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在身边》沙鲁法尔

5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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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甚麽时候开始出现了这样的惯例……传说中……英雄总是在最后一刻才会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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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暴的大风夹带着大片的雪花，持续的肆虐着，只是一窗之隔却仿佛令教学楼内部和外界变成了两个不相干的独立世界。在腕上的电子表不明原因的突然停摆的那个时刻，被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时间感。

　　即使正在为了刚刚听到的这个匪夷所思的回答而感到吃惊的时候，清水仍然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现象。

　　那就是不论外面的雪多麽密集，大风的嘶吼多麽恐怖，都没有任何一片晶莹的冰晶碰到教学楼的透明玻璃窗。就在飘到距离窗户几厘米的地方，悄悄的滑向了别处。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这栋楼被某些看不到的东西隔离起来了似的。

　　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像是那些古老的巫术书中提到过的……结界？应该是这麽叫的吧？如果早知道今天会遇到现在的困境，就应该仔细研读那本破烂不堪的地摊旧书啊！说不定上面会有破解的方法……

　　一边惯例性的走神，清水一边扭动身体，让自己以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接住义无反顾笔直冲向他的方向的落难公主。

　　“救~我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呜~~！”再度纯熟的作出了无尾熊的动作，仔细的检查过，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被丢下的依莲公主放心的开始新一轮的哭诉。

　　“……你是不是抱错人了？”尽管不解，清水还是无法硬下心肠，就这麽把这个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背上不准备松手的包袱‘撕’下来。

　　之前她不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吗？学长在旁边那！

　　“因为学长的表情很凶啊……”呜咽着，总算稍微发泄了些许不安情绪的少女终于冷静下来，完整地说出了自己毅然改变目标的原因。

　　随后她不满的发现被迫成为自己座车的平凡人眉峰微皱的表情……

　　甚麽啊？！不是情况特殊的话，她才不会给他碰到她的机会呢！居然还给她皱眉？！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呀！

　　“……”就算不用回头，清水也可以从附近骤然变冷的气氛推测出身后那个人的冷漠表情。

　　唉……能让那个总是温文尔雅的人变脸成这样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只要出现，就会把整个冰冷空洞的气氛全部炒热的，吵死人的任性少女了。从这个角度考虑，可能这个女人比他还要强也说不定！

　　无奈的背负着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额外重担，也不是完全没有抱怨，只是在确定了抱怨无济于事的现实后，清水反倒感到坦然很多。比起冷起脸来的学长，他看起来更好欺负就是了。

　　……不过，清水感到有些意外，原来女孩子的身体是这麽轻的？忽然有种埃里西斯就在他背后的感觉呢。明知道是错觉，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会下意识的感到安心。这也算是他越来越软弱的证据吧？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按照常理，像他这种对陌生人戒心超强的人并不会轻易的接受完全陌生的人（或者妖？）突然介入他的生活。如果一定要说是甚麽促使他完全相信那只诡异的金黄色小鸟的话，大概就是一种很抽象的感觉……嗯……明明没有见过对方，却要命的熟悉，他的存在理所当然，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毫无理由的感觉困扰他很久。

　　其实，他早就想问那只气焰嚣张的黄金鸟了。他们以前是不是曾经见过面啊？

　　“清水是吧？！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大声呼唤着这个第一次听见，却因为太过怪异而马上记住了的名字，娇小的美少女在数次呼叫未果后决定使用粗暴点的手段。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双白嫩的玉手拉住了身下移动中的交通运输工具的头发，用力一揪！

　　“……你讲不讲道理啊？我在好心的帮你忙……你居然恩将仇报？如果害我头顶的头发越来越稀疏，提前变成秃顶中年人的话，你想负责吗？”头顶一阵的剧痛令不得不魂归来兮的清水发觉，他又想叫埃里西斯的名字了……真是的……明明就决定不论发生甚麽事也不要叫这个名字的呀……

　　想抽出手拨掉正在借用他的头发练习拔草动作的任性公主的手，却发现无法动弹的清水只好无奈的叹气。

　　“要是你长得比学长还帅我就考虑负责！”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依莲纳闷的研究手心里的头发，意外的发现手感不错。“看你一付穷酸的样子，头发保养得还不错耶！平时是不是经常去美容院护理啊？”

　　“……看我穷酸的样子就应该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那种闲钱去美容院啦。脏了的话随便用点沐浴露洗洗不就行了？”他又不是女生……再度叹气，清水真的不能想象，这种一张口就得罪人的女生究竟好在哪里？居然能让那群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迷成那样？

　　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这个叫做依莲的女生根本还是个小孩嘛！真是世道变了，还以为温柔懂事的女性更受人欢迎呢。

　　“沐浴露？你竟然用沐浴露洗头发？！”没有注意到背着她‘工具’的不满情绪，某少女为自己听到的这句话大叫了起来。

　　好可恶啊！她每个星期都去美容院做定期的超值护理套餐，可是头发依旧故我的开衩断裂……这个家伙居然只是用沐浴露洗头就能让他的头发如此滑顺？！真是……太令人嫉妒了！一个大男人发质这麽好干甚麽？！可恶！

　　“有点紧张感好不好？我们还在遇难中啊！”还叫这麽大声？……黑线……是嫌他们的处境还不够糟吗？

　　真吵啊！他的耳朵好痛！要是他有妹妹，绝对不会教成这样的！

　　“不要老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好心点，你就多动动脑，想点能让我们脱离困境的好主意吧！”

　　“……甚麽鸡毛蒜皮……头发可是女人的生命耶……”终于感应到被迫做牛做马的‘奴隶’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怒火，少女不甘的嘟囔着闭上了嘴巴。

　　就算她在怎麽不识相，也不至于笨到会随便招惹现在唯一一个肯对她施以援手的救星。其实……她只是感觉到这个人不会伤害她，所以就很想在这个神经紧绷的时刻放松一下而已。真是怪了……怎麽她就是想跟这个不起眼的家伙诉苦撒娇呢？！他明明是个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啊！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可是试过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啦！我先是试着寻找出口，然后再发现走到精疲力尽却还是走不出去后拿起了椅子用力的砸玻璃！你知道吗？！那种平时一砸就碎的东西居然变得像果冻一样黏呼呼的！凡是我丢上去的东西都黏在上面了啦！根本就出不去嘛！”一谈起走出绝境的办法，眼睛的红肿程度因刚才的哭泣进一步加重的金鱼眼美少女就一肚子怨气。

　　看到那些椅子和胡乱丢出去的钢笔尺子全部牢固的年在上面，她根本就没勇气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做实验！万一拿不下来呢？难道要一辈子难看的黏在上面，直到她美丽的容颜变成骷髅吗？！好可怕呀！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漂亮一点！

　　“砸玻璃？喔？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吗？”一直在执著的找门，结果清水完全没有想到除了门以外，还有这种叫做窗户的地方可以出去。是他的想法太僵化了……唉……习惯性的思维真是要不得。

　　“你很笨耶！”这种时候，别说窗户了！能出去的话，就算是狗洞，她都愿意钻！尊严？那个无关紧要啦！

　　用力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后脑勺，始终还是觉得手痒的少女还是忍不住借机敲了下去。这个人好有趣啊……居然这样还不生气？起初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呢！

　　默默的冷眼旁观半晌，最终还是看不下去的学长决定打断他们的争吵。

　　“那个叫做结界。”轻轻的推了推根本就没有下滑的眼镜，他不着痕迹的出声，把争论的焦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最初主题的两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方向。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再次对上的两个人齐齐扭过头来。

　　“还是学长厉害呀！比某个只会欺负弱势女流的笨蛋强多了！”即便在夸奖自己所倾慕的白马王子，依莲少女仍旧没有忘记捎带贬损一旦吵烦了，就会用‘小心我丢下你’这样的话威胁她的超级普通人。

　　“弱势女流？”火气渐渐上扬的清水没有犹豫的反驳。“要不要我把上衣脱下来验伤啊？我这一身的青紫可都是你的杰作！这样也能算是弱势女流？”再度认真考虑要不要丢下这个一张嘴就没有好话的怪女人不管，可是几经挣扎，还是觉得不放心的清水只好忍气吞声。

　　“……从没见过像你这麽没风度的男人……”报复似的抓住已经被抓得跟乱草无异的黑发，感到些许愧疚不安的任性公主难得的没有继续争辩。

　　“……环境的关系吧？大家可能都有些紧张，我当然也不例外了，所以可能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不是一直警告自己她没有恶意吗？怎麽还是认真起来了？看不到背后女孩的表情，可是从她的声音变弱变小的迹象判断，清水就可以想象出她落寞紧张的样子。“对不起。”

　　“干……干嘛跟我道歉？”自知一直盛气凌人，没想到还会听到被单方面‘欺负’的一方率先道歉，依莲这下不但眼睛红，鼻子红，就连脸都红了起来。“我最讨厌你老是随便道歉的坏毛病！明明不是你的错，为甚麽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你救了我，我还对你这种态度……真是对不起！”

　　“我们不要互相道歉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没完没了。”主动的挪动手臂，让黏上他背部的少女可以趴得更舒服，清水试图以自己的行动让一直处于莫名的惊恐状态中无法自拔的人感到安全。“还是快点往前走吧。”

　　“喔……”好吧……现在看来，或许这个平凡的家伙，比态度冷淡的学长还要无害。她承认她只是因为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被摔了一跤而怀恨在心啦！其实她只是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清醒的同类的狂喜中，和突然被这个被她寄予厚望的救助者拒绝的绝望恐惧中找不到平衡点罢了。

　　“对了学长，我们刚才说到哪了？”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恢复冷静之余，清水才回想起刚才没有接到这个包袱之前没有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你想知道的是我家神社的问题？还是把我们关在这里结界的问题？”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古朴的利刃，被问到的人反问。

　　“神社？！学长家是神社吗？！”初次听到这种说法，依莲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仔细打量即便遇到各种困境，依然英挺如初，令她一眼看去就会着迷不已的白马王子。尤其在知道这位王子居然居住在那种她一直很好奇却没甚麽机会进去眼见为实的地方后，本就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瞬间被增加了明显的神秘光环。

　　偶像就是偶像！连住的地方都那麽与众不同！

　　“……喂……你的口水滴到我脖子上了。”确实地感觉到一丝寒意逼近，清水适时的开口，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憾事。

　　“我才没流口水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手腕飞快抹掉马上就要流淌下来的蜿蜒小河，已经湮灭证据的依恋理直气壮的声明。

　　“可以的话，我两个都想听。如果方便，是不是可以为我解说一下呢？”神社？该不会是他家附近的那些神社之一吧？这些庙宇神社为甚麽会集中在那一带的原因，他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却知道，那些地方，经常发生一些令他极度向往的不可思议事件。

　　比如明明看到了某处山坡上有一座庙，试图走过去仔细观察，却发现居然迷路，不论怎样走都只会绕回原地……这个和今天的状况有点相似呢……该不会真的是鬼魂出现了吧？

　　说起来……小时候，他好像还曾经在那里看到过一只和九刹差不多大小的雪白狐狸，那只狐狸长着深紫色的眼睛，厚实柔软的皮毛令他产生了很强的依恋，差一点就把那只受伤的狐狸抱回家来养了。

　　就因为这次的偶遇，他才会在看到小白的时候对它雪白的皮毛情有独钟，同意让那只霸王鸟在他的房子里养老虎。

　　啊……又走神了……

　　“我是个住在神社里的普通高中生，稍微懂得一些除魔方面的小知识。根据这些小知识初步判断，我们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有奇怪的东西在这里设下了结界。”一本正经得讲完这些，面具般的面孔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限于所占的角度，清水只能看到他微笑着的嘴唇，和正在反射出刺眼光线的镜片。虽然现在站在走廊里的人，有三个，可是莫名的，他就是知道此刻镜片下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也谈不上寒意还是甚麽，这种令他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很像是……怜悯？

　　“刚才我会问你是不是相信鬼神之说，就是因为这个。可能还不够成熟，但我的的确确，是巫的后代。是不是有点意外？清水？”

　　“不是意外，而是很意外！我实在很难把巫师这个身份，和你给我的感觉联系在一起。”不只是这一点，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突然摆出了一付准备倾吐所有秘密的姿态。莫非已经下了决心不会让他们两个活着回去？

　　巫师啊？不但有能力除魔，也应该有设置奇怪空间，也就是结界的能力吧？他这样坦白，只会令嫌疑继续加重呀！

　　“基本上，除了担任主祭的时候，必须穿着正是服装以外，我平时都是穿便装的。”微笑着继续前进，他顺手推开一道阻挡的门，然后沿着扭曲拉长的道路向右了个弯。

　　“……我可不可以具体了解一下学长家的神社拜祭的，是哪位神明呢？”人类所崇拜的神明种类繁多，单凭想象来判断实在是太难了。随意的跟着不知不觉走到前面去的人的脚步走动，看着一条似乎无限延伸着的弯曲长廊深处似乎越来越暗，清水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

　　“神明？我不知道我们家供奉的，是神明还是祖先……总之在我开始懂事起就和那座泥像一起吃，一起睡。”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跟上没有，走在最前面的人越走越快。

　　“等一下啦学长！你走得太快了！我们会跟不上！”敏感的感觉到背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渗出汗来，依莲担心的叫了起来。

　　“没时间了！那些雾妖已经涌到你们的身后了不是吗？”依旧没有回头，在丢下这句话后，领路的人走动的速度更快了，到后来，已经简直像在跑。

　　“雾妖？那些黑雾吗？不会吧？我记得这些雾移动的速度很慢……哇啊啊！！！”依莲不相信的回头察看，刚刚回头偷瞄一眼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然后就开始拼命催促身下的‘交通工具’。“快跑啊！它追上来了！怎麽会这样？！速度突然增快了好几倍耶！好恐怖！好恐怖喔！呜呜呜~~！”

　　“……不要喊了……我的耳朵很痛！”可疑……绝对可疑……太可疑了！一直不紧不慢跟着他们的黑雾为甚麽会突然加快速度呢？！简直就像是接收到某个人的命令，想要把他们驱赶到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似的！而面前这个在前面领跑，毫不犹豫的穿梭转弯，好像对前方路途了如指掌的学长就是最可疑的人了！

　　“我害怕嘛！”一边哭泣，害怕的少女一边把手边可以捞到的任何物件拼命的超一直追过来的黑雾方向。可是包括花草、泥土、和花盆在内的所有东西，都在进入黑雾内部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宛如被无底洞吞吃了似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狐仙的传说呢？”虽然一直在奔跑，清水却注意到，这个声音始终没有任何颤抖和波动。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不可能会不累的……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你是说关于一只白色狐狸的故事吗？”这个他听过，因为传说中提到的地点距离他家很近。等等！白狐？！该不会……真的是他小时候看到的那只吧？！

　　“对！我家供奉的……就是这个传说里曾经出现过的白狐！啊~还好赶上了！”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领跑者才慢慢的减速并且停了下来。

　　“哇！死路！怎麽会是死胡同呢？！我们太倒霉了啦！呜呜！我要回家……我想要回家啊！！！”抬眼看到堵在那条本应无限循环的路上显得黑洞洞的墙壁，依莲歇斯底里的哀叫起来。

　　“别担心……这里有一道门！只要我们走进去，就安全了！”随着一直挂着面具的人兴奋的叫喊声，一扇乌黑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空白的墙壁上。

　　“？！”门？！本想跟进的清水猛地皱起眉头。

　　他很确定！在刚才这道门是不存在的！怎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这扇门上面的图案……很眼熟……可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啊！

　　“清水！啊啊啊！它碰到我了！快进去啊！别发呆了！”背后的痛苦的尖叫声令清水别无选择的跳进门里。

　　“嗷嗷~！”一阵熟悉的怪叫声突然传来，刚跳进门里还没来得及站住脚的清水，就这麽的被一个勉强赶在黑色的大门闭合之前冲进来的身影重重撞倒。

　　“呜啊！”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被两具躯体压在底下的普通人在此刻，只能倒地呻吟，连跳起来追究责任的力气都消失了。

　　“嗷嗷~~！”全身长满了浓密的黑毛的不明生物飞快的从他的身体上跳下来，担心的低下头查看他的状况。

　　直到现在，清水才看清楚，这个刚刚出现就令他重伤的生物……居然是……

　　“九刹！！！你怎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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