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双修》春不染

3、白兔奶糖

　　“被害人瞳孔放大，脖子上有浅紫色淤青，舌苔发白，舌头呈紫黑色。凶手力气比较大，应该是用麻绳之类的长条状东西扼颈致死。
　　萧轭用剪刀剪下一小撮未沾血的发丝装进证物袋里，“楚宁，先把这带回去检验，验完把报告发我邮箱里。”
　　李楚宁，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同萧轭一样是人民检察院的一名法医，比萧轭小两届，算得上师妹了。
　　“好的。”这小姑娘自见到尸体后到现在一句话没讲，就这样站在一旁盯着尸体愣了许久。毕竟是女孩子，看到这么真实残忍的现场未免会被吓住。
　　李楚宁一接过证物袋就像离了鞘的箭一样“嗖”得一下跑走了。
　　伊奎有点儿不解：“她身上被捅了那么多刀，没什么不是失血过多死的？”萧轭傲傁地看着伊奎，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看：“被害者如果是先被捅死，一般不会瞳孔放大，除非凶手是在被害人有意识的情况下先与对方发生争执再将其杀害，使被害者临死前挣扎一段时间。而且对方也没必要捅完那么多刀再用绳子扼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萧轭又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轻抹了那具女尸泛粉白色干裂的唇锋，自忖了一会儿，“旬警官，死亡时间还需要将尸体带回去化验才能判断。”
　　旬赦潦草的“嗯”了一声，目光却被萧轭后颈上的一道刚露出尖角的刀疤上。
　　他……一个法医能收什么伤？
　　萧轭示意助手把尸体装进尸体袋送回解剖室，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旬赦，摆了摆手，“旬警官，回见。”
　　萧轭脱掉手套，从伊奎那里接过西装外套，如释重负地用指腹从发梢撩过发尾，洒脱地甩了甩联袂，留下一道凄寂的背影，春风骀荡。

　　陶谨揣度思量了一会儿，他决定去瞧一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绊的他。
　　陶谨搜寻着走到一个能放戒指大小的方盒跟前，小心翼翼地从泥土里将陷下去的那个小方盒扣了出来，“旬队，这有个盒子！”
　　旬赦闻声健步向陶谨这边走来，伊奎紧随其后。
　　那是一个装饰品的包装盒儿。
　　盒子上的logo依稀还能辨认“G...d...es...s”是个专门买钻戒的品牌，伊奎比较熟悉。之前他给前女友花了两个月工资咬牙买了一枚。是个奢侈的品牌。他们家的设计师在国际上都是有名气的，依仗着设计师的名气，那专柜里的钻戒个个都贵的要死。
　　陶谨不假思索直接将盒子掀开，一颗亮眼的钻戒视之公众。“这...太有钱了吧！我都不能私吞了，这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正当众人都注目着那颗抢眼的钻戒时，旬赦注意到一张纸悄然无声地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地上。
　　是一张叠的十分工整的红色纸条，应该是收据单。旬赦弯下腰用两指夹起纸条一角拾了起来，展开来看了一眼日期：4月3号，前几天刚买的钻戒？苍辉世贸大厦 付款人：向钟新处理人：林娇
　　伊奎拿着戒指把玩了许久，实名羡慕这位有钱的大佬，可惜被旬赦一个巴掌拍回了现实。
　　“过来看这张收据单。”旬赦将纸条塞到了伊奎手里，陶谨陶谨也伸过头来瞅了一眼，“我去，个，十，百，千……十万多？就这么一枚戒指？一个脑子坏了吧！”伊奎和陶谨两个人目滞口呆，面面相觑。
　　“我是让你们看落款人！有没有一点熟悉。”旬赦脑袋都要被气大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向钟新？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新宇集团的CEO吧，上次网络爆料‘新宇集团老总向钟新和他的未婚妻夏乐瑶要在下个月15号举行婚礼’也就是5月15号。听说夏乐瑶也就比向钟新儿子大三岁，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两人是因为爱情。”5G网少年陶谨在线解惑。
　　伊奎也不甘示弱：“这枚戒指是Gdess去年出的全球限量款，好像叫什么‘致爱’，土了吧唧的名字简直烂大街，这应该就是向钟新用来送给夏什么瑶的结婚礼物，可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旬赦盯着那条因拖拉尸体而留下的痕迹想了一会，突然目光定在痕迹旁的脚印上，“那个脚印我们来之前有吗？”
　　伊奎停止闲聊也将目光投在那只脚印上，“有，我拍了照片，脚长约27㎝宽14㎝。”他把手机相册翻开，又从外套里掏出那本记录本，字迹仍旧十分潦草不堪入目。
　　伊奎在相册里翻了许久。他趁着旬赦在路上耽搁的那会工夫，拍了将近百八十张照片，原本所剩无几的手机内存硬是被强塞了大半。
　　那照片里的脚印轮廓大体还能辨认，但终归还是不太高清。伊奎不禁吐槽道：“我拍的时候手机离脚印都不到一尺，这像素也太烂了吧！”
　　旬赦打断了伊奎，手指着脚印后跟处：“后脚掌印明显比前脚的浅，脚长和宽比例表明凶手显然是个成年人，体型较胖。你再看离这脚印约四尺半的地方有右脚脚印，但足迹比左脚那个更淡一些，要么是个左撇子，要么就是个右脚有伤的人。步伐稳且足迹几乎呈直线形，凶手目的性很明确。”
　　伊奎摊开笔记将旬赦的推断分点记了下来，“为什么是个成年人？如果是同学之间出于矛盾将其刺杀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福尔摩斯看过吗？若一个人一步能轻松跨过四尺半那他一定不是个老人或者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步迹平衡目的性明确，就算不是个职业杀手也是精心谋划心思缜密的老手，如果不是那他以后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
　　尸体已经被运走，案发时间也基本超过黄金时段，72h后再想从现场找到些线索也是比较难的。即使查到了凶手可能也逃出千里之外。这给破案增添了相当大的难度。
　　可凶手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一个整日将自己圈在自我的世界里，几乎没有过社交的女孩能使什么人动怒呢？
　　“伊奎留下继续搜查线索，一根头发丝也不要落下。陶谨我让你找那个女孩人呢？”
　　旬赦扣好大衣的扣子，将手上的橡胶手套脱下塞进了密封袋里。陶谨战战兢兢地揪了一把裤脚，硬着头皮说道：“人…没找到，我去找了他们教导主任查了学员名单，刚到关欣怡班门口就听见后排几个同学议论说关欣怡同吕温妍一样好几天没来了，只是她连病假都没请就消失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关欣怡杀了吕温妍然后逃走，因为这两人消失的时间太巧合了。”
　　现在这种情形关欣怡是个重要的线索，平日里和吕温妍走的也比较近。本想着能从关欣怡那里套出点什么，只是现在连她也一同消失了，整个案件变得迷雾重重。
　　旬赦只能另辟蹊径，“陶谨，跟我立即去苍辉贸易中心，我想在那儿会有我想要的答案我现在需要验证一件事。伊奎一会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就立刻去找向钟新的未婚妻夏乐瑶。”
　　旬赦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袋白色粉末，他悄无声息地将那袋东西塞进风衣口袋里。
　　伊奎愣了一下：“为什么现在不去？”
　　旬赦拉着陶谨绕过方局来时的小路往校门口走去，丢下伊奎一人在原地发愣。
　　“如果你想白跑一趟那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发，不仅如此你还可能会惊动正在暗中观察着我们的人。”

　　4月7号那天，下午学校突然整栋高二楼层全部停电，对于高压模式化下的学生来说停电都是件新奇的事儿。没了上课铃声学生们纷纷到处串班聊天，当然关欣怡和吕温妍也不例外。
　　高二13班的同学基本上都涌了出去，站在走廊上欢声笑语。
　　关欣怡也是个文科生，而且正巧在吕温妍隔壁班。她手里捧着个什么东西遮遮掩掩地跑到吕温妍座位旁，班里只剩下吕温妍一人，其他人都跑出去透气聊天了。
　　关欣怡用胳膊肘捣了两下正扒在桌上休息的吕温妍，双手神秘地捂着些什么：“哎，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吕温挪了点凳子给她，关欣怡瞄了一眼灭了的监控，将双手伸进吕温妍的桌肚里。“干什么呢？搞得这么神秘。”
　　关欣怡故弄玄虚地慢慢摊开手，“怎么样？”
　　吕温妍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这么大个钻戒！你从哪弄来的？这是假的吧。＂她和关欣怡一样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钻石离她们如此近。
　　关欣怡攥紧戒指用另一只手敲了一下吕温妍的脑门儿：“怎么会，这可是Gdess新款热门，Range设计师亲手设计绘的稿图，还是限量款呢。”说完又从校服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白色的碎花方巾手绢包裹的一个包装盒，关欣怡瞄了一下四周确认外面没有人发觉她们的异样才迅速将包裹的手绢拆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戒指盒，从里面抽出一张收据单，“看我说的是真的吧，十二万呢，这要是当了能换不少钱呢。”
　　吕温妍安之若素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和激动：“怎么当？限量款收据单上又不是你的名字，一拿出手，警察就给你逮起来关上几年，让你长长记性。”
　　关欣怡惊慌疑惧，“对哎，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再还回去吧。”她有点懊恼，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枚戒指。
　　“去黑市，低价出售，”吕温妍拍了拍关欣怡的肩膀，“不过黑市收购的价格可能比市面上低很多。”
　　关欣悦朝她凑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吕温妍：“黑市？你认识黑市的人？那黑市那能卖多少钱？”
　　吕温妍对着她张开手掌压低了声音：“五万左右。”
　　“相差这么多！这……算了，能卖多少是多少，老放身边也不安心。”关欣怡明白就算黑市的价格再低也只能放在那儿卖，虽然价格低了很多但总归安全系数高点儿，不至于被逮到公安蹲看守所作思想教育。
　　关欣怡将戒指和收据一并放入盒子里再用手绢包起来递给吕温妍，“交给你了，我放心你。”吕温妍接过手绢立马揣进书包里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咬着关欣怡耳朵说道：“后天，老地方见吧。”却不想，这成了她们最后一次聊天。

　　“苍辉贸易中心”离湘西中学不远，骑着莫琛的小摩托大约十分钟的路程。
　　听这名字总能让人误解是商业中心会所，其实这儿就是一些奢侈品代购商场，宁川县最大的代购基地。进出往来的都是些富商、官二代什么的，基本上女性偏多一些。个个从头到脚的行装都不低于20万，随随便便挎个包都是LV或者GUCCI，停车场里都是些上百万的豪车，这样连停车场的管理员也变得势利了起来。
　　旬赦带着陶谨把小摩托停到一旁街道的停车位上，苍辉大厦门口的保安就气势汹汹地把他们拦了下来。
　　那保安长的凶神恶煞一脸桀骜不驯地看着他们，上来就揣了一脚莫琛心爱的小摩托，要是莫琛在这肯定就得和他拼命了。
　　“这儿也是你们这些破警察能随便来的地方？高消费场所买不起就滚蛋，别挡着别人的劳斯莱。，tui，穷鬼！”
　　旬赦不屑的瞟了一眼这位没有丝毫素质和眼力见的保安，面脸胡渣，保安服上的一排扣子还扣差了一截。
　　旬赦撸起衣袖用另一只手拦住了准备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暴打一顿的陶谨，“去你大爷的，谁T M买不起一辆破劳斯莱斯啊，这算个球啊！呸！”
　　旬赦将一百块钱的风衣联袂里露出了六百多万的机械表来故意在保安眼前晃了晃：“所以你是觉得我的表贵还是那破车贵？”
　　那保安可太熟悉这块表了，苍辉贸易中心的大广告牌上就有这种的，有钱也难求。那表的海报因为天天看样子都刻在他脑子里了，可这两人看起来加一块凑凑都可能买不起一根指针。
　　保安狐疑地盯着旬赦手腕上的那块表看了许久，可惜他不会鉴定，就算是一块假表他也照样看不出。
　　旬赦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扭转表盘上的旋钮，“叮...叮...叮...”—三问。
　　“你觉得他有假？不如咱们找个鉴定师瞧瞧？”旬赦瞟了一眼保安服上的工作牌：“姓名—关贡海”
　　若不是旬赦拦着，陶谨真想在保安那令人感到恶心的脸上塞一上拳，“你最好去查查，宁川县刑警大队队长你爷爷是做什么的，要不是咱们队里有规定，他一件衬衫就够你吃一年的红烧肉了！”
　　关贡海还想说些什么，一个身穿Superme的联名款T恤，胸口挂着印有巴宝莉logo的五金链，手腕上一块“绿水鬼”也十分夺目的男人朝他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先生，您拦着我朋友做什么？求签名？”那个男人特地将特种大G的车钥匙在关贡海的眼前样了样。
　　“萧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是我眼拙，不知道这是你您朋友，萧先生……”
　　关贡海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陶谨打断：“萧法医？你也在这儿！那真是太好了。刚刚这个什么破保安拦了我们半天，真是太可恶了”陶谨扒拉开旬赦拦着他的手，屁颠屁颠地奔向萧轭。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关贡海，躲在萧轭身后还朝关贡海样了样拳头，那样子旬赦看了都想抽他。
　　“他刚刚还想拦我们来着。”陶谨可怜巴巴地朝萧轭眨巴眨巴他那委屈的小眼神。
　　萧轭揉了揉陶谨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不善地问：“关先生，您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有那本事你可以和旁边的那位老警察过两招，对吧，旬警官。”
　　突然被点名的旬赦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正撇下陶谨径直想他走来的萧轭，“萧法医，你很闲啊。”
　　陶谨突然被孤立，萧轭挽起旬赦的肩膀，“旬警官来这儿办案？”
　　旬赦推开萧轭搭在他肩头上的手，“别废话，带我们进去。”
　　“好的呢，旬警官。”萧轭潇洒地甩了甩衣袖，招呼着陶谨示意他跟过来，然后从还在怀疑人生的关贡海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刚进门，前台站的两个丰姿卓越的小姑娘就上前询问。
　　“您好，欢迎光临苍辉贸易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高铁式微笑服务。
　　“3275”萧轭轻车熟路地报了串数字，陶谨从没来过，听着一脸茫然，但旬赦来过这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那只价值不菲的机械表就是在这买的。
　　“191 3275 费先生，这是您的门禁卡。”
　　这是苍辉的会员号码，也就是入场的门禁卡。卡号越靠前说明在这消费等级越高。
　　“请问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吗？”其中一位姑娘徐筱又递给萧轭两张贵宾卡。
　　萧轭还未点头旬赦就抢先道：“不是，再开一张，3274。”
　　“好的，193 3274 旬先生对吗？请出示身份证。”
　　旬赦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金卡递给了徐筱。
　　黑金卡，消费高达100万苍辉就会赠送的一张积分会员折扣卡。
　　对于这种行为旬赦一直很不理解，我都能花的起180万了还在乎你们那便宜的几十块吗？
　　徐筱微微弯了腰双手捧过那张卡核实了一下信息，又递还给旬赦。
　　“请拿好。”随即又抽出一张门禁卡，“这是您的门禁卡，旬先生祝您消费愉快。”
　　陶谨立即注意到了不对劲，“你们……一个3274 一个3275…什么情况？”
　　“有缘。”
　　“巧合。”
　　“旬警官，没看出来您这么个正直清廉的人也会常来这种地方消遣？比我这整天游手好闲之人还来的勤。”萧轭倚在前台，一只手撑着那张帅气的面庞，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和今早刚见面的那副斯文得体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活生生的像一个整日不干正经事儿的富家少爷。萧轭收了收他懒散的样儿。
　　旬赦斜眼看过去，只见萧轭站在他身侧，抱着手臂，看着那两个正在看着他犯花痴的前台小姑娘，冲她们一笑就惹的那边一阵激动。
　　“走不走？”旬赦实在无语。
　　“走吧。”
　　陶谨挠了挠头，思想虽然没跟紧时代的步伐但总归脚步跟上了。
　　“旬队，萧法医，等等我。”
　　真正的代购商场在苍辉大厦二层，大厅顶上吊着一个超大又豪华的水晶灯，进出商场还需出示门禁卡。
　　二楼的前台也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商场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十分殷勤，毕竟他们所接待的可是随手一挥十几万就能消失的大佬们。
　　苍辉二楼的陈设十分简约，并没有一楼那般冠冕堂皇。
　　除了前台的那位小姑娘，还有位正做在大厅真皮沙发上的媪妪吸引了一行人的注意。
　　她闿着一本时尚杂志，用批判的目光审视着。许是没寻到称心如意的商品，心中生了些闷火她用犀利的眼神瞥了一眼前台的那两位小姑娘，将手中的刊报重重的摔在面前和茶几差不多大小的玻璃雕花桌面上。
　　她一脸傲傁的抬起手轻柔地搭在膝盖上，静候着服务。
　　那将两小姑娘慌了神，毕恭毕敬地一路小跑过去，一左一右的守在那位妇人面前听从发落。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那位媪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