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风》叶小禾

8、第 8 章

　　夜深人静，地点：后院厨房。
　　我除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深吸了一口气。
　　牛肉膏、蛋白胨、琼脂。我在心里将这些曾经每天都要用到的实验材料默念一遍。
　　蛋白胨可以用大豆提取替代，琼脂也好找，只是这制作牛肉膏所需的牛肉如何解决。这寺里扣得连根鸡丝都看不见，我该到哪儿去找牛肉呢？
　　抓了两把大豆入怀，又顺了一小块琼脂，我在夜色的掩护下潜回自己的小屋。
　　管他呢，先看看这个大豆蛋白胨能不能提炼成功吧。
　　整整一夜，我借着月光倒弄着一堆瓶瓶罐罐，直到早课前才算告一段落。
　　打扫完藏经阁，我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刻苦钻研，而是窜到厨房，缠着了心同意带我出去买菜。
　　寺里的菜大部分是自给自足的，但有时也会向附近的村民采买一些。
　　我很主动地承担了一切背包、提篮的体力活，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心和另一位师姐了清的身后出了寺门。
　　集市上很热闹，我跟在两位师姐身后不停地东张西望，寻找着卖肉的摊铺。
　　了心和了清很快就买好了菜准备回去，可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哎哟——”我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了凡，你怎么了？”两位师姐齐声问道。
　　“我，我，我突然感到肚子痛，可能是昨夜凉到了，现在好，好想如厕啊。”我抬起头，难为情地望着她俩。
　　“如厕？了凡，这里到哪儿去如厕啊？要不你先憋一会儿，等回到寺里再上。”了清四处看了看，手足无措地说。
　　“是啊，了凡，你先忍一忍吧。”了心也没有办法，只得附和着问我。
　　“哎呀，不行了啦，我憋不住了。两位师姐，要不你们先走，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解决一下。”说完，不等她俩同意，我捧着肚子就跑远了。

　　集市的东面就有一家肉铺，我身上没钱，只好躲在一边等待时机。
　　老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就有一条大黄狗趁着屠户不注意叼起一块牛腩肉跑走了。那屠户发觉不对，操起剃肉刀往外就追。黄狗受了惊吓，居然张嘴汪汪大叫起来，那块我梦想中的牛腩就这么掉落到地上。屠户显然想要教训一下这狗东西，竟又举刀追出几十米。说时迟，那时快，我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牛肉躲了起来。
　　“奇怪，肉呢？那个小兔崽子偷了我的牛肉？”那屠户得胜归来沿路寻找牛肉，我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能送他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提炼大肠杆菌的培养基总算马马虎虎的做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保持37度左右的恒温等着我在这个时空的第一批细菌出炉了。

　　午后的莹台湖静谧柔美，我浸入湖中洗去了一身的牛肉味，又像往常一样游了会儿水。
　　湖水蔚蓝无波，好像一面平滑的镜子将四周的景物都倒映其上。我赤足坐在岸边，对着湖中自己的倒影欣赏起来。眉若柳叶清秀，眼似秋波含情，唇红齿白，长发飘飘，美艳不可方物。乖乖，才十二岁就已经出落得这般模样，将来还不知要惹出什么血雨腥风呢。
　　我承认顾影自怜不是什么好习惯，可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太美了。不过我真正的意图却是在观察附近到底有没有其他生物存在，比方说——偷鱼的贼亚哈。
　　我所坐的位置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可以通过水面的反射将身后的景象一览无余。像什么发光体啊、人影啊、白色的长衫啊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小贼，原来你还在这里。来而不往非礼也。看了这么久的美女出浴，还偷了我的鱼，姑奶奶也是时候让你尝尝别种滋味了。”我盯着躲在身后那棵老榕树上的白色人影，邪恶地笑了起来。明天，等我的细菌培养好了，就先拿你做试验。
　　细菌的培养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虽然条件有限，菌落的生长受到了一定限制，而且菌种不太纯，但用来对付偷鱼的小贼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小瓶带在身上，然后抄起连夜赶制的捕鱼网，按原计划向莹台湖走去。

　　有工具和没有工具最大的区别就是工作效率有大不同。用捞的既方便又快捷，一会儿功夫就收获了四五条鱼。
　　上岸、穿鞋、点火、烤鱼。
　　望着手中香气四溢的烤鱼片，我的心兴奋不已。
　　“先上点油，这样就更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毛笔蘸着加了料的豆油刷在鱼身上。
　　“糟糕，怎么又忘了带盐？”
　　我懊恼地站起来，恋恋不舍地扑灭了犹自燃烧的篝火，将鱼串放回架子上。
　　“又要回去取盐，真是的，我怎么老忘了最关键的。”我四下看了看，尤其是那小贼藏身的榕树。然后急冲冲向寺里跑去。
　　吃吧吃吧，看我不叫你跑到腿抽筋。

　　跑了一半我就又悄悄地摸回来了。躲进岸边的灌木丛里，正好对着案发现场。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小贼，你再不出现，姑奶奶可要发飙了。
　　就在我垂头丧气，准备放弃第一套复仇方案的时候，那个白色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这就对了，不尝尝你怎么知道本姑娘今天烤的鱼有特别加料呢。”看来警惕性再高，也敌不过美味当前啊。我笑呵呵地现身，向着可恶的小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