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传奇》默里城

25、第二十五章.邙山温泉

　　季禹廷一下火车就遇到了河南秘书长派来接他的干事：“季公子，秘书长特意在文兴大酒店给您安排了住处。您今天先去休息，等明天再去前督军的旧宅查收。”
　　季禹廷点点头：“恩，有劳了。”
　　季禹廷所住的文兴大酒店，虽然赶不上北京的饭店阔绰豪华，也是郑州城里最好的酒店，地处中心位置，干净整洁，季禹廷很满意。
　　他先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让客房送上来热乎乎的饭菜，大吃一顿，他决定今天早早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再去完成工作。
　　季禹廷这一路舟车劳顿，吃完饭没多一会儿就陷在大床里睡着了。
　　第二天他睡到晌午，洗漱完毕，吃罢餐点，打算到酒店大堂给秘书处打电话。他一下楼就遇到了杜万战的手下孙贵全。孙贵全好像是特意在等他，一见面就赶紧迎上去：“季公子，终于等到你了。”
　　季禹廷冲孙贵全微微点头：“孙团长，怎么在这遇到你了？”
　　孙贵全说：“我家师座听说昨天到了郑州，特意派我来等你，想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季禹廷笑了笑：“杜师长费心了！可是我现在要去前督军府，今天怕是没有时间了。”
　　孙贵全说：“不急！师座在郑州城外包下一处温泉场，等晚上我再来接你，直接送你过去。”
　　季禹廷听说杜万战邀请他一起泡温泉，便不好再推辞，答应下来。孙万全又邀季禹廷上了小汽车，亲自把他送到前督军府。
　　赵周军被罢免后仓促逃到了旅顺口的日本人租界里，听说逃跑时坐上了军用飞机，金银财宝用两架飞机都没拉走。
　　季禹廷到前督军府时心里早有准备，但他真正看到如此奢靡的环境时，还是吃了一惊。
　　赵公馆依山傍水修建在半山腰，有四五个季公馆那么大。一进门就是一座五层高的大洋房，督军的警卫办事处就设置在这里。穿过层层亭台楼阁，季禹廷进入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赵公馆的正厅是罗马风格的建筑，两边宽敞的落地楼梯直通楼上，据说当年赵周军修建这个公馆的时候花了七八十万大洋。
　　大厅的地面上已经铺满摆满了各种箱子，全是赵周军逃跑时打包好了，最后却没带走的好东西。季禹廷随便打开一个箱子，珍珠、玛瑙、翡翠此时都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儿，大箱子里面还套装小箱子，一打开小箱子，就看见里面装着几十颗拇指大的宝石，粉的、蓝的、黄的，闪的季禹廷差点睁不开眼睛。
　　季禹廷自认见过一些大世面，可是自己以前认识的有钱人和这些军阀一比，简直不算什么。怪不得陆定坤来的路上一直说，有兵就有钱！
　　季禹廷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各种山珍药材。他挑挑拣拣拎出来一个半臂长大萝卜似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人参！这个人参估计有刚出生的小孩儿那么大个儿，白净净的参头长着两根细长的胡须，仔细看有鼻子有眼睛，好像个小人儿似的！季禹廷心中想这么高级的玩意儿，吃完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生不老。
　　他坐在数不完的金银财宝里，一箱一箱的打开，又一箱一箱的清点，数到最后已经有了头晕眼花、耳目晕眩的趋势。他面对不休止的工作，心想：“有这么多钱，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季禹廷带着人统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又等来了孙贵全。他坐上孙团长的小汽车，七拐八拐进了山，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墙高大、四周宁静的别院门口。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月色寂静，石板路被灯光照射出朵朵余晖。
　　勤务兵把季禹廷领到一间客房，说是杜师长已经在室外的温泉池等他。客房里所有泡温泉的衣具都准备齐全，季禹廷换上半裤，裹上睡袍，走去温泉池。
　　他在北京也常和朋友们泡温泉，但还没在冬日里泡过。河南冬天雪少，不如北京寒冷，这样的气候泡上一个热温泉倒别有一番趣味。
　　池子里只有杜万战一个人，蒸腾的热气环绕着周围，跟寒冷的冬天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靠着池壁，下半身埋在水里，头上顶着一个毛巾，半闭着眼睛，十分悠然。
　　季禹廷只裹了一个浴袍，一路小跑到这还是冻个半死。他终于跑到池边，“哎呦”一声撤掉浴袍下了水：“冻死我！”
　　他扑通一声吓了杜万战一跳：“哈哈哈，恒渊老弟，你吓死我了！”
　　杜万战也不叫他季公子了，张口闭口恒渊老弟，弄得季禹廷十分不好意思。
　　“太冷了，终于到地方了。” 季禹廷把自己埋在水里，只露个小脑袋在水面，“杜师长今天怎么好兴致，来请我泡温泉呀？”
　　杜万战看着季禹廷被热水烫得通红的皮肤，小脸却是白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他不禁向季禹廷跟前凑了凑，含笑的给对方满了一杯茶水。
　　“最近军务繁忙，早就想休息一下。正赶上你老弟过来，就想着带你来见识一下我们郑州冬天的温泉，不知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啊？”
　　他喝了一口热茶，吐出热气：“挺好的。”
　　杜万战想起他去年偷偷去自己兵工厂调查：“对了老弟，听说你去年回去之后就在天津遇到爆炸了，伤的可严重？”
　　季禹廷知道杜万战一边套他话，一边嘲讽自己：“别提了，开工一个月我就被埋在地下了，下次再有什么建军火库的事儿，我可不去了！”
　　杜万战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哎呀呀，前总统真是不知道怎么爱惜人，要不然怎么成了前总统！你这么如火似玉的美人要是在我这儿，我一定用小玻璃箱子把你罩起来。”
　　说完他还附庸风雅的向池子里撒了一把花瓣，顺便拉起季禹廷的手一下一下抚摸起来。
　　季禹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杜万战这个老妖怪难不成是个变态？” 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拿起茶杯，慢慢啜吸了一口。
　　季禹廷白皙的胸膛现在微微有些发红，两片性感的嘴唇红润得好像要滴血一般。杜万战也收起手来，靠在池壁上下打量他，季禹廷浑身长得都周正，臀部饱满，大腿修长，两条若隐若现的腰线，说不出的迷人性感。
　　他垂下眼眸收回目光，掩耳盗铃的往身上撩了一把热水。他没话找话的跟季禹廷搭腔：“今天在赵周军家忙活一下午，辛苦你了！”
　　季禹廷摇摇头：“应该的……”
　　杜万战拧了一把毛巾，又往水池子里撒了一大把花瓣，好像能把季公子熏得更香一样。季禹廷被鲜花的香味熏得打了一个喷嚏：“没想到杜师长如此浪漫，喜欢这么文雅得泡澡方式。”
　　杜万战笑了一下：“我是否浪漫，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老弟你的话，我倒是真的愿意浪漫一把！”
　　季禹廷心想自己真是嘴欠，他自觉的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杜万战又说：“你觉得赵周军家怎么样？”
　　季禹廷回答：“挺好的，挺有钱！”
　　杜万战站起身来，在温泉池里走了几步。他行军打仗多年，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用命拼回来的，季禹廷第一次看到别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最明显的是右下腹的弹痕，两边连接密密麻麻的刀口，季禹廷盯着杜万战的小腹，觉得这个伤疤好像一条拉锁，能把他一分两半。
　　杜万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之前中了枪，肠子都流出来了，来了个洋医生把肠子塞回去了又缝起来了，没想到真好使，没死！”
　　季禹廷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要当兵？”
　　杜万战哈哈一笑：“因为穷呗！”
　　季禹廷也站了起来：“那你成功了，你现在有钱了……”
　　杜万战点点头：“是的，有钱。”
　　他抬头看了季禹廷一眼，季禹廷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他觉得今天的杜万战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居心叵测的无赖气息，不自然的向后撤了撤。杜万战忽然向季禹廷走近，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后面就是池壁，季禹廷眼看杜万战欺身上来，在他的脖子周围深深吸了一口气。
　　季禹廷一偏头，另一只手拽住杜万战的手臂，猛的向后拉，颇有想跟他较量几下的意思。
　　杜万战冲他挑挑眉，伸手直奔季禹廷的喉咙，杜万战对自己的速度及其自信，他下手极快，季禹廷觉得杜万战的手像风一样，呼的朝自己掠过来。季禹廷上身硬生生往后一挺，大片的后背贴向冰冷的台面，杜万战翻转手腕，又从另一个方向朝他掠过来。
　　季禹廷站立不稳，只能把重心放在后背上，肩膀用力，猛的向一旁侧翻。他右手撑着台面，激起层层水花，腾的一下子站在水中，紧接着转过身，一拳朝杜万战小腹砸去。
　　杜万战一怔，被季禹廷精准的拳头砸在弹痕之上。季禹廷手上力气有所保留，杜万战只感觉小腹之上痒痒的，这种瘙痒从皮肉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差点钻进心里。
　　杜万战抬起一条腿，缠上季禹廷的小腿，季禹廷脚下不稳，又被杜万战膝盖一顶，固定在池壁中间。杜万战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台面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咽喉，慢慢收紧。
　　季禹廷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在心中肖想着此时此刻能够反制杜万战的一百种方法，但由于体力差距，都无法实施。杜万战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季禹廷身上，又慢慢松开了钳制，他的上身紧紧贴着季禹廷细腻的皮肉。最后，他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在季禹廷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季禹廷身体晃了一下，捂住脖子靠在池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杜万战“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沫子。他裹着浴巾上了岸，摸了摸季禹廷后脑勺：“年轻人，还得练！”
　　季禹廷没答他也没看他。
　　杜万战转身离开之前，又问：“恒渊老弟，你走之前，我们还能见上一面吗？”
　　季禹廷背对着他挥挥手：“杜师长，你我若是再见面，还是庄重一点吧！”
　　杜万战离开温泉以后，季禹廷也紧跟着回到客房，他躺在大床上，摸摸脖子上的牙印，心想杜万战那个老王八蛋一定没安好心。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后小心翼翼的出门，生怕再遇到杜万战，结果勤务兵告诉他杜万战昨晚接到军令，回郑州了。
　　季禹廷一听说杜万战不在，便不再拘束。他吃了一顿早饭，又回到温泉池消磨了一个上午，临近下午才乘着小汽车回到了文兴大酒店。
　　他在赵周军的家又奋战了两个星期，在阳历新年之前终于能启程回北京了。在这期间，他很幸运的无论庄重还是不庄重，都没再遇到过杜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