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风》叶小禾

91、第 91 章

　　“苒儿——”声嘶力竭地吼声在山间回荡。
　　叶飞在刹那间冲破穴道，奋力拽住了我的裙摆将我又拉回暗道中。
　　“风——”我软软地跌坐在地上，默默抽泣。
　　叶飞将玉佩塞回我的手中，哽咽着说：“苒儿，咱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下去找王爷。”
　　我将玉佩紧紧攒在手心里，泪水模糊了双眼，除了在心中默念“玉成风”三个字，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暗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回到大宛皇城自己的寝宫里。
　　“苒儿？苒儿你醒了？”李辰惊喜地握着我的手,良久才轻轻放开。
　　“苒儿，你终于醒了，朕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的眼睛，好像看到玉成风那双妩媚含情的凤眼,心里一酸，泪水瞬间决堤。
　　“苒儿，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李辰拿起手帕轻轻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
　　“皇兄——”我扑到李辰怀里放声大哭，“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朕都知道，瑞王爷为了救你而罹难，贺之宁已经告诉朕了。”李辰一边轻拍我的后背一边叹息道，“世事无常，苒儿你也不要太伤心，一定要保重身体。”
　　世事无常，我趴在李辰肩头回味着这四个字。是啊，如果当时我不是固执的要离开玉成风去寻找所谓的骄傲，如果那天在天临城门外玉成风坚持摘掉我的帽子，那么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就不会经历这些挫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永别。
　　风，今日的结果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的心血来潮，我的任性妄为害得你失去了性命，也让我自己痛不欲生。其实你一直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笨，没有发觉。在瑞王府的日日夜夜，你怕我出事，让我时刻跟在身边，表面上好像是在捉弄我，实际上却是最直接的保护，你不揭穿我，我却一再想着逃走，嗬，如果我当时学乖一点，你就不会有事了。我好后悔，后悔自己摇摆不定，后悔自己不知道珍惜。多希望上天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我一定好好爱你，一心一意。

　　哭了一会儿，我从李辰怀里坐起来问出了那个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问题，“皇兄，瑞王爷的尸体找到了么？”
　　李辰望着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叶飞他们跟着忽律允浩下到谷底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瑞王爷的尸首。那狼牙山谷下厚厚地堆积了千年的枯叶，质地松软，连穆法的尸身都完好无损，却偏偏没有找到瑞王爷。”
　　我惊诧地抓住李辰地双手，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希望，“皇兄，你是说阿风可能还活着！”
　　李辰不自信地点点头，我失望地推开他，走下床一个人喃喃自语道：“皇兄，你不必安慰我了，风他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窗外飘着雪花，白茫茫一片漫转飞舞，我静静地倚在窗前，想象着那个如花般绚丽的男子轻轻走来对着我呼唤“苒儿”。
　　身后不知何时有了一层温暖，我慢慢转身，把脸埋进阿奔毛茸茸的胸前。
　　“阿奔，他说过，他的心很小，装了我，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我轻轻梳理阿奔的绒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其实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他的心意，总是放开他，结果真的永远失去了。”我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粲然一笑。
　　“风笑起来很美，透着一股慵懒的神情，还有几分妖娆在其中，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只是那么对我一个人笑。”
　　“他那时总是说‘李苒，你是本王亲卫’，然后让我做这个，做那个。我不服气，总是暗地里做点手脚，可他还是照单全收，现在想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想让我失望罢了。”
　　“算起来我只救过他一次，他却一次次拼了命保护我，为了我他不惜以身犯险，混入匈奴皇宫，替我教训穆法，陪我跳崖。呵呵，他还在允浩的王府里被我误认成小蟊贼，差点破了相。”
　　我闭上眼，回忆那天的情形，浅浅的笑在嘴角边绽开。
　　“阿奔，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刻骨铭心，当时我跳崖后昏迷不醒的时候，风一定就是我现在这种心情。不，至少当时我还在他身边，可是现在，却只有我孤单单一个人。”
　　我黯然地垂下头，摸出风最后交给我的那块玉佩，反复摩挲。
　　“阿奔，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我总想着不让自己受伤，却伤害了爱我的人，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风，你现在在哪里呢？有没有想我，还是，恨我。”
　　“呜呜——”阿奔把肉嘟嘟的爪子按到我的肩头，晃着大脑袋发出焦急的呼声。
　　我用额头碰碰它的脑袋，“你也知道他是恨我的，对吧？我害得他尸骨无存，他一定是恨我的。”我带着重重的鼻音喃喃自语，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呜——”阿奔越发卖力地晃着脑袋，长毛扎起的辫子左右摇摆。
　　我抹了把眼泪，伸手帮阿奔理了理它的“兔兔耳朵”。“阿奔，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你来陪我吧。”
　　“呜——”阿奔听话地点点头，在我枕边静静地卧好。

　　梦里我泪流满面，一个人在空旷的山谷中寻找，深谷幽幽，偶然有几缕阳光洒落在谷中，射向被遗忘了千万年的枯草落叶。怪石嶙峋，泉水叮咚，隐约中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呼唤“苒儿——苒儿——”。我心头一喜，循声探去，幽谷深处，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我眼前。
　　“阿风——”我喜极而泣，迈开步伐向前狂奔。
　　玉成风回眸一笑，转身向前飘去，倏忽间不见了踪迹。
　　我急忙伸出手想要捕捉他的影子，却失足跌落在厚厚的枯叶之上。
　　“阿风，你别走，你等等我。”我全身沾满落叶，趴在地上无力地低吟。
　　眼前景象瞬时变换，一座巨大的石门上方用上古字体雕刻出“悠然胜境”四个大字。
　　我警觉地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扇刻着五色宝石阵的大门看。五颗宝石成梅花状排列，一颗颗晶莹剔透，犹如夜晚的明星熠熠生辉。我走向前伸手将五颗宝石依次推进槽内，宝石触动机关，顺时钟旋转一圈，打开了梅花中心的花蕊。
　　我脚下一绊。踩到什么硬物。一把金刀赫然显现在眼前。
　　“好眼熟，这不是允浩的那把金刀么？”我弯下腰将金刀拾起来，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已然不见，刀柄的造型却契合花蕊的机关。
　　“难道金刀的秘密就是这个？”我了然一笑，将刀柄对准花蕊合上了机关。
　　金刀急速旋转数圈后石门轰然开启，一股幽香从门内飘散出来，清甜怡人。
　　我急忙跑进门里，冲着烟雾缭绕中的悠然胜境大声呼喊玉成风的名字。胜境中四处飘荡着回声，无数个声音唤着玉成风三个字一波一波向更远处行进。
　　胜境中遍布亭台楼阁，建筑之华美，装饰之精尚令人咋舌。我很快迷失了方向，蹲在一汪碧水旁哭泣。一只手臂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苒儿，跟着皇兄，皇兄带你去找。”
　　我擦干眼泪站起来，开心的拉着李辰的手随他走，原来胜境是个迷阵，李辰带着我走着奇怪的路线，刚才的那些亭台楼阁，花园小径不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与真人一般无二的女子石像。
　　“她为何与我一模一样？”我指着手持牡丹花束的石像不解地问李辰，却发现李辰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皇兄，皇兄，你去了哪里？你快出来啊，不要吓我。”我呼唤了好久都不见李辰出现，眼前的石像却活了过来。
　　她看了看我，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交到我手里，我低头一看，竟与静悟交给我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我不知所以地问。
　　石像女子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让到一边，指了指她的身后。
　　我仔细一看，原来又是一道石门，石门旁有三个机关，我取出自己的那块玉佩，将两块一齐扣上去，机关启动了一半停了下来。
　　最后一块玉佩也被扣了上去，我抬头看到允浩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飘渺的云雾中。
　　“允浩——”我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此时机关运转，石门大开，展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充斥着人的感官，与宝藏同样触目惊心的是散落在宝藏四周的累累白骨。

　　“啊——”
　　我惊叫一声坐了起来，阿奔瞪着眼睛看着我，将它厚重的毛爪子从我头顶挪开。
　　“阿奔，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我一把抓住阿奔的爪子，心境难平。“阿奔，你相信吗，风他在梦里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宝藏的秘密，这个秘密一定是真的，也许我真的可以找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