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西南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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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誉原本叫白骁，家里父母都是治安官出身。他成绩不错，热爱运动，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白骁从小爱说爱笑，极好接触，朋友光死党多。高考时，白骁顺理成章地就考了治安官大学。大学一毕业，家里就帮着白骁在昆明总厅寻了个前途有望的文职。白骁只要踏踏实实地干下去，几十年下来，差的能混个衣食无忧，好的许能权倾一域。
可白骁是个Alpha，他长得身材高大，人又酷爱射击，进了治安官系统却只当个文职，白骁心有不甘。哪个男人，年少时，没有万里烟尘一剑扫，马踏逍遥的英雄梦。更何况射击这个爱好，白骁从没放下。于是白骁瞒着家里，年年去参加西南全域治安官大比，第三年居然被他拔得了头筹。一时之间，白骁越发意气飞扬。
那时候的西南和现在大不同。泰国、越南的毒贩屡屡犯边，毒枭豪横，毒品泛滥，西南治安官系统里的各个缉毒大队刚刚建立，每个缉毒大队下设的特战小队里最缺的，就是在行动中能够保障全队安全的鹰眼狙击手。
在拿到全域射击第一名后，组织找白骁谈话，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缉毒大队。白骁只考虑了一天，就毅然决然地提交了调动申请。家里的父母得到消息后，虽然担心他，但到底都是治安官出身，知道缉毒大队的现状，张不开拦下白骁的嘴。张不开嘴，白骁的父母就只能瞒着他，用白骁的信息素给他匹配了Omega，想着给他在外面时多一份牵挂。
白骁懂得父母的心，瞒着父母提交调动申请，已经让他对父母心怀愧疚，于是白骁没有再反对父母的安排。临去缉毒大队前，白骁按照父母的要求，去见了匹配来的Omega一面。
那是个春日和煦的午后，暖洋洋的春风，吹来的是对即将大展拳脚的生活的无限憧憬。白骁站在这憧憬里，打量着缓步向他走来的人。那人干干净净、文质彬彬。他笑着伸出手介绍自己说，我叫万言。白骁只是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人如其名，那灵动的眼睛里真的像是藏着万语千言。
白骁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羞涩，仔细记住了万言的名字、万言的脸。白骁送给万言一对袖扣，万言笑眯眯地接了，还了白骁一张CD。白骁赤红着脸，拿了CD都来不及听，就匆匆地离开了昆明。
那时白骁心里想的是，缉毒大队虽苦，可特战小队有年假。他匹配了Omega，年假便日日都会回来守着他，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可让白骁意外的是，他本以为组织会安排他成为特战小队里的千里取人性命的狙击手，可刚刚完成入队训练，白骁就接到调令，让他前往西南边陲，支援卧底行动，目标是打掉西南最大的贩毒团伙头目，茶沙。这和白骁起初想的不一样，但白骁是个治安官，治安官没有抗命不从的道理。
白骁这一去，就是五年。
为了安全，白骁没给家里也没给万言发过信息、打过电话，甚至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他都没给过万言临时标记。卧底没有年休，一去不回的白骁以为万言等不下去自然会去匹配别的Alpha。他虽然遗憾，但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五年后，王守业亲自联系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秘密将他从沙茶的身边找机会接了出来，告诉他他的任务结束了，白骁才在巨大的不安中，第二次见到万言。
病床上的万言十根手指全部齐根折断，瘦骨嶙峋，神情癫狂，再也不见那灵动的眼。白骁看到万言的第一眼，根本没有认出他。
白骁鹰隼般的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他双目睁圆怒不可节的看向王守业。你们答应的好好的，我去卧底，你们保护好我的家人！话不用出口，谁都看得懂那眼神。
王守业避开了白骁的眼睛，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空了的烟盒。他戒烟成功三年了，可上个月找回万言的时候，他忍不住破了戒，又开始抽起了烟。
“茶沙收到信儿，知道了万言的Alpha是卧底。他被茶沙下面的人绑走了，逼问了几个月，也没交代你的身份。”
王守业声音沙哑，眼睛看向病房的窗外，艰难地想要聚焦，却到底游移着不知该看向哪里。他心里，对不住白骁。
“最后，那帮人疯了，往他的腺体核里注射了毒品。”可无论心里怎么难受，王守业都知道，自己该给白骁交待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说。
厉誉握紧的双拳，死死地握着病床一侧的横杆：“什么毒品？”
“Ga67。”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词从王守业口中吐了出来。
王守业压下心里的愧疚，继续机械地说到：“万言不交代，茶沙的人也不肯罢休，在□□里加入枸橼酸镓。枸橼酸镓的分子式成分是67Ga，带有很强的放射性。一旦万言被人标记，带有放射性的枸橼酸镓，就会顺着标记者Alpha的犬牙，回流至Alpha腺体。只要挨个扫描手下的腺体，就知道卧底是谁了。还好......”王守业说不下去了。还好你们一直没有标记。
厉誉一屁股坐在万言的病床前，王守业眼睛干涩，但他不得不把话接着说下去。
“没想到阴差阳错，加了枸橼酸镓的□□放射性强，成瘾性更强。”王守业顿了顿。
“吸食了Ga67的人，会直接在脑皮层上穿孔，意志力再强的人也不可能摆脱它的成瘾性。更何况，万言是在腺体核中直接被注射了大量的Ga67，医生说......”铁汉王守业也说不下去了。
王守业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越发低沉：“医生说，万言最多还有三个月的寿命。并且活着如果不每天注射Ga67，也是日日受着禁断反应的煎熬。”
白骁背对着王守业。许久之后，白骁的双手才松开横杆，变成交握的姿态，背对着王守业，肩膀一下一下轻微地耸动起来，无声无息。
病房里静的让王守业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王守业看不下去了，他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夜幕降临时，万言醒了。他已经不认识白骁了。只是Omega习惯性的渴求Alpha，他们信息素的契合度又高，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万言闻见白骁身上的味道，就死命地往白骁怀里缩，好像寻找一个庇护。这仿佛是一个巴掌，狠狠地、反复地抽在白骁脸上。
这会儿病房里没人了，白骁哽咽着爬上了万言的病床，第一次抱住了万言，抱住了他的Omega。他的Omega脸颊凹陷，面皮贴在骨头上，像个可怕的骷髅头。浑身焦黄，瘦的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十根手指全部打着钢针固定，每一根都肿得青黑发紫，爆皮干裂的皮肤横亘着可怖的伤口。
白骁的眼泪一股一股的打在万言的肩头，万言混浊的眼睛里似乎带上些不解的神色。许久，万言终于开口，却不成句。一会儿说着“给我给我，我要我要”，一会儿说着“好疼好疼”。
折腾了一天一宿，一会儿痴笑疯魔，一会儿痛哭流涕，临到黎明时分，万言的屎尿便溺了一床。
白骁只能抱着他，不抱着他，万言就要拿头死命地去撞墙病床上的铁杆，去撞墙。白骁不知道怎么办了。
日出时分，万言似乎清醒了一瞬，虽然他还是认不出白骁，可万言闻出了白骁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万言坐在满床的脏污上，在白骁的怀里哭了。嘴里低声的不断的重复着什么，白骁仔细听，才听清，万言一声一声说着：
“杀了我。”
半晌后，白骁笑了。
他松开了禁锢着万言的手，他用右手按下了万言的头。在万言反应过来之前，白骁干净利落、又快又恨地咬上了万言的腺体，犬牙迅猛的探入了腺体核中,直到一个终身标记永久地烙在了万言的腺体上。同时白骁清楚的知道，枸橼酸镓一定也已经顺着他的犬牙，流入了他的腺体。
第一次标记就是终身标记的刺激太过，万言本身又太虚弱，等白骁松开万言的时候，万言早就昏迷了过去。
白骁走下床，脱掉了万言的衣物，扯掉了床上的脏污。叮当两声脆响，一对袖扣砸在了病房的地上。白骁的眼睛盯着那两个小巧的沾血的袖扣，片刻后拾起袖扣，拿到病房浴室，认真的清洗好。而后他抱着万言去病房里的浴室，也给万言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取来病房里一张洁白的床单铺在了病床上。
做完这些后，白骁撬开了医院的保险室，拿出了两只强效镇静剂，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让万言的整个人都沉浸在倍感安慰的信息素气味里，之后再把镇静剂推入了万言的静脉。
片刻后，白骁看着万言的脸色终于舒缓下来，他拿出了自己去医院超市买来的理发器，认认真真的给万言推干净了头发。收拾好落发，和袖扣一起装好。白骁又开始一根一根拆掉万言手上绑着的复位钢钉，把他四肢捆绑在病床上。待一切准备好，白骁低下头，如膜拜般亲了亲万言的额头，像是触碰最珍贵的瓷器一般，拂过万言的眉眼，脸颊，想把这个本来应当是世界上最亲密实则却非常陌生的面容刻在心里。
白骁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苍茫和死寂。白骁拿起了一个新枕头，压在了万言的脸上。不过片刻，万言双腿剧烈的抖动起来，白骁却不仅没有放开手，反而用更大的力气死死地压住枕头。
又过片刻，万言一动也不动了。白骁满头大汗，双目赤红，双手颤抖，缓了几息，白骁才移开了枕头，用一条洁白的毛巾擦干净万言耳鼻中流出的鲜血。
在初升的朝阳里，白骁低下头，深深地吻在万言青紫的唇上。“睡吧，我的Omega。”
王守业早上提着早餐，走入病房时，白骁和万言早就不见了踪影。王守业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他一回头瞄到了病房小桌上熟悉的证件，旁边还放着一个塑料袋。王守业一步一顿的走过去，昨天刚刚交到白骁手里的治安官证从证件照处被撕开，白骁的脸变成了无数碎片。但王守业已经顾不上治安官证了。那证件旁边，赫然放着一对冲洗的干干净净却新新鲜鲜的Alpha腺体。
王守业知道，一切无法挽回了。
白骁重新潜伏回了茶沙身边，百米之外，一枪爆头。他的做法，导致西南治安厅数个缉毒大队苦心经营多年的抓捕计划成为泡影。白骁把他的Omega埋在了深山老林里，他只带走了万言的名字，他把它护在自己的名字里。从这一天起，白骁变成了厉誉。缉毒大队的治安官死了，剩下了一只徘徊在西南边境的鬣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西南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