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志在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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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故湘抿了抿唇，低头不说话了。
“喂，你老低着头干嘛？”沈念有些不耐烦。
夏故湘乖巧的抬起头，沈念原来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现在嘴角又加了块新的淤青，一深一浅。
夏故湘平视，视线只到达他肩膀的地方。沈念今天没穿校服，只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深色的毛衣衬得他脖子雪白。
他居高临下。低头只能看见少女的发心。和以往一样的丸子头，还有那草莓洗发水的味道。
这小姑娘挺干净的。他心想。
“夏同学，手机在吗？”沈念问。
“没拿。”夏故湘老老实实交代。
沈念无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滑到微信页面，“微信给我。”又是命令的语气。
夏故湘没想给，就一直没说话。不过沈念像是铁了心想要她的微信，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刷着手机。
耗不过他，夏故湘只好开口报了一串数字。沈念扯了扯嘴角，给她发了申请过去。夏故湘想，她自己可以不通过嘛。
“记得通过。”沈念丝毫不知道夏故湘此时在想什么，不忘提醒。
他们旁边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小摊的老板60多岁的样子，每天放学夏故湘都会看见他。几趟熟了下来，偶尔还能搭几句话。
沈念走过去，拎起两根根粉色的棉花糖，扫码，付了款。然后一根递给夏故湘。
夏故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了，轻声说了声谢谢。
“呵，”沈念又是一阵冷笑“不怕我？”
“不怕。”又是在撒谎。
三中的姑娘除了温雪宁哪有不怕他的。温雪宁是三中的校花，长的漂亮，成绩也好，苦苦追了沈念三年，每天不是送早餐就是给买零食的，别的女生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就这姑娘生往沈念跟前凑。沈念到现在还记得温雪宁身上的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和眼前这颗清爽的“小草莓”比起来差远了。
眼前这姑娘对他虽说有点忌惮，但也没到怕的程度。
沈念随手撕下块棉花糖，塞进嘴里，入口很快在舌尖化开，还是草莓味。
“噗嗤。”一直盯着他的夏故湘笑了，她不觉得沈念这样的人，爱吃棉花糖这玩意儿，而且还是粉色......刚才他撕棉花糖的时的动作，就像是幼儿园里受了气的小男孩，有点可爱，夏故湘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夏故湘马上捂住嘴，不过还是没憋住。
“再笑一个？”
“不笑了。”
棉花糖不大，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只剩下淡淡的草莓香，在唇齿间回荡。
A市不大，论发展，经济水平跟C市比起来简直差得远。这种推车卖棉花糖的，和那些摆地摊卖果蔬的，在C市根本不会有。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回C市，到他老，到他死。C市他出生的地方，留给他的，只是那些不堪回首的阴影罢了。
他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嚣张跋扈，楼上的张叔家的儿子抢了他心爱的篮球，他一声不吭；隔壁小区的小胖拿走他的游戏机，他就任他们拿去。直到他初三那年，学业忙的他焦头烂额，偶然之间他听见班上的两个人骂他是没爹没娘的混小子，能有什么出息。他积攒了多年的怨念和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把那两个人打进了医院，其中一个是市初中主任的儿子。
沈念家境不差，小时候父母离异后的第二年，他的父亲沈文川就继续去美国深造，当时沈奶奶也硬朗，五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当，活成了三十多岁的样子。沈文川每月都会给她和沈念的卡里打钱，数字也从没低于五位数。
在沈念的记忆里，学校当天就给沈奶奶打去了电话，沈奶奶一边道歉一边祈求不要开除沈念。撂下电话，沈奶奶吱字未指责沈念，翻出银行卡，取钱带他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十五六岁的少年，刚正不阿，虽站在病房里，但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沈奶奶，这个从他记事起就傲娇不屈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抱歉。
中考后，他报考了普通的高中，在A市。走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对这个城市的不舍。到A市后，新的环境让他轻松，再也没有人提及他的家室。
沈念回到寝室，唐浩他们都回家了，寝室就剩他一个人。
好友申请那边还显示这等待验证。沈念冷笑，又重新发送了两遍申请过去。
与此同时，夏故湘这边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看见两条新的新朋友提醒，打算装作没看见，把手机扔在床上。
过了不久，手机又响，还是沈念的加好友申请。夏故湘没辙，怕他真会加个不停，只好同意。暗骂自己蠢，直接说没有微信不就好了。
刚通过，对话框就显示新消息。
“还真不想加我？”
“刚才吃饭，没看见。”
见他没回，夏故湘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发了求饶的表情包过去。沈念看见表情包，笑了一下，心情大好。
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太凶了，三中的人都怕他躲着他他是知道的，他不想有交集的人怎么他怎么样都跟他毫无关系，他也没想过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跟可怕到底有多沾边。
不就是把几个老师，还有几个同学打进医院嘛，多大点事。
不过看见这姑娘跟她说话甚至发微信都要小心翼翼，他确实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多吓人。
无解。
他扔下手机，躺回床上。思考什么，还不如睡觉轻松。
一天半的假不够这帮孩子塞牙缝，眨巴眼就到了周天下午。
沈念这两天没去网吧，也没出去喝酒，全天泡在寝室里。
假期回来的唐浩几个对这个点能看见沈念在寝室表示不解。
“念哥，你没出去啊？”唐浩问。
“没有。”
唐浩是沈念初来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说跟他一样，不正经事干了不少，但也好过曾经C市的那些人。
唐浩从包了翻出一盒饺子，递给他，“这是我妈包的，你也尝尝。”
沈念接过来，打开盒盖，他一上午没吃东西，懒得出去买，确实饿了。
他尝了一个，还挺好吃。
“怎么样念哥，好吃吧，我跟你说啊，我妈可会包这玩意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沈念嘴上的动作顿了顿。
叮咚，床上的手机响了。沈念拿过来，划开。
“明天下午放学，在操场等我。”
来自夏故湘。
不知道这姑娘找他要干什么，沈念嘴角上扬，把那盒饺子盖上盖子，扔回唐浩床上，然后拎上书包。
“上自习。”
扔下一句话，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只留下其他三个人发愣。
许久，“卧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段子辉说。
三中住校生放假回来下午得上自习，不过自习这东西，平常在沈念这儿压根儿没存在过。
周一。
七点一刻，夏故湘进到教室。
“早上好，湘湘。”刘佳家第一个向她打招呼。
“早啊。”夏故湘轻松一笑。
有时候，刘佳家觉得，夏故湘这姑娘，长的是真的好看。个子不高，一米六刚出头，人白，又苗条，五官立体。虽然她这个样子三中遍地，但刘佳家就是觉得她好看。
放学后，夏故湘快速整理好东西，走向操场。
三中的操场周围环绕着一排银杏树，叶子早就掉光，只余下枝干，暴露在寒风中。没人打扫落叶，落了地的叶子平铺在地上，被人踩过数次，已经发黑，腐烂。
她选的这个地方很好，基本没人路过这里。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着，裹紧外套。沈念倒是很给面子，没让她等很久。
沈念一行人稀稀拉拉出现，但就沈念一人过去。
“夏同学，找我做什么？”
他站着她面前，背着光，影子打在她脸上。
夏故湘起身，“前天谢谢你请我吃棉花糖。”
沈念笑了笑，叫他过来就是和他说这个？浪费他时间。
“你伸手。”夏故湘说。
沈念照做。
夏故湘把一条阿尔卑斯糖放入他掌心，“这个给你。”说罢，她连忙背好书包，小跑着离开了。
“呵”沈念笑出声，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剥开手中的糖，扔一个进嘴里，也是草莓味的。他笑了。
“话说，夏故湘这姑娘不错啊。”唐浩把玩这手里的香烟盒子，说道。“长的吧，也还可以，你们说，我要是追她能追到吗？”
“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追什么追。”
唐浩站起来，把手里的香烟盒子砸向段子辉，“怎么？瞧不起哥？”
“念哥，你说那姑娘怎么样？”唐浩转身问躺在床上摆弄手机的沈念。
来了一条新消息，沈念点开，“糖好吃嘛？”
沈念看了眼手里还没吃完的糖果，敲了几个字过去。
“好吃。”
“追什么追，高三的女的不够你玩？”沈念扔下句话，拎起外套走了。
隔天，高三的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倒计时板上挂着鲜红的数字，距离高考还剩下两百多天。
沈念从桌洞里随便拽出本书，翻开，瘫在桌面上。然后从身后段子辉的笔筒里拿了根笔出来，作势开始学习。
“我去，念哥，你这怎么开始用功了？”唐浩就坐在他旁边，把刚才他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啧啧称奇。
这几个，平常吊儿郎当，想上课就上，不想上就在篮球场一待待一天，能看见沈念拿书，实属不易。他们班五十多人，沈念排在三十多名，中下等。
唐浩他们，年级垫底。
三中运动会过后，就没什么活动了，周五周六期中考试，过的匆匆忙忙。期中考试后，还是紧张的学习，每天泡在书本中。期末的那段时间，夏故湘功课多，教室不出一趟，每天回到家都很晚。她也很少见到沈念。偶尔几次遇见，就是打个招呼然后忙她的。
寒假过后，三月份，正式开学。距离高考，还剩下不足一百天。
夏故湘寒假时问过沈念，要考什么大学，沈念不知道。他一直都没有目标，以他的成绩，他只能考当地最普通的大学。
“你呢？”沈念问夏故湘。
“西城大学。”
沈念看见对话框传来的这四个字，不意外，她一直都是那么好，西城大学当然配得上她。
十八班的教室里，依旧是张海迪的数学课，底下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打着瞌睡。
“我说，下面的某些同学，明年这个时候，可就是你们要高考啦，明年也这么睡？”
张海迪是三中的老教师，脾气出了名的温顺，所以在他课上补觉的人甚多。
黑板上依旧是写了一面的推导公式，夏故湘把它们整整齐齐抄到笔记本上，高二课跟的紧，有些知识点就一笔带过，这个公式推导的过程她还没懂，一遍一遍的在看。
张海迪还在上面喋喋不休。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她的座位离窗近，太阳正好斜射在她课桌上，她转头，阳光射入她的眼睛，她生理性闭眼，转过来继续琢磨那个公式。
她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沈念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星期。
他还旷课出去到街上乱逛吗？
他和职高的人，最近发生过口角吗？
这些本来和她没有关系的问题，一直在她脑海里转呀转。
课间。
刘佳家刚从厕所回来，就冲到夏故湘身边，激动地跟她八卦：“我刚才在厕所里听见他们说，沈念又把温雪宁拒了。”
夏故湘“嗯”了一声，不太在意。
刘佳家还没跟她八卦完，继续道：“你猜他这次跟温雪宁说的什么？”
“什么？”
刘佳家从桌洞里抽出一袋薯片，打开，然后坐正，一本正经道：“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夏故湘冷笑着摇了摇头，这位爷现在真是什么理由都能编的出来。
这晚，夏故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办法，她伸手把身旁的手机打开，心想着看会儿视频，助眠。
微信来了一条新消息，她点开，是沈念发来的，“明天我生日。”
这是来求祝福了？
夏故湘敲了几个字过去，“念哥生日快乐啊。”
这边也没睡的沈念闻声打开手机，看见那个可爱的卡通头像发来的消息。闷声笑了。这么久了，这姑娘也不怕他了。念哥？这是她能叫的吗？
“这周末假，我在XX饭店订的桌，记得过来。”他几乎秒回。
“嗯，好。”
夏故湘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二十三分。他还没睡啊。
“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他又秒回。
沈念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回，问道：“你最近很累吧？”
“还行吧。”
三中每学期开学都有次检验考试，检验假期间的复习情况，寒暑假这种长假，早玩的没影了，大多数人对这个考试恨之入骨。
“考的怎么样？”他又问。
“一般般。”
“西大有把握吗？”
“这个现在我也不知道。”
西城大学在C市，沈念上次查过，去年的分数线在六百多分，不高，但是对他来说，考六百多分简直难如登天。
许久，他打字，“哥哥等你考上西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志在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