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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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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宋律……不对,秦律为何那次没趁机除掉迟渊和容浔,还要从几个月前的一封书信说起。
花绍与他同信,各取所需,花绍想容浔死,而他,想迟渊下地狱。本来商量好一同在冰面上收拾了两人,奈何花绍迟迟不见动静,宋律深知自己和几个花绍的手下绝不是容浔和迟渊的对手,于是只好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待他带两人回到自家后,便想在入夜时下手。
好巧不巧,这时就收到了边外传来的消息。既然复兴秦家是决计不可能的了,但是又何必拘泥于这小小的九州呢?他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把烧了来信。灰烬中,皆是他止不住的贪婪。
信上白纸黑字随着晚风殆尽——“次年六月十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仔细想了想,现在杀了迟渊,岂不是便宜他了?况且利用他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决定要做件大事……
寒风仍旧吹着,却是再也吹不散人心中的阴霾了。房内的烛火颤颤巍巍地摇曳着,不知是在惧怕这屋中之人,还是害怕所谓的结局。
于是他便着手于大计,只是,无人知晓,悄无声息。而用兰陵族人威胁迟渊一事,也自然是有明确的目的的,还有容浔与迟渊反目一事,也自有安排。不过,他倒是未料到,这事摆在那两人面前,倒是成了良机。这两人的关系他也是清楚,不过是不良之癖,上不得台面,最后,只能沦为他功名之路的踮脚石罢了。
他巴不得双方开战,巴不得九州战败,这样,这些愚钝的人便可以不碍他的眼了。他永远记得众人目睹秦家灭亡是何神情,也记得事后这群人是如何议论秦家,所以,他们的存亡早已不那么重要了。每每想到这,他便觉得心底无比畅快,便会露出笑容,而钟离聿衍看着,也总会笑着摇摇头。
我们皆是陷入泥潭,也许挣扎出来的那一天,便会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吧,亦或者,死亡,才是对我们最好的解脱罢……届时,我们一定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而那一夜,其实也是迟渊的不眠之夜。不为别的,只是害怕。
自从他亲眼目睹父亲被五马分尸,黑夜的寓意就变得骇人起来。午夜梦回,只会是看到父亲支离破碎的身体向着韵节求饶,然后,转眼间,本不全的肢体再次鲜血淋漓。他总会惊得一坐起,额角布满了汗珠,就连那鬓角的几缕碎发,也未能幸免。其实迟渊从小就怕黑,但是他从不与任何人说,只是自己逼着自己度过,捱过,也就罢了。
他望着容浔那张惨白的脸,幸好那弱弱的呼吸声和起伏的腹部提醒着迟渊,眼前这人还活着。
迟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到床边,生怕惊醒这床上之人似的,虽然他内心倒是希望这次能将这人惊醒才好。他握住容浔无力的手,十指相扣,但他的手,甚至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很生气,但更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以后买的甜食再也没有人理会,害怕无人再会因一枚玉佩而再冒险,害怕身处险境身后空无一人……
他停留了好久,才舍得将容浔的手放开,并将被子替容浔盖好,自个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容浔,我其实不知道待你醒后我还有没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便是现在说了吧。”
“就当你喝醉了,听听我的心底话。”迟渊顿了一下,一双有神的眼睛片刻未曾离开容浔,眉眼间,尽是坚毅。
“你是我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出事,但我知道,就想我所想的那样,你也是如此所想。你说从未有人走进过你的心里,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第一次想把一个人捧在手心里,带他逃离这浊世,就算浪迹天涯,也不悔。”
“我不在意外人的目光,只要你。我还想,按照礼数,将你带回家,如果你不愿意,那便带我回清风派吧。”
迟渊稍微低下头,那左右手像是互相看不爽对方似的,从他说话开始,就一直在“打架”。控制一下后,他站起身来,移步到桌边喝了口凉水,瞬间,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