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之君如明珠》虚芜

4、第 4 章

　　两人顺着洞里的路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了一个潭，潭水散发着一股鱼腥味。蓝忘机拿起火把对着湖水晃了晃，一般水底的生物，都是见光而动，若这潭底真有什么东西，看见火把一定会动。果然不一会儿，潭水开始荡漾，慢慢地水开始动静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冒出来。魏婴好奇地往水里看了看，这么大动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蓝忘机继续晃动着火把，看见他的动作，连忙道： “魏婴，你往后站。”

　　魏婴脚下挪了几步，两眼一直盯着水里，突然一个东西冒出水面，水哗啦啦地掉会湖里，直到水掉完，魏婴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道：“蓝、蓝湛，这就是那个屠戮玄武？”

　　屠戮玄武听声辨位，突然张着血盆大口向魏婴袭来，他一时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吞食，蓝忘机迅速飞身而上，抓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扔，自己几个空中翻腾，虽然避开了屠戮玄武的大口，却还是被他的尖牙伤到了腿。

　　“蓝湛！”魏婴惊恐地大喊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扶起受伤的蓝忘机，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小山洞里，屠戮玄武砰砰砰地跑上岸追过来，却因为洞口太小连头都进不来，更别说它的庞大身躯了。只好在洞口撞了几下，看山洞没有什么动静，又回到潭里去了。

　　魏婴和蓝忘机屏住呼吸，等它回到潭水里的水声响起，才松了一口气。魏婴连忙捞起蓝忘机的裤子，看见两条很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内疚得两眼通红，边翻自己的乾坤袋找伤药边哽咽道：“蓝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蓝忘机看着他，道：“我没事，你不知道屠戮玄武，不知道它的特性。它是生长在水里的，能听声辨位，也能看见光，但是人只要不拿火把不说话，他是看不见人的。”

　　魏婴把灵药给蓝忘机敷上，找出布条缠好，道：“屠戮玄武的牙有没有毒性？就只敷伤药行不行？”

　　蓝忘机倒是不觉得有多严重，安慰他道：“大凡是生物，牙齿唾液都是有毒的，不过蓝氏的治外伤的灵药本就加了解毒的药材，一般的毒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刚才他已经被伤口毒性止住了，等下他再运一下灵力，把余下的毒逼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魏婴却不相信，要他马上把毒逼出来，蓝忘机见他如此，便马上调动灵气逼毒，直到他吐出一口淤血，魏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边给他擦边道：“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好了。”

　　想不到这屠戮玄武的毒如此霸道，蓝忘机打起精神给魏婴道：“你不要到处走，我先休息一下。”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蓝湛？蓝湛？”魏婴见怎么喊他都不动，吓得颤抖着手试了试他的呼吸，见他只是昏睡过去了，才放心了下来。魏婴见山洞阴冷，便在周围找了不少枯枝，在蓝忘机身边升起了一堆火，静静地看着火堆发呆。

　　每个生物都有毒，但是每种毒都是有解药的，屠戮玄武虽然外形想王八，确实龟蛇一体，而蛇毒的解药向来是蛇的蛇胆，也许蓝湛中的毒，要屠戮玄武的内丹来解也说不定，只是屠戮玄武的内丹是至阴之物，和蓝湛相克，该怎么办好？

　　等到第二天，魏婴见蓝湛发起了高烧，心里更加焦急，再找了内服灵药给他服下后，就去看了屠戮玄武，喃喃自语道：“蓝湛说只要没有光和声音，它是不会知道周围有人的。”蹑手蹑脚地摸进屠戮玄武浮在水面上的内壳，寻找着可能突破的地方，外壳坚硬，只能从内部着手。走到中间，魏婴就看见壳里有不少死尸被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网状之物缠绕，看来应该是屠戮玄武藏在壳里的，死尸面向一把生锈的铁剑。

　　魏婴仔细看了看铁剑，剑身布满锈迹，剑柄上面试形状奇怪的纹路，剑的周围散发着浓浓的阴气。看样子这把剑应该在屠戮玄武壳里很久了，只是为何屠戮玄武没有弄掉它而是让它一直插在自己的壳里，这把剑有什么作用？

　　突然壳里一阵摇晃，魏婴抬头转身，就看见屠戮玄武的蛇身以极快的速度张着血盆大口冲过来，魏婴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剑柄拔起剑，挡在玄武尖锐的牙齿前。一股浓浓的阴邪之气从剑柄瞬间蔓延到魏婴的右手胳膊，再席卷至全身。

　　“这是什么东西？”魏婴感觉阴邪之气不停地窜入自己的金丹之内，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剑刺向屠戮玄武的下颌，屠戮玄武痛得马上退出了龟壳，魏婴握着剑柄，一起也被带了出去。屠戮玄武拼命甩着头，想把魏婴甩掉，可是魏婴知道一旦松手落入潭中，就离死不远了，自然拼命地抓住剑。就在魏婴支持不住了的时候，一根绳缠上了屠戮玄武的七寸之处，魏婴顺着绳看过去，便看见蓝忘机双手绞住绳子，勒紧了屠戮玄武的致命之处。

　　“魏婴，坚持住！”蓝忘机焦急地看着他渐渐体力不支的样子，不顾自己两手被绳子勒得鲜血直流，更加用力绞紧了绳子，终于在魏婴掉落潭水的时候，屠戮玄武也停止了挣扎。蓝忘机连忙松开绳子，跑入潭水里，捞起昏迷的魏婴，抱上岸来。

　　“魏婴？魏婴？醒醒！”蓝忘机拍了拍魏婴的脸。

　　被脸上的痛感刺激而醒，魏婴眼还未睁，先吐出了一口淤血，才慢慢缓过气来，有气无力地看着蓝忘机，轻轻喊道：“蓝湛，你没事了？”

　　蓝忘机点点头，道：“我无碍，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魏婴有些发抖，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刚刚，有一股阴邪之气，窜进了金丹，就是从这把剑里。”魏婴拍了拍还在手里握住的剑，意识有些不清，视线有些模糊。

　　蓝忘机见状立即拉起他的手，给他输入自己的灵气，想以此压制阴邪之气，魏婴有些气若游丝，道：“蓝湛，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伤心？”蓝忘机刚要回，魏婴又轻轻道：“我希望……你不要伤心……可……可是我又想你……记得我……”说完，就昏了过去。

　　“我会伤心的，魏婴。所以，你不要有事。”蓝忘机轻轻抚着魏婴的脸，然后转身去潭里，取出屠戮玄武的内丹，再把洞里设了结界，暂时封印住里面的邪气，才抱着魏婴，根据金蝶留下的信息，出了洞。

　　蓝忘机在碧灵湖旁的彩衣镇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桶热水，把魏婴除去外衣，放在里面，如此泡了两三次，魏婴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人也越来越虚弱了。唯一能救他的办法，他知道，可是无名无分，即便是为了救人，这样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只是若再拖下去，魏婴会有生命危险。

　　罢了，蓝忘机除去自己的衣衫，放下床帐，不一会儿，帐里就传来了魏婴细碎的声音……以自身的乾元之气，化去魏婴体内暴涨的阴邪之气，直到几个时辰之后，魏婴的身体才慢慢回温，不再冷冰冰的像要随时都会消失。

　　什么声音？魏婴睡得迷迷糊糊的，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时近时远，他想要仔细听，却又捕捉不到。

　　好像是琴声，魏婴看了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找不到方向，这是哪里？对了，蓝湛呢？魏婴大声喊着蓝忘机的名字，越喊越焦急，然后跑起来喊，他跑了很久很久，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我在”，魏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帐的上方，发着呆。

　　蓝湛呢？

　　魏婴缓缓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客栈里，蓝湛不在……魏婴抱着被子膝盖，埋着头动也不动地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他和蓝湛在山洞，然后蓝湛杀了屠戮玄武救了他，再后来呢？他怎么来客栈的？蓝湛不在不会是受伤了吧？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蓝忘机端着一碗粥和凉碟爽口小菜走进来。“醒了？可还有哪里有不适？”

　　魏婴刚想说话，却发觉自己喉咙干干的，蓝忘机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喝点水再说话，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喉咙应该会不舒服。”

　　魏婴接过，大口喝完，终于觉得喉咙舒适了，小声道：“再一杯。”蓝忘机又倒了一杯给他，魏婴慢慢喝着，道：“蓝湛，这里是哪里？”

　　“碧灵湖旁的彩衣镇，我去让小二给你送洗澡水来，你是要先梳洗再吃饭，还是吃了再梳洗？”

　　魏婴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奇怪，怎么有个什么味道？很好闻的感觉。“蓝湛，你说我睡了几天？”

　　蓝忘机疑惑地看着他，道：“你不记得了？”

　　魏婴点了点头，道：“我只记得你杀了屠戮玄武，然后我昏过去了，然后呢？”他还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没有想到睡一觉就好了。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坐着，我去喊人送水来。”魏婴疑惑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蓝湛的肩好宽。魏婴的脑海闪过一瞬间自己攀着这肩膀的样子，有些红了脸，斥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

　　“怎么了？”蓝忘机回来，就看见魏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转开了头，脸色也有些微红。连忙探手摸着他的额头，道：“是不是还是不舒服？额头怎么有点烫？”

　　魏婴转过头，看着他眼底的担心，轻声道：“没有，就是有点发热，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蓝忘机点点头，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魏婴乖乖地把被窝里的手伸出来，蓝忘机用灵气探了一下他的灵气灵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松口气，道：“没事，等下梳洗了吃完饭，再睡一觉，明天就能和平常一样了。”

　　魏婴点点头，道：“蓝湛，我当时那把剑你一起带回来了吗？那把剑有些古怪。”

　　蓝忘机道：“嗯，收在我的锁灵囊里面，以后再说。”魏婴想了想，觉得也是，当下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客官，热水来了。”门外，店小二的声音响起，蓝忘机去开门，就看见一个两个店小二，各自挑了一担水，站在门口。

　　房间里有准备好澡桶，两担热水倒进去，便可以洗澡，等店小二走了，蓝忘机转身跟魏无羡道：“先去梳洗。”然后坐到桌边，煮着茶。

　　魏婴疑惑地看着他，蓝湛不出去吗？但也没有多问，起身去梳洗。

　　魏婴坐在浴桶里，背靠着桶边，也不动手，只是安静地闭着泡着澡，总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却一时也说不上来那里不适。泡着泡着，有些像是睡了过去，意识有些抽离。

　　“魏婴。”他好像听见蓝湛在叫他，声音有些近又像有些远。他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迷蒙地看着蓝湛，蓝湛他……好像没有穿衣服？为什么自己会抱着蓝湛的肩膀？

　　“魏婴。”为什么蓝湛喊自己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像是在喘息着，魏婴看着自己，对啊，为什么床上会有另一个自己，被蓝湛压在身下……

　　“啊！”魏婴突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依旧躺在澡桶里，可是他刚刚看见的是什么？为什么蓝湛会……而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怎么了？”蓝忘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魏婴听了，顿了一下，道：“没事，刚泡得差点睡着了。”

　　蓝忘机听了，道：“快起来吧！粥都快凉了。”

　　魏婴快速地梳洗了出来，拿起碗筷道：“蓝湛，你吃了吗？”

　　蓝忘机道：“我吃过了，这个是我让店家专门给煮的。”

　　魏婴点了点头，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道：“谢谢。”说完，专心吃着饭，爽口小菜配白粥，非常好吃，魏婴很快就吃完了。

　　等蓝忘机送碗筷下楼时，魏婴抿了抿嘴，快速收拾好自己给蓝忘机留了个纸条，从窗户跳下去，召出自己配剑随便御剑离开。

　　他可以肯定，他看见的那些不是梦，蓝湛他……他不能再和他一起走了，他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去处理。接下来，自己应该先去哪里呢？

　　如今的仙门世界，除了姑苏蓝氏，还有岐山温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其他几家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云梦江氏的夫人和莫家庄的夫人是表姐妹，江家姐弟他又是见过的，不如先从云梦江氏入手？

　　魏婴找了一个穷苦人家，买了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上，去到云梦的大街上溜达着，没有多久，就看见江澄带着江氏的弟子从云梦码头回莲花坞。

　　魏婴故意蹲在街边一个看似不起眼又能被看见的位置，江氏的弟子看见就给江澄说：“公子，你看那里怎么会有个乞丐？我们云梦从来没有乞丐的，这个乞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澄顺说弟子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乞丐，便走过去，道：“请问您……你是……莫玄羽？”

　　魏婴抱着膝盖，故作害怕胆怯的样子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道：“您是……江表公子？”

　　江澄扫了他一身脏兮兮的衣服，道：“你怎么这样了？你跟我回莲花坞吧！”

　　魏婴张了张嘴，有些怯弱地看了他一眼，道：“可……可以吗？”

　　江澄点了点头，道：“好歹相识一场，你就不要拒绝了。”

　　魏婴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着江澄一步一步走进了莲花坞。江厌离见到魏婴这一身衣服，连忙差人去外面给魏婴买了两套衣服，再让人给他准备洗澡水给他梳洗，等他收拾干净，江澄又给他端来了饭菜，道：“收拾好了，先吃饭，吃完睡一觉，其他明天再说。”

　　魏婴端着饭菜，记得急却又不粗鲁，江厌离看着他，开心地笑了，道：“阿羽，以后就在莲花坞吧！以后有阿离姐姐，阿澄哥哥，莲花坞就是你的家。”

　　魏婴看了江厌离一眼，再看了看江澄，江澄道：“你不会要拒绝吧？不就是多一张嘴，我莲花坞难道还养不起你吗？”

　　魏婴点了点头，道：“好，谢谢！我会做杂事，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江澄翻了个白眼，道：“快点吃，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吃，我吃。”魏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不一会儿饭菜就去了一半了。

　　“阿羽，慢慢吃，不要理阿澄，他说话就是这样。”江厌离递了一盅汤过去，道：“喝点汤。”

　　魏婴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惹来江厌离怜惜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