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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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栖川弥生是怀揣着明星梦上京的。
出身秋田县的青年厌倦了三面环山、冬季严寒多雪、少子化严重的故乡，从只有一个班的当地高中毕业后，只身登上了南行的列车。
然而正如他循规蹈矩的祖辈们，本名高桥一郎的青年既没有唱跳天赋，又缺少谐星的捧哏能力，哪怕染了惹眼的金发、起了奇怪的艺名，东奔西走数年却依旧成名无望。
有栖川弥生成为深夜电台主播是个意外。
日本是允许私人电台存在的。世界异能大战期间，持有不同立场、观点的私人电台曾经极为活跃，发挥过重要作用，然而，随着战争的结束和发展中心的转移，私人电台风光不再，在年轻人眼中是落后于时代潮流的。
从远房亲戚处继承了私人电台的有栖川弥生曾经也这么想，但——靠着稀少的群演工资是没法在东京生活的，必须开拓新的赚钱方法。拥有变不了现的私人电台的青年与想省一笔电台申请费的私营广播公司一拍即合，凌晨2点到4点的“ALICE电台”由此诞生。
深夜广播的收听对象以夜班司机为主，自然要迎合其喜好，短平快的速成文学内容多为痴男怨女的情感纠葛，一点点的黄色、一点点的恐怖与大量爆点是特色。
目标是名演员的有栖川当然不喜欢这份工作，却又不想放弃稳定的收入，进退两难地犹豫着。同时，嫌弃青年创作的文本不够黄暴、吸引不来听众的公司高层正谋划着夺取电台的所有权。
……故事的结局是有栖川弥生成了A先生，私营广播公司全员在世界融合中被替换，达成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Normal End。
——嗯，所谓机械降神系结局就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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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公司装修，A先生的假期临时多了一天。他是第二天才来到装修（融合）完成的公司的，青年仿佛工作已久的老员工般熟门熟路地走到位于侧楼七层的部门办公场所，和初次见面的同事友善地打了招呼后，开始了作为有栖川弥生的首次工作。
深夜电台的工作比较像是独角戏，从调整机器到撰写文本都是主播独立完成，看似只需坐着说两个小时，实际准备工作却颇为繁杂。
A先生不在乎那些，他需要的只是维持一个月的角色设定，然后就可以辞职带着电台回横滨看猫咪了。
换马甲前，有栖川弥生的自编故事刚讲到一半，拙劣的情感纠葛段落隐隐透出小镇出身的母胎单身狗创作者妄图装海王的不成功尝试，爆点安排也很做作，难怪吸引不了听众。
唔……姑且把故事收个尾？A先生想了想，在前奏音乐结束时，语气平缓地开口：“晚上好，欢迎收听ALICE电台。”
嫌设定的背景音乐太吵，他伸手调成弦乐为主的纯音乐，配着空灵的BGM，本质非人的存在复述着前情提要，微微眯起的灰眸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轻飘飘的偏中性声音显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居高临下——
——在旁观者的讲述中，痴男怨女的分分合合像音乐盒中旋转的小人，激烈的情感冲突化作循环往复的圆舞曲，是亘古不变的旋律。
这不是能吸引晚班司机的故事，A先生对没有成长空间的人类毫无兴趣，他期待的是其他的。
——异常会吸引异常。
让他看看，自带“传播”属性的新马甲能不能引来有趣的猫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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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先生的东京生活非常悠闲。因为不需要提前准备广播台本，所以他白天有时外出闲逛一整天，有时则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作为资深云吸猫爱好者，A先生一向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心如刀绞什么的说着玩而已，说到耐心，没人能比得上外神。
没有人类时，他的爱好是种下一颗宇宙中心飘荡的种子然后观察其生长。堪称最古盲盒的种子有时发芽就耗费万年，只有时间无限的存在才会将其视作娱乐。
——名为人类的种子会如何成长、开出怎样的花朵呢？
A先生满怀期待。
高层公寓七楼的住户们彼此初始印象都很好，时不时会聚到公共会客室里聊天。A先生顺便接下了野崎梅太郎的取材委托，以拍摄东京照片来交换女子力超群的漫画家的手作晚餐。他的早午餐通常是在外面解决，至于深夜电台工作时的夜宵……
“晚上好，有栖川先生！”穿着粉色连体服的短发少女捧着营养均衡、色彩丰富的食盒，活力满满地问好：“今天的夜宵是散寿司喔！”
有栖川弥生被安排了一名助理。
他所属的LME公司虽是经纪公司，但社长罗利·宝田抓住经济快速发展期多方拓展公司业务，吞并了影视公司后准备力推敦贺莲，还设置了深夜广播这种边缘性部门。
打扮夸张的宝田社长对公司的发展很上心，冒着“美貌因睡眠不足而受损”（罗利·宝田语）的风险，现场收听了从0点到6点的广播后，将所属“Love Me”部的最上恭子派到了ALICE电台。
“藻岩山广播局（MRS）由素人主持的深夜节目《听我的电波吧》可是大受欢迎喔。京子也得好好学习以语言动人的技巧。”穿着阿拉伯服饰的中年男子骑着骆驼，语调夸张，像拎着小猫般将张牙舞爪的少女放到A先生面前，睿智温柔的黑眸对上波澜不惊的灰眸，放缓了语气解释道：“这一周就麻烦有栖川先生了。”
“可以。”A先生答应了这个意外敏锐的普通人。
……明明察觉不到却选择了最合适的应对方式，难怪LME公司能发展壮大。而且——
他对比自己低一头的最上恭子笑了笑。
——这个带着世界祝福的少女也是只不错的猫咪。
和最上恭子搞好关系很简单，耐心的教学、真挚的称赞和逛街时随手买的妖精主题雪花球，有栖川弥生轻易收获了一个小迷妹。
经历过背叛与艰辛的最上恭子依旧真诚善良，剧烈的情绪波动方便了A先生就近吸猫和观察怨京。
嘛……A先生偶尔也会做个善后的。
*
作为锚点，东京是变化最剧烈的。商住两用的高层公寓里的公司短短几天换了好几家，至今仍在装修。而A先生购买早餐的便利店，也是一天一个牌子，倒是丰富了食物口味。
小松奈奈聊天时抱怨过打工的旧家具店突然关门了——她才刚和帅气的店长熟悉起来。
大崎娜娜略带疲惫地感慨近来搬家公司业务超多，大城市人原来这么喜欢搬家的吗？
野崎梅太郎提到最近越来越多的漫画家选择电脑绘画，抛弃了网点纸。
佐仓千代疑惑于路上行人的发色越发鲜艳，聊到外出写生时看了一场初中生网球赛——名叫“灭五感”的招式超级神奇！另一个人打到后来眼睛都变红了。
连生活极为规律的桐山零也加入了话题，说到新任16岁龙王收了个9岁的萝莉弟子。
世界融合后会自然而然地抚平部分敏锐之人的疑惑，将一时混乱的力量体系整理好。
A先生的检索是粗略范围的，限定条件是日常系为主的世界，多为无魔世界，同时也掺杂了不多的低魔世界。他这几天游览东京时，顺便完成善后——在力量压制到零的东京确认没有有害的世界混进来。
比如最上恭子没什么杀伤力的怨京、某个围棋棋手的背后灵、池袋某都市传说都是不会造成危害的——像多味豆里混的少见口味——算是小惊喜。
*
如果说被刻意隔离的横滨是严肃的血色昭和，那掺入大量日常系世界中和的东京称得上是胸无大志的平成，世界异能大战的记忆遥远得仿若隔世，没人会在意那些沉重又无趣的话题。
街上的行人讨论着新出的专辑、昨天的综艺、试营业的游乐园、新品手机的发布会……
这一切，在坂口安吾看来充满了违和感。
因为是大都市……？
从新泻县到东京交通便利，小时候跟着家人来过几次、高中预定要来东京读的坂口安吾自认对这里不算陌生，然而，从车站出来后入目的一切让少年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他所见过的东京有这么繁华……吗？
坂口安吾是来找A先生的。
在那间狭小的安全屋里，灰眸的青年详细解说了自己名为“人偶之家”的异能力——关于RPG游戏般的效果和一个月内不能与熟人相见的限制。
“期间内如果被乱步或红叶看到，就会像泡沫一样啪得碎掉——”，A先生故作正经地停顿数秒，笑着说完下半句，“——然后我就只好重做一个了。”
……没有提自己，是因为认识的时间比较短，不会被异能力包括在内？
正常来说，坂口安吾是极有边界感的人，即使好奇，也不会贸然一个人跑来东京。
所以，他特意来必定有其理由。
A先生与江户川乱步联系时使用的是写上字叠成纸鹤后就会消失不见的书页，据说是特制的通讯道具。坂口安吾借来和A先生约定了见面时间。
坂口安吾等在新宿站南口，略显紧张地整了整衣领，仔细想想，少年还是第一次单独见A先生。但这是必须的，他有一定要当面说的话。
脑中乱糟糟的坂口安吾没有被A先生的新形象吓到，直到两人坐在咖啡厅里，他直面青年的灰眸，才骤然回过神般地组织起语言。
——是关于江户川乱步的话题。
A先生轻易判断出少年谈话的主题，耐心地等待坂口安吾整理思绪。即使同样是朋友，江户川乱步与尾崎红叶的定位是不同的，引坂口安吾打开新世界大门、展现出超乎常人智力的碧眸少年某种程度上来说充当了导师的存在。
A先生不觉得D伯爵会护不住几个幼崽，那么少年迟疑的原因是……江户川乱步自身？
“……乱步最近有点奇怪。”坂口安吾犹豫着开口，非常识的相遇让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跨过敬称的阶段直接跳到以名字相称，“总是闷在房间里对着电脑，还收集了很多外国的报纸……连新出的粗点心都不像以前那么感兴趣了。”
少年说到最后半句时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看来江户川乱步粗点心狂热的形象已经深深入脑。
“我说要联系你时，他的反应也——”，坂口安吾回忆起地盯着自己片刻后递来书页的江户川乱步，往常话痨的少年一言不发，澄澈锐利的碧眸泛上一丝自嘲的笑意，让人莫名心慌。
“……乱步到底是怎么了？”坂口安吾说完自己的疑问，叹口气，端起温热的可可润嗓子，抬头看向一直安静充当听众的A先生，不确定自己含糊不清的描述能否被顺利理解。
——A先生在笑。
坂口安吾慢半拍地意识到这点。
A先生很爱笑，尤其是对着他们几个时，青年从未露出过负面情绪，灰眸中总带着欣赏又柔和的笑意。但是——少年慢慢瞪大了眼睛——这个笑容是不同的。
有栖川弥生比空条有助瘦弱得多，青年随意地将西装外套披在肩上，衬衣袖子卷了几层，露出筋骨分明的小臂，没有枪茧的手掌轻轻搭在一起，修长的手指微微拢起，组成小小的笼子。扎成小辫子的金发给清秀面孔平添了几分张扬，他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睛，灰眸泛着金色的光晕，血色不足的薄唇缓缓勾起，虎牙若隐若现。
期待地、怜爱地、袖手旁观地、愉悦地、餍足地……
他露出笑容。
“乱步……”A先生一字一顿地念出碧眸猫猫的名字，仿佛在咀嚼甜蜜的糖果般，唇齿间带着轻飘飘的甜香，“意外地——是会自讨苦吃的孩子呢。”
“……明明视而不见要轻松得多。”他耸耸肩，轻笑着叹了口气。
可爱。
可爱。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
最大号弹幕在刷屏，连同心中无法压抑的赞美欢呼声。
啪、啪、啪。
资深观众A先生为碧眸猫猫鼓起掌，他永远喜欢人类感性战胜理性的部分。
没有详细解释的必要了，坂口安吾想，自己的描述已经超预期传达。
少年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