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炮灰他靠脸封神》巴波

81、Chapter 81

　　“……”

　　接连不断的反转来的太快，季·容达刚到嘴边的感慨又咽了回去，然而他正想低头琢磨凯西这番话真实性的时候，脑子里却又突然跳闸般闪现出某个场景，一个激灵，手中拐杖差点没挣开双手脱离向地面。

　　“对，我想起来了！”

　　他指着满是不解的凯西，整个人止不住的兴奋与惊诧：

　　“是翰达尔，确实就是他，其实他这次在临出发远嫁卡纳纶前，最后特意叮嘱过我一句话。“季你最好回自己家住，没什么事，千万别回来。”

　　过度振奋人心的想法传来，季·容达连声音都快变了调。

　　“当时他解释说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无论是别墅还是外边，都极不安全，，我非常理解，第一反应就是曾经刺杀过我的那个人可能会找上门，所以不能轻易呆在那儿，现在想想，翰达尔的话其实另有深意，而蠢笨的我只猜对了一半！”

　　凯西抬头迅速瞄了他一眼，又立马心虚的低了下去。

　　而季·容达的手指已经指向了她的前额：

　　“翰达尔说别墅里面会有危险，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你，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不仅在提醒我要小心那位要刺杀我的鸭舌帽男人，还要警惕很可能对他居心不良的你，包括凯蒂，这个不像家的家，无论里还是外，都是那样的危险，处处皆为机关，深不可测。”

　　紧接着他便转向了约普斯，话音中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味道：

　　“约普斯你听到了吗，这事儿果然不是翰达尔干的，你们撒旦秘密的泄露，一切都与他无关！”

　　季·容达看起来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开始用力晃对方的胳膊：

　　“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我就知道！”

　　凯蒂到此时却倒像突然想通了，她将脸偏开，不再看任何一个人，翰达尔的知晓让她感到无地自容，明目张胆在一个早就明知真相的人面前班门弄斧，怎么琢磨怎么都像是自取其辱。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承认，自己也算是不过脑子。”

　　凯西自愧般的低音道，“他从撒旦回来的那一天，季律师还伤着，我问他在撒旦过的怎么样，他对我说他是依靠编造证据的方式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最后趁所有人不注意自己从撒旦那里溜出来的。”

　　“诶，我当时还信了他。”

　　凯西面色哀愁。

　　“但我应该早就能猜到他在撒谎，回家后跟与他共同生活如此之久的家人不说真话，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么？我竟还傻到要自以为是的进入他房间翻看他的衣物，如你们所见，最后结果是我自己坑了自己。”

　　不是翰达尔。

　　出卖撒旦地下城者，不是阁下。

　　被季·容达一直抱着不撒手的约普斯始终一言未发，但实际他内心已经悄然松了一大口气，紧握着双拳于不自觉间松开，耳畔嗡嗡作响，双鬓表面不知何时溢上了水渍，汗津津的。

　　一丝愧疚感逐渐占据了心头。

　　先主动向对方表明信任与托付之心的人是自己，先主动将那幅画交出去，将撒旦的一切都暴露给他的人也是自己，然而直到最后，仍然是自己先起的疑心，毅然决然选择了抛弃，在翰达尔临走时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头也不回的选择了别离。

　　约普斯现在脑子中全是缪林当初最后的面部表情，面对自己的揣摩和如砂纸般廉价脆弱的信任，那个年轻人貌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依旧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其余撒旦成员向他举起枪支，仿佛这一切所有冤屈都是理所当然，一切留给自己消化的痛与难过都是生命的既定轨道而已。

　　约普斯深深吸了口气，恨不得现在就立马穿梭到卡纳纶，一秒不停的见到那个人。

　　“嗯？”

　　可刚还在折腾不止的季·容达却突然滞住了动作。

　　“嗯？还是不对啊。”

　　凯西不解的看着他。

　　“既然将你们撒旦机密泄露出去的不是翰达尔，凯西这边交出的地图也是错的，那为什么到最后你们的那个什么地下城还是被发现了？”季·容达反应过来，一丝凉意顺着脊背慢慢蹿升而至，让他整个人不觉一怔，当即“嘶---”了一声：

　　“该不会，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约普斯，你……这回可怎么办？”

　　一句话将约普斯拉回现实，他神情阴郁至极，刚要开口，却见手腕通讯器“叮“的一下亮了起来。

　　“喂？”

　　“老大！是我！”

　　是天慧星的印里。

　　“出事了，您快回来吧，不好了！”

　　对方粗糙音调的背景是接连不断的嘈杂，其中夹杂着女人小孩的啼哭与打砸，听起来格外不妙，约普斯面色当即再次沉了一个度：

　　“别急，慢慢说。”

　　“老……老…老大…天慧星这边……”

　　异常奇怪，明明有预感是万分紧急，撒旦成员性命仿若随时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刻，在约普斯将耳朵凑近通讯器的霎那，他脑海里呈现出的却是缪林的模样，与此同时，之前经历过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接连出现在眼前，像是寂静深海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后来我隐约意识到了女王殿下让我们监视那对父子的原因，那就是乔什和翰达尔身上很可能有跟其他人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翰达尔，我听说你要嫁去卡纳纶星亲王了是么？”

　　“是的，那是伊贝汀的命令，我不敢不从，否则连我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况且我过去之后，可以趁机接近罗斯密厄，以便搜寻到与N-157与血祭有关的信息。”

　　“伊贝汀和罗斯密厄乔的礼物往来实际上是因为一场血祭，那很可能是实现她二次基因筛选计划的关键节点，而我们要想破坏掉她的计划，就要将一切都弄清楚。”

　　“关于N-157与血祭的事我可以另想办法，现在只需你告诉我到底愿不愿意嫁给那个亲王，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立马就带你走……翰达尔，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翰达尔，地下城遭遇劫难，我和兄弟们都在冤枉是你泄的密，老五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你，而我也要即将离去，可为何你连一句想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想说，反而表现的是那样的平静？难道你就愿意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与你的决裂，再不会回过头找你了么？

　　是的，是这样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对你彻底死心，不再阻拦你前往卡纳纶，翰达尔，你故意的，你故意的，你这个疯子，其实你已经知道伊贝汀将你下放至卡纳纶是早有目的，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前往一趟以身试法，地下城的变故对你来说也许是个意外，但又何尝不是引导我不再规劝你的好借口？你顺水推舟，哪怕一个人背负所有骂名，哪怕冒着要与我决裂的风险也要亲自去查验一番，翰达尔，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

　　从最开始的脑海搜寻与过往画面的逐一出现，到后面思路串联慢慢成型，在内心深处的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直到“翰达尔，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句话如混世惊雷空然炸响在虚空，约普斯才像是做了场梦突然惊醒，兀地想明白了所有事，耳边所有的嘈杂仿若都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的暗影逐渐迷失散落，他也再听不到，触不及任何东西，甚至连指向凯西的枪口都变得愈发不稳，手臂打起颤起来。

　　“你怎么了，约普斯？”

　　旁边季·容达发现不对劲，即刻冲上前扶住了他。

　　“通讯器里说什么了，是你们内部的人又出现问题了吗，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又在捣鬼？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回答我，既然不是翰达尔，那还会是谁？说话啊！”

　　不对，想通了，又好像没有想通。

　　面对身边人如此大的喊声，约普斯却依旧像是个已经关闭了五识的木头，全然沉浸在自己封锁严实的世界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为所动。

　　还有哪里存在疑问，既然翰达尔要去卡纳纶族的决心如此之强大，是因为他很可能早已猜到这是伊贝汀早有预谋的故意安排，遥远的卡纳纶，神秘的异族人，一场为了二次基因筛选的血祭，凯西说她奉命监视翰达尔的原因是他与他父亲身上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而伊贝汀对他一直以来的态度不仅没有杀害，反而还有那么一丝保护的意味……

　　又是一片细碎的点和一些混乱的推理碎片，约普斯的世界此刻安静至极，他甚至屏住呼吸，仿若在死海中捕捉生物的猎人，尽可能准确的找到一根可以将所有细节都串联起来的线，以此来填补前因后果缺失的那片空白。

　　可以依靠父子血缘进行遗传的，不一样的地方，翰达尔要前往卡纳纶族群的决心，血祭，以及伊贝汀故意要将他派出的行为….所有的所有在思绪的打磨下最终逐渐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了然无损的画面，而呈现在画面中央的，竟是一张完美至极，没有任何瑕疵的脸，那张脸向自己看过来，一双异于常人的血色双瞳正在遥远的虚空中，向自己，向众生，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光芒----

　　血祭，血祭……

　　血……

　　血瞳！

　　像是黑夜中贯穿于顶端的整片星际边缘被骤然点亮，发光的同时几乎可以燃过整片天空，约普斯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随即一句空前盛大的怒吼他体内炸开，如同烈火般瞬间震碎了整个宇宙！

　　他妈的，伊贝汀这老鬼之所以盯上了翰达尔，是因为他遗传了他的父亲，体内有极为罕见的血鹰种族基因！而翰达尔之所以宁愿冒着被自己误解的代价也要前往卡纳纶，是因为他打算以自己血肉之躯亲自献祭，以此破坏掉伊贝汀的计划！

　　“他妈的…”

　　“我X他妈的伊贝汀！”

　　完整链条彻底想通，约普斯一个没忍住，当场厉色骂出了声，而那一瞬他的牙齿咬住了下唇，丝丝血迹从其中冒了出来。

　　“……”旁边不明所以的季·容达不禁一愣，而待到心中迷雾散尽，无穷无尽的思念与懊恼齐齐涌上心头，约普斯感觉身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踩在地上来回碾压过，变得无比疼痛，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诉说着自己的酸楚，可就在此时，通信器那边印里如同磨砂般的声音才终于穿透重重阻碍，传入了自己耳中。

　　“喂？喂！”

　　“老大…老大…老大你有在听我说吗？老大！”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翰达尔那混蛋干的，天慧星的地下城也被人发现了老大！伊贝汀老妖婆的兵都快要杀到洞口了，您快回来吧！”

　　对方心急如焚的语气与状态足以明示事情的紧迫性，印里最后这句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巨大的音浪几乎要将嗓子撑破，他以为这样就一定能唤醒老大，可一通等待，通讯器那头却传来了约普斯近乎冰冷的声音：

　　“撒旦里有鬼，地下城百姓就交给你们守护，，我去找翰达尔。”

　　“……”在场的季·容达和凯西凯蒂均于顷刻间被石化，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端着那只NT4401 的男人已经大步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仓库。

　　走路掀起的风将约普斯长款风衣下摆向后高高扬起，逆光而行时，看起来格外高大，季·容达十分不能理解，自始至终理不清一个逻辑----

　　什么意思，既然撒旦如今又遭了难，作为老大的约普斯为何不赶快回去救人，反而要先去找翰达尔？洗清了嫌疑的翰达尔难道对他还有威胁，他要弃自己成员的性命于不顾了？

　　地面被约普斯摘下当场摔掉的黑色通讯器像是抽了疯，从里面爆发出的音浪激的小机器不断发颤，蚯蚓一般的不断扭曲----

　　“喂，老大？！”

　　“老大，什么，我没听错吧，您说什么？！”

　　“喂喂老大，您刚才讲什么？您说您要去哪儿？去找翰达尔？卧槽我没听错吧老大，您是突然神经不正常吗老大？!这外边的士兵都快要杀到里面来了，您快点带着NT4401回来啊！”

　　“@#￥%&*@#￥……”通讯器那边不再有任何回音，印里气急败坏，实在忍无可忍，一个抬臂将手中通讯器甩出去几米远！

　　“卧槽！”

　　“怎么了怎么了老印，老大他说什么了？他打算啥时候回来？”

　　几步之遥的老五刚向地下深处转移了一拨中老年妇女，扭头就冲印里道。

　　“回来个狗蛋！”

　　印里咬牙一拳砸进墙壁。

　　“他去找卡纳纶找翰达尔去了！”

　　“啥玩意儿？”

　　老五张大了嘴，喉咙处扁桃体清晰可见。

　　“这关节头，去找翰达尔了？”

　　他骤然一噎。

　　“不就是那孙子暴露的咱地址吗，反正他现在在卡纳纶也跑不了，要报仇晚一点也没关系啊，哪有老百姓重要？！印里你确定老大他精神没问题吧，大伙儿正需要他呢他还胡乱蹿个什么劲儿，你就没问问他？”

　　“我他妈怎么知道？！”

　　印里怒视对视，三两步走上前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柄枪，面容阴骘。

　　“去他伊贝汀大爷的，老子就还不信了，凭我们撒旦还治不了你？！”

　　“既然老大不在，那就由我来充当这个一把手，所有撒旦的过来听我指令，老五你们刚才打到哪儿了？”

　　印里双眉林立，消瘦的下巴与胡茬不经意间增大了他的野性意味，老五听闻一滞，回过头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所有撒旦的，过来！过来老印这边商量商量策略再打！老大不在，守住大众就靠你我了兄弟们！干死他丫的我这辈子就是伊贝汀她老母！”

　　外界枪声，炮声，不断燃烧而起的烟火充斥着洞口，庞因在妹妹米因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了深处，而时间紧迫，印里知道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几乎仅是十秒就在脑海中整理出一个可以快速杀出去的方案，同一时刻，当机立断，他一把拉开了深处约普斯放置重型武器房间的门----

　　他要让将所有能用到的武器全部释放出来供众人使用。

　　“砰砰砰！”

　　枪声与被惊吓住人们的哭号不断充斥于耳边，老五集结了撒旦在蒙德以及天彗星上的所有成员，气势恢弘的向这边冲过来，印里站在门口盯着那一张又一张紧张但却坚定的脸，一句音调阴沉，极其有份量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他脑海：

　　“撒旦有鬼。”

　　“撒旦有鬼。”他小声默念着，平至于裤缝间的双手不自觉紧握。

　　“看来老大已经彻底确定了，将撒旦地下城秘密泄露出去的不是翰达尔，而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任何一个兄弟。”

　　……

　　黑衣男人大步穿过蒙德街区，他手里端着枪，纵使是周围不断有人传来好奇的目光也全然不顾，那双踩着高筒靴的双脚每迈动一步都极其有力，凹凸不平的地面沙石被高高扬起，被凛冽的寒风撕碎，最后化作极其卑微的片段，眨眼消失在半空。

　　果不其然，问题终究还是出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约普斯双眼一眯。

　　这便是他当初早已有所预料，因时机不对没对印里透露的那个猜想，除去翰达尔，还能对他们撒旦情况了如指掌，并向外透露出去的，只能是他们份内的人了。

　　而在有了这个猜想之后，约普斯其实是对身边人有所防备的，但并未明显声张，一是因为地下城在蒙德转移至天慧星极其耗费心力，翰达尔远去的事情让他情绪不宁，二来则是若将沉默化作静观其变制成一个陷阱，以不动声色勾引敌人自动上钩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如此一来，很可能会变成对方自动露出马脚的契机。

　　现在天慧星的再次遭难，则恰倒好处的证明了这个猜想的正确性。

　　约普斯神色严肃，直直向前迈去的双脚没有一丝停留。

　　半空中不知何时竟又飘起了雪，有一粒不知名的白色晶莹之物落在他的额角，却被那里的温度烫了一下，瞬间化成虚无。

　　翰达尔。

　　约普斯在心中沉声呼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既然你敢为了全世界抛下我，那我就要为了你，抛弃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