。父亲担心可凡一人留在家里，会很寂寞，于是提议他同我们一起去外婆家。

　　彦木不随雪梅阿姨一起，他也跟着我们去北京。

　　从南到北，火车差不多需要两天两夜。路上颠簸，我睡的不安稳。但很是激动，自从六岁离开北京后，我便以为我要同那个城市永远别离了。

　　火车上，拥挤，人来人往，也嘈杂。我们一路向北，越过山川，平原，长江大河，才到了这一庄严而肃穆的城市。

　　父亲说了，来便来了，要住上一些时候。正好带着我们，去北京的一些景点游玩。
　　我和彦木，像初来乍到的小毛孩，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刘姥姥进大观园，大概也是如此吧。

　　由于好些年，没有见到姥姥姥爷了，我也很是想念。他们对我父亲不太好，对我却很是宠爱。

　　姥姥姥爷家在北京市区的某个四合大院里。拐过了好些路，我们拉着笨重的行李，来到了这个四合院门前。

　　此刻，艳阳高照，姥爷一听动静，知道有客来访。连忙起身，来迎接。一看到，我，便激动的不成样子。再看看我父亲，那憔悴的样子，说不清他是心疼还是余怒未消。

　　几天前，父亲便打电话说，打算年后就来拜访。

　　姥姥在屋里忙活着包饺子，姥爷说她几天前知道孙女要回来，便想着要准备些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估摸着时间，今天也是要到了。一大早便起床，去市场里采购材料了。

　　四合院，不算大，只一个前院小院子，四方都是小房屋。院子有一小角落，摆了不少的盆栽，盆栽里栽种的便是姥爷精心料理的花花草草。

　　盆栽旁边是个架有木架子的藤蔓，高高的挂起，自然垂落，春夏秋冬各有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