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另一个我》张小冰

12、博弈

　　我在外面找了一间饭店饱饱吃了一顿，吃了饭，烦恼也随之消失。现在才发现，其实我对生活的要求一点也不高，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就为了吃一顿饱饭。

　　许多人奋斗的目标都是为了生计，当然富人也只吃一日三餐，不过选择多一些，他们可以选择在什么地方享用，还有决定食物的品质。但是花费高昂费用的食物不一定会令他满足，重要的是享用食物时的心情和与什么人在一起吃饭。
　　我见过有钱人的家庭，为了争名夺利弄得妻离子散，即使吃龙肉都觉得没味道。
　　普通人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青菜萝卜也会觉得幸福。

　　回到家已经是10点钟，慧安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问她：“你怎么不出去约会呢？”
　　“没有人约我。”她一脸的落寞。
　　“怎么会，我想许多男人都非常乐意找个聪明且漂亮的伴侣。”
　　“男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她说，“因为我比他们能干，男人都不喜欢比他们有能力的妻子，我会让他们觉得自卑。”

　　“所以现在职业女性越来越多，许多人都不愿过早地结婚。”我说。
　　“不。”慧安纠正我，“不是她们不愿意结婚，相信我，即使像撒切尔那样的女强人，她也希望能早点嫁出去，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人，做大龄未婚女的处境是很尴尬的。”

　　“你还这么年轻，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年轻？”她反问我，“你看我的眼角已经开始长出细纹，真羡慕少女时期透明的肌肤，现在20岁的女生就开始用防皱霜，时间是摧毁女人的利器，我只希望我看上去不会比实际年龄老。”

　　“我不担心，我不用靠脸蛋吃饭，我靠的是智慧。”我笑着去洗脸。
　　“你当然不用担心，别仗着你生了一副好面孔，就来打击我。”慧安过来用手捏捏我的脸颊，然后凑近了看，她问：“你是用的什么保养品，怎么看上去仍像婴儿的肌肤。”

　　我打落她的手，得意地笑着说：“什么保养品都没用，我是天生丽质。”

　　“去你的。”她笑骂，“不跟你说了，我是要睡觉了，年纪大了，再也比不得几年前，现在少睡一个小时都会有黑眼圈。”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是把环宇的计划案做完才睡的，躺在床上也没有一下子睡着，而是想着晚上慧安说的那番话。
　　女人没有哪一个不怕老，除非有个好男人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又还好些，最怕等到皱纹爬满脸颊时仍是顾影自怜。

　　辛苦做完工作，晚上还要担心婚姻问题，我实在想不出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女强人终究不是女人的最终归宿，我想还是结婚的好，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再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最好，每天围着他们转就心满意足。

　　昨天晚上所有的烦恼，睡了一觉醒来统统不见，没有男人之前，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慧安一早起来，便去外面邮筒取了报纸，然后坐下来吃早餐。
　　她说：“楼市评论家预测，房价还有上涨的空间，你现在做的环宇开发的案子会让本市的楼价飙升。”

　　我说：“都疯了，房价再涨下去，我干脆去睡大街好了，反正我也买不起房，外国就有一对夫妇，就住在大马路上，他们觉得即使再穷的人也有权过夫妻生活。”

　　“你也想向政府抗议吗？这是没有用的。”她很肯定地说。
　　“起码政府应该出面控制房价，现在是穷人永远买不起房子，而有钱人手里却有大批房子等着抬价出售，太不公平了。”

　　“这个谈不上公不公平，有些人辛苦一辈子，挣来的钱只够买一套房子，他也可以租房选择不买，但是有些人明知一辈子做房奴还是会选择买，房地产商也不可能拿房子来做慈善事业。”

　　我突然觉得难过，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我们只能被迫去适应。
　　“所以我们要努力赚钱啊，这样才会过得不那么辛苦。”慧安说。

　　我挺佩服她，慧安永远知道在正确的时间做对的事，少年时她认真读书做一名好学生，出来工作，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呢，别人努力读书时我只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如今还是胸无大志，只为一份微薄的薪水忙碌。
　　人是有命运的，可是我不可能每次都被命运捉弄。

　　早上上班还是迟到了，一进办公室正好被廖部长看到，被叫到他办公室训了一顿，说我没组织，没纪律，不服从上面安排之类。他的大嘴一张一合，像是鳄鱼的嘴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恶劣，只不过迟一次到而已，他的态度完全是在针对我。

　　被廖部长训完，刚坐到位子上，崔玮平走上来，站在我办公桌前居高临下问我：“环宇的计划案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
　　“带上计划书，跟我来。”她命令我。
　　我用纸巾抹了一额头的虚汗，跟在她后面，这一前一后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刁蛮小姐与受气小丫鬟，我都害怕被熟人看到。
　　冷凡心居然沦落到做别人的小跟班，而且还是个不上道的女人，别人会怎么想。

　　我们到了会议室，我有点紧张，里面坐着的全是公司的高层人物，气氛严肃的像是开国际会议一样。
　　崔玮平微笑着向他们问好，我一个一个看过去，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识我，我有点放心。

　　会议讨论的是关于环宇开发案的计划，公司股东难得这么整齐出席这个会议，可见他们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许国华助理说：“崔小姐，环宇开发案的计划，麻烦你给大家讲解一下。”
　　崔玮平暗暗向我递一个眼色，我赶紧把计划书的电子文本输入电脑，投影仪上计划书的内容立时出现。

　　会议室这时有人“啊”的一声，人群中引起了一些骚动，崔玮平继续自信满满地讲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作为这个计划书的完成者，我当然清楚大家在看到它时表现出来的反应。
　　崔玮平讲完了，她环视了一下会场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在了最上首的男子身上，她问：“王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他微咳嗽一声，欠了欠身，说：“计划做的很好，一看就知道花了许多心思。”语气是非常严肃的。

　　崔玮平满意地笑了，她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里任何一个股东的肯定都比不上王先生的一赞赏。

　　许国华突然问：“崔小姐，请问这份计划书是你亲自写的吗？”
　　“当然。”崔玮平非常肯定地回答。
　　我瞪大了双眼。
　　许国华说：“在环宇这块地皮上建大型商场和住宅楼的计划，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我们的竞争对手方氏万华的计划书已经向外界宣布，怎么会这么巧，你们的计划书这么吻合。”
　　股东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会议室顿时闹哄哄的。
　　崔玮平慌张起来，她急忙解释：“不，不是这样，王先生，这完全是巧合。”

　　崔玮平的脸色非常难看，整张脸上红的像番茄，她转头狠狠瞪着我，我不敢看她此时的表情，怕控制不住会笑出声来。

　　王先生点了点头，还是一副严肃的神情，他说：“作为盛开策划室的高级职员，你难道都不关心我们的竟争对手有什么成果吗？我不相信你们准备了一个月就交出和方氏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突然转头注视我，漫不经心问：“你们一定不只准备了一份，一定还有更好的。”

　　当然，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把鸡蛋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把我辛苦搜集到资料做成的计划书重新拿出来，展示在大家面前。
　　我说：“这块地皮位于城郊，周围是大片的草地，紧靠渭江下游，环境优美，现在房地产领域已经趋向于饱和，我们可以把它开发成主题游乐园，旁边再建一个大型的高尔夫球场。”

　　我注意到他脸上慢慢舒展开露出赞赏的神情。
　　崔玮平在接下来的会议中脸色铁表不发一言，可是回到办公室后乱发了一通脾气，她的眼里向我射出怨毒的光芒，我打了一个寒噤。

　　周维权凑过来小心翼翼问我：“崔玮平看你的眼神像是你抢了他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拿错了策划书。”我暗暗好笑。
　　周维权上下打量我，小声说： “别说我没提醒你，得罪了她你可没好果子吃。”
　　我不出声，谁理她，如果我事事都顺从她的旨意，更加没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