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过敏》岑岭

87、浪漫过敏

　　司绮晴最终将电话的内容告知李钊：“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司明海的狗随时都可能找上门。你和我呆在一起就会有危险。”扬唇，掩在身后的手却悄然攥拳，“所以你怎么想，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李钊笑，眼中竟显出幸福的色彩：“当然，我愿意。”

　　忽有风来，吹动窗外的树影。
　　月光不比眸色温柔，他们凝望着彼此，又同时笑出声来。

　　陈妍见识过司明海的手段，思来想去仍不放心。隔天先换了门锁，而后将这件事告诉陈梁：“你在外多小心，别将狗引回家。”
　　陈梁也顾不得什么采访，连夜赶回南城，一下高铁就给司绮晴打电话：“绮晴姐，你现在在哪？”

　　“李钊家。”
　　司绮晴平淡地说。
　　陈梁愣住：“你和李钊在一起吗？”
　　司绮晴轻啧：“当然，他可是户主啊。”
　　陈梁磕绊两声才讲出完整的话：“我以为你会离开他呢。你之前不是说过，不想将祸端带给他嘛。”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司绮晴咬着车厘子，含糊道，“我们已经决定好，这一次要共同面对。”
　　陈梁震惊，半晌才喃喃说：“绮晴姐，你真的变了。”

　　浴室的水声停歇，李钊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向外走，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描摹完肌肉的线条，又在腰间的毛巾上晕开水花。他见司绮晴又在打电话，下颚线紧绷，神情有些严肃：“是谁？”

　　司绮晴扬唇笑，夸张地做口型：“陈梁。”
　　李钊这才松了口气，系好睡袍的衣带，俯身坐在她的旁边。

　　电话内，陈梁仍在念叨：“你放心，我回南城的时候很谨慎，身后没有跟着尾巴。我有些东西要亲手交给你，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比较方便？”
　　司绮晴想了想：“明天下午两点，就在司明海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吧，我记得那里的冰美式还不错。”

　　“......你疯了吗！”
　　陈梁压着声音喊，“明知道司明海在找你，你还主动送上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司绮晴哼笑：“你说谁在找我。”
　　陈梁微怔：“司明海啊。”
　　司绮晴：“这老东西已经进监狱了，他如今根本没有掌控我的能力。来找我的是司家人，而并非是司明海。”转眸看向李钊，笑，“我们既然连主子都收拾了，还担心他养的几条狗嘛。”

　　陈梁：“好像......是这个道理。”

　　司绮晴又往嘴里丢了颗车厘子，懒懒地靠在李钊肩头：“随意别担心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知，知道了。”
　　陈梁的语气仍有些懵，“那就明天见。”

　　通话结束，碗中的红果也已经见底。
　　李钊担忧地问：“真的没关系吗。”
　　司绮晴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确定呀，但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李钊微怔，转瞬又点头：“当然，我会保护你。”

　　司氏集团还是老样子，掌权者的更替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变化，该古板的还是古板，该肮脏的......或许依旧肮脏。

　　司绮晴没打算遮掩自己的存在，大大方方地坐在咖啡厅内，将杯中的拉花搅得稀烂。
　　李钊唇线紧抿，表情肃然，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目光之锐利，仿佛怀疑谁都可能是来此监视的眼线。

　　司绮晴舀了勺蛋糕，缓而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李钊的表情一空，慌乱地要朝后躲：“不，别这样，会被旁人看见的。”
　　司绮晴依旧举着小勺，右手托腮，慢悠悠地问：“看见又怎么样，我们不是情侣嘛。”将勺子凑近些，眯眸道，“啊—”
　　李钊的喉结滚了滚，才犹豫着倾身向前。
　　司绮晴笑眯眯地给他喂蛋糕，瞧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尖，感觉比自己吃到甜品还高兴。

　　等了五分钟，陈梁才急吼吼地跑进来。她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从远望去，像是秘密潜入的特工。
　　人群中的一抹黑蹿至跟前，陈梁双手撑住桌面，蹙着眉，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司绮晴喝了口柠檬茶：“约会。”
　　“哈？”
　　陈梁摘掉墨镜，瞪圆眼睛说，“拜托，这可是敌人的大本营。”
　　李钊点头表示赞同：“现在摸不清楚情况，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司绮晴垂眼，懒懒地哼了句‘好吧’，又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陈梁从怀里掏出个包裹，左右看向周围，见无人注意自己，忙小心翼翼地物件塞给司绮晴。
　　她这般谨慎的模样有些滑稽，与周围的食客相比，像是喜剧片中的特/务。
　　司绮晴笑：“要喝咖啡吗。”敲了敲点餐码，摊手，“他们家的香草栗子拿铁很香醇，正巧是季节限定，要不要尝一尝。”

　　屋内的咖啡味的确浓郁，甜糯糯的栗子香在勾着她的胃。
　　陈梁看一眼司绮晴，见对方神情放松，愣了愣，终于摘掉墨镜：“那什么，我要少糖的。”

　　等待饮品时，三人总在找话题聊天，谈笑间，装出副愉悦而平和的模样。
　　其间的确有看客投来视线，他们偷偷地打量着司绮晴，目光停留一瞬又移开，似乎只是在猜测对方是否为前几日新闻的主角。
　　好奇，探究......
　　司家的狗不被允许拥有窥探欲，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派来的眼线。

　　“回去吧。”
　　司绮晴饮尽最后一口茶水，起身，“看来今天不会有收获了。”
　　陈梁拎着打包好的咖啡，仍在向周围张望：“奇怪，竟然真的没有人来找你诶。”输入一串代码，进入集团的论坛，“瞧，关于你的帖子都被顶到了第一位诶。”

　　【震惊，我发现了今天秘闻！】
　　点进去看，正是司绮晴的照片。她左手托腮坐在圆桌前，捏着吸管在搅弄面前的柠檬茶。阳光落在她的侧颜，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透亮。

　　“不得不说，真的很漂亮。”
　　“当然啦，你以为谁都能被司先生选中吗。”
　　“哈哈，2楼还在叫司先生呢。真是奴性不改啊啊。”
　　“她来集团干什么，是来讨要赔偿吗。诶，你们看没看那个视频？吓得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4楼求链接++++++”
　　“楼上直接举报。”
　　......

　　有人求链接，有人伸张正义，各有各的说辞，帖子内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陈梁还想继续往下滑，屏幕突然一顿，接着跳出‘404’的字样：“诶，这怎么回事？”
　　李钊紧绷着声音说：“帖子是被管理层删掉了。”
　　司绮晴轻啧：“动作这么快，看来是很不想被人说闲话啊。”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骚乱。有群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东张西望地似乎在寻什么人。

　　“还打算回家补觉呢。”
　　司绮晴悻悻然打个哈欠，双臂环抱于胸前，“现在看来是走不掉了。”
　　李钊将她护在身后，宽厚的肩膀挡住那些黑衣客的视线。陈梁连打包好的咖啡都没有拿，像阵风似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交谈声四起，人们光明正大地向他们投来窥探的目光。
　　男人看一眼照片，又看向司绮晴，似乎确认了她的身份，才快步奔向她：“司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

　　生面孔，眼神柔和，不像是混社会的家伙，倒类似于普通的行政助理。
　　既然这不是司明海的旧部，那么身在司家又关注她的人就只剩下......

　　司绮晴轻啧，将陈梁给她的录音钢笔别在领口，懒懒地问：“我们能一起吗？”拉起李钊的手，笑，“你们这么气势汹汹，我也要带个保镖呀。”
　　男人微怔，但见李钊狠戾地盯向自己，不觉想起平日里听见的传闻，稍许欠身说：“二位，请跟我来。”

　　两人离开咖啡厅，仍能听见玻璃门后窸窣的交谈声。
　　人们惊讶于她的身份，好奇她来此的目的，于是三两讨论着，激动地将这个消息发给亲近的同事。

　　司绮晴跨入司氏集团的大门，立刻感受到追光灯般的视线，稍许侧目，佩戴工牌的白领们忙避开她的视线。
　　一路朝前走，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大厅内极为的安静，而将细小的声音衬得愈加突兀。难免有人在观察李钊，后者则下颚微昂，表情比任何都要严肃。

　　男人将他们领进专属电梯，箱庭平稳地移动，数字不断地变化，而后于最高层停留。
　　“抱歉。”
　　他对李钊说，“前方只许司小姐一人进入。”

　　李钊握住司绮晴的手，照旧没有松开。
　　男人为难地蹙眉：“......先生。”
　　司绮晴笑，轻抚着李钊的侧脸：“别担心。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李钊张了张口，艰难地说：“但是—”无法说下去，他不愿想糟糕的结果。

　　“嗯，现在是三点二十。”
　　司绮晴看一眼腕表，手指轻点着表盘，“我向你保证，半个小时绝对出来。”
　　李钊垂眼望向她，勉为其难地妥协：“超过半小时，我就开门进去。”
　　“好。”
　　司绮晴笑眯眯地点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一言为定。”

　　十指缓慢松开，长廊处经过的风吹散掌心的余温。

　　司绮晴看向呆站在原地的西装男，细眉微挑：“怎么，你难道让我自己开门嘛。”
　　男人一愣，如梦初醒般地回神，躬身，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您请进。”

　　方形的挡板向两侧展开，光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倾泻而出，坐在办公桌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司绮晴踏上方格纹的地毯，双臂环抱于胸前，昂首说：“小姑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