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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尘嚣 ...

  •   一股浓烟几乎弥漫着整个地下车库。僻静昏暗,完全于世俗尘嚣隔绝了。
      黪发的衬衫包裹在亮皮夹克里,昏暗的光线下夹克微微泛着光点。一块抢眼的积家从联袂里探出头来,衬衫随意的扣了几粒扣子,袒露在空气里白皙的肌肤一直延伸到胸口。
      发梢未免也太长了些,几乎挡住了那月眉星眼。黑色的口罩掩藏了背后的肆意,指尖插进凌乱蓬松的发丝里又抽了出来,搭在额头上,倚着一旁的红木桌打起盹儿来。
      基本密不透风的环境总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这样的氛围里还能舒心的打起瞌睡,这心理素质简直不要太好。
      车库十分宽敞,稀疏的停了几辆早已报废的老牌自行车,东倒西歪的挨在水泥墙上,车轱辘已经严重变形。
      偌大的车库里只有两个人,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一阵狂咳打了这原有的死寂。“咳咳……咳…咳……”
      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神智还尚未回转过来,一阵寒意便涌上心头。“干冰?”
      寒意尚未褪去,肩头又一阵酸痛,挣扎了两下,也不知道就这样被绑在椅子上睡多久,四肢基本麻木。长舒了口气,尽力睁开迷离的双眼,眩晕过后,视野里终于出现了正常画面。
      那瘫坐在老旧桃木椅上正打着哈欠,用手半掩着面,试图将懒散的行为显得稍微得体点儿,昏暗的车库里,他变得十分醒目映入旬赦的眼帘。
      “旬警官,醒了?嗯……”他伸出手,掀开联袂,瞟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六个小时,比我想象的要久一些。”
      旬赦打量着四周,并未理会。还未消散的迷雾挡住了视野。若隐若现的通风口,四根支柱,两把桃木椅,一张红木桌……还有一个面上挂着“桀骜不驯”的人。
      他……好熟悉。
      那个人放下他放荡不羁的二郎腿端坐起来。一双弱骨纤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双腿之间,手肘抵在膝盖上。他指关节的骨骼十分明了。
      旬叔撇过头身子微微倾侧,手腕上的触感不像是平时绑架用的粗麻绳,这手感更像是丝绸飘带,果不其然是一根浅蓝色的波斑领带,等等,它被某位别具风情的雅俗世人系成了蝴蝶结。
      或许他面前这个假正经是个妥妥的变态!
      嘶,看样子是个活结,可他没必要傻到这种程度吧。
      旬赦将信将疑的扯开看上去没还没那么傻,最后的一道仍是个死结。
      领带属实有点厚,强行挣开的可能性几乎为0 。
      “旬警官,好久不见。”他理了理掀开的联袂,捏着袖口扯了两下,那款价值不菲的机械表又缩了回去。“咱们还有三个小时,怎么样,想聊聊吗?这样吧我可以先回答你三个小问题,然后你再回答我的。这个交易不过分吧?”对方表现出一份十分慷慨的样子。
      旬赦冷笑了两声:“您觉得我这样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对方耸了耸肩几乎瘫坐在椅子上,让身体保持一个完全放松的姿势。“或许旬警官您可以选择咬舌自尽,又或许用您的方式联系警局等待支援。”
      旬赦懒得和对方耍嘴皮,直接切入正题:“你到底是谁?”
      对方好似早已料到迎面直击的便是自报家门。
      “你看认识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的自我介绍过,你不说我都忘了。”他尽量调整了一个舒适又不失体面的动作。
      “我是733事件的执行者,也就是你们警察口中的CX92,对了,你也可以叫我杜邶。”
      杜邶?这个名字旬赦至今第一次接触,但是“CX92”旬赦早在四年前就开始着手关注他的案件,四年里从旬赦开接手开始,六起连环制毒谋杀案。每起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用被害者的血迹写在一块直径5cm的圆形镜片上,留下一串代号“cx92”。
      “第二个问题呢?”
      “留着以后再问吧。”旬赦冷冷地撇下一句。
      可对方对旬赦着磨不透的心思起了兴致:“以后?旬警官看来是做好了离场的准备了,”杜邶起身踱步向旬赦走来“那不如旬警官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否?”
      旬赦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找合适的工具进行自救松绑。被束缚的双手在有限的空间里摸索着,可却神情怅然,“那杜先生有什么请教?”
      干冰很快消散,顺着车库东南方唯一一个通风口消散出去。温度开始升高,空气也开始变得燥热。原本埋没在干冰里的纸屑、方便袋、废弃的汽车零部件散布四周,只有旬赦和杜邶脚下的一方席地或许在来之前专门被打扫了一番,粉尘在周围明显得被堆积形成了道明暗交界线。
      杜邶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代辰酒店里被抓的秋书欢没死对吧。”
      旬赦先是一愣,秋书欢……因团伙涉黄入狱后,改过自新成为了旬赦手里的一名线人,做事还是十分可靠的。
      “秋书欢?杜先生问她做什么?”
      “怎么,人民警察尽功职守不放便透露?”
      旬赦循见一声咽在嗓子里的讥笑,“她堪训死了。”
      雾气彻底散去,一个身影突然鬼鬼祟祟从通风口旁略过,动作虽然轻快但还是露了点马脚。不仅是旬赦,就连背对着他的杜邶也瞟见了。
      “出来吧,觇标很久了吧。”杜邶没有立即转过身子,而是抱着双臂静静的等着,“怎么,还要我请你出来?”
      一辆破旧的黑色大众后面一个人影逐渐进入旬赦的视野。银白的发丝,一身休闲运动装却穿了一双被擦的发亮的皮鞋。这一身搭配属实有点不合常理。
      “杜总好眼力!”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头虽然白发苍苍,皱纹爬满了脸但仍旧身手矫健。那老头用粗壮肥胖的手摸了两下自己“秃兀”的后脑勺,满脸讨好的样子让旬赦感到一阵恶心。
      “霍老,有什么事儿直面说吧。”杜邶可不喜欢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事作风,比起刚刚和旬赦说话的态度,这时的语调已经冷了几个度,有点寒冰刺骨的感觉。
      旬赦见过这个被称为“霍老”的怪老头儿,在刑事档案里有过这个人的记录。当年972国道上因为发生交通事故让警方在高架桥上被堵而误了时,给那个开黑车撞了人的肇事司机翻过护栏逃走后至今还是逍遥法外,而那个人现在正站在旬赦面前。当年在车上提取到了他的指纹后,寻访的警员查到他的住址端了他的老屋。后来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跟踪,他带上自己的相关证件丢下一家妻儿老小逃往外地苟活。
      旬赦清楚地记得这个老头原名叫霍志强,宁川本地人,一直靠开黑车赚钱,之前已经被逮过好几次被关了几年,没想到出来后还是不长记性,看来是想把这牢底坐穿才能给点教训。
      还未等那老头张嘴,旬赦先开了口:“杜先生,这野草滋蔓的地方也容易隔墙有耳呢。”
      属实是个变色龙,刚刚还是零下十几度,旬赦一开口立刻气温回转,春暖花开。柔和温顺的语调和这位杜先生的“风光伟绩”着实不符。“旬警官,见笑了。”
      霍志强见旬赦有针对他的意味,便也不再伪装,收回他那虚伪的笑容转而恶狠狠地对旬赦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本事不是挺大的吗,现在不还是被绑了!杜总,我现在就帮你杀了他,以免脏了您的手!”说完他便绕到旬赦身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旬赦刺去。
      霍志强“秃兀”的后脑壳儿忽然被抵上一件冰凉的东西,随即凉意从耳旁传来,“要不先让我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霍志强大吃一惊,慌忙举起双手,手中的匕首掉落,胯间的枪也被抽走。“咔”,子弹上了膛,霍志强开始发起抖来。
      “杜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都是为了b……音才发了一半,枪口又往上走了点。死死抵在脑后,示意他闭嘴。
      霍志强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结结巴巴搪塞了几句过去,转念间又想到了些什么,态度又逐渐强硬起来,“杜总,您不能杀我啊,她许诺过只要我帮她杀了……杀了方晓,杀了方晓她就会确保我的安全,你……你是不敢杀我的!”他开始呻吟。
      方晓?原来972国道上的交通事故不是意外,是谋杀!方晓就是那个受害者,方局的女儿。那次车祸还有一人身亡,是……对,是常岑!旬赦惊住了。
      杜邶不知道这老头哪来的自信凭什么以为他不敢动手,“霍老,那您敢不敢和我赌一把,用您的宝贝儿子霍慈怎么样?”杜邶用一副“我根本不必下赌注因为你必输”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你这个疯子!”霍志强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他明白现在这个正拿着枪抵着他脑袋的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杜邶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搭上扳机,“您说我先一枪崩了你,再崩了你儿子,让你们一家团聚怎样?”
      “不……不要伤害我儿……”
      “砰—”子弹穿过了霍志强的脑壳,血浆飞溅。杜邶下意识地用袖子挡住面庞,鲜红的血仍是有几滴溅到他的发梢上,杜邶嫌弃地甩了几下联袂。
      霍志强的尸体向旬赦倒去,在半路被杜邶截了胡推到一边。
      杜邶嘟囔了一句“不自量力。”又重新整理好一身行装,把枪别挎在腰上,扶起桃木椅硬生生将旬赦的身子转了过来。
      “你把他杀死了!”旬赦的脸色有点惨白,不是被枪声呵住,只是觉得他面前的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冷血、残忍。 “是啊,除了我没人能伤害你,谩骂你,旬警官,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痴心。”杜邶将上身向前倾去,双手抵在桃木椅上,深邃的眸子柔情似水。
      旬赦屏着呼吸迅速的瞥了一眼:这双眼睛里……是期盼?随即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旬警官,听了那老头的遗言,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你还有两个问题,不是吗?”没错,自己的心思总能被他猜个正着。旬赦想着霍志强还未说出口又咽回去的那个“她”,幕后主使肯定另有其人。这个人又为什么选择对方晓下手。事情的疑点太多,旬赦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没有”旬赦冷冷地说。
      仅是一句“没有”,杜邶的眼神里竟显露出些许失落。他抬起右手瞥了一眼时间,喃喃道:“都怪那老头儿,咱们现在只剩下两小时17分钟了。”杜邶伸直手,撸起袖子,从外套夹克再到内衬衣衫“对不住了旬警官,该干正事了。”
      杜邶谙练地从腰间抽出刀,是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不过这双纤纤玉手拿着凶器实在是可惜。
      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被杜邶稳稳接住。他握着刀蹲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地向旬赦的小腿刺去。
      一阵突然的剧烈疼痛感使旬赦全身抽搐了两下,顿然受到这样的创伤,大脑一瞬间有些充血,但旬赦没有丝毫怵惕。
      “嘶啦”大腿上的伤口随着裤管的撕裂任由那刀刃挥霍。
      鲜血刹那间从伤口处涌出,很快便染红了半条裤管。
      简直是丧心病狂!
      又是一声“嘶啦”,但这是不是裤管撕裂的声音,是……领带!
      霍志强准备用刀刺杀他时,那把刀正巧掉在了旬赦触手可及的地方。
      杜邶早就意料到了这一点,但他仅是撇了一眼那把刀刃,甚至用脚勾住刀柄往椅子旁推了推。
      一双强有力的手气势汹汹的向他扑来,他本可凭借半蹲的优势轻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但是他并没有,而是敞开手,像是穿了细线的木偶,任由着他人摆布。
      旬赦遄返地揪住他的联袂,眼疾手快的割断束缚他双腿的麻绳。恢复行动能力的旬赦迅速调整状态,用胳膊肘将他摽在布满尘灰的墙上。另一只手用刀抵在他的咽喉处。
      被挟持住的杜邶目眙不禁地看着旬赦嗔怒的目光,嘴角轻微上扬:“不愧是旬警官。”
      旬赦习惯的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幸运的是它居然还在!
      旬赦谙熟地将手铐拷在杜邶的手腕上,那双手不仅看起来白皙修长,触感也十分嫩滑。“咔”的一声,手铐的卡槽被扣上。
      这个过程中杜邶都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顺从地任旬赦拷上,甚至在旬赦准备用刀柄挑开他的黑色口罩时,他也只目光定定地盯着旬赦看。
      一直被口罩尘封的面容终于揭露于世。
      但当他看到杜邶的脸后,旬赦愣了,遏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眼前的是一张稚嫩的脸,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纯朴清素的脸上连颗豆印都没有,笔挺的鼻梁面容较好。乍一看谁都不会把这个清纯的男孩看做是一个嫌疑犯,更别说是六起连环制毒杀人案的凶手。
      旬赦呆滞了几秒,受伤的腿有点发软,往后啷跄了几步。趁着旬赦还没反应过来,早就挣脱了手铐束缚的杜邶从夹克口袋的夹层里抽出一块手帕,巧然绕到旬赦的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退去,旬赦的四肢已经发软,扑倒在杜邶的怀中。
      “这……这是……”大脑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是四乙基硫化胺,旬警官,”脂溶性能溶于有机溶剂的一种存在于汽油中的化学物质,浓度过高会使人立马晕厥。
      不!我还不能倒下,还有很多问题还没有弄清楚。旬赦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无奈药剂作用太强,没坚持多久旬赦就昏迷了过去。
      恍惚间,旬赦隐约听见“嘟…嘟…”的电话声。
      “喂,110吗?昌南路渡辰大厦旧址的地下停车场,你们的旬警官正在等待支援,哈哈哈……”笑声可怖的让一头接线的警察乱了阵脚,“嘟…嘟…”
      “处理完了?”角落里走出一个身影。
      这不是杜邶的声音,是……女孩的声音,又来了什么人?
      旬赦努力将眼晴睁开一道缝隙,视线里出现一条轻飘的红色连衣裙。随后便彻底晕厥。
      杜邶怜爱地用手轻轻拂过旬赦的脸庞。
      “旬警官,你怎么就那么健忘呢,其实我们早在十年前就见过了……”

      “嘀嘟—嘀嘟—”
      “一队听我指令,从车库大门突入!”
      “旬赦,醒醒,快,快叫救护车!”
      “旬队!”
      “保护现场!法医,这里还有一具尸体。保护现场,送去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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