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心之纽蒙迦德 ...

  •   “还有什么需要报告吗?”
      少年懒洋洋的嗓音在阴暗的大厅里响起,两排分立左右的男女巫师齐齐垂首,只有躬身立在右边第一位的铂金贵族上前一步,深深地埋下了头颅。
      “Lord,您的仆人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
      那是一只先前隐在暗影里的木箱,斑驳暗淡的表面毫不起眼,然而,当其中的内容在被取消了缩小咒之后恢复原形时,竺梓松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尽管眼前高大挺拔的冷杉已经不再是记忆中枯黄树苗的模样,然而树干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刻痕,以及下面歪歪扭扭的“竺梓松”三个汉字……
      怎么会认错,怎么可能认错!
      曾经偷偷潜回黑魔王的庄园,在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土坑时他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然而今天这个与过去的唯一联系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青翠的枝叶、挺拔的树干说明它十几年来一直受到良好的照顾,而深入树皮的“竺梓松”三个字分外光滑,仿佛有谁的手指长久地沿着字迹一笔一划描摹……
      “……很好。”良久,沸腾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竺梓松矜持地向身侧的男子点点头,“你会为此得到奖赏。”
      “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Lord。”马尔福家主再次深深鞠躬,“您的仆人恳求您,把这份奖赏赋予真正应当得到它的人——十几年如一日照料这棵树,并把它献给您的那个人。”
      好吧,私下里竺梓松是个很不在意上下之分而且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身为属下总得守属下的分寸不是?
      何况,在场的绝大多数是斯莱特林——为了摆脱黑魔王的统治而聚集起来的斯莱特林,贵族斯莱特林。
      “真正应当得到它的人?”面对少年拖长的、玩味一样的询问,卢修斯•马尔福毫不犹豫地低头回答:
      “是的,Lord,那个人正在等待您的吩咐。”

      “My Lord。”
      凝视了一会儿踏入大厅、恭敬地跪倒在自己脚下的黑袍男子,竺梓松再度开口,却是对着引领那人入内的马尔福家主:
      “卢修斯,我不记得我给过你带外人进来的权力。”
      “Lord,您之前的命令……”
      “够了,卢修斯!我对你的信任,不是让你用来欺骗我的!”
      少年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整个大厅屏声敛气,压抑到随时可能爆发的寂静中,唯有跪伏在当中的混血斯莱特林不为所动,黑袍寂然曳地,即使竺梓松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也看不见袍袖有任何细微的颤抖。
      是有恃无恐吗?还是,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如果在这里被杀的话,就连邓布利多也救不了他呢……
      细细品味着那人的生死在自己掌心流转的感觉,竺梓松蓦然轻轻笑出声来,在所有人或憎恨、或鄙夷、或担忧的目光下毫无预兆地拔出魔杖,直指魔药大师低垂的头颅:
      “封喉锁舌!”
      “闭耳塞听!”
      “睁目如盲!”
      不同于钻心咒的暴戾残酷,落在斯内普身上的魔咒无一不是温和的,甚至是生活中也会正常用到的家常咒语。只有历史最源远流长,家教最严厉的纯血贵族才明白这一连串咒语叠加起来的恐怖,特别是最后一道光芒闪过的时候,一直眼睁睁观望着却什么都不能做的卢修斯•马尔福,修得短短的指甲几乎在掌心掐出了鲜血:
      “羽迦迪姆•勒维奥萨。”
      魔杖在袍袖间隐没不见,少年随意地拍了拍手,声音又回复到方才的轻松自在:
      “我们继续。——卡卡洛夫,下一个汇报的应该是你了。”

      感觉……很奇妙。
      面前是一片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的黑暗,极力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耳边是令人发狂的寂静,就算大喊大叫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鼻端嗅不到灰尘或木质地板的气味,用力掐自己也感觉不到疼痛……
      甚至,连确认“自我”的存在,都变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工作。
      如果静下心来,或许还能体味到周围魔力的流转,魔法形成的咒锁重重叠叠地包围着身体,因了五感皆被剥夺而显得分外清晰——
      然而此时,斯内普只是安然不动地维持着跪伏在地的姿态,连额前垂下的黑发也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波动。
      甚至没有想到,用一个无声无杖的“咒立停”来摆脱眼前的窘境。
      这是他的Lord赐予他的。
      在长达数年的视同陌路之后第一次降临,即使是憎恨和惩罚,也是他的Lord心中毫不掩饰的真实。
      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他的心脏欢喜到近乎疼痛的地步,更不用说一波一波冲刷着周身的黑暗和寂静,如此厚重,如此浓烈,宛如那人的手臂紧紧环抱,不留下半点可供呼吸的空隙。
      那是他的Lord,此时此刻,允许他存在于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那天,卢修斯对他说,那个人要走了。
      可能是去中国,也可能会环游世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被他亏欠良多的人,要很多很多年才会回来……
      他说:“我想去见他一面。帮我,卢修斯。”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的,任何代价,即使被他用钻心剜骨折磨至死,即使看着他拥抱别的女人,对自己说要迎娶那个人作为新娘。
      那是他欠他的。
      一声叹息,一滴眼泪,……一条生命。
      时光流逝的速度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失去了意义,往事一幕幕掠过,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那个人蜷在他家里的沙发上瑟缩着身体,那个人无赖一样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那个人浑身是血倒在他的怀里,那个人毫无防备地喝下他递上的咖啡,那个人错愕地看着用魔杖指向他的自己,那个人决绝地一步一步远离,背影消失在蓦然炸裂的白光之中……之后,就是十多年的漫长等待……
      光彩重现,寂静退离,斯内普只觉得身体往下一沉,双膝重新接触到了地面。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上方说道:“好吧,现在我们来解决你的问题。——跟我来!”
      谈话的地点不是大厅而是一间颇有些眼熟的书房,家养小精灵甚至体贴地送上了美味的茶点,然而,这一切都无助于消除斯内普的紧张。
      少年懒洋洋地支着手肘坐在对面,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个全然陌生的客人,甚至不值得费心去应付一下。
      “说吧。——邓布利多又有什么事?”
      漫不经心的话语如同一桶带着冰渣子的雪水当头浇下,斯内普呼吸一窒,本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Lord……”
      “斯内普先生,我当不起你这样的称呼。”
      “Lord,您……”
      “斯内普教授!”
      少年的神情态度冷淡而又坚决,看过来的目光分明写着拒人千里之外——或者更糟糕,只是一个偶尔来访的客人而已,连排拒也没有必要。斯内普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终于黯然低下头去。
      他怎么忘了,他已经失去了称呼那人为“Lord”的权利——或者,资格。
      可是,可是,那人……那人心里毕竟还有他,那人还会向他发泄怒气……毕竟,不是真正的视同陌路。
      “Lord,”起身跪在他膝边,低头执起他的袍角亲吻,却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眼睛,“Lord,求您……就当是看在那棵树的份上……”
      一段漫长的沉默,然后,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奇妙地褪去了少许冰冷:
      “好吧,就当是看在那棵树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分寸!”

      一个要求。
      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一个,他的Lord愿意答应的要求。
      他可以请求些什么?或者,他们之间还残存了多少情分,可以支持他怎样的奢望?
      千般纷繁思绪在脑海中翻滚来去,最终沉淀下来的愿望,却是透明一如最纯粹的水晶——
      “Lord,我想回到您的身边。”
      想要回到他的身边,被他重新接纳,想要在最近的距离仰望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想要弥补当年犯下的错,想要弥合他心头一直在滴血的伤痕……
      即使,付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作为代价。
      “……回到我身边?我这里,可没有霍格沃兹教授这样的职位提供呢。”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调侃和玩味,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并不想费心掩藏的试探,却唯独听不到真心的信任。斯内普原本就深深埋下的头越发往下低了一些——本来就没有被信任的资格,这样的态度……只能算是正常吧……
      “我不是为了那些才希望回来的……Lord,我,爱您啊……”
      我爱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迟了十一年才明白,更迟了十八年才说出口。并没有奢望能够被接受,但是,Lord,您可不可以有一点点相信我?
      冲口而出的爱意换来的是更加漫长的沉默,厚厚的长毛地毯吸收了每一分杂音,以至于每一声呼吸、每一记心跳都如同惊雷。斯内普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在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入耳鼓的瞬间,几乎不由自主地惊跳起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修长的手指扣住他下颌向上托起,动作轻柔,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抬起头。看着我。”
      少年纯黑的眼眸异常澄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魔药大师,唇边甚至微微弯起一丝弧度,手掌沿着斯内普血色尽褪的冰冷脸颊轻轻摩挲,神情举动,是那一次背叛之后再也没有给予过他的温柔。
      “西弗,”他开口,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笑意,“西弗,你的大脑封闭术,还是像过去一样的完美呢。”
      一瞬间,斯内普如堕冰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他只是……习惯于在任何情况下,都本能地把这个法术的力量提升到极限……
      “Lord……我……”
      “西弗勒斯。”一根竖起的手指无声无息地贴上双唇,将所有冲口而出的辩解堵了回去,斯内普怔怔仰头,仿佛是置身于一个永远不可能醒来的噩梦当中,迷惘中只听见竺梓松的话语一句一句传来:
      “已经不重要了,西弗勒斯。已经不重要了。”少年轻轻摇着头,笑容疲惫而又迷茫,“现在想起来,从一开始,你就一直维持着大脑封闭术吧?说你愿意和我上床的时候,亲手做饭给我吃的时候,对我说无梦药水最好不要多用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单方面的以为你喜欢我吧……”
      他向前微微倾身,手掌托住斯内普苍白冰冷的脸颊,拇指沿着微启的唇线来回描摹,每一个动作都无限眷恋无限温柔:
      “西弗勒斯,刚才,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有那么短短一刹那的时间……我是真的想要相信你呢……”
      “Lord——”
      “西弗勒斯,你不明白吗。我累了。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真心,或者是出于谁的指使;你端给我的东西,里面有没有放进什么见鬼的魔药——这些,我都已经不想、也再没有力气去分辨了。”
      唇边透明一般的笑容渐渐扩大,明明是在笑着,却有最悲哀的哭泣都无法比拟的寒冷,暴风一般冻结了五脏六腑。斯内普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向自己俯下身子,形状优美的双唇在视野里越放越大,最终在眉心落下一点湿润而缠绵的暖意:
      “西弗勒斯,我,不要你了。”

      “西弗勒斯,我,不要你了。”
      那人俯身凝视着他,目光专注而深沉,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缱绻爱怜。斯内普迷惑地仰望着竺梓松,一时间甚至没有办法从那一串柔和的音节中分辨出含义,然而渐渐的,他抓着竺梓松袍角的手指无力的松了开来,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
      为什么……Lord……
      为什么,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那么残忍的判决……
      眉心还残留着那人双唇染上的些微暖意,如同热情燃尽后遗下的灰白余烬。一眼看上去仍然留存着木炭的形状,然而只要微微的一阵小风吹过,就会飞散零落到不成模样。
      有多少爱,可以在那样的背叛之后依然幸存?
      其实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应得的,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哪……
      明明还爱着,明明还在意着,就连他仅有的那个朋友,善于体察人心的卢修斯•马尔福也说,他的Lord其实不可能接受他以外的人,那么,为什么要这样决绝地斩断?
      “Lord……!”眼睁睁看着少年起身离去,长袍划过一道弧线掠过自己眼前,斯内普重于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攥紧了黑袍的下摆:
      “Lord,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近乎凝固。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像是在出神的样子,而斯内普忐忑不安地盯着面前被攥出皱褶的袍角,等待那人舌尖上吐出的一个字,决定他得到的是拯救还是毁灭。
      “……也许吧。”
      仿佛被无限拉长的静默之后,少年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
      “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到我把你彻底忘了之后,如果能够再次遇到你,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爱上别人,我也没有爱上别人,而我们能够相识、相知、相恋……
      他慢慢回头,看着仍然跪坐在地面上,仰起头来凝望着自己的苍白男子:“西弗勒斯,也许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在一起吧……”
      明明是已经遍体鳞伤,明明是疲惫到了连爱都没有力气去爱,然而少年回头望过来的目光仍然像是高悬在夜晚的沙漠,用清冷而温柔的光芒抚慰着旅人的圆月,唇边甚至还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为什么,明明是拒绝,还要尽力给予那一点点温柔呢……Lord……
      “还有机会么……那么……”
      深吸一口气,斯内普在少年来得及扭头离开之前缓缓开口。最初还带着几分犹疑,然而每说出一个字,心底的念头就坚定一分:
      “Lord,在您想到回来见我之前,我可不可以……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里?”
      这一次轮到竺梓松微微皱眉,四下环视了一圈小小的书房,目光从通天落地的书架、宽大的橡木书桌和包着天鹅绒的座椅扶手上掠过,最终还是定在跪坐于脚下的男子身上:
      “你说——这里?”
      “是的,My Lord。”魔药大师的声音仍然是一贯的恭谨,内中却含了粉身碎骨也无法改变的坚定,连带他的目光也毫不犹疑地迎上了竺梓松:“请允许我留在离您最近的地方——我是说,您所允许的距离您最近的地方。这样,哪一天您要是想遇见我的话,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
      请让我等待您,Lord。哪怕用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哪怕等待的最终结果是被您彻底忘记。
      因为,那已经是我能够拥有的,最后的机会。

      留在这里?
      “真是狡猾啊……西弗勒斯……”
      喃喃自语着,竺梓松唇边的弧度慢慢扩大,最终定格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你用看似如此卑微的要求,把我逼到了不得不了断的地步呢……”
      远远地离开就是为了忘了你,但是,如果我允许你留下来,你就会变成扎在我心底的一根柔软的刺,就算走出千里万里也没有办法忘记……
      光是这样想着心里就有尖锐到喘不过气的疼痛,宛如一根细细的钢丝绞动着扎进心底,大朵大朵的鲜红丝丝洇开,竺梓松轻轻摇头,唇边的笑容却益发显得灿烂而欢悦:
      “不,西弗勒斯。我不同意。”
      “——Lord?”
      “你走吧,西弗勒斯。”
      说着伸手来拉,斯内普随着竺梓松的力量怔怔地站起,忽然如梦初醒般用力一挣,脱口而出:“Lord,你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我,是不是?”
      没有办法原谅吗?
      这个问题不只一个人问过,从识破他真实身份并决定投靠他的马尔福家主,到那个披着一张仁慈睿智的外衣,多管闲事得让他有些厌烦的老校长,甚至连年轻而有些鲁莽的小马尔福,也问过他相同的问题。而每次,他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
      “你错了,西弗勒斯。”竺梓松缓缓摇头,凝视着斯内普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那时候,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的,强迫西弗勒斯的人是他,一厢情愿认为两人彼此相爱的人是他,带着西弗勒斯去找波特一家,又不说明自己打算的人也是他……从一开始,斯内普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又凭什么去怨怪那人的所作所为?
      从来没有过许诺,又怎么谈得上背叛?
      少年的目光明澈坦然,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并没有任何怨恨或者反讽。显而易见,说话的人心里,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斯内普忽然觉得心口撕扯一般的疼痛。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吧?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个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人没有错,错的人是当年的黑魔王……
      连报复都不想报复,连恨都舍不得去恨,连忘记……都没有办法忘记。
      那个叫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名字,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压在心底,煎熬成了不能触碰也无法正视的伤痕。
      斯内普忽然笑了。自从见到竺梓松以来,他第一次绽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也是第一次对竺梓松开口反驳:
      “不,Lord。我做错了一件事。那时候,在您和莉莉•伊万斯之间,我选择的,不是您。”
      莉莉•伊万斯。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少年唇角的微笑陡然收敛,埋藏已久的恨意在每一个细胞里翻腾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
      怎么能够不恨!
      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还要为那个根本不爱你的有夫之妇置我于死地?
      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么荒谬,竺梓松仍然紧紧握住了拳头,靠着掌心尖锐的疼痛才能阻止脱口而出的质问。而斯内普依然毫不回避地望着他的眼睛,声音也还是平稳到没有半点波动: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所以,Lord,请您让我证明给您看,无论如何,我选择的都会是您。”
      “请您,让我留下来。”
      竺梓松慢慢闭上双眼。
      他不信他。
      那些看着他眼睛说出来的话,那个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人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
      莉莉•伊万斯,那个有着一双翠绿眼睛的美丽女子,那个像她鲜艳的红发一样热情爽朗的少妇,那个令斯内普即使在她婚后都没有一刻停止爱恋,在她死后甚至愿意用生命来守护她儿子的女人……
      和一个长着一张蛇脸,阴沉残酷喜怒无常,强迫性地拉他上床的男人?
      选谁?
      更何况,莉莉•伊万斯已经死了。
      她死了,她就是他窗前一道照着故乡的明月光,心口一点烫人的朱砂痣。
      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
      他不信。
      但是,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他想要信他!
      就算明明知道斯内普是在骗他,明明知道这个骗局之后还跟着不知道多少手段,但是,——他想要信他!
      有时候甚至会反反复复问自己,当年,如果事先知道那些汤里,那杯咖啡里下了什么药,西弗勒斯亲手端上来的时候,他会不会故作不知地喝下去?
      竺梓松蓦然低低苦笑起来。
      竺梓松,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而且还是个混蛋。
      “选我么?——即使在我和莉莉•伊万斯之间,也还会选我么?”
      “是的,Lord。——无论如何。”
      “即使,我要你杀了哈利•波特?”
      “……”
      如果被问到的人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以上人生的邓布利多,他会立刻镇定地回答“您其实并不想杀他,不是么?”然而,斯内普的年龄只有邓布利多的一个零头,阅历和洞察人心的能力更是连老人零头的零头都不到,所以,他只有张口结舌地怔在了那里。
      且不说哈利和莉莉•伊万斯的关系,为了一己之私,毫无理由地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虽然哈利•波特已经从霍格沃兹毕业,斯内普还是习惯性的把他看成一个孩子——就已经违反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道德准则。
      只这么短短一刹那的犹豫,一直注视着他的竺梓松猛地向后一甩头,放声大笑。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