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岚

8、第 8 章

　　“楚燕，小心身后。”林子期提醒。
　　她瞄了一眼身后，手上的动作分毫不减，她看到一条碧鳞蛇就死在自己脚边。
　　“子期，谢了。”陈楚燕说。
　　眼见疾风豹离她越来越近，她抽出腰间的长鞭，火灵力附在长鞭上，向扑向自己的疾风豹的腹部挥去，疾风豹被抽出一道血痕，周边的毛发被烤焦，飞了出去后又重重摔在地上。
　　“凤舞九天。”
　　陈楚燕身边燃起火焰，火舌越窜越高，在上方形成一只火凤凰。
　　“去。”陈楚燕手一指，凤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形，向疾风豹的方向冲过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疾风豹浑身焦黑，再无法动弹。
　　这边林子期还和一只暗影魔狼纠缠着。
　　“寒冰突刺。”他一声怒吼，地面上长出一层一层的冰刺，暗影魔狼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捅了个透心凉。
　　宫流月和李浩然赶到时就看见他俩双双击杀的情景。
　　“阿燕，子期，我们回来了。”宫流月朝他们喊。
　　“怎么样，问到什么了吗？”林子期问。
　　李浩然摇摇头:“没，你们这边怎么样？”
　　陈楚燕指了指茶舍说:“救出来的都在里面，子安和师弟师妹们在照顾。”
　　“我进去看看。”宫流月说。
　　绕过茶舍外的好几具妖兽尸体，茶舍内，被救回来的人大多都受了些伤，清云派的弟子忙上忙下地照顾他们，没有伤患的也在帮忙照顾其他人。
　　屋里有位白发老人在为伤者查看伤口。宫流月把林子安叫过来问:“子安，那位是……?”
　　“哦，那位是济世堂的大夫，咱们也没人懂医术，好在他愿意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林子安说。
　　看来这人没问题，宫流月心想，她跟林子安说:“行，你去忙吧，有什么异样告诉我。”
　　“咳咳咳。”人群中一个老婆婆悠悠转醒，她看看在照顾自己的儿子，看看同样受伤的儿媳妇，突然泣不成声:“造孽啊，造孽啊，一定是神不满意今年的祭品，才让我们煜城遭受这样的灾祸。”
　　在场的一些人听完也跟着哭了起来。
　　祭品?什么祭品?宫流月正要上前询问，李浩然从门外进来，脸色凝重:“阿月、子安，你们出来一下。”
　　门外，陈楚燕和林子期围在疾风豹的尸体旁，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是怎么了？”宫流量觉得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气氛这么凝重。
　　“你看看这疾风豹体内有什么。”林子期说。
　　宫流月把手放在疾风豹的尸体上，灵力注入其中探视，很快就找到不对的地方:疾风豹体内残存着一缕魔气。
　　“有魔气。”宫流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难怪妖兽会反常地疯狂攻击人类，原来是被魔气控制了，有魔气就说明与魔族有关，这事要是有魔族参与进来那麻烦就大了。
　　她终于想起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城里妖兽横行，他们去城主府时只是敲了敲门，那位管家竟然就坦然的打开门，好像早就知道门外是他们一样。
　　“不好，城主府那边怕是出事了。”宫流月说。
　　等他们赶到城主府时，管家早就不见了，书房里，场面混乱，一位少女坐在地上抱着薛城主的尸体低声哭泣。
　　“这里发生了什么?”宫流月问她。
　　她哭得更凶了，嘴里喃喃说着:“是他，他回来报仇了。”
　　少女缓了许久才止住眼泪，从她口中，他们知道少女叫薛雨萱，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三年前，有一对未婚夫妇来到煜城，在城中定居下来，男人叫柳亦辰，女人叫刘知语，随着他们与越来越多城里人熟识，人们发现刘知语与城主女儿薛雨萱长得出奇的相似，这件事在城中传开，传到薛城主的耳朵里，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当做一件奇谈。
　　夫妇两人在城里做了点生意，两年下来也是小有成绩，然而他们不知道噩耗很快降临在他们头上。煜城自古以来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每隔五年要举行一场祭祀，乞求上天保佑煜城风调雨顺，百姓平安，而祭品不是别的，是两个由城中巫师占卜选出的来的一男一女两个未曾嫁娶的人。那一年，被巫师选中的人是城里的一个男子，还有城主女儿薛雨萱。薛城主不忍让自己女儿去做祭品，动了歪心思，趁着柳亦辰出远门谈生意的时候将刘知语掳走。等柳亦辰回来，他的未婚妻已经被当做祭品活活烧死。
　　此后几天，柳亦辰时常到城主府门前闹事，薛城主怕事情闹大，给他一笔钱后把人赶出煜城，此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薛雨萱说:“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他一直伪装成管家待在我们身边，还杀害了我爹爹，如果不是刚才那位少侠出手，只怕我也要命丧黄泉了。”
　　少侠?这说的应该是墨温凡了，我说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宫流月在心里暗暗地想。
　　“那你可知他们往那边去了?”她问。
　　薛雨萱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刘知语被葬在城边的林子里，也许是去那了吧。”
　　宫流月起身就要往外走，陈楚燕叫住她:“阿月，你去哪儿?”
　　“我去追那个柳亦辰。”宫流月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陈楚燕也跟着起身。
　　“不了，茶舍那边还缺人手，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说完不等陈楚燕说什么，身法施展加上风系灵力加持，瞬间不见身影。
　　宫流月在树林里奔跑，林子很大，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她还有些问题需要柳亦辰解答。
　　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加速往那边赶，声音越来越清楚，终于她在一片空地上看见了他们，空地中有一块墓碑，上面分明地刻着七个字:亡妻刘知语之墓。
　　两人打得胜败分明，墨温凡身上衣服破了几道，手上也受了伤，不断往外面渗着血，不过好在没有受什么重伤，倒是柳亦辰身上好几道血淋淋划痕，腹部被捅出一个窟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在死死撑着。
　　墨温凡的脚用力一踹，柳亦辰整个身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摔在刘知语的墓旁，墨温凡用剑指着他，剑锋抵着他的脖颈，但他似乎感受不到，身子一个劲的往墓碑方向挪，把头靠在墓碑上。
　　柳亦辰用手细细抚摸着墓碑上的碑文，心里想着:知语，你再等等我，我就要来陪你了。
　　他现在身上很痛，但这不及他目睹知语死去时的万分之一，他想起一年前他从外地回来时看到的情景:他回家没有看到知语，出门却发现她被绑在祭祀台的木桩上，火焰吞噬着她，他听见她痛苦地尖叫，他告诉身边的人上面的是他的未婚妻，他要上去救她，但他们不信，甚至阻止他上前，他听见身边人们的叫好声，像一根根刺扎进他的心里，到了后面，知语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没有声响，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生生撕碎。
　　现在，他杀了城主，杀了巫师，杀了那群在底下叫好的人，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去陪知语了。
　　宫流月与墨温凡并肩而立，看着墓碑旁血肉模糊但又嘴角含笑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她自然是同情他的，心爱的人枉死，换做是她也无法接受，但他杀了那么多百姓，这其中有多少无辜的人。这整件事中似乎每个人都有错，但如果要说有谁罪孽深重，宫流月觉得她说不出来，薛城主害死了刘知语是为了保护女儿，柳亦辰灭了煜城是为了给爱人报仇，薛雨萱不想白白送死何错之有?至于煜城的百姓们，在千百年的传承里对此已经变得麻木，习以为常，在此事中做了一个默许的旁观者。如果说有什么不可饶恕，宫流月觉得那一定是那个用鲜血浇灌的祭天仪式。
　　“反正我的仇也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柳亦辰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明明是一个凡人，为何会有如此霸道的魔力。”宫流月问他。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凡人，这么强大的力量当然是我和别人换来的。”柳亦辰说。
　　“你用什么换的？那人是谁？”她继续问。
　　“用的是我的命，至于那个人，他……”
　　柳亦辰话说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倒了下去，墨温凡一探他的鼻息，朝宫流月摇摇头，人已经没了。
　　“可恶。”宫流月愤恨的踢开脚边的石子，谨言咒，竟然是谨言咒。
　　魔族擅长咒术，其中谨言咒甚是有名，她曾听子安说过，谨言咒，顾名思义，中咒的人需谨言慎行，如果说了下咒者禁止说的话就会受到惩罚，轻则小打小闹，重则直接毙命。谨言咒作为一道基础的咒术，哪怕是练气期都可以修习，下咒者修为越高咒术越强，除非有人修为比下咒者更高，否则所有人哪怕是中咒的人也不会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