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玫瑰》王海妖

49、挨打的窍门

　　1
　　临时关押地门前，司机老吴带着林夫人林逸凡王桂仙和丁妍过来了。
　　看守甲：“我说老吴，你是不是把我们这里当成你们家后花园了，想带什么人来逛就带什么人来逛。”
　　老吴：“伙计，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兄弟几个的情义我都记在心里。”
　　看守乙：“你这架势太浩浩荡荡了，搞得像游行一样，我们吃不消啊。”
　　老吴：“他们就是送点药来，通融一下？”
　　看守甲：“今天早上我们给林老头买药吃了，他咳了一晚上，吵得我们都睡不着觉。”
　　看守乙：“你放心，不会把他们几个怎么样。上头要整的是你家的那个大人物，这几个只是陪绑。”
　　老吴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听说今天都动手了。”
　　看守甲：“也是你家大人今天不对劲，完全是找打。”
　　老吴又叹息：“夫人刚走，大人心里不痛快。”
　　看守乙：“这是结下血仇了，姓冷的要当心，以后有得瞧。”看守甲拉他一下，看守乙闭嘴了。
　　老吴又求道：“你们都是好人，我今天带了人来了，不好就这样回去吧，体谅一下家属的心情？”
　　看守甲和乙对视了几眼，道：“最多两个人，多了不行。”
　　老吴看着林家几个人。
　　林逸凡：“我和我妈进去。”他看向桂仙：“你们在外面等着。”
　　王桂仙点头。
　　看守把林夫人和林逸凡放进去了。
　　老吴：“我能去看看大人吗？今天那一场怕是够呛。”
　　看守甲：“这家伙倒是经得住打，我看没什么大碍。”
　　老吴掏出烟来，两个看守接了，
　　看守甲掏出钥匙，往另一头走。
　　丁妍突然开口：“我能去看看吗？”
　　看守甲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看守乙。
　　看守乙：“就让她去看看吧，难得人家情深义重。”
　　看守甲笑着歪歪头，示意他们跟他走。

　　2
　　刘韶晖躺在木板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慢慢坐了起来。他看到丁妍，有些吃惊，对老吴说：“快带她走，快带她走，你还嫌他们的口实不够多吗？”
　　丁妍：“我不怕，反正他们已经认定你和我是一伙的，不用和我撇清了。”
　　刘韶晖：“我怕，我怕把你越牵越深。”
　　丁妍：“我已经牵连进来了，还怕什么？我们光明正大，他们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
　　刘韶晖盯着她看：“真不能小瞧你，这么强悍。”
　　丁妍：“我就是弱也不能弱给他们看。”
　　老吴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刘韶晖挪出床铺的一半位置：“那你坐吗？”
　　丁妍在木板床边坐下，和刘韶晖隔开尽量远的距离。
　　刘韶晖：“谢谢你来看我。”
　　丁妍：“我是顺便，带林逸凡来看他爸的。”
　　刘韶晖：“就是顺便也是有心，谢谢。”
　　丁妍：“你伤得怎么样？”
　　刘韶晖把毯子拉起来尽量盖住自己：“还好，没伤到筋骨，我摸索出了一些挨打的窍门。”
　　丁妍微笑：“这个也有窍门？”
　　刘韶晖：“干任何事情都是有窍门的，看你有没有悟性把它找出来。”
　　丁妍：“挨打有什么窍门，我也学一点备用。”
　　刘韶晖脸色一沉：“不要说这种话。”
　　丁妍：“好，我不说了，我只是好奇。”
　　刘韶晖：“挨打的时候不能硬接，要让自己身体软下来，不要抗拒，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团棉花，顺势把力道消解下来。”
　　丁妍：“你这是道家的一套，拿来活学活用。”
　　刘韶晖想笑，扯动到伤处，表情痛苦，只好不笑了：“我们这些人，除了儒道释，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丁妍：“那现在这个局面算什么？”
　　刘韶晖：“你这个问题提得好。”想了想：“儒家道家都是表象，骨子里全是法家。”
　　丁妍：“不谈这些了，听说你今天是自己找打？”
　　刘韶晖收敛神情：“我宁愿你跟我谈谈儒道法。”
　　丁妍：“为什么？”她看了看刘韶晖，一语中的：“你是要惩罚自己吗？”
　　刘韶晖被她说到痛处，半天没做声，许久才道：“我害死了她，我应该受到惩罚。”停了停，又道：“不过是皮肉之苦，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丁妍：“不是你的错，你何必拿自己出气？”
　　刘韶晖看了她几眼，轻声道：“也不是你的错。”
　　丁妍心里一紧，她以为自己的愧疚掩藏得很好，没想到刘韶晖一下子看出来，反来安慰她。
　　刘韶晖接着又道，声音冷咧：“到底是谁的错，这个账迟早要算。”
　　丁妍闻听此言，心里又一惊，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老吴推门进来。
　　刘韶晖：“你该走了。”
　　丁妍站起来。
　　刘韶晖：“谢谢你来。”
　　丁妍看了他一眼：“不要再干傻事，保重自己。”说着跟着老吴出去了。
　　刘韶晖看着丁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房门又锁上了，他慢慢躺下去，把毯子拉起来盖上。

　　3
　　林家，林夫人坐在沙发上，丁妍坐在她身边，王桂仙拿着东西忙出忙进，林逸凡端了一杯水给母亲，又端了一杯水给丁妍。
　　丁妍接过来：“你不用招呼我。”
　　林逸凡笑笑，端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
　　丁妍：“叔怎么样了，看你们一路上都不说话，我也没敢问。”
　　林逸凡：“还好，他和几个人关在一起，有床有被子，至少晚上能睡觉，就是咳得有点厉害。”
　　丁妍：“药都给他了？”
　　林逸凡：“给了。”
　　丁妍：“吃了药慢慢会好的，咳嗽就是慢，要有耐心。”
　　林逸凡：“刘局正呢？是不是伤得不轻。”
　　丁妍：“比我想象的要好。”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还总结出了如何应对挨打的办法。”
　　林逸凡：“哦？倒是个乐观的人。”
　　丁妍：“是啊，我们现在都需要这种乐观。”
　　一直情绪低落的林夫人这时把背挺直了一些，打起了精神道：“妍儿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乐观面对。”
　　林逸凡：“爸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事没什么。”
　　丁妍：“我相信叔挺得过来。”
　　林夫人：“逸凡，还有你，在学校也得挺直了别趴下。”
　　林逸凡郑重地点头。
　　丁妍表情关切：“逸凡，你怎么了？”
　　林逸凡：“从明天开始，我不能上课了，我得扫全校的厕所。”
　　丁妍：“你？扫厕所？”
　　林逸凡打趣道：“你怀疑我的能力？”
　　丁妍：“不敢不敢。”举起手中的水杯，微笑着：“祝你早日成为扫厕所小能手。”
　　林逸凡：“谢谢，我会的，我也要向刘大人学习，摸索出一套扫厕所的好办法。”
　　王桂仙端着一个锅进屋来，丁妍起身去接住，摆在了桌上。
　　王桂仙：“逸凡，大话别说得太早，扫厕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你。”
　　林逸凡不服气地：“我怎么了？”
　　王桂仙：“你看你，别说扫厕所了，地都没见你扫过，知道怎么拿扫把吗？”
　　丁妍摆着碗筷，林夫人也走到桌前帮忙。
　　林逸凡：“你是不是嫌我平时没帮你做家务？”
　　丁妍笑：“桂仙可舍不得让你做家务。”
　　林夫人：“有一说一，桂仙太勤快，倒惯得逸凡越来越懒了。”
　　林逸凡：“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王桂仙在逸凡耳边轻声说：“有我在，你一辈子都不用做家务。”
　　林逸凡瞟了她一眼，在桌前坐下了。
　　王桂仙给众人盛食物：“今天是我学妈的拿手绝活，面疙瘩。你们尝尝有没有妈做的好吃。”
　　林夫人：“桂仙连我也打趣上了，我哪有什么拿手绝活，都是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