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临江悬

27、番外 第一层梦境

　　魄月和赵幕遮的结婚周年快到了，两个人相约下班后一起去玩密室逃脱。
　　魄月挑了一个微恐怖主题，名字叫十层梦境，赵幕遮有点迟疑，“老师，你真的要玩这个吗？”
　　魄月笑话他，“你害怕？”

　　赵幕遮道，“我才不怕，我是怕你觉得害怕，如果你不害怕我也不害怕。”
　　魄月说，“行了，你别跟我说绕口令了，我白天上了一整天课，够累的了，你要是真不怕的话，前方开路。”

　　赵幕遮挪蹭着，率先一步进入密室。
　　两个人很顺利的解开了前两个密室，魄月觉得今天的钱花的有点不值，这个主题也太简单了。

　　赵幕遮胆子虽然挺大，但是害怕一些奇怪的音效，他一直跟在魄月后面，手扶在魄月腰上，指尖有微热的触感。

　　魄月很无语他这种行为，借着玩耍的名义揩油。
　　他在黑暗中摸到一个骷髅头，拿手电筒一照，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把赵幕遮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地上。

　　魄月笑得直不起腰，“你胆子也太小了，怎么什么都怕。”
　　赵幕遮很气愤，他在黑暗中搂住敬爱的老师的脖子，把舌头往他嘴里伸。
　　“我就是胆子小，老师领着我走吧。”

　　魄月忘情地被他舔了很久，猛然想起这里有监控，又紧张得把他推开。
　　“行了，快点找线索吧，时间快到了。”

　　赵幕遮意犹未尽地放开他，站在一旁不动，他根本不想玩，只想回家到床上玩。
　　魄月拿着手电筒一边找出路，一边说，“刚才那个骷髅头长得跟你真像，眼睛又大又圆。”

　　赵幕遮贴在他身后小心地走，“你怎么不说像你呢，你眼睛也又大又圆，你的头发又浓又密，你的脸又滑又嫩，你的......”

　　魄月赶紧捂住他的嘴，“在这学造句呢，您今年几岁啊请问？”
　　“我算算啊，魔界......嗯......五万年，仙界一万年，人界将近十万年......”

　　魄月看赵幕遮真的饶有兴致地在计算，无奈道，“我知道你数学很优秀，赶紧找出路吧，
　　要不晚上的约会就没时间了，还是你想一直找下去？你知道的，我玩密室逃脱，是非得找到最后一间不可的哦。”

　　赵幕遮只得乖乖就范，像个乖顺的小学生那样敬礼，“老师说的是，我这就找！”
　　魄月找到一个向下的出口，黑黑的，深不见底。
　　他思索片刻，笑道，“你说，如果我就这样跳下去，会不会从此就消失了？”

　　赵幕遮道：“我是不会允许你消失的，你是不是不敢走了，没事，我先下去。”
　　他还没说完，魄月已经纵身跳下去了。
　　“你小心点！”
　　赵幕遮跟在后面也跳了下去。

　　二人又来到一个新的密室，魄月手里的手电筒快没电了，借着微弱的光，他发现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赵幕遮皱眉道，“怎么什么设施都没有，新玩法吗？”

　　忽然，正对面的墙上发出刺眼的亮光，空白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粉红色的老式游戏机，是那种可以放游戏币，玩水果消消乐的游戏机。

　　魄月有点兴奋，没想到这家密室逃脱还有这种先进的娱乐形式。
　　游戏机突然开始说话了，声音是诡异而标准的萝莉音。
　　“hello，两位帅哥想继续参加游戏吗，请投币！”
　　屏幕上的三个轮盘快速滚动，香蕉，苹果，梨子，以不同的形式一直组合着。

　　赵幕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这什么东西，好诡异。”
　　魄月也觉得这东西很邪门，他转头往来时的方向摸索。

　　刚走两步，第二面墙也亮了，还是那个粉色的游戏机！
　　它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hello，两位帅哥想继续参加游戏吗，请投币！”
　　这是什么情况？自动感应墙吗？

　　赵幕遮不悦道，“什么情况？”
　　“也许是监控，店家可以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另外两面墙也齐刷刷地亮起来。

　　“hello，两位帅哥想继续参加游戏吗，请投币！”
　　“hello，两位帅哥想继续参加游戏吗，请投币！”
　　“hello，两位帅哥想继续参加游戏吗，请投币！”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游戏机转盘滚动的哗啦声，吵得人心神不宁。
　　赵幕遮捂住一侧的耳朵，“简直是魔音入耳，有这样的惊喜吗，纯粹是惊吓吧。”
　　魄月道，“看来不玩的话是走不出去了。”
　　赵幕遮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别怕，有我陪你呢。”

　　魄月道，“谁说我怕了，我是嫌它太吵。”
　　机械萝莉音又冒出来，“这是勇敢者的游戏，魄月老师，还要继续前进吗？”
　　魄月冷笑道，“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十万年的神是白当的？”
　　赵幕遮嘿嘿笑着，给他比了赞的手势。

　　荧幕上突然出现一个“继续”按钮，上下慢慢移动着，像是引诱亚当和夏娃的罪恶苹果。
　　魄月与幕遮对视一眼，一起按了下去。
　　四周景色渐渐褪去，魄月睁着眼睛，好像来到虚空之中，一望无际的空白。

　　凡间消停几千年了，现在又出现这种诡异事，难道又是妖魔作祟？
　　敢戏弄堂堂魄月神君，这群杂碎，当我是死的吗？

　　魄月怒气值飙升，刚想掐诀唤剑，忽然眼前景色开始清晰起来。
　　他站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中央，亭台楼阁，身穿古代服饰的人，这是.......
　　这是横店电影城吗？

　　可是看着又不像，这地界很真实，跟当年赵幕遮下凡历练时的上虞镇简直一模一样。
　　虚空中出现一块透明的浅蓝色屏幕，萝莉音又开始说话，“嘻嘻，这是第一个剧本，请开动您的无限智慧，努力通关吧。”

　　魄月眸中狠厉立现，凝聚掌力向它砍过去，然而内力完全使不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手心，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灵力已经丧失。

　　他又想起赵幕遮，可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生气地要杀人，自己一有事他就不见，这是什么奇怪设定？
　　萝莉音又开始机械地笑起来，“嘻嘻，不好意思，还是被发现了，您还是继续加油吧，任何法力在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哦，祝您好运~”

　　“喂，喂！”
　　眼睁睁被抛到大街上，没法力，没钱，没身份，连这地方是哪都不知道，赵幕遮也不在身边。
　　魄月头疼得要裂开，在原地气得转了好几圈。
　　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找到赵幕遮。
　　然后打断他的腿。
　　哎......

　　没有法力，魄月只能依靠人力去找，他抓了一个老伯，问这里是哪里，什么朝代。
　　老伯用关爱智障的眼神说，现在是明朝万历年间啊。
　　魄月说，“明朝？”

　　他的脑海中并没有这个朝代，不对，是他曾经没经历过这个朝代，他并不了解他所生活的国家的历史，他只是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修行者，除了谈恋爱与讲课，几乎不干别的。

　　都怪这个赵幕遮，拉着自己谈恋爱，逐渐荒废了学习知识。
　　他一脸凝重得看着苍天，心中不禁发出质疑，那个游戏机后面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没有人脉，不了解环境，怎么找人？

　　魄月选择直接去衙门报官。
　　他走到衙门的石狮子观望，却被一段系着红布条的长绳子拦住。
　　这是什么？警戒线吗？

　　魄月叫住一个捕快，试探道，“长官，我要报案。”
　　捕快是个不苟言笑的帅哥，他斜了一眼魄月，抬了抬下巴道，“报案去后面排队，这些都是排队的。”

　　魄月往后面一瞧，果然已经排起长龙，这些人有的拿长枪，有的拎大鼓，有的领着三只金丝猴，还有身高只有一米高，长着成年人脸的侏儒。
　　这到底是衙门还是马戏团？

　　他朝捕快抱拳问道，“长官，这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捕快道，“自己去城墙上看告示。”
　　“多谢。”

　　魄月来到城墙底下，那张告示已经快被风蚕食殆尽，他勉强认清了几个字，告示内容大概是，某个外国王子即将过来访问，需要举国上下选出有才能的人，给王子表演节目。

　　魄月问城墙底下晒太阳的乞丐，要来的是哪国王子。
　　乞丐说，“当然是敌国来的，我看呀，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呦。”

　　自己要找人，那么要先搞定皇帝，然后再让他帮忙找人，岂不是更快。
　　魄月向捕快展示了精妙绝伦的魔术表演，当场镇住所有人。捕快大喜过望，记下他的名字，准许他进宫。

　　直到表演当日，魄月都没有找到关于赵幕遮的一点线索，他凭着仅剩的一点轻功，把大内转了个遍，这座宫殿富丽堂皇，但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宴会当晚。
　　魄月在大殿上心不在焉得站着看节目，他在人群中搜索，忽然发现有个人的背影很像赵幕遮。
　　他眼睛兀的睁大，那是，敌国王子？

　　赵幕遮如何就变成了王子？
　　魄月被这剧情奇怪的走向弄得哭笑不得，所以自己苦练了好几天的魔术，也就是戏法，原来就是给赵幕遮表演。

　　魄月看着熟悉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放松，他很想他，无论剧情再怎么无厘头，赵幕遮还是被自己找到了。
　　轮到魄月表演时，他邀请赵幕遮给自己当助手。

　　魄月站到他面前，冲着他挤眉弄眼，赵幕遮毫无反应，他根本没认出魄月。
　　你小子关键时刻可不可以给点力啊。

　　魄月凑近赵幕遮，故意离他很近，绕着他转圈。
　　赵幕遮不解，他闪远了些，轻轻笑起来，好像被这新奇的戏法迷住了。

　　魄月心里一阵失落，赵幕遮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自己？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狗血的套路。
　　表演结束了，赵幕遮温柔地询问，“本王可以回去了吗？”

　　本王，他居然自称本王，还挺入戏。
　　强龙不压地头蛇，魄月挤出一丝微笑，配合道，“当然，当然。”
　　现在只能另想计谋，知晓赵幕遮的身份和地点，直接蛮力掳走就可以了，省得他在这春秋大梦里呆得太久，都不愿意回到现实了。

　　晚宴结束后，魄月并没有直接离去，他偷溜到赵幕遮的院内，想告诉他真相。
　　屋内烛光暗淡，赵幕遮在跟自己带来的臣子谈话。魄月附耳听了听，大概说的是第二日要刺杀皇帝的事。

　　魄月翻了翻白眼，没想到这两人玩的还挺大，刺杀皇帝，想名留青史吗？
　　他不知道自己和赵幕遮在这剧本里一共有几条命，如果计划失败，有没有主角光环保护。

　　万一现实世界和这个世界是相连的，那还是别冒险了，就算游戏好玩，也不能拿命氪金啊。
　　等那大臣回自己寝房后，魄月悄无声息的进门，赵幕遮已经歇下了。

　　魄月没时间跟他解释，直接把蜡烛点亮，走到赵幕遮床前。
　　赵幕遮提剑来刺，魄月闪身躲过，从后面点了他的穴道。
　　“冲本君拔剑，你要造反？”
　　魄月一着急，又拿出神君的威严。

　　赵幕遮看清来人，惊道，“你是那个幻术师？”
　　魄月忙活半天，终于喝上一口水，他大咧咧道，“我不是幻术师，我是你师父。”

　　赵幕遮狠狠瞪着魄月，“是明朝皇室的人派你来刺杀本王的？”
　　魄月凑上前摸摸他额头，确定他没在发烧。
　　“赵幕遮，你睡糊涂了是不是，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劝你赶快恢复正常。”
　　赵幕遮不屑于明朝表里不一的做派，不屑道，“我不认识你，不懂你在说什么。”

　　魄月觉得现在赵幕遮就像个傻子，问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不听。
　　他仰头对着空气问道，“我已经找到他了，赶紧告诉我下一步是什么剧情！”

　　他一分钟都忍不了这傻逼剧情了。
　　魄月无视赵幕遮疑惑的目光，想来他也听不到系统的声音。
　　萝莉音嬉皮笑脸地回答道，“接下来，需要你们共同完成目标呀~”
　　“什么目标？”

　　系统音没再说话了，魄月想，不会是谋杀皇帝的目标吧。
　　这也许就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他叹了口气，向还在懵逼的赵幕遮解释道，“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我跟明朝皇帝也有仇，所以我会帮你一起杀掉他。”

　　赵幕遮不解，“你为何要帮我？”
　　魄月道，“你别管为什么，我会帮你就是了。”

　　解释也是浪费时间，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比较好。
　　赵幕遮眸中发光，“那好，你想要什么赏赐，事成之后......”

　　魄月揪住他的两侧脸蛋左右晃了晃，“你自己好好保重就行了。”
　　好好的结婚纪念日，搞成这副局面，又是演节目，又是谋杀皇帝。

　　赵幕遮还在尝试解开穴道，魄月拍拍他的肩膀，“别费力气了，游戏结束之后，记得请我吃大餐。”
　　“游戏？”
　　赵幕遮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人搞得一头雾水，他说的话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魄月潇洒地捧着赵幕遮亲了一口，笑道，“等我回来！”说完，便闪身消失于夜色中。

　　赵幕遮被这轻狂男子强吻，心里倒是有点意外的甜蜜。
　　那人拥有万中无一的容貌，眼神凌厉，话语轻佻，真是极勾人的货色，如果可以，为何不将他带回自己的皇宫呢。

　　他的嗓音温润，叫起来一定既甜腻又好听。
　　***

　　魄月去御膳房准备给皇帝的饭菜下毒，这里戒备森严，根本无可乘之机，而且毒药发作太慢，
　　他恨不得现在皇帝立刻暴毙，这样他就能赶紧离开这里。
　　还是直接用刀捅死比较快。
　　魄月一下子飞上皇宫的屋檐，尽量保持风度翩翩，尽量不鬼祟。

　　他来到皇帝的屋檐顶部，拿下一块瓦片。
　　豁，明朝怪富裕的啊，瓦片的都是琉璃金瓦。
　　魄月刚想朝下看看，嘴就被捂住了，他挣扎数下，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赵幕遮穿着夜行衣也飞上屋顶。
　　魄月有些恼怒，“你来干什么？”
　　还穿着夜行衣，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干坏事的？

　　赵幕遮压低声音说，“我同你一起。”
　　他眼睛定定的看着魄月，魄月被盯着浑身发烫，心里好受了些，“终于良心发现了，还不算太晚。”
　　赵幕遮没管他的奇怪言语，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魄月取出一节飞针，他只找到这个趁手的兵器，条件简陋，只能凑合，能一击致命就好。
　　赵幕遮将信将疑，“这东西能行吗？”
　　“你退到后面去，我来。”

　　魄月让赵幕遮后退，自己则跪坐在屋顶，目前这具身体没有法力，只能凭借运气和经验了。
　　然而没等他出手，四面八方忽然冒出诸多火光。
　　“什么人在那？！”
　　“是刺客，是刺客！”
　　“快捉刺客！”

　　魄月听见守卫的呼喊，下意识把赵幕遮推向寝宫另一侧的花坛。
　　赵幕遮砰的一声摔在草丛中，被使臣扶起，“王爷......王爷，咱们快离开这，回去再想办法实施计划,不能让守卫发现咱们啊！”

　　赵幕遮不肯走，“那他怎么办？”
　　“咱们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顾不得这许多了，如果被明宫的人发现了，说不定会引起什么战火，到时候怎么跟我朝百姓交代啊，王爷.......”

　　使臣一边哀求，一边把赵幕遮往草丛深处拽。赵幕遮一直回头看，他是可以全身而退，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救我，仿佛有一堆谜团等着赵幕遮去解决。
　　可赵幕遮现在只能离开，躲到黑暗中去。

　　他心中萌发一个念头，他一定会回来找那个人的，他不可以放弃，他们像是定下了什么不离不弃的契约。
　　魄月很不幸的被拉到天牢。

　　然后就是数不尽的审问，使不完的酷刑。
　　魄月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他下身衣不蔽体，水面冰冷，他被冻得几乎没了人气。
　　都第几天了，这游戏还能不能结束了。

　　狱卒一直问他有没有同伙。
　　魄月真的很想说有，当初跟赵幕遮拜天地的时候说好了的，两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受苦受难的只有他？

　　魄月意识迷蒙，身上鞭伤还没好，被冰水一刺，痛得他近乎晕厥。
　　他嘴里冒着凉气，狠厉的问系统，“你这也叫游戏，根本就是折磨！”

　　萝莉音系统有点委屈得说，“我这都是为你们好啊，你们的爱情没经历过苦难，我这是帮你们增进感情呢~”

　　魄月嗤笑道，“你他妈这是在玩命，你说走剧情，老子命都快没了，还走什么剧情啊，阴间剧情吗。
　　萝莉音系统可怜巴巴地说，“您别生气，我这都是为您好~”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君可是上古月神，你是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次萝莉音系统听完后，竟然没有迅速回答，它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您是月神大人，小人怎么不认识，可是，您真的是月神吗？还是您已经忘了您真正的身份了呢？”

　　魄月愣住，随即冷哼道，“本君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您真的知道吗，那您到底......是谁呢？”

　　呵，他是谁，他是上古月神，是世间第一棵开智的菩提树，是国立戏剧学院的特级表演老师。

　　他能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笑话。

　　魄月想到过去和现在的很多事，林林总总，他有各种身份，他可以把每个身份都处理的很好，就像他可以很好的融入现代社会，做一名温润如玉的戏剧老师。

　　等等，戏剧老师？
　　魄月好像想到了什么，系统说现在是在走剧情，什么剧情，难道是......难道他现在真的在自己写的剧本里吗？
　　魄月大脑开始凌乱起来，他茫然地看着身下的水牢，这是哪里？
　　这是在拍戏吗，是戏剧学院的同学们平时交的小品作业现场？

　　这到底是在哪里？
　　魄月迷迷糊糊地一直回溯记忆，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大教室里讲课的画面。
　　黑板上写的是什么？
　　【戏剧与现实艺术】

　　场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声音好像也能回想起来。
　　“戏剧就是戏剧，现实就是现实，如果不小心把戏剧与现实弄混了，同学们可是会陷入麻烦的哦。”

　　那是什么语气，是自己在说话吗？魄月脑中越来越嘈杂，好像有千万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讲台上那个言笑晏晏的人，温文尔雅的人，很像自己，也不像自己。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是月神，还是菩提树，是表演系老师，还是明朝的幻术大师。
　　脑袋正在发热中，忽然一盆水浇到脸上，魄月骤然惊醒。

　　魄月抬头一看，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帅气捕快。
　　魄月瞬间清醒，“是你！”
　　捕快跳下水牢，用刀将锁链砍断，扶着魄月一步步朝岸边走去。

　　魄月问道，“你不是捕快吗，怎么能进天牢，你是升官了吗？”
　　捕快面无表情得脱下衣服，回答道，“关于你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放你出去，至于后面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捕快难以言说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魄月气得要发疯，合着这个世界就是没有逻辑的对吗，什么人都可以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

　　捕快说，“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把他往天牢外面的空地上拽。
　　魄月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觉又活过来了。

　　再回头找那捕快，人已经不见了。
　　魄月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又觉得太安静了，天牢外面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平地呢，昨天他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面前有两座巨大的朱红色城门，城墙上此刻并没有士兵把守。
　　这又是哪段剧情？
　　“敌国进犯！警戒！警戒！”

　　战火在一刹那打响，魄月听见城墙上传来阵阵战鼓擂响。就在魄月整理思路的时候，一堆将士
　　骑着马，拿着兵器刀枪，自他身侧飞奔出去好几米远了。
　　魄月压低身子，想要躲开这场硝烟，他在胳膊腿乱飞，鲜血四溅的惨烈现场发现了赵幕遮。

　　赵幕遮在战马上跟人决战，打的有来有回。
　　魄月冲上前去，激动地喊，“幕遮，快回来！”

　　赵幕遮被这声音打乱阵脚，一个没注意被敌军击中摔下马。
　　“幕遮！”
　　魄月惊恐万分，赵幕遮是他在这个诡异地界的唯一寄托，他必须好好的。

　　他把赵幕遮拖拽到一边，为他按着出血的部位，平时赵幕遮如果受点小伤，他用手轻轻抚摸，神力就会让伤口复原。

　　如今在这冷兵器时代，即便只是一点小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都可能要了小命。

　　魄月看着不断有鲜血涌出的伤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也许生命本就如此脆弱，他的法力，他的武功，根本就是他写剧本，教学生时臆想出来的？

　　赵幕遮问道，“你怎么从天牢逃出来的，本王还没去救你。”
　　魄月撕掉衣服下摆一段，给他包扎伤口，“我自然有办法，倒是你，净给我惹事。”

　　赵幕遮郑重说，“你放心，本王一定会重重答谢你！”
　　“行了，”魄月把赵幕遮扶到马上，自己也骑上去，“你老实听我的，跟我走就行了。”

　　赵幕遮不明就里，剧烈反抗，“我朝战士还在浴血奋战，本王身为统帅，怎么能就这么逃了，快放我下来！”

　　“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不是什么王爷，你是赵幕遮，是我魄月的徒弟！”

　　魄月把赵幕遮紧紧锁在马背上，不准他动弹。
　　骏马奔驰在官道上，离火光冲天的皇宫越来越远，赵幕遮在颠簸中渐渐失去意识。

　　魄月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策马前行，直到逃到一处僻静竹林，才稍稍放慢速度。
　　这几日，他一口水都没喝，一口饭也没吃，体力已经撑到极限，现在终于逃离魔窟，他欣慰得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大洞，魄月来不及勒住缰绳，连人带马一起摔了下去。
　　魄月昏迷前想的是，我这他妈是掉入什么没头没尾的荒诞小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