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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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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烘烘的屋内，参与家族聚会相谈甚欢的五条氏族人们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几声巨响，伴随着瓦片从高处滑落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尘烟肆扬中，原本穿戴整齐俊秀文雅的年轻人捂住胸膛重重咳嗽了几声，踉跄两步从墙壁被轰出的大洞中爬起。与之相对的另一侧，持伞的少女如轻盈鸟雀一般正从高空翻身跃下，大伞撑开作为缓冲落地。面上因战斗划破的口子渗出血液，她毫不在意的抬手抹去，晕开脸颊一片绯红，
“万分抱歉，但请稍微再给一些时间……容许我们结束这场比试。”年轻人重重咳嗽吐出血沫，边擦去鼻腔涌出的血液边向着赶来的五条家长辈们说着道歉的话。他摘下堪堪挂在鼻梁已扭曲变形摇摇欲坠的眼镜，手指稍加用力将镜架掰直，双手扶着镜框宛如强迫症患者般将眼镜谨慎架在鼻梁上。
五条族人们容许了这场胡闹的比斗。围观者最外围是正念咒升起帐以免多添损失的长辈，里层则是眼中写满跃跃欲试的年轻小辈。
小辈们在开年聚会时进行比试其实是五条家族的传统。六眼的出生，像是带走了五条家所有的天分。无论是本家同辈，还是晚几年出生的小辈，其中几乎没有天赋卓绝者。又或许，在太过耀眼的六眼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光泽。
在五条遥站出来挑衅家主收养的女孩时，在场小辈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大家都认识被家族供为神子的五条悟，但同时也都认识空间术式者五条遥。
继承了五条家祖传术式的五条遥，是小辈中难得站在月亮身边依旧闪着光芒的星星。
“宁宁小姐曾经接受过体术大家的教导吗？还是难得一见生来便被强制赋予束缚，以先天咒力置换身体强度的天与咒缚呢？”五条遥脱去厚重的羽织外袍，将自己被汗浸湿的前额碎发压至头顶，面对刚把他揍飞的对手微笑，话里话外透着柠檬酸，“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于普通人而言，算是保护自己的加分项。但是对于咒术师来说，咒力与术式才是基础中的基础。不知宁宁小姐是否学习过这一入门知识。”
“......”宁宁微微拧起了眉，不想在战斗中给对手任何回应。明明仍然处于互相敌对的战斗之中，对方却开口说些奇怪的话。她撩开因之前战斗凌乱的头发，将它们紧紧束在耳后。
“这样吗，因为与众不同得到了悟大人的青睐，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被允许一直追随他的脚步。”没有另一方的回应，五条遥自顾自以为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中二病这种啊，就是青春期少年的综合性征啦~因为渴求认同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又会因为构建世界不同向其他人开战。如果小宁宁碰上试图教训你的老年中二病，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揍他。
“一直唧唧歪歪的。对你来说，咒力和术式大概很重要吧。我不是你说的天与咒缚，悟也绝对不是因为那种奇怪的原因收养我。只是——”
“嘁——”宁宁切出气声。她收起了伞改变站姿侧身对准五条遥，伞尖向地斜斜地抬起。抬眸，双眼盯住五条遥冷冷地说，“你在看不起谁呢？”
起风了。
或者说，磅礴的咒力旋涡卷压空气，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倾泼而来。
庞大的咒力从五条遥的身体中涌出。他是擅长术式的咒术师，身体强度只能算是普通人的上游程度。这场比试规则是不能使用术式，其实对他而言十分不利。故现在处于下风的情况下，他选择使用全部的咒力来强化身体。
大量咒力涌入手臂、腿骨、足腕，来自古老血统的咒力化作强大的力量即将完成身躯的蜕变。
“嗖！”
——！！
两记肉眼无法看清的利器破空穿风而来，来时速度极快与空气相互摩擦发出尖唳咻声。
五条遥踉跄一下，生生被阻止了咒力完全强化。两团血花分别从他的左小腿和右手腕上绽放。
在五条遥开始调动咒力之时，宁宁便往伞柄之中填装了两粒石子。石子偏圆滑、很小，在改装伞作为枪使用时，借助强大的动能飞向五条遥的右手与左腿，准而又准的擦过皮肤划出短促的血口，在制止他“放大招”的同时又不会伤及其骨骼。
左小腿的受伤使五条遥有一瞬间的屈膝分神，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分神，冲刺速度快到难以置信的宁宁已经冲到对手身后。
背刺、上挑！
一把蓝色直柄大伞被宁宁使得如同最锋利无比的长剑，自下而上即将划破对手的背胛！
电光火石一瞬，五条遥跟上了宁宁的速度，拧身后撤，以一个神奇的姿势扭身左手顺势紧抓住了伞尖，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咒力的一拳猛击！
正当宁宁一个后仰以为避开了拳头，却有一阵剧烈的疼痛钻进身体。紧接着大脑仿佛失联般切断了一切指令，直接陷入空白。被咒力包裹的一拳并没有那么简单，实际上是咒力在前而拳在后。
宁宁以为躲过拳头时，咒力其实已经化作实质性的重锤猛击在她的左胸膛靠肩膀处，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其掀飞，连人带伞在空中足足翻转了两圈再狠狠撞向木质的房屋，将屋子直接砸出一个大洞。
“轰！”被“物体”垂直落地砸破的屋子一角轰然倒塌，七七八八散下撞裂的木柱和碎成无数片的瓦片，如蛛网那般圈住自投罗网的猎物。
耳畔如同充满了虫嘶蝉鸣，又像是无数人扯着嗓子发出尖唳叫嚣，直直往耳蜗中灌注刺向最深处的耳膜。世界变成了晕乎的倒转影像，意识随之忽远忽近。胃部也浮现一股极其恶心的感觉，飞快地上升就要涌出喉口。
啪！
昏昏沉沉里，记忆中的兄长用伞尖直指她的眼睛。
「站起来。用你血管里沸腾的夜兔之血反击我，打败我。」
站起来。
啪！
宁宁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使她逐渐找回真实的感觉。额头蒙上一层粘腻的黏稠，有带腥味的液体缓缓滴下来。再低头，肩膀涌出剧烈的疼痛感，试着动了动，左臂如同无生命的虫子，只随着连带皮的惯性轻轻摆动。
啊，脱臼了。
她咧开嘴，另一只完好的手掌附上脱臼的左手臂。
“嘎巴”再是骨骼摩擦般清脆的响声。
烟尘四散中，摇摇晃晃爬起一个身影。围观众人尚未来得及惊呼，那道身影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肉眼之中。
五条遥瞳孔一缩，从他的视角来看，本该被完全击倒的女孩摇晃着爬了起来，再是微微俯身往前踏步冲锋的动作——
“嗡”流转在身体周围的咒力传来特殊警报，每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危险。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女孩如鬼魅般出现了在他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下颌骨被掀翻般的剧痛。耳朵嗡鸣、呼呼风声，他被以一股大力从下至上击飞带至半空。
一般人在空中几乎做不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尤其是处于被动击飞的情况之中。五条遥只能咬牙运转咒力完全覆盖自己的身体做出最后的保护。
宁宁将手下的五条遥作为踏板，撑着其肩膀一个翻身，旋即左膝猛然发力。原本体重近超出她一倍的男性瞬间变成了无法动弹的人偶，被迫空中位移。后背！左脸！下颌！胸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五条遥的身体上。一套组合拳下来，他竟生生停滞在空中。
女孩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只手拽着他胸口借力旋身。他最后只看到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女孩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推力加剧了下坠的速度。
——！！
轰然一声，两人重重砸进了断柱碎屑之中。
青蓝色大伞如长枪，黑洞洞的伞尖对准了五条遥的太阳穴。
“bang——”
宁宁唇瓣轻开，面无表情开着恶劣的玩笑。
“啪嗒、啪嗒”......扭曲的银色细框眼镜被伞尖打飞，在空中转了几个旋儿飞入尚未平息的烟尘中。
“接近生死战斗，你要支付三倍报酬。中二病。”宁宁稍稍侧身，扭头看向围观的五条家小辈，嘴角咧开扬起扭曲的笑。
“下一个。”
......
当五条悟找到宁宁时，石子小路已经堆起薄薄一层雪，木屐踩上去咯吱咯吱。
小辈们比斗的场地从被被毁的庭院转移到了室内道场。一片狼籍中，他家蠢孩子持伞立于被打倒只能微微喘息的“尸体”旁，一脸扭曲变态表情如同中学时代的不良少年头目。
“宁宁，回家了喔。”五条悟双手揣在和服宽大袖子中迈着散漫的步子走近，期间还注意着别踩着某具“尸体”。
“到点回家吃晚饭了哟。”他伸出手拍了拍完全沉浸在不良世界的女孩的脑袋——毛茸茸，手感不错——还顺势满意薅了两圈，像撸猫猫那样。
被拍脑袋的女孩陡然清醒。就像午睡睡了太久才醒来那样，大脑晕晕乎乎还以为在梦中。宁宁扭头的动作有几分机械，迷茫目光缓缓上移，直至对上五条悟的眼睛才完全聚焦。
“……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吗？你的睫毛上都是雪花。”
她第一次见到摘下墨镜的五条悟，漂亮像日出天空那样清澈纯净的眼睛，雪白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之间以为挂满了细细碎碎的冰霜。
好漂亮……痛、痛！
“……好痛！悟你不要突然打我啦！”突如其然一个弹脑崩，宁宁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控诉不良监护人。
五条悟仍维持着弹宁宁额头的手势：“这是告诫你，不要看帅哥看入迷了。”某监护人从来都对自己的颜值有着正向认知，并同时自信满满。
“抓紧我，回去了～”他收回手，示意宁宁抓住自己的胳膊。
相处了两个多月，宁宁对抓胳膊这种举动分外熟悉。这意味着要闭紧眼睛瞬间移动了，就是乘客的待遇不怎么好。
“等等。”宁宁胡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立马小跑着绕场一周，数次蹲下向那些被打趴的人伸出手。
“悟，家里的具体地址是什么？”
在用其他人的纸笔写了一份住宅地址后，五条悟看着宁宁又绕场半圈，将写着地址的纸张塞进不远处那个看起来伤得最重的年轻人怀中，又顺手拿了什么东西。
是遥啊。他记得那个少年，比他小一辈的咒术师，空间术式使得很好。
当天，宁宁抱了一大堆东西回家。
“时寿屋的限量甜品券？”五条悟从一堆战利品中挑出粉色长券，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宁宁凑过来看了看，仔细想了想：“噢，是扎辫子用刀的女孩子输给我的。和她打流血了，所以是两倍报酬，她还会再送一份上门。”
“那这张归我了。”五条悟毫无贪污自家小朋友东西的羞耻。
“不行！”兔子护食护得紧，“那个女孩子说这家超好吃的，里面有四个，可以分给你两个！但不能全部吞掉！”
“咦，宁宁酱变小气了。”
“那......再分你两个。”
两个加两个不就正好是这一份券能兑换的全部了吗。
“悟，术式是什么？戴眼镜的家伙说咒力和术式是基础中的基础，一副很讨人嫌的自大样子。”
“就是咒术师会学的东西喔。”
“！！那我什么时候能学。”
“等三月份冰帝的转学考试通过了再告诉你。”
“给——这张券给你！扎辫子女孩下次送来的甜品券也给你！现在就学，学完了去揍那个柠檬！”
“哒咩——贿赂是行不通的喔宁宁同学，毕竟我是个公正无私的好老师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