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在身边》沙鲁法尔

67、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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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的太阳高挂在天空的最高处，向街道上透射出带着寒意的苍白光芒，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黑或白的色彩所覆盖，在这一刻，我的世界死亡了……不……或许死亡的……只是站在这里的我而已……
　　因为此刻的我已经无法从任何的光线中，获取能够解冻我心灵的温度。所有一切都被冻结在无言的沉默当中，渐渐凝固成同一种，仿佛是虚假的投影般的摆设物。不管是还没有熄灭的路灯，行人，被嘈杂的噪音淹没在墙壁一角，连叫声都是那样虚弱无力的，被遗弃的小狗，在现在的我看来，都只是存在于梦中，一个不实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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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那个平时在班级里受到老师的特别照顾，被同性的羡慕和嫉妒混杂成一片的目光所包围，淹没在来自于更方面异性关爱恋慕赞美声中的人此刻样子。尽管并不是有意而为，从那张渗着冷汗的笑脸面具下，清水感到自己突然之间体味到一种，极为深刻的，自怨自艾到了极点一切希望都已经完全被抹煞掉了似的，反倒从这极深的绝望之中诞生出来，完全无所畏惧的勇气。

　　是的……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被救赎的可能，所以学长才能做出这种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宝贵的时间，以及无辜者的鲜血也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来……

　　从到现在为止的秋白学长的行为来看，似乎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来对待呢。

　　不过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这种豁出一切，完全不计后果的举动背后，似乎还隐藏了一些不容易被他人所发现的东西……一个真正已经绝望的人，大概不太可能在自己死亡前夕还去做些造福他人的事情。不知别人怎样想，但清水认为，一个人只有对自己的人生毫无目的，并且也不对其他任何事物抱有任何期待，才算是真正的绝望。之所以秋白学长还不顾自己的身体努力到现在的地步，最终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自己继续通过在别人身上留下甚麽的方式延续下去吧？

　　希望似乎一直以来都一无所有的自己也能在生命消失之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痕迹。

　　不是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吗？□□的死亡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唯有当他被人们所遗忘的时候，逝者才成为了真正的逝者。

　　清水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了解此刻学长的心情。所有曾经存在于他身边的人们似乎都没有真正了解他的内在，唯独只看到他表面的部分，就盲目的对其投以羡慕和嫉妒的眼光。每天每天都要看到这样的眼神，对秋白这个认为自己从一开始就甚麽都没有拥有过的可怜人来说，应该是一种令他非常痛苦的讽刺吧？偏偏他又无法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这其中的苦楚……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呢……

　　一方面他并不相信在这些人中会有了解真正的他的人存在，另一方面，他又矛盾的不自觉的期待可以从其中找到就算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也会一直记得他，并且努力的追寻他的足迹寻找他下落人。

　　至少也要留下自己生存过的证据才闭上眼睛！学长会不会是这样想的呢？

　　为难的闭上眼睛，始终都认为自己身为被守护着的一方人类的一分子，对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可以随意消耗的武器来使用的学长，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清水努力回想自己的事物，希望可以从中找到对方口中急需的那种‘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到的‘妖怪’。”在说妖怪这两个字的时候，清水不自觉的使用了重音。虽然不知道为甚麽自从遇到了那个长着眩目色彩的金黄色翅膀的半鸟人之后，从前的十多年生活里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次‘妖怪’的他，最近尽是遇到一些拥有古怪能力的怪人。

　　不管这些被称之为‘妖怪’的人究竟是被特意创造出来的生化人类，还是真如他们自己所说的，是那些古老的宗教典籍中提到的妖怪。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数量很可能要远远高于他的预期。至少绝对不会像他最初想象的那样，是只有一两个而已的特例。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他至今为止的普通、平凡的日子可能已经到头了……呃……其实早从遇到埃里西斯和胧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模糊的预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他这个普通到丢到人群中就像被混杂在海滩上的沙粒一样不起眼的超级平凡人……不小心一脚踏入了超乎他想象的世界里来呢……

　　和现在所看到听到的一切相比，以前的日子反倒像是假的一样。难道……现在这个才是所谓的现实？这些人一直都存在，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而已。

　　就拿学长的例子来说，如果不是学长主动暴露出那个‘半妖’‘猎人’的身份，凭他贫乏到极点的想象力，应该不会去作出‘假如学长不是人类’的猜想来吧？无论是自称是火焰和光的执掌者的某鸟也好，只要碰到他就会变成人形的某狐，以及自报家门，据说是来自于‘魔界’这个最近出现率极高的地点，经常以清秀佳人的姿态出现，还时不时的变成毛茸茸的球状物，蒲公英似的满屋子到处乱晃的胧，根本不需要水，可以像兔子一样得到出弹跳，只有一支触角会说话的扁头蝌蚪，对……还有突然出现在他的门前，红眼睛黑白花纹的巨大老虎也是！怎样看这些突然出现的一切，都是和原本存在于他的意识中所了解到的那个世界不相容的。

　　现在既然已经亲眼证实了一切的真实性，作为一个称职的科学教徒，否定确实已经发生的事物无疑是不应该的。按照现今为止收集到的部分情报来推断，十有八九，学长和九刹口中所提到的那个‘妖怪’应该就是指胧吧？

　　“但我的确知道有一个人说过，她是来自魔界的。”魔界……以普通的科学的方法来理解，很有可能是创造胧这样的生化人的实验场所。但如果以宗教的角度来理解的话，魔界似乎应该是指这个几乎已经被人类完全占领了的地方以外的，其他的空间。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论证，叫魔界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很多个吧？

　　轻轻的耸耸肩，清水并不想在一切都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以前，就给这个已经无法简单的用可怜两个字完全概括的人不可靠的希望。

　　“请告诉我它的外形！”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抱有太大的期望，秋白还是在从自己的学弟口中知道，确实有这麽个和条件比较吻合的存在的时候一阵兴奋。在人间的魔物本来就不多，是他要寻找的那一个的可能性是在不小。

　　“平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美女的样子。”还记得刚才九刹警告过的，不能再现在的非常时期碰触对方的事情，清水小心的躲过了似乎已经兴奋到忘记了自己身体痛楚的人伸过来的手掌：“偶尔也会变成黑色的绒球状态，变成那样的时候，她似乎很喜欢漂浮在空中。我的房客们有时会叫她‘许愿妖’，也有时会叫她‘黎明的妖怪’，有些坏心眼，嗜好是整理房间和捉弄别人，克星……大概是埃里西斯那一型的吧？”她很害怕被恐怖的某鸟吃掉呢……只要是埃里西斯的要求……似乎都会很快得到满足的样子……

　　（胧：……不用连我的嗜好和克星都说出来吧？而且谁说整理房间是我的嗜好？明明是被迫得好不好？只不过是在被强迫中渐渐习惯了而已……真是的！搞得我只要一天不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全身不舒服！

　　埃里西斯：你有甚麽不满吗？可以再大声点说出来听听！

　　胧：……沉默是金！）

　　“噗~！”没想到身边的平凡青年居然会描述的这麽详尽，又想到他口中那个喜欢整理家务的坏心眼黎明妖怪其实正在用她独特的法术看着这一切的状况，几乎可以想见那个绒球满脸无奈样子的九刹忍不住喷笑出来。

　　“如果你没骗我的话，就是她没错了！”对九刹之狐古怪的笑声置若罔闻，全神贯注的秋白可以肯定，他的学弟就算不像他所说的和那个许愿妖怪住在一起，至少也可以确认，他绝对见过那种据说已经在人间绝种的妖怪！否则不可能描述得如此详细！“请尽快带我去见她！”

　　“你也想去？”逗趣的笑声戛然而止，强大的妖狐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急切得完全忘记了正寄生在他的心脏位置，代替了他的心脏维持他生命状态的控尸魔施加于他身体上的剧烈痛楚的后辈半妖。

　　虽然这个家伙是死是活跟他没有甚麽关系……但那些随便就把别人制成武器胡乱使用的老头子们的做法实在是让他不舒服……让那些家伙如愿以偿实在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算不可能帮他到最后，至少在不涉及自身利害关系的前提下，稍微提醒一下也没甚麽不好吧？

　　“当然！不亲眼看到我绝不放心！”虽然这个想来缺乏存在感的学弟给他诚挚的感觉，但现在的他可冒不了这个险！要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只要一个不小心，他现今为止所作出的所有努力，付出的所有代价都将化为泡影！他还有那个时间重新来过吗？！当然没有！因此就算被当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一定要亲眼证实这两个人所言非虚才行！

　　“不是开玩笑的吧？”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黑色妖狐难的耐心的解释：“他的房子可是坐落在灵山深处的！和那个地方离得很近喔！你真的确定要去？”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秋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扭过头看向满脸茫然，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居所有何不妥的平凡人。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线条柔和的眉猛地蹙紧了：“这不可能！”

　　“事实如此，骗你我有糖吃吗？”在逃亡之夜的那天晚上，看到那栋老房子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类住在里面。对此九刹也深感困惑。

　　可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九刹除了得到困惑进一步加深的结果以外，并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用‘这家伙只是一个普通得随处可见的人类罢了’来简单作出定义实在并不合适。因为……从这名朱雀的契约人身上，他不但闻不到任何的妖气，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甚至……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普通人类该有的气息！

　　太不寻常了，他一直都在想，清水……到底……是甚麽？真的是人类吗？

　　但他又没有发现清水身上有任何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的地方……呃……像黑洞一样吸取能量维持自身所需应该不叫异常吧？也许这只是偶然出现在他身上的特殊体质呢。毕竟人类的体制和是千差万别的，会偶尔出现几个出人预料的怪胎也不是甚麽值得惊奇的事情。

　　“那座山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踏足的区域啊！”以某条分界线为准，灵山的位置完全被规划在妖怪可以自由行动的范围内，可以说是妖怪鬼物横行的魔域也不为过。

　　普通的人类别说住在那里，就算在晚上只是偶然经过那里也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的！要是力量强大的人当然无可厚非，可偏偏他这个叫清水的学弟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怎麽可能会住在那里？！

　　“……居然不相信？”侧过脸来示意当事人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言语，九刹把问题的矛头指向了清水：“告诉他！你在那里住了多久？”

　　“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时间……那里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在都市里再也找不到那麽美好的自然环境了，在晴天的时候，我甚至还可以清楚的看到漫天的星星。唯一的缺点就是路程太远，人烟稀少，每天只有固定的一辆车出入，连间超市和诊所都没有……嗯？”不自觉的顺口说出了一大堆赞美大自然的话来，清水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对话的意思：“灵山很好啊……有甚麽不对吗？”

　　“……没有，灵山是很好。”对妖怪和鬼物来说，那里的确是天堂没错。可是对人类来说，却和地狱没甚麽分别……会认为灵山很好……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这已经很不寻常了。没有把接下来的内容说出口，九刹只是在内心感叹一番，就转移了话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要仔细追究了！总之那里距离白狐神社很近，你跟去除了会引发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以外，根本就毫无帮助！如果你真的像你刚才所说的那麽强，就更遭……因为越是强大的武器就会受到越严格的约束不是吗？你身上的保险是哪一种？”

　　“完全的失去自我，变成和行尸走肉没有分别，用到自然损坏后自动销毁的那种。”让控尸魔取代心脏只不过是破除了其中一项，还有控制大脑的那一项无法摆脱……要是真如这只高级妖狐所说的，许愿妖所在的位置距离神社那麽近的话。他过去实在是自投罗网。现在这个距离他们还没有察觉这边的变化，可是一旦靠近，所有一切都无法隐藏，包括他的意图想法，还有他的性命也就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最严格的保险啊？看来你这家伙的能力真的很不错！他们可真舍得下血本呢……”利用到最底线的程度……然后还让被利用的工具自毁啊？真是的……在这些家伙的眼睛里……生命这种东西的尊严……应该是不值一文的吧？而且还蔑视得很彻底……

　　诚然……他不是半妖，自然也无法全部体会身为被完全利用的半妖本身的心情，但是就算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可考虑……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的……不畅快！啧！讨厌的家伙真是到处都有！“最遭的情况，就是我们明明是为了帮助你才过去冒险的，可是却被你这个委托者所攻击吧？到时候就算你不想这样做，也没有办法抗拒他们的控制。”

　　慎重的直视沉默下来的半妖猎人，九刹又问了一次。

　　“就算明知道会变成这样，你也还是要跟过去吗？”

　　“甚麽最严格的保险？！九刹！你给我解释清楚！”虽然听不太懂，但……失去自我？行尸走肉？自然损坏然后在自动销毁？每个形容词都让人毛骨悚然！“喂！”当他是隐形人啊？！快点解释清楚啦！

　　“打个比方，我所说的保险，类似……嗯……人类使用的武器枪支上面，为了防止枪支在使用者不小心的时候走火而设计的保险吧？”看着某人一脸茫然的表情，九刹耸耸肩进一步解释：“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武器所伤害不是太愚蠢了吗？所以为了防止他们亲手制造的生物武器失控脱离他们的掌握，反过来毁灭他们，这些有目的制造出像秋白这样战斗用途的猎人半妖的同时，他的制造者们在他身上做了一些手脚……一般程度的保险大概是控制生物武器的心脏。”

　　“就算是□□复原能力超群的半妖，心脏被破坏掉的话，也绝对不可能继续存活下来的。可是所谓的保险呢……要分成几个等级……因为我是依靠自己才成为妖怪的，所以并不非常清楚各个等级的细致区分，以及具体的实施方法。我只是知道刚才所说得最简单最实际的保险，以及最严酷也是最大程度将武器使用到极限的最高级别保险而已。呃？说起来秋白啊……”

　　“甚麽事前辈？”需要对方的帮忙，并且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敌对意识的秋白，改口称明显年龄、经历、和力量全都在自己之上的年长妖狐位前辈。

　　“不许叫我前辈！”本能的反驳了似乎会令他们的关系加深的称呼，不想在必需要杀死对方的时候感到犹豫的九刹表现出非常厌恶的态度：“我是说最高级别的保险应该可以与你的思想产生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吧？即是说你的创造者们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吗？”

　　“现在不能，因为我们相距太远了。”发现的话早就被宰掉了，哪还有机会在这边谋划打开魔界之门？

　　“你只要一踏入灵山的范围就会被发现吧？”那还有甚麽搞头？

　　“毫无疑问。”所以他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你到底明不明白被控尸魔取代心脏的意思啊？”

　　“当然清楚。”冷淡的微笑：“你想说我会死吗？”

　　“甚麽会死……我看你根本就已经是一具有思想还可以像活人一样到处行走的尸体了吧？！”恶……尸体……好恶心！就算他看起来不像尸体，但尸体就是尸体，再漂亮也仍就是尸体！

　　“是为了防备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他们销毁掉，不得不作的准备工作，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变成尸体有甚麽不好，因为就算是从前活着的状态，他也从来都没有确实的感觉到，自己是存活着的。那种会呼吸的活死人和现在的状态有何分别？所谓的活着……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只有心还活着的人才能叫做真正的活……

　　“……为了救你的妹妹，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从没见过如此愚蠢的家伙……

　　“值不值得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如果可以，请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个人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他人的怜悯。”他可怜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是他觉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付出这些代价很可怜！

　　“……你现在可以选择，到底是要听信魔物的话呢？还是要冒险相信我们的话？”现在所有一切都已经明朗，最后一步就是让他做出选择了。要是他还是愚蠢的宁愿相信那个意图不明的魔物，那没别的话好说，直接动手就行了。但如果他愿意赌一把相信他们的话，就只剩下走出结界这个难题了。

　　不怀好意的打量毫无所觉的清水，黑色的妖狐酝酿着邪恶的主意。

　　实际上走出结界本身不算难题，还不是那个监视这里的偷窥狂伸手一抓的事儿？只是要快速回到别墅，还不能让一直都处于被监视的境况当中的清水有所察觉这一点比较麻烦。可只要想解决，这也不算甚麽！只要弄晕他就行了！非常时期要有非常做法，现在让清水痛那麽一小下应该不会遭到那个金发暴君的惨烈报复吧？反正让他睡上一觉就能恢复过来。

　　至于躺在那边，除了释放一些二氧化碳气体充实一下这个房间以外，就没有做出任何贡献，一直满脸幸福沉浸在梦境里的笨女人……就抹掉她这段时间的记忆……然后再随便丢到学校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让她睡到自然醒就好！

　　辛苦赶来的猎人？他才懒得管呢！交给这一区的守护者去烦心吧！又不是他的责任！

　　嗯嗯！这样一切就功德圆满！真是滴水不漏的完美结局啊！

　　等到解决完这次的事件，他非要让清水给他一点补偿不可！他可是妖狐耶！谁也别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让他做白工！

　　“呃？”感受到两道强烈的视线灼烧着自己的脖子，向来对他人视线敏感的清水警觉地扭过头，猜测中发出这两道邪恶视线的狐男却目不斜视，正把自己的全副注意力放在不远处妖魔猎人身上。

　　没有抓到任何证据的清水，只好当成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忽略过去。

　　赶在被发现以前就迅速转移了视线的九刹窃笑着装成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一步劝诱还在犹豫不决的半个同族：“做这份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应该很清楚，魔物的话决不能信的事实吧？别告诉我，你相信它是为了拯救你才出现在你身边的！”有点常识的猎人都不会蠢到去相信魔物的话，越是强大的魔物说起慌来就越面不改色……倒也不是它们故意要这样做……纯粹只是因为魔界的自然环境使然。

　　“……妖狐的话可信性也高不到哪去……”寂静了一小会儿，秋白的回答让九刹感到有些尴尬。

　　就像他所说的，魔物会说谎，跟妖狐天生就是编织谎言的高手一样，都是所有妖魔猎人在上专业课程的第一课上，就被要求一定要记住的常识。

　　擅长说谎的妖狐实在没甚麽立场去指责魔物呢……他们是喜欢觊觎阴暗的一面……以他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让自己开心的生物……在性格上和魔物很接近。

　　自身也有一半妖狐的血统，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妖狐习性的秋白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一个代表转折的词汇过后，名为秋白的妖魔猎人做出了决定。看了满脸期待的清水一眼，他把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看起来似乎并没甚麽不妥，空荡荡一片的墙角暗影中，定住。

　　“热闹看够了就出来吧！”

　　“现在我决定要在这个人类的身上赌一次。”完全把手从仍然剧痛的胸口挪开，似乎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拥有过任何和快乐有关的记忆的妖魔猎人，用他有些涣散空茫的眼睛瞪着实际上并不能算是了解和熟悉的学弟。

　　一字一顿的，清晰地说出了自己这样决定的理由。

　　“我用最后剩下的时间，赌你不会骗我……”

　　“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证明，为了保护人类，我至今为止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可能把所有希望都毁在这次天真的试探上，也只是在他本来就毫无希望可言的生命里，再添上一笔罢了。反正无论是魔物还是妖狐都是喜欢玩弄人心的生物，相信哪一个都无异与虎谋皮！

　　还不如赌在这个似乎对他抱有同情心，并且似乎认为自己对他的遭遇要负上一定责任，满怀愧疚的人类身上！尽管也可能会得到背叛的结果，但至少要比相信魔物和妖狐来得赢面大！

　　再说……看到那个强大的妖狐保护他，畏惧清水契约妖怪的样子，只要是他的命令，那个妖狐就算不情愿，也应该会听从吧？这件事对他的确是很难办的事，可是对他们这些没有受到束缚的妖怪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才对……也无须为此冒上生命危险。

　　“……”清水并没有马上作出答复，只是在仔细思考过后这样回答：“我从不对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作出承诺，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尽我所能。”这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情怎麽可能一口答应呢？不过他一定会尽量不辜负学长的信任……总比只能看着，甚麽都不做要好吧？

　　“……”良久的沉默过后，秋白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已经厌烦了！快点出来！”

　　“是啊……快出来吧！吵死人了你们！”更早以前就已经发现那个方向有东西的九刹两道浓黑修长的眉毛几乎蹙成了一座小山，甚至浓郁到连对气息非常迟钝的清水都可以清楚感觉到的妖气，渐渐的扩散开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充斥了整个空间，强烈到，令接触到这股气息的其他生物感到颤栗恐惧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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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他们是在说我们吗？……

　　……大概是吧？……否则此时此刻……这个地方还有其他的监视者存在吗？……

　　……怎麽办？……要出去吗？……

　　……别傻了！……要是他们指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的谁……听到他们的话就跑出去自投罗网的我们不就很蠢？！……

　　……可是这种可能性很低耶……

　　……就算再低也要赌一次！……想当笨蛋你自己去！……

　　……他们说的可是‘吵死人了你们’啊……很明显……只有我一个被发现是不会使用‘你们’这样词汇的吧？……

　　……连你这样的蠢蛋都发现这一点了……我难道会没有发现？……总之你给我闭嘴……再观望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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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死人了！快给我出来！说的就是你们两个！”满脸黑线的听到隐藏在某处的监视者们的对话，九刹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那种并算不上非常弱小的略带黑暗味道的气息，在这片到处都是死物和生命力降到最低点的沉睡者们的空间里，格外的引人注意。该不会他们以为只要把对话的声音降到最小，就不会被发现吧？

　　在怎麽缺乏常识性也要有个限度！他们难道不知道，像他这样的高级妖怪根本无须依靠眼睛，仅靠探知能力就已经可以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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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我们的人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看我们还是主动走出去投降吧？……

　　……要投降你去！……说不定他们会在看到你之后就放弃追踪我呢……

　　……不要……不管是投降还是突围……我们两个都是在一起的不是吗？……我绝对不要一个人跑出去……

　　……还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我为拥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幼年伙伴感到羞耻……

　　……如果这样说的话……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决定把自己童年伙伴推向火坑……意图独自逃走的你岂不是比我更加卑鄙？……

　　……谈判破裂了啊……

　　……这见鬼的谈判从一开始就无法成立好不好？！……根本全都是些对你单方面有利的不公正条约不是吗？！……想要我接受这种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的荒谬决定……真当我是白痴啊？！……

　　……不行就算了……何必那麽认真的发火呢……让我们在考虑一下……说不定还有不用我们冒险出去试探……也可以稳妥安全的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发现我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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