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砯峫

110、往事

　　十几年前。
　　其实尹乐将秦府拿下之后，就去找了韵节。她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毁掉秦府上下，不过是后面有人帮助罢了。至于后来的人发现秦府的尸体里没有兰陵族的人，也不敢说，因为那些人，就是韵节直属的精兵，很少出现的那种。尹乐也是涉世未深，最后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她找了韵节，希望他能放过迟家。她不知为何韵节执着于迟家的秘密，虽然她在外争强好胜，但她不过是一个希望姐姐幸福的妹妹罢了。
　　“你说过我帮你毁了秦家你就放过他们的。”尹乐面对韵节并不胆怯，她敢于将自己的想法与要求提出来，韵节也是看到她这一点才利用她的。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好似没有什么用了。
　　“寡人有说过吗？”韵节那时才三十来岁，正是野心勃勃盛之时，想得到的东西，一直是不折手段的。
　　“你？！你骗我？”尹乐十分生气，差些对韵节动起手来。但考虑到他的手下皆是精兵，杀她千万次都是可以的，她也就按耐住自己的冲动，见机行事。
　　“怎么？寡人骗你做甚？能放过你们尹家已经是寡人仁至义尽，你还要如何？”韵节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让人看了十分不爽。
　　尹乐无法，只好退一步，回到秦家，另想他法。她知道在韵节那算是讨不到好处了，只能靠自己了。于是她自己策划了方案，将姐姐尹意叫来，故意激怒她，制造假象，让迟家逃过一劫。
　　尹意赶到之时，尹乐就在院子里等着她。
　　“阿乐……”尹意已是与她很久没见了，她看见自家妹妹并未自己想象的过得那般好，还有些担忧。
　　“姐姐，对不起，我已经将兰陵一族的秘密告诉了韵节。”尹乐低头，不敢去看尹意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尹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韵节知晓了那个秘密，那兰陵一族将会迟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那一心为族的夫君该当如何？她那懵懂可爱的渊儿又该如何？
　　“对不起……”尹乐落下眼泪，随意地抹了抹，“这事因我而起，你就——”尹乐话还未说完，就被尹意打断了。
　　“阿乐，我们逃吧，带着尹家，带着兰陵。”尹意突然跑过去，一把拉起尹乐，好像抓住了希望。
　　“别了，我们逃不掉的……”尹乐一把甩开尹意的手，站在原地，泪水落到地上，已经干涸。
　　一瞬间，剑光闪过，尹意晃了神，她的剑被尹乐一把拉过刺向尹乐，正中尹乐的胸口。尹意不知所措，她完全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与妹妹告别。虽然小时候与她的性格不合的关系，闹了许多矛盾，但她始终是认这个妹妹的。
　　尹乐倒在地上，那腰间有一个和尹意一模一样的玉佩滑落下来，碎了满地。
　　尹意抱起尹乐，哭得更凶了，但妹妹那欲放在她脸上的手，却是再也没有抬起来。尹意拉着尹乐冰冷的手，不知为何事情会这样发展。她本以为尹乐的贪婪会将她侵蚀得面目全非，但她没有，她还是那个妹妹，那个不肯服输却又愿意让着姐姐的妹妹……
　　正是尹意伤心之时，她听见不远处有些动静。但介于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她只好作罢。既然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容家在世上消失。她深知韵节的行事风格，这样做虽然对不起容家，但好歹能保全一族吧……就让她这么选择一回吧，希望他知晓后，不会为她的行为而生气难过。
　　韵节来之后，就看见两具尸体。他愤恨地将拳头砸在墙上，但出于无法，他只好将自己的将士带回首阳，永远地抛下秦府。
　　其实他并未知道迟家的秘密，也不会轻易地动兰陵一族，毕竟可用之地尚在。
　　后来几天韵节知道了那日目睹全景的人，便将他叫去，一问便知他是秦家的下人，平日里与秦律关系甚好，算是秦律的半个哥哥了。
　　经过严加拷问，他还是没有说出秦律的下落，或者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韵节本想置他于死地，但万一放他回去之后监视他又有了线索呢，于是他便派人监视那人，日复一日，但最后还是无果。
　　渐渐地，韵节便也忘了这事。
　　那人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疯掉了，在他的记忆里，也就只有那枚精致如暇的玉佩了。等多年后再看到那枚玉佩，就徒留恐惧了。
　　兰陵阁主原先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但是他始终不相信尹意会对尹乐出手，而且，尹意又是为何自刎而亡？他其实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但他这十几年都在逃避。眼见迟渊越来越懂事理，他的心便是越慌。
　　但是那天还是来了，韵节还是将他叫入了宫中议事。当他利用技法巧胜敌方时，便是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若是不胜，那也是死路一条，若是胜了，那韵节便会害怕你起军谋反，也会找理由将他处死。
　　显然，韵节选择的是后者，而且将自己撇的干净，命令了一个年轻人来做此事。
　　当迟渊知晓这些事，也是能平静接受了。他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也没有人能在絮叨着安慰他，或者给予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了，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阁主，我们一切听从您调遣。”
　　“对！再不济，我们夜袭首阳，杀了那个昏君！”
　　“对！兰陵一族绝不服输！”
　　很多个声音在迟渊耳边萦绕，他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