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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善派大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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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黑屏的部分亮了起来——亮起的地方显示的不是研究所的场景,而是一排排一列列雷同布局的小方格。
池塘,落水小孩……每一处都是这样。
徐太文看了看右下方的时间。此时已然是七天后,时间恢复了正常流速。
“兹——”置于监控室墙角的广播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随即有嘈杂的人声出现。徐太文隐约从中听到了老教授的声音。
“正式实验开始,把试验体放出来。”
每个监控方格内各自出现了它们的主角——十六岁的孩子,眼神或明澈,或茫然。
实验进行中……
徐太文已经放弃看清全部的小方格了,只随便抓了几个看。不过,结果倒是很一致,可见一斑喽。
“和预期的一样嘛……”广播里,一个尖尖的女声得意极了,“只有正常人那一组才会有情感波动,才会救人,这是肯定的!那么小女子就提前祝贺恶派首长——等等!那是什么?”
广播那头的人突然慌张起来。
“那是什么?”
“怎么回事……”
“监控室的,监控室的!快把y1534调出来!”
“快调出来!”
监控室的,是在叫她吗?
徐太文抬了抬眼皮,倒也是照做了,挪动着鼠标,点开了y1534的小方格。
一瞬间,小方格变大方格,一整个屏幕都是那个叫y1534的东西。
屏幕里,一个穿着实验体统一服饰的女孩,看不清脸,正在池塘里,胳膊下夹着落水小孩,艰难地朝岸边游去。
“她是甲组的?她怎么可能是甲组的!”女声崩溃地尖叫着,“空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真正的感受?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怎么可能会去救人!”
“姐,姐,你冷静!一个小小的实验误差而已,动摇不到根基的。”
“啊对,实验误差而已……”
“哈哈哈……”男子醇厚的声音高兴地笑着,视屏幕前发生的一切如不存在,“不用管它了,今天,是我们恶派的胜利!晚上我请客!大家不醉不休!”
“可是……”
“什么可是?”
“y1534的情感波动远远超过了其他实验体,不管是甲组还是乙组……啊,啊,你看,又又涨了!”
屏幕里的女孩已经把小孩救上了岸,她的头发湿透了,趴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她很快缓了过来,手脚并用爬起,躬着背站在原地,盯着屏幕发楞,就好像她能看到监控一样。
“又,又涨了……”
“这个情感波动……”是王教授的声音,“这个数值已经超过了同情悲哀的范围。”
“啊?”
“她在愤怒。”
女孩死死地盯着屏幕。
“为什么会愤怒?”
“这个的话——”
“好了,她愤不愤怒有关系吗?”男声打断了他,“实验已经成定局了!王教授在谈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
“嗯?王教授有什么疑意吗?”
“……你说的对,确实没有……必要。”
“这就对了嘛!好了,晚上也来喝一杯吧!”
徐太文从座位起身,之前怎么也开不了的门现在自己打开了。
她走出去,来到走廊的窗边。
视野开阔,没有建筑物阻碍。
天边是霹雳啪啦的鞭炮声,无数个烟花在空中绽开,闪闪的光芒拼成一个大字——恶。这天地间,满是恶。
所以,结束了吗?
她觉得有一点无聊了。
突然,脚下传来震动,警铃响起。
研究所被恶意闯入了,谁?
“举起手来!”楼梯间跑出一大波人,穿着黑衣,拿着黑色的大箱子,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走廊里的徐太文。
徐太文乖乖举起双手,还不忘多嘴一句:“呀,你们是谁啊?”
有恃无恐吗?因为看到了他们衣服身后的字了。
善。
是善派的话,就不用那么小心——
“嗖——”子弹向徐太文的眉心飞来,她赶紧侧身,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搞什么嘛,配得上“善”这个字吗?
开枪的男子见没有打中,似乎有点惊讶,旁边的人赶紧劝他把枪放下:“这栋楼估计就她一个了,杀了她,我们问谁话呢!”
“为什么要杀我?”徐太文把举起的手放下,手自然地垂在裤袋边上。
男子冷笑,一脸阴郁地说:“你们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够啊。”
徐太文“哦”了一声,像是明白了,却又问:“我有干了什么吗?”
“你——”男子被气笑了,给枪上了一膛,又对准了徐太文,“视那么多人的性命为草芥,随意抹杀,下地狱吧!”
说什么呢?
自己有干过什么吗?
徐太文平静的样子无疑更激怒了对方。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队长,队长冷静啊!杀了她,我们就不能知道焚烧场在哪里了!”几个人把他架开。
接着,一个看起来更冷静的女人用枪指着徐太文慢慢逼近。
“焚烧场在哪里,说!”
徐太文一脸茫然:“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
“对啊,我怎么知道。”徐太文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把手插进了裤袋,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你——”女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说,把她杀了——”被架下去的男子试图远程指导。
焚烧场?什么东西?她怎么会知道在哪里?
说不定山姗会知道。
但她显然是死掉了。而死掉的人显然是不能再站起来说话的,
“我不知道,你们会把我杀掉吗?”
“废话——少有恃无恐了!”女人握着枪的手在抖。
“焚烧场是露天的吗?”
“这重要吗?”
“地下室有去过吗?”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放得下——少转移话题!”
哦,是焚烧人的地方吗?
那应该叫火葬场啊。
露天的,最好不过——地下的话,有点难找。
室外的天气有点闷热,徐太文毫无头绪地走着,后面有枪指着她。
试题世界是有边界的。她给他们带路的时候,每次撞到都会转个方向。
总会找到的嘛。
就这么屁大点地方。
“你在耍我们吗?”女人忍不住出声。
“啊,怎么会这么想。”徐太文眺望远方,眼前的建筑物很低,所以可以看到远方的景象,“诺,那不就是吗?”
浓烟滚滚,他们没有眼睛吗?
不过,自己这样绕圈圈地找,也很愚蠢啊。
找个高地,看一眼不就得了嘛。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
徐太文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他们神情凝重,提着黑色的大箱子。
……自己会不会被杀掉。
毕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出乎意料,他们似乎打算留她一命。于是,徐太文把插在裤袋里的手暂时拿了出来。
到了焚烧场便是一股热浪袭来,闷上加闷。
大风夹杂着带有火星的灰烬,毫不客气地向徐太文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但是似乎忘记合上了嘴巴。
于是倒霉地吃了一口的灰。
空气中那股烧焦的味道仿佛在与口腔接触的一瞬间就溶化在了唾液里,苦苦的,涩涩的。一种想要咳嗽的痒意从喉咙中升起,伴随着另一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面前是灰色的钢筋建筑。
徐太文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人,甲组乙组都在这儿了。
用完的实验品是要销毁的。
一模一样的两组人,在享受了不同的人生命运后,又一同归于这里,殊途同归。
人很多,有人在谩骂,有人在诅咒,有人在呼救——那是乙组。
而甲组的人们则表情安详宁静,宛如腊八节排队等待施粥的路人。
善派的人,是去救他们的吗?
真叫人高看他们一眼啊。
也怨不得那个男人上来就想把她杀掉。
这个世界的自己确实是从犯。实验笔记中被处理掉的那些人,确实是被自己以及其他实验员杀死的。
徐太文伸出手遮住眼睛,想要抵挡掉一些走位极其刁钻的风沙。
在手指间隙之间,她终于敢稍微睁大了点眼睛,强忍着流泪的疼痛,她看到了——
善派的那群人打开了他们的黑色的大箱子。
里面是长木仓短炮。
会“咔擦”响还能打开闪光灯的那种长木仓短炮。
妈的,他们是来干嘛的?
很快,他们摆好了阵仗,刚刚那个拿枪指着她的女人拿起了麦克风。
她对着镜头,几乎是一秒钟就哭了出来。
“大家看到了吗?”
“那就是——恶派的行径。那群无辜的孩子,他们就这样——这样——这样死了。”
她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孩子被推进了焚烧炉里。
镜头后面,徐太文接过了一份文稿。
“呐,要是不想死的话,等会就把上面的字一个不漏地在镜头前念出来。”男人恶劣地笑着,拿枪指住了她。
徐太文低头看。
与其说这是份忏悔书,不如说是认罪书。
杀人,强.奸,诈骗,挪用公款,叛国,私通敌国,泄漏国家机密……
“哦,等一下——”男人把这份文稿收回,改了几个字,“你是女的,强.奸罪不合适……嘛,等会儿你就说你被上司潜规则了就好。”
“现在什么年代了吗?强.奸犯还分男女?让她说自己被潜规则,那她岂不是还成被害者了吗?不行!就让她说自己猥.亵.幼.男好了。”一个人反驳道。
“……”
徐太文看了一眼天空,恶派的人还在为了庆祝放烟花。
恶的大字一朵朵地绽放在空中,红的,黄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的恶字,正楷的,圆体的……
“你在看什么?放心,等晚上,啊,不,等傍晚,就会放善的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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