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可欲》YQ5210

6、第 6 章

　　回到北京，顾洛意开始专心地修改简历一家家公司地面试。可是，整整一个月没找到一份工作。老天就不能开眼看看，我哪里差，为什么就找不到工作呢？是我学历不够？经验不够？要求太高？都不是呀！我真是不信了，我自己在北京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找不到工作呢？老天爷，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还让不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

　　“人到了一个瓶颈，真是没有一个好消息。”这个结论在顾洛意脑中浮现出来，但她还是不甘心，也不得不继续刷着招聘信息。突然一个电话进来。

　　顾洛意：“王老师。”

　　王老师：“哎，洛意，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工作呢？”

　　“我现在没上班，呃……还没找到工作呢。”顾洛意承认的语气很不自然。

　　王老师：“那你愿不愿意咱们在一起做点什么。我跟朋友正打算一起开一个机构。我也正想着再问问咱们其他的同事，没准咱又能凑到一起了。

　　顾洛意：“行啊，王老师，太好了，天哪，太好了。”

　　顾洛意差点脱口而出“我正愁这工作的事呢。”话到嘴边，还是强行咽了回去。

　　王老师：“行，你也不用太早做准备，这个我们得找地方，找多几个投资人，两个月吧。你要是这段时间在别的地方兼职或者全职也没事。晚来几天也没问题。这现在也是筹备阶段，就不让你们跟着跑了。而且其他人跟现在的公司辞职也得有一个月时间。我是想先联系你们。你该入职就入职，别干等着。”

　　顾洛意：“好的好的，王老师你放心吧，只要你那边准备好，我一定到。”

　　王老师：“那先说定，我去问问大明，看看他干啥呢现在。”

　　顾洛意：“好好，王老师再见。”

　　天！刚刚抱怨完怎么就没有一个好消息，结果好消息来了，虽然好消息和好结果中间的时差有点大，但不妨碍它的好。顾洛意坐在沙发上扭了起来。王老师，可是自己的老领导。共事过两年，人家那胸怀，人品，学识，没有一个不让人佩服的。本来以为王老师不打算工作了，没想到！看来老天终于要放我一马了。顾洛意仰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在把所有的霉运全部吐干净一样。

　　气还没吐完，“噔啷”——“沉寂”了许久的粉丝群突然有了动静——林舒凌要来北京了！

　　五个月了，已经足足五个月了，自从林舒凌偷偷回了台湾，就没再来过北京。可以去接机了！正沉浸在自己工作有着落的开心中，顾洛意看着群里的消息，更是从脚底到头顶一阵软麻，又紧张又兴奋。

　　这也是好消息吧！一天两个好消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好久没见面了，终于要来了。

　　于其他人而言，他们比顾洛意更久没有见到过林舒凌了，因此群里面讨论地异常激烈。

　　顾洛意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想象着接机时，远远望去的画面，那个光鲜亮丽的偶像，那个曾经在我面前寻求保护的弱女子，由远及近地来到自己旁边。这次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不是去接机偶像的，而是去接自己的“女朋友”。顾洛意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什么时候这么大胆，把她当成女朋友了？女朋友，这三个字想起来就好甜。

　　也不知道我演的那两部电影能不能上映。要是前脚踏入娱乐圈，是不是“追星”就追得更理直气壮了？一不小心，顾洛意又胡思乱想了。她赶紧深呼吸几口，看看王老师的来电，这才是她将来的真实生活，不能乱不能乱。可她还是忍不住又想：“她有没有……她，还是那么漂亮吗？她，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回到台湾后，林舒凌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圆了自己的谎，但是渐渐地，她也懒得解释了，哪怕是对经纪人对公司，也都在说，车是借给别人开的，自己不在车上。虽说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人还在，一切问题就都被淡化了。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时间一点点冲刷着当时的记忆，林舒凌也出现了记忆模糊的情况，甚至都模糊了顾洛意的样子。就在她以为那不可说的经历已经随着时间留在了过去的时候，一天晚上，台湾地区发生了一场小地震，台北有震感。她从震感中惊醒，在晃动中惊慌的一刹那，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顾洛意的脸。这一下，让本来都被快被忘掉的人突然清晰得像刻在了脑子里一样。

　　自那以后每当林舒凌躺下，她就能想起这位被唤回的记忆中人。可笑的是，这次却是怎么想忘都忘不掉。不仅如此，那脑中的人甚至还成为了她每晚安眠的伴侣。想着那张脸，就能很快的入睡。时间久了，她感觉自己倒像是十分了解那个她了。她自己解释，大概是太久没有被如此近身地爱过和保护过了，才让自己这么贪恋那份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如果是个男人，可能马上就嫁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拿起手机，翻看着半年前的通话记录，可惜早就被后来的通话挤掉了。本以为就此失去联系了，但有天她打开家里的电脑，鬼使神差地打开邮箱，看到了那些照片和视频，一遍又一遍，总有星星点点的场景在她脑中复现。她悄悄地把邮箱地址存在了手机里。

　　这次来北京，是因为林舒凌接了一档节目，每周都要往返一趟，至少三个月。

　　继续待业的顾洛意决定，趁着现在的空挡，她要每次都去接送机！她想和林舒凌对望一下，再看看她的眼睛，确定这个万人簇拥的大明星就是那个在自己怀里反复哭泣的小姑娘；确定这位众星捧月的艺坛老将就是那个“逼迫”自己不得离开她半步的胆小鬼。

　　这是一场朝着理想的奔赴。顾洛意换好衣服，假装不紧不慢，内心无比慌张地奔向机场。每次接送机，林舒凌都不怎么抬头，只是专注得看着自己的脚下，小心翼翼地走路。这次希望她能抬头看看。

　　离林舒凌出现的时间越来越近，顾洛意也越来越紧张，紧张到不自觉地发抖，紧张到不得已要用手抚着胸口缓解心脏的乱跳，紧张到呼吸不畅要不停地深呼吸，长吐气，吞口水来保持镇静。

　　“过来了，过来了……” 有人喊道。

　　顾洛意也随着人流小跑起来。与往常不同，这次顾洛意没有拍任何照片。她怕挡住自己的眼睛。

　　林舒凌依然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存在，也依然低着头认真走着她的路。

　　顾洛意有些失落。但是她想，既然看不到她的眼睛，那就这么静静地陪她走这一路也值得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是与自己同时间同空间存在着的。这应该算得上顾洛意的成长吧。

　　林舒凌在众人簇拥下走到的车前，扶了扶帽檐，准备和歌迷挥手告别。抬头的一刻，落入眼中的，是那双温情脉脉，爱意甚笃又伴着惊喜的眼睛，那双恍若隔世却时常脑中重现的眼睛。林舒凌感觉到了许久不曾体验到的悸动，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朝顾洛意会心地笑了一下。那一笑，只有顾洛意看得出来，是带着久别重逢的故人情。顾洛意也回报以同样的微笑。

　　上了车，林舒凌陡然感到一阵空虚。刚才她看到的是那个人吗？还是因为来到了北京让她那许久的不为人知的臆想幻化成了现实？她望向窗外，原本不关心的景象，在她眼里好像被重新着了色，鲜亮起来。她惊讶于自己的眼睛，但没有任何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在顾洛意心中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和地位，但于她而言，顾洛意已经不单单是粉丝的角色了。她心里，多了一种渴望。带着一种渴望，林舒凌这次工作起来热情似乎变得更高了，眼前的人，景和物也变得更值得入眼了。

　　两天后的送机，她决定在人群中再找找那双眼睛，或者，再看看那个幻影。这一切并没有她想象到那么复杂，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还是那么温情脉脉地会心一笑。

　　然后是下一周的接送机，再下一周的接送机，再下一周的接送机。她们就这样，每次留给彼此一抹带着故人情的微笑，然后“分道扬镳”。

　　那默默的微笑，那无人可比的心领神会，将两个人的注意力暗暗地牵到一处。顾洛意的执着，林舒凌的默许，像是对彼此的一种承诺。她们甚至察觉到了彼此多次的欲言又止。每次看到顾洛意往保镖大哥身边靠的时候，林舒凌也会悄悄地往保镖大哥身边挪一挪，甚至有时还“媚眼如丝”地瞟一下顾洛意。顾洛意也有所察觉，便每次都准备好承受林舒凌的“挑逗”。只那一眼就引发了热血沸腾，好像那一眼便是永恒。

　　“机场相约”了一个月，都有些习以为常的感觉了。可这次林舒凌来到北京，人群中没有看到顾洛意，这次林舒凌离开北京，人群中还是没有看到顾洛意。

　　“难道我们以后连为彼此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林舒凌坐在候机室，失落地攥着手机，又想到了手机中存着的顾洛意的邮箱地址，打开看了好一会。所有的表情都写着惆怅。

　　工作不停，思绪不顺。林舒凌的工作热情忽然消减了大半。

　　坐在化妆间里，经纪人杨玉笑着把手机递给林舒凌：“看你喜欢哪个。”

　　“都很帅。” 林舒凌随意划着手机，一改以往的神秘害羞，漫不经心地说着。

　　“不选一个吗？”

　　“就这个吧。”林舒凌随便指了一个。

　　“这么快，好吧。”

　　那一夜没有想象的，或者是以前的那种浪漫。杨玉第二天见到林舒凌时，并没有看到她心满意足的笑容。

　　杨玉：“不开心吗？”

　　林舒凌像是被从遥远的天边拉回到现实一般轻轻一颤：“没有。”

　　杨玉：“舒凌，上周开始我就感觉你情绪有些低落，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了吗？”

　　林舒凌：“没啦，还好啦。”

　　杨玉：“如果是男生不行就换一个嘛……”

　　“有女生吗？” 林舒凌突然打断杨玉的话。

　　“舒凌！”杨玉惊讶地发出了顶破头盖骨的尖叫。

　　“我就是问一下啦。” 林舒凌吓得一挺身赶紧解释。

　　杨玉：“你怎么了？”

　　林舒凌没有看杨玉，只是简单地摇摇头。

　　杨玉：“妹子，有事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你可以跟我说的。”

　　林舒凌：“嗯……嗯——要是有女生，就给我看看，要是没有，就当我没问过吧。”

　　杨玉看着林舒凌躲开与自己对视，疑虑重重地盯她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我问一下。”

　　杨玉走出去，不一会发来了一个文件。林舒凌上下划动着屏幕，看着这些香艳的照片，心里一阵阵厌恶。突然她看到一个人，名字里带了一个“艺”字，随手截了个图发给杨玉。

　　当晚就安排好了。

　　“失联”了一周，林舒凌又要去北京了。在走廊里，远远地，她就开始张望，可是她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走进粉丝围成的环里，她突然不敢抬头了，她怕再度失望。这次接机的车停在了直梯的出口，接机的路程变得短了很多。站在直梯前等着的时候，她眼里不自觉地渗出一圈水。

　　电梯门打开，林舒凌习惯性地低着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很多粉丝跟着她的脚步一同涌入轿厢。轿厢很黑，虽然四角处都安装了灯，但只有自己头顶和对角上方的灯亮着，发着微弱的光。即便光线如此暗，大家还是兴奋地对她拍照，她便抬起头，微微抿着嘴。

　　略有一丝涣散的眼神穿过层层粉丝，落到与自己成对角线的另一个角落里，借着角落顶端撒下的那束微光，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含着笑意。可那眼睛下是一个黑色的口罩。她盯了几秒，像是在确认。对方读懂了她的眼神，扯下口罩，露出了微笑。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亮了。那束对角昏黄的微光，照亮了她所有情绪上的灰暗，心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那束微光就是她眼中的太阳，那个画面就是她心中最耀眼最美好的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