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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Chapter 83 ...

  •   “……”

      印里话音刚落,班苏·怀黎还没说什么,撒旦其余成员倒神色各异的炸开了锅,有惊奇,有感慨,甚至有人在不屑一顾的嗤笑。

      “什么?叫什么?”

      “肯·闽勒?”

      “这人是谁?还有,什么老相好?老印,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听错吧,班苏他竟然还有所谓的老相好?这小屁孩儿不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幼崽么,身上Omega信息素一点儿味儿都没有,闻都闻不出来,竟有Alpha看得上他?哈哈哈,那人该不会是眼瞎了吧?!”

      “你胡说!”

      谁知之前无论别人怎样嘲笑讽刺都无动于衷的班苏听到这话后秒然大怒,“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不准你这么侮辱他,他确实是干过不少坏事,可他对我好也是真的!”

      “啥玩意儿,他?”

      喊话的男人当即一顿。

      “什么意思,还真有这么个人?”

      “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事。”始终保持沉默的印里忽地走上前,将那几个嘴巴不停在叫唤的用胳膊推到一边,再次看向角落里的少年:

      “班苏,你还想说什么。”

      “听话,拿过来吧。”

      “………”这下彻底没什么可解释的了,班苏·怀黎犹豫再三,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通讯器摸了又摸,最后才终于递出去。

      “这是大驴脸哥哥出钱给我买的,就这么一个,你对它好点儿,可别弄坏了。”

      印里隐隐一笑,两指将其勾过来:

      “放心吧,啊。”

      可这点笑意在他目光转向那发着亮光的屏幕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只见不大的空间内,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框从上至下整整齐齐排了好大一长溜,日期从十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而画面上主人公除去始终柔声细调的班苏·怀黎之外,另一位赫然则是头像只有一片漆黑的肯·闽勒。

      原始状态下的通讯器可以通过信号疏导两两相连,从而做到对对方的定位,印里还没看完所有内容便双眉一沉,当即操作起自己的通讯器,看有无办法取得对方的位置。

      一分钟过去,结果令人失望,却毫不出意外。

      对方早就做了信号屏蔽以及地区隐形,防备手段高级且设置完备,任凭印里怎样突破都无法解开。

      印里又仔细的看回荧光屏上的字,一段时间后,除了脸色至始至终难看外,倒像是忽地想开了什么,惋惜似的摇摇头,抬手,精准无误将其丢回班苏的怀中。

      “班苏,他可是曾经想要杀害你的人。”

      白衣少年眼圈还泛着红,手忙脚乱接住:

      “我…我知道……”

      “那你还犯什么傻?”印里的腔调陡然增大一个度:“你明知道你们俩不可能!”

      “对,我知道。”

      班苏的头越埋越深,最后深藏于双膝之间的声音小到仿若虫蚊,细细的,又带着些难以言喻的委屈。

      “可我还是没忍住,抱歉,我还是没忍住,我知道一直以来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始终在利用我,可我就是想最后再跟他说两句,真的,就两句,有这么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这样也好能让我从此彻底忘了他。”

      “你!”

      被急冲上头的愤怒激的一抖,印里张开巴掌就朝向对方铺天盖地的砸了过去,不想在见到那孩子双手抱头的瞬间猛地一滞,最后沉沉的落回了原位。

      “真是,小屁孩儿就是小屁孩儿,说是单纯,实际就是他妈的蠢,无论怎么批评教育都没用,也是我和老大当初犯了混才会配合翰达尔救你!”

      班苏吸吸鼻子,旁边立马有人凑上来道:

      “怎么回事啊老印,那上面说什么了?难道这小孩儿还真有A了?”

      印里死死盯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少年,面容阴骘,一言不发。

      刚才那一大长段信息他已经看过了,里面的肯·闽勒倒没什么特别,就像他一直以来的办事风格那般,冷静,沉稳,圆滑而又无情,字里行间充斥着哄骗人的假惺惺的善意,最后还要美其名曰:“我为你好。”

      年纪小的班苏则真就与路面初出茅庐的幼童如出一辙,给块糖或者枣子就能直接将往日旧账一笔勾销,变得眉开眼笑,娇里娇气。

      肯·闽勒应是见当初杀害班苏的计划没能成功,而如今能将警署局里囚犯解救出来的大部分与撒旦有关,便猜想是约普斯在背后捣鬼,他在通信器上先是对那孩子心诚意切的道了歉,随即开始用旁人看起来坚硬异常的所谓甜言蜜语进行哄骗,试图从对方口中旁敲侧击出撒旦老巢的住址,众多词句相加联合,中心意思无非只有一个——

      班苏,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就会去接你回家,之前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我定会带你远离所有的不安与危险,让你从此幸福开心。

      听起来很假,令人发指的不真实,班苏却信了,从一开始的略有埋怨到后来的仇恨逐渐缩小,最后慢慢归置于零,这家伙竟用了连两天的时间都不到。

      但所幸,这孩子没彻底失了心窍,被哄得云里雾里,基本的理智还在,自始至终没提撒旦一个字,更不用提往外透露成员们的地址----

      虽然这明显不符合他的本意,从班苏那张始终泛红的眼圈来看,这小子绝对是想再找机会见肯·闽勒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别哼唧了。”印里嗓音颇大的沉声道,“觉得自己委屈?”

      “你信不信你要是真说了现在的你就是一堆被炮火轰没的渣渣,堆在旮旯角里连路过的狗都不会多看一眼?!”

      “……”班苏·怀黎擦擦自己的脸,将近喘不来气,“信,信,我信…”

      “可…可…可我…”

      可怜的少年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可我好想还挺愿意变成那种东西的,毕竟肯先生是我平生喜欢的第一个男……”

      “住嘴!”

      印里手指指着他,双目皆嗔:

      “你再说话我现在就用炮火轰了你!”

      至此,不老实且天真幼小充满幻想的班苏·怀黎终于彻底归于宁静。

      “所以呢老大。”听见这一通的众人貌似忽然明白了什么,纷纷凑近,其中一个个子较为高大的站在最前,毫不顾忌的直抒胸臆。

      “意思就是说不是这小屁孩儿泄的密?既然不是他,那还会有谁?”

      “你。”

      印里侧眼,阴郁的看向他。

      “……”胆大的年轻人被激的魂飞聚散,当即一个巨大的哆嗦。

      “啊?”

      印里没理他,反而继续看向旁边其余几个男人:

      “还有你。”

      “你,你们----”

      被对方眼神指着点名道姓的众人皆为面面相觑,正欲慌乱之时却又听那胡茬糙汉道:

      “你们全都有可能是泄密者,因为这次的天彗星遭劫,确实是来自撒旦内部成员。”

      “哦……啊?”

      “有可能”三个字让他们放心了不少,“确实是”却又让心脏们一个个全都又提了起来。

      “真的是咱们的人?”

      “操,怎么可能…老印,您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大家都是出生入死好多年的兄弟!”

      ”所谓什么情谊其实都不重要,有些人一旦变质就再也妄想收回来。“印里往后站了站,目光狠狠定向眼前众人,却又在某一瞬间止住,别有意味的眯了眯:

      “或许,我连可能这两个字都不应该说。”

      “对吧,扎延·黑川?”

      “……”

      空气再度被静止,所有人惊奇的撑圆了双眼,足足呆滞十几秒后才纷纷侧身,无比震惊的看向身后那个始终不吭声的静谧青年,嘴半张着,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扎延·黑川一开始好像对印里的话也感到些许意外,但他的作风惯于冷静,当众目光都向他投掷过来的时候,仅仅片刻就成了无辜委屈的模样,甚至还多少带着些无奈:

      “你们在想什么?”

      “我?”

      他指了指自己,两手一摊:

      “怎么可能,难不成之前老大对我的教训还不够,作一次不行,非得一作到底么?”

      众人还是没有回应,因为上次角落里的惩罚他们都有目共睹,况且扎延当初将用完的V-113空壳放置回翰达尔家是出于保护撒旦不被发现的目的,是完完全全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这青年平时老实巴交,做事踏实,凭借这不错的印象,确实不好将始作俑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再者,泄密者往往都会与敌方有一个直接沟通,扎延这一段时间以来始终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去哪儿和别人联络?

      “怎么可能不是你。”

      印里几乎是斩钉截铁断掉了他的语音,目光下移,看向青年手里的枪支。

      “扎延,如果我没看错,你手里拿着的,是特战轻型狙击枪K56-M吧。”

      “呦,这是在卖什么官司。”

      扎延神情在此话出口的瞬间倏然一凝,表面仍为镇静:

      “是又怎么样?”

      老印在众者集中的目光中向他缓缓走来:

      “老大武器库内里的具体组成部分,以及这么多年他自己的积累收藏,所有的品类,数目,都只有他一人清楚,就连平时待在他身边最多的我都无法了解的太细致,你们都知道,蒙德是皇室聚集地,因此也就是我们的核心区域,老大自己画过一张蒙德地下城的图,其中就包括他武器库中所有存放的内容,那是撒旦的核心,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有权接触的东西。”

      “嘭----!”

      “砰砰砰!”

      又是一声巨响,抬头几尺之上,地面人们应是已经杀疯,赫然崛起纷纷跑向远方,炮火与枪支之声相互交织,欲将原本寂静的深夜震碎,众人只觉周围大地一阵颤栗,紧接着便有纷纷扬扬的尘土石块从上方降落。

      楼道里昏暗不明的灯光映衬着印里的侧脸,让逐渐靠近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加阴沉,在某一瞬竟萌生出了些可怖的意味。

      “别的武器我兴许不太知道,但你手里拿着这把轻型狙击我完全了解,这是老大在一次逃避敌军追杀的时候从对方手里夺过来的东西,只有一把,因体积小又轻巧灵便所以格外容易操作,最关键其威力与大小不成正比,微针孔外加红外线瞄准让它更容易击中目标,仅一发子弹的力量即可造成正常武器两至三倍的伤害量。”

      扎延闻言不动,其余者却已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指向了他手中端着的东西。

      “小,轻,上阵灵活且精准让它拥有不止一般的优势,在越混乱越复杂的战场上往往更易发挥长处,是危险状态下自我保护的首选,尤其对那些相对弱势的群体则更是极具帮助,扎延,你战斗经验不多,却懂得运用此来作为防备,不得不说确实是个聪明的选择。”

      “但这都不是关键。”

      边说,印里已经完全走至到他的正前方,糙汉明显要比小年轻更高,再加上身形更为开阔,从这个角度,几乎是居高临下。

      “最关键的是据我所知,这只枪有且只有一把,转移过来的时候被老大单独放在武器库较为隐蔽的地方,具体方位连我都根本不知,而你却又是如何做到在冲进仓库之后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直接从枪海中找到它并带出来的呢?”

      扎延拿着枪支的手紧紧一握。

      印里:“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这东西被存放在了哪里?”

      “……”闻言一滞,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哪里出现了问题。

      刚才见武器库大门被完全敞开之后,所有人都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赶紧抢到一只武器防身,由于之前进行过搬动,那屋子大致一望总体又杂又乱,除去些较为重要,被约普斯单独存放起来的之外其余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人们一阵胡撞乱摸,经过很久才得手,但无非就是些最普通的枪支和炸药,要说真有谁能在几分钟之内就找到仅有一把的轻便型K56-M,在某种程度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注意和怀疑的点。

      ”我毫不犹豫就找到了,分秒不差?”

      扎延·黑川冷笑一声。

      “证据在哪儿,当时情况空前杂乱,满满都是人,只凭你两只肉眼,怎么就一定能确定是我?”

      “当然不是仅靠肉眼。”

      印里阴恻恻的看着他,从腕部一把取下通讯器,举在半空扬了扬:

      “我有记录。”

      不大的屏幕页面上开始播放分发武器的完整一幕,只见身穿衬衫直筒裤的扎延看起来颇为俊秀,他混在人群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在不远处盯上了他,趁着嘈杂进入库门中后脚步没停,直接大跨步朝一处较为阴暗的角落里冲了过去,从一只缠满绷带的长方形木箱中取出了K56-M!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嗯?”

      印里宛如魔鬼地狱般的声音断然响起。

      “刚才我故意将仓库门完全打开,为的就是想在旁边观察你们每一个人的举动,扎延,既然你说根本不是你泄的密,那为何你在搜查武器的时候却又如此准确无误,连K56-M都知道在哪儿?其实无需多余解释,在这种紧急状态下,你的本能反应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你趁着老大不在,偷偷进入了解过地下城的全部构造秘密,不管是之前的蒙德,还是现在的天慧,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你利用老大的信任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而你本人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毕竟不经过老大允许而摸清楚所有区间的情况,绝非寻常人就能做到,只有足够多智才能略攻一二,扎延,你隐藏的够深啊。”

      印里再次提脚一步步响起,而这次,他的话就像是在一点点瓦解对方最后一丝脆弱的心理防线般,扎延·黑川终于不再是一副泰然处之,八风不动的状态,他的神情微微变了,平放于裤缝间的两只手悄然收起。

      “当然不是你拿走的地图,当然不是,那东西已经被老大拿去给了翰达尔,怎么可能又会落到你手里?”

      “老大跟我说这事儿和翰达尔从一开始就没关系,他带走了老大的地图,可最后伊贝汀却还是发现了蒙德地下城和天彗星,弟兄们之中现在发现唯一一个对武器库有着深入了解的人就是你,那么你又是如何传递消息,扎延,现在我猜测你是自己动手重新画了一副新地图交了出去,你有意见么?”

      “如此一来,撒旦原来从始至终就没逃离过伊贝汀的监视,因为她的探子就这么一直深深扎入在我们内部成员中,扎延,原来你就是那妖婆的手下?”

      所有的愤怒痛恨让印里的音调逐渐变低,他额角青筋尽显,就连牙齿也咬的咯吱作响,但这种情绪在上升到顶点后却又像是被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所虚化,最后成为一丝悲怆和怅然:

      “虽然我很不愿意提这样的问题,可还是想说一句,难道你之前美其名曰为老大好的那次空壳V-113放置事件,也是受伊贝汀指示,你自始自终就从未跟我们一心,对不对?”

      外界的枪炮声还在不断传来,一簇又一簇泥石瓦块当头坠落,随着印里这一番事实的揭露,此时地洞的人们已然皆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全部怔在原地,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平时一坑不声只会打杂干活的年轻男子,无论如何都与阴险狡诈无关。

      而那一番话音刚落,扎延·黑川静静凝视了一会印里,最后却仰头放肆的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至此,这个始终惯于伪装的年轻人终于撕破皮具,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

      那是一个堪称与胆小、懦弱都毫不沾边,全身都是骄肆与狂妄的疯子,他凌乱的发丝因汗水黏沾在侧颊,深刻的五官在影影绰绰中逐渐扭曲,连发出的声音都仿若变了调:

      “哈哈哈,印里,你猜对了,但又没完全猜对,基础事实若是斤斤计较,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

      扎延向角落里靠了靠,将手中枪口渐渐抬起,最后对准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所有泄密的事情也的确都是我干的,但,我的主子不是伊贝汀,那个女人,我从未和她讲过一句话。”

      “啪啪啪!”

      几乎是同一时刻,印里身后的众人当机立断,立刻也将枪支对准了他,足足将近二十余人,个个都是打起仗不要命的硬汉,面部严肃凌厉,气场十足。

      “你在干什么,扎延!把枪放下!”

      “哼。”

      印里冷笑一声,抱臂在前。

      “扎延,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你还有反击的余地么,虽然你那把K56-M确实更好操作,可你别忘了,撒旦成员每一位枪手都是老大当初从精英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神,单论开枪速度,可能你这边才将手指扣上扳机,人就已经被穿成筛子。”

      “我当然知道。”

      扎延却毫不足惧般,神情镇定。

      “论起枪法和战斗技巧,我可能远远不如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话音又忽地一顿。

      “可-----若是我这样呢?”

      “啊不,扎延哥哥!”

      只见就在下一秒,一声稚嫩的男音响彻地道,扎延身影一闪,以瞬间之势一把揪住班苏·怀黎的肩膀往怀里一带,大步向后退了两步并将枪口抵住了少年的下颚!

      “你们谁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仿若一位捕捉到食物的猎人,扎延笑意畅快,说话间他将男孩带进洞穴里一个最为安全隐蔽的角落,身后就是结实坚硬的土墙,完全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搞突袭。

      “也许远程射击我的速度还有些慢,但对于这个距离我如此之近的小屁孩儿,应该就没那么困难了。”

      “……”

      包括印里在内的所有众人皆为一凛。

      班苏·怀黎哆嗦不止:“扎延…扎延哥哥……”

      “闭嘴,谁是你哥哥。”

      扎延阴狠道。

      “原先我教你做饭打扫卫生的时候其实还能勉强算是你的大哥,但自从你在通讯器上联系别人的那一刻,就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班苏·怀黎微微一滞,后又带着哭腔道:

      “为……为什么?”

      “你觉得为什么,嗯?你觉得为什么呢小鬼?”

      扎延偏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恍然间那神情停顿几秒,却又像是掺了些别的意味:

      “如果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并因为他才好容易建立起完整的世界观,正打算彻底离开地狱的时候却又发现对方抛下自己奔向了别处,你会怎么做?”

      “什么?”

      班苏湿漉漉的眼睫一颤。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有感情,班苏。”

      扎延将唇凑在少年耳边,几乎是咬着牙才发出了声音,瞳孔中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像你这种连饭食都做不好的蠢货,按理说智商不高又毫无心思,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也以为自己一直只把你当成弟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发现自己格外期盼着你能快点长大,从一无所知的孩童状态中脱离出来,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才发觉这种愈来愈强烈与渴望的状态……是那样的不正常。”

      扎延冷静的声音与洞外浩大的炮火相互呈应,竟让整间洞穴显得出乎预料的安静。

      所有人都有点发僵,印里也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话听起来虽然动情,扎延的枪口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班苏的脖颈,过度强大的力量让那片皮肤发红。

      “跟你联系的那个人叫肯·闽勒吧,我认识他。”

      “我们同为一个的属下,各自任务相互分工,彼此交叠而又有不同,他前期的主要任务是弄死翰达尔,而我,则是负责向他传递撒旦的信息以及具体方位,但说实话,我纠结了很久,因为从平时相处和一言一行来看,约普斯·卡利法这个人确实是个不错的追随对象,他人格魅力很强,做事风格狂傲不羁,虽放浪形骸却又深懂进退,就连我都不自觉的受他熏染,开始逐渐体会这个世界的真相与丑陋,慢慢地认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而用脸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又是多么的恶劣和不公。”

      “假扮做事忠贞不移,利用约普斯的信任我收集了很多关于撒旦内部的消息,但因为心中一架天秤的摇摆不定,我始终未下决心,一直以来除去真正受领了往翰达尔家放置V-113空壳那次任务之外没再向上透露过任何事,我的头领知道我大概是要叛变,一早就想杀了我,而又因为我跟随约普斯行踪不定,他无法下手,所以我才能一直存活至今。”

      “可我心中的一切的怀疑与犹豫终于在你,班苏·怀黎出现之后彻底找到了答案,看着你明朗的笑容,我彻底明白,原来我无需纠结,只要老实巴交做一个老实人,过着普普通通的寻常事就好,什么刀枪战火,什么痛恨报复,都与我无关,我只想陪着一个笨小孩慢慢长大,渐渐变老,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你建立了我,却又毁了我,就在十几天前,我看见你竟然在通讯器上联系别的男人,而对方同时还是我的同伙,肯·闽勒。”

      一段又一段语句说出来,扎延偏头看着班苏,表情带着既酸楚又痛惜的意味,而被他死死固定在怀中的少年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除去不断落下的眼泪之外没有第二个动作。

      “从那一天起,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你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人选,我与那位冷血杀手名义上虽属同僚,实际上却是谁也看不上谁,他嫌弃我懦弱无能,做事不够坚决,而我又嫌弃他为人过于冰冷坚硬,极度善于伪装又心思狡诈,我很讨厌他,而你却又好像喜欢他,因此我对他的怨恨日益增强,就像一颗深扎于地下的毒树,再也妄想拔出,慢慢地,连同你,连同撒旦,约普斯,连同这一整个世界,我对人生萌生起来的一切幻至此全部崩塌,想要毁掉所有,一切的一切,让全部都恢复成开始之前的样子,毕竟与其得到这样一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那还不如让所有都没发生过,不是么。”

      “而在这种时刻,与其再重新回头联系我那位从不肯轻易原谅有错者,心狠手辣的头领招来杀身之祸,不如将所有都上报给正巧需要撒旦消息的伊贝汀,没错,我确实是重新画了份地图,没有亲自前往皇宫,只是暗自使用了些手段,将其传送到那女人的通讯器上了而已。”

      经过足足十几分钟的叙述,扎延的结束语终究跟随班苏炙热的眼泪一起,齐齐坠落地面,湮灭在层层黄土之中,带着无法隐喻的伤痛和恶意,抵达漆黑不见底的穹底。

      “哈哈哈哈……”

      “班苏,怎么样,印里,怎么样,你们这群人,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你们这群人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他妈的真相。”

      扎延身上平时那种惯于儒雅清净的气势此刻已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双瞳猩红,极尽瘆人的癫狂与暴躁。

      他盯着怀里的班苏,凝滞片刻,又忽地一声笑出来。

      “我还以为这小子才是最傻的那个,不想到最后最傻的人其实是我自己,我….我竟把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对人生的幻想与期望,建立在一个仅有十六岁小孩儿的身上,哈哈哈哈…难道我还不够傻么,我就是最傻的那个,我就是切切实实一傻逼....哈哈哈哈……”

      “………”

      脖颈与耳膜的双重压力越来越痛,班苏终于耐受不住,从小声啜泣变成了泪幕倾盆。

      “是,你确实是傻逼,如果你不嫌弃,我倒不介意专门给你颁发一枚傻逼勋章,以证明你这一恶心的丰功伟绩。”

      始终不说话的印里终于有了回应。

      他很谨慎,一手背到身后握紧枪柄,暗暗观察着班苏怀黎有没有受伤。

      “但你若能告诉我们你那位头领是谁,我兴许还能考虑一下暂时先不授予你这个称号,让你再体会一下做正常人是何滋味。”

      “哈哈哈哈……”

      扎延·黑川乐出了声。

      “印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开玩笑,真是心大,不过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没什么可说的,撒旦在整个萨洛依星球群上的分布我早就都已经报给了伊贝汀,那女人给我的允诺是让我下辈子安然无恙……不过不用了,我这人天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一点就是爱自由,只要毁掉撒旦,别的一切倒都无所谓,真的。”

      印里捏住枪的手紧了紧。

      “别白费力了老印,我实话告诉你,没用的。”扎延看向了他。

      “出卖那个人的事我不会做,虽然我恨的他牙根疼,但归根结底他曾在小时候与我有恩,没有他,我一个没了爹娘的孩子,估计就要冻死在大街上,所以这辈子就这样吧,我没能满足他的意愿,他也差点扭曲了我的人生,没什么可说的,此后不再往来便是最好的结局。”

      “更大的袭击会在全萨洛依不断兴起,我劝你们赶紧做好准备,这可是多年来一直深埋于地底的撒旦组织终于大彻于天下,与畸形的皇室统治有正面冲突的历史性战斗,虽然我自己很想观看,很想知道你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可又觉得好累,毕竟这个世界已没什么可留念,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该做的,想做的,都已经弄完,与其那么累活着瞎凑热闹,不如趁早下地狱,在炙热的岩浆中休息一会儿,喘喘气。”

      “哈哈哈当然了,至于约普斯,我很想感谢他,可是没办法,现在到了得道歉的时刻,他要是想埋怨我,要么过来和我一起死,要么,就只能等下辈子了,哈哈哈。”

      印里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果然看见仅是下一秒,扎延用力一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丢掉,而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排排整齐码列在他胸腹部的炸药!

      那些炸药连接导火索与电线,根根分明捆绑在年轻人消瘦的身上,与索命绳索般心惊胆寒,并不等所有人反应,扎延却已低头在怀中人耳边轻喃了句:“班苏,你陪我吧。”,随后便分秒不停的按下位于身侧的启动键,一个只有十五秒的倒计时于顷刻间开始了归零的进程!

      ”15,14,13……”

      众人瞳孔骤然紧缩。

      “陪我吧,班苏·怀黎小朋友。”扎延念着,回头又灿然一笑。

      “还有你们,大家也来陪我吧,只要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磨难了。”

      十五秒,这是个连跑去洞口都来不及的时间,换言,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出去。

      就连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印里都在一瞬之内懵了一下,他全身紧紧收起,双脚踏在平地却根本动弹不得。

      倒计时已经来到了最后十秒。

  • 作者有话要说:  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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