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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修完) ...

  •   庆典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人群陆续散去,每个离去的人脸上都带着满足而愉悦的笑容,当人潮退尽后,带走了庆典最后一丝的热闹,残留满地破碎的缤纷,夜晚,恢复了它该有的清寂。
      樊生和朱舞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清风拂过,吹起两人的衣袂发丝,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装着法术光球的路灯散发着晦暗的光芒,照亮着狭小的咫尺方寸。
      两人俱默默无语,但嘴角都不约而同地含着一丝微笑,似乎依旧沉浸在庆典的余韵中。
      许久,樊生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樊生一愣,转头望向朱舞,只见朱舞依旧看着前方,嘴边依旧含着那一丝微笑,眼中波光粼粼。
      “这一别,不知道你我何时才会再次相见。”叹息的语气中带着悠悠的惆怅。
      “你若是得空,可以随时来找我。”
      朱舞豁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樊生展颜一笑,“当真。”
      “那一言为定。”
      “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笑谈着,丝毫不见分开前的离愁别绪,也许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还有再会的时候。
      当他们走到一个漆黑的巷口时,朱舞突然停了下来,樊生停住脚步,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朱舞侧着头,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巷口,眼中流淌着如水般的柔光。
      樊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巷口,在这片靠近贵族区的边缘地带里随处可见,黑夜中只看见巷口朦胧的轮廓,幽深而黑暗,宛如神秘的潘多拉宝盒,随时都会跳出一只魑魅魍魉。
      樊生凝视片刻,一愣,眼中慢慢地浮现了一丝了然,不自觉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朱舞转头望着樊生,眼中笑意盈盈,“你可记起来了?”
      樊生笑道:“当然。”
      “这里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想起当时的情景,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朱舞料到他们会动手,所以早在来龙域之前就做好了部署,只等着那些愚蠢的家伙自投罗网。
      可是他忘记了一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因为他的一时大意,又或者说,是因为他的自大,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自大到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大到以为他的防御已是铁桶一个,自大到以为他的计划已经完美无缺,自大到以为他已经手眼通天。
      可惜世上是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
      所以当他的背后被人刺伤时,他震惊了,他以为能让他把后背放心的交出去的人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当他在侍卫的拼死护卫下杀出一条血路时,身上已经添了许多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他的衣裳。
      追兵紧紧地缀在他的身后,他拼着最后一口气,飞快地在曲折的巷口中飞跃着,在剧烈的运动之下,血越流越多,渐渐地,视线开始摇晃,开始模糊,他知道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可身后的追兵依旧没有摆脱。
      身体早已经达到了极限,现在支撑着他的不过是一股顽强的求生本能而已,可是再强的精神本能,也始终敌不过体能的油尽灯枯。
      当他一口气呛在喉咙里的时候,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般,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被迫缩小成孩童的模样,可对于依旧在恶化的身体来说于事无补。
      再这样失血下去,他恐怕就要打回原形了,想到凤凰那巨大而炫丽的原形,他苦笑,那就真是怎么样也藏不住,即使是在黑夜,原形的凤凰就像路标一样显眼,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缓缓合上眼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真没想到,他堂堂一等亲王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如果让九泉之下的舅舅知道了,恐怕会活活气活过来吧,再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去到下面,舅舅肯定会气得把他撕碎了,再塞回娘胎回炉重造,免得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衣襟里,紧紧地握住挂在脖子上的那只凤凰血玉,那是舅舅在传位给他母亲之前亲手交到他手里的,这是历代凤皇传承的宝物,舅舅没有给母亲,而是给了他,这意味着他才是舅舅眼中的继承人,若非当年他的年纪实在太小,无法服众,舅舅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传位给平庸的母亲,期望他将来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真是不甘心啊!舅舅,我恐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地变得冰冷僵硬,灵魂正一点一点地抽离他的身体,那是弥留的现象。
      模糊之间,一阵轻盈而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终,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是追兵么?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狠狠地瞪向来者,朦胧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最终,他陷入了黑暗……

      樊生默默地向西街十三号的房子走去,今天他刚被齐王妃撵了出来,理由很冠冕堂皇,但他没有什么难受的情绪,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大清楚齐王夫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都可以放松一下,毕竟跟这帮人精斗智斗力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你放心离开吧,至于民辉那边……我会跟他解释。』
      想到这句话,樊生不禁勾起一抹笑容,只是在柔若春风的表面下却是锋利而冷冽的嘲讽。
      还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啦!
      当樊生路过一个偏僻幽暗的巷口时,突然听见一下细微的呻吟,接着就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樊生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嘴唇却不自觉的紧抿着,片刻后,他还是决定继续向前走,没有转身的意思。
      可是当樊生抬起脚步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更加清晰的呻吟声,里面饱含了浓浓的痛苦和绝望,这声音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樊生的心口,让他不禁心中一痛,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良久,樊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而挫败地转过身去,朝伤者走去,脸上露出一抹认命的苦笑。
      他还真是无药可救啦!

      樊生走到伤者身旁,放出一个光球,照亮了地上的伤者,樊生不禁瞳孔一缩,小孩?!不,不对!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身上破破烂烂,伤口狰狞恐怖,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紧紧地拧起了眉头,心里暗道:这家伙,得罪什么人啦,下手这么狠,招招要命。
      虽然眼前之人不过是孩童之身,但樊生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家伙至少也有一千岁了,只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缩小成孩童模样罢了。
      正当樊生伸出手去想仔细检查一下的时候,地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赤红的眼珠凌厉地瞪向樊生,但下一刻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地闭上了。
      樊生复杂地看着他,以刚才那一眼的气势,如果化作实质,樊生恐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而拥有这样眼神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樊生飞快地在这人背上的伤口上施了几个治愈术,如果这个人再这样失血下去的话,恐怕就会化为原形,到时候很可能会招来更大的麻烦,他可不会单纯地认为这人身后没有追兵。
      当他背部不再流血的时候,樊生把他翻了个边,一下子看到他额头上的印记,樊生霎时间惊倒抽一口冷气。
      天啦!金凤印记!凤凰一族中的皇族!
      看着这个如火焰般灼目的金红色印记,樊生脸色凝重,眼神复杂而幽深,他知道,他已经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了。
      饶是如此,樊生还是没有把他丢弃的打算,飞快了处理了一下正面的伤口,樊生召唤出了云团,把这人小心翼翼地弄上云团,快速地朝不远处的家里飞去了。

      回到家中,樊生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家伙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樊生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就算不照镜子,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苍白如鬼,身体累得几近虚脱,检查了一下内息,如无意外地看到了一片空荡荡的紫府。
      樊生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勉强了,如果不解开封印,治疗这样的伤还是太吃力了。
      闭上眼睛调了几下息,感觉恢复了几下力气,樊生就撑着身子,帮这家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四周,洗完澡后,把这鸠占鹊巢的家伙往边上挪了挪,直接躺了下去,他可没伟大到把整张床都让出去的地步,反正与人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不久,樊生就陷入了沉睡。
      ……一觉无梦……

      第二天早上,法术闹钟如常响起,樊生一手把它摁掉,撑起身子,揉了揉脑袋,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内的内息基本上恢复了七七八八,感觉到那阵晕眩感过去以后,撑起眼皮,当视线恢复清晰的那一刻,樊生猛地撞进了一片深邃的金红色之中。
      片刻后,樊生反应过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醒啦!你的伤还没好,先别动。”
      这人依旧是一副孩童模样,但额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他默不作声,带着警惕、防备和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樊生,掩在被单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凝起了法术,只要樊生稍有异动,他就会马上发动攻击。
      对此,樊生熟视无睹,只是一如往常般起身洗漱,打理房间,炮制早餐,仿佛屋里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樊生的屋子是典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浴室,客厅、房间、厨房等等一律打通,一览无遗。
      在樊生忙去忙来的期间,那人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但樊生依旧熟视无睹,该干啥干啥,丝毫不受影响,那人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了疑惑。
      不久,樊生捧着托盘走到床边,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托盘上放着清粥小菜。
      “你身上有伤,不宜吃太浓的食物,只能吃些粥,将就一下吧。”
      樊生带着亲切的笑容,把食物放到矮几上后,拿着托盘离开了,走到外面的餐桌上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
      当樊生用完早餐的时候,转头一看,发现矮几上的食物他根本没动过,樊生也不恼,依旧温和地劝着,“放心,我没有下毒,我要是想害你的话,就不会救你了,还是趁热吃了吧,冷了不好。”
      他依旧不动。
      樊生笑了笑,没在意。
      走到阳台边,为许久不见的花儿浇水,一如既往的落下一吻。
      “早安,我的美人。”
      转过头去,蓦地对上他深沉的金红色眼眸。
      “你安心养伤吧,中午我会赶回来给你做饭。”
      说完樊生离开了。
      朱舞一直看着这个龙族少年离开,半响,他收回视线看着矮几上简单的早餐,拿起汤匙,勺了一点清粥,嗅了嗅,没毒,送到嘴里尝了尝,一股香浓的鲜味扩散开来。
      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樊生去了保育所,昨天被齐王妃撵了出来,今天所长应该收到消息了,他虽然名义上被聘为齐王府的专属保育人员,但实际上合同依旧挂在保育所里,所以,他理应到保育所里报道。
      所长见到樊生,一如所料般没有感到意外,所长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低沉地道:“回来就好。”
      “接着有何打算?要回来继续任职吗?”
      樊生点了点头,“我是打算回来的,不过在回来之前我想先放个长假。”笑了笑,“相信我先前勤勤恳恳而积累下来的假期也够我放个舒舒服服的大假了吧。”
      所长笑了,“既然如此,你就把积下的假期全拿去吧,好好放松一下,想必……”所长的语气变得复杂,“……你在齐王府里的这段日子挺劳心劳力的。”
      樊生笑了笑,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把在齐王府的那段如履薄冰的日子放在心里。
      所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樊生,你只要记得,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保育所的门都会为你打开。”
      “唔!我知道了。”樊生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就这样,樊生拿到了一个长达大半年的假期,足够樊生把一身的骨头都养得发霉。
      解决完这件事情后,樊生就留下来和所长聊天叙旧了,相谈甚欢,一如往昔,可是当所长邀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樊生婉拒了,说是家中有人要照顾。
      所长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凝视着樊生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当樊生打开家门的时候,原本闭目养神的朱舞猛地睁开眼睛,冷冷地望向走进来的樊生。
      樊生突然对上他的目光,一愣,眼中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因为眼前的人不再是孩童模样,而是一个身量挺拔俊美得如同妖孽般的男子。
      打量片刻后,樊生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从容地道:“饿了吗?我现在就给你做饭去”
      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朱舞默默地看着樊生,眼中的戒备不知不觉中淡了。
      接下来的日子,朱舞始终警惕戒备,樊生则始终从容淡定,双方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说话,没有过问任何事情,所以,两个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就这样不愠不火的相处着,直到有一天……

      那天晚上,樊生做好晚饭摆上餐桌,正想招呼已经能够正常活动的朱舞过来吃饭,这时,门外突然想起猛烈的敲门声,急促的节奏充分表明来人的不耐烦和不容抗拒。
      樊生和朱舞顿时一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针对朱舞的!
      樊生对朱舞飞快地说道:“快跟我来!”
      接着樊生就拖着朱舞快步来到卧室,在最里边的墙壁前站定,樊生双手贴在墙上,运气灵力,一圈圈的灵力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去,不多时,雪白的墙壁竟然不见了,露出一个狭小却足够数人站立的空间。
      朱舞吃了一惊,墙壁后面竟然是中空的!
      不等朱舞反应,樊生就将朱舞一把推了进去,当朱舞回过神来时,墙壁已经重新出现,空间里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中,朱舞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发现墙壁竟是用灵力构筑而成的,触手所及,俱是凝实而均匀的灵力,有如实质。
      朱舞心中惊叹,竟然将分散在空中的灵力压缩凝聚成实物,而且灵力自然流动,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除了最初施法时耗费的灵力外,维持这块墙壁根本就不需再花费施法者一丝一毫的灵力,端得是精妙之极的法术!
      前面虽然隔着一块几可乱真的灵力墙壁,但并没有阻挡空气和声音的传入,所以朱舞虽然看不见外边的情景,但依旧可以通过声音来了解情况。
      朱舞贴着墙壁,聚精会神地听着外边的声音。

      藏好朱舞后,樊生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啦!”,接着就故意放重脚步,跑上前开门。
      当樊生打开门时,看见三个高大的黑衣人,他们俱是面无表情,严肃冷冽,尤其是站在最前面得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樊生一愣,随即露出一个谦和的微笑,“不知三位到此有何贵干?”
      前面的那个人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就是敖樊生?”
      话音刚落,藏在墙壁后的朱舞顿时瞳孔紧缩,眼中爆发出剧烈而冰冷的光芒——竟然是他!
      “是的。”
      “我是凤凰族使团的侍卫长。”
      闻言,樊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见到大人物时的那种谦卑和兴奋。
      “原来是侍卫长大人,有失远迎,不知道大人您找草民有什么事呢?”樊生掐媚地笑道。
      见此,侍卫长眼中果然划过一丝鄙夷,但依旧神情不变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询问一下。”
      侍卫长的目光越过樊生瞄了瞄里边的屋子,樊生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身子,恭敬地笑道:“大人请进。”
      三人鱼贯而入,侍卫长打量了一下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屋子,目之所及,皆是干净整洁的布置,家具摆放得非常巧妙,把有限的空间利用得十分妥当,所以尽管东西不少,却丝毫不觉得拥挤,反而处处透出一股大方雅致,充分表明此屋主人灵巧的心思和不俗的品味。
      侍卫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到刚才樊生的表现,一个品味不俗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谦卑低俗?转眼扫到了餐桌上的饭菜,敏锐地留意到了两对碗筷,侍卫长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樊生顺着他的目光留意到了桌子上的碗筷,目光闪了闪。
      侍卫长优雅地在沙发上落座,其余两人则守卫在他的身后,身形挺拔得如同一根标枪。
      樊生局促地站在侍卫长的前面,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摆。
      侍卫长笑了笑,伸手挥了挥,“坐吧。”那神态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
      樊生在侍卫长前面的一张小圆凳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大人有什么事情要问草民的呢?草民定必知无不言。”
      侍卫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樊生,“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樊生接过照片一看,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如妖孽般的朱舞,樊生微微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须臾,樊生惊异地叫道:“咦!他不就是……”
      侍卫长继续说道:“没错,他就是朱舞亲王,也是这次出使龙域的正使……”
      不等侍卫长说完,樊生就兴奋地说道:“他,我当然见过。”
      话音刚落,朱舞心脏紧缩,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片刻,他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果然……
      侍卫长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真的见过他?”
      “当然。电视上几乎每天都有播放他的采访,现在大街小巷都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而且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亲王,听说还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凤皇……”樊生滔滔不绝地表达着他的兴奋之情,双眼冒光,那样子跟外面那些追星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侍卫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连朱舞也石化了。
      侍卫长一挥手狠狠地打断了樊生滔滔不绝的话语,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冷笑道:“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见过他本人,直接点来说,就是你有没有接触过他。”
      樊生傻了眼,“这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接触过这么高贵的人物。”
      侍卫长深深地盯着樊生,“你确定你没有接触过他?”
      樊生摇了摇头。
      侍卫长突然露出一个深沉而诱惑的笑容,“你想清楚点,到底有没有接触过朱舞亲王,要是你能给我提供线索,我自有重赏,可是假如你有一点欺瞒……”侍卫长冷冷地勾起嘴唇,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樊生显然被他这个阴沉的表情吓到了,脸色发白,一点一点地透出了怯懦,“侍卫长大人,我是说真的,我怎么可能骗您呢,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朱舞亲王,况且朱舞亲王不是在大使馆吗……”
      朱舞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变得越发的复杂,心里明白,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他供出来了。
      “哦!是么?”
      侍卫长缓缓站起身子,双手负在背后,慢慢地踱起步来,他绕着餐桌踱了一个圈,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桌上的两对碗筷。
      “你今晚要请别人吃饭吗?”侍卫长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樊生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答道:“啊,是的,今晚我请了保育所所长过来吃饭。”
      侍卫长望着樊生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他慢慢地踱到樊生跟前,樊生怯生生地盯着他,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突然,侍卫长一脚踹在樊生腹部,樊生顿时被他踢飞出去,还顺带打翻了一个花瓶,乓的一声四分五裂,鲜花和清水洒了一地。
      听到外边的动静,朱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樊生捂着腹部,蜷着身子,脸色苍白扭曲,痛苦至极,可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感到头皮一痛,头发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侍卫长揪着樊生的头发,掰过他的脸,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冰冷而残忍地说道:“敖樊生,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样,靳狐狸今晚赴宴去了,他又怎么可能来和你吃饭呢?我可是收到线报说是你救了朱舞的,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乖乖地告诉我朱舞到底在哪里,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可不会像朱舞那样怜香惜玉。”
      樊生痛苦地睁开眼睛看着侍卫长,“我是真的不知道朱舞殿下在哪里,又怎么告诉你啊?”
      侍卫长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要死扛到底了,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说完就站起身子,向身后的两人示意,两人会意马上走上前。
      “给我把他手脚的关节全部卸下来!”
      “遵命!”
      接着两人就走到樊生面前蹲了下来。
      不多时,关节被卸下来的咔喇声伴随着惨叫声响彻了四周。

      朱舞紧紧地贴着灵力墙壁,气得浑身抖颤,十指狠狠地抠进了墙壁,听着外边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他心如刀割,连手指被抠出流了出血也不知道。
      就在朱舞忍不住要破墙而出的时候,外边的门突然咔嚓的一声被人从外边拧了开来,一个人一边走进来一边喊道:“嘿!樊生,我来啦!没等多久吧……”
      最后一个“吧”字卡在喉咙里,所长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显然反应不过来。
      侍卫长转过头看着所长,眉头紧锁,对于所长的到来始料不及,正在施刑的两人也停了下来,一脸惊愕。
      当所长看清屋内的情况时,顿时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说着就冲上前,狠狠地推开两人,扶起奄奄一息的樊生。
      “樊生!樊生!你怎么啦?快醒醒!”所长将樊生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但几近虚脱的樊生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所长快速地检查了一下樊生,惊怒地发现樊生的四肢关节被人强行卸了下来,顿时怒火滔天,他朝三人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侍卫长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喉咙,“我们有点事情要问他……”
      所长冷笑,“是严刑拷问吧!”
      侍卫长的眼神顿时飘忽起来,不敢对上所长赤红的眼睛,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头可是一个狠角色,比齐王还要不好惹,于是转移视线道:“靳老先生不是去赴宴的吗?怎么会来这里?”
      所长深呼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与你何干,倒是你,你身为凤凰族使团的人出现在这里,可有陛下谕令,如若没有……”所长眯了眯眼睛,危险地道:“我随时可以禀告陛下,治你一个非法入屋,滥用私刑之罪,不知道凤凰族使团担不担当得起呢?”
      对上所长冰寒的眼神,侍卫长不禁心神一颤,只好赔笑道:“靳老先生,今天只是一场误会,既然您在这里,我们也不好打扰了,至于令公子的伤……”
      侍卫长签了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不用看也知道数额巨大。
      侍卫长优雅地微微一欠身道:“在下先行告退了。”
      所长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阻止,他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实在是不宜宣扬出去,只是在他们三人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所长冷冷地开了口。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上代凤皇会选择朱舞了。”
      侍卫长足下一顿。
      “您以后最好三思而后行啊,殿下!”最后两个字特地咬重,饱含了浓浓的讽刺。
      侍卫长的拳头握了放,放了握,仿佛压抑着无限的怒火,所长这句话无疑刺中了他的死穴,但最终他还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领着两个侍卫快步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所长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怀里的樊生,眼中溢满了怒气和心痛。
      此时樊生已经恢复了神智,对上所长的眼神,不禁一阵心虚。

      “你忍着点。”
      咔喇!
      “啊!……”
      咔喇!!
      “啊!!!……”
      ……
      关节接上的声音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当所有关节都接上的时候,樊生已经虚脱地瘫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王八似的,狼狈之极。
      所长把狼籍的四周收拾干净,看着正兀自闭目养神的樊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好好养伤吧,记得擦药。”
      樊生睁开眼睛,眼中溢满了愧疚,良久才弱弱地道:“所长,对不起。”
      所长宠溺地摸了摸樊生的头,“说什么话呢?我可是把你当儿子养大的,替你操心是应该的,况且……”所长又叹了一口气,“我倒是高兴这次你能想到我。”
      所长深深地凝视着樊生,语气复杂,“以后有事别老是一个人扛着,偶尔也该让别人为分担一下。”
      樊生心里感动,眼中涌起一阵酸涩,“我知道了,所长,谢谢你。”
      “你明白就好。”所长深深叹息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所长就起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着卧室里边那块雪白的墙壁一眼。

      所长离开后,屋子里陷入静谧,樊生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的气息。
      今天这一茬,真是让他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了。
      突然,卧室方向传来一阵灵力波动,接着,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樊生,来人在樊生身边停住,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一阵衣服擦动的声音响起,樊生额头就感到一点微凉的触感,上面的发丝就被撩了起来。
      樊生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带着心痛的金红色眼眸。
      两两对视,一时无言,良久……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朱舞和樊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朱舞笑着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一般人在那种酷刑之下早就撑不住了,你却一直扛着。”
      樊生仰头望天,“这个么,我也不大清楚,当时只是下意识地扛着,并没有想太多,我只知道,我经常会心血来潮,一心血来潮就会犯傻,一犯傻么……”停了下来,余音中尽是未完之意。
      朱舞乐了,“敢情我得要感谢你的心血来潮呢!”
      樊生斜眼睨着他,“你应该感谢你吉星高照,遇难呈祥,自有贵人相助。”
      闻言,朱舞一愣,随即心下暗暗叹息——我倒是希望你能当我一生的贵人。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和谐,宛如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数片落叶,此时,除了两人的笑语声,四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阴森的气息如水银泻地般笼罩着四周,宛如蛰伏的巨兽择人而噬的前奏。
      朱舞和樊生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前方一片幽暗的路口,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是杀气……
      一丝丝一缕缕的杀气从四方八面传来,两人敏锐地感觉到四周隐匿了许多高手他们即将面对一场恶战!
      朱舞的警惕地环视了一下黑暗的四周,神经绷到了极点,浑身都处于备战状态,如同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待会儿一有意外,你马上离开,我掩护你。”朱舞严肃地道。
      樊生笑了笑,“没必要。”
      朱舞疑惑地望向樊生,只见他一派从容淡定,云淡风轻,仿佛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危机四伏的陷阱,而是怡人的花前月下。
      一时间,朱舞迷惑了。
      一直以来,朱舞都以为樊生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强一点而已,跟他这样受过正统训练的人是没法比的,可现在,眼前之人的态度太过淡定了,淡定得仿佛胜券在握。
      朱舞看不出樊生的深浅。
      或许,早在樊生以一己之力救活了踏入鬼门关的他,或者在他看到卧室那块精妙的灵力墙壁的时候,他就知道樊生绝不简单,只是他下意识地忽略而已。
      樊生没有理会朱舞在想些什么,他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块晶片,递给朱舞,“拿着它,待会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放开手。”
      朱舞接了过来,一脸的疑惑。
      樊生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就在这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一阵灵力波动,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为首一人对着朱舞笑道:“亲王殿下,别来无恙吧。”
      此人赫然是那天的侍卫长!
      朱舞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随后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大哥啊!”
      樊生挑眉,朱舞排行老五,上头几位兄长都封了郡王,现在眼前这位“大哥”应该是皇长子戚郡王了。
      戚郡王笑了,对于朱舞识破他的身份并不感到意外,“五弟的眼睛还是这么锐利啊!”
      “过奖,怎样也比不上大哥的伪装登峰造极,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当初朱舞一直提防着的是二哥三哥四哥,却怎么样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竟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哥。
      “可五弟您的命还是太硬了,竟然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你。”
      “不是我命硬,只是我运气好罢了,可我运气再好也比不上大哥您手眼通天,竟能把我逼到如斯境地。”
      “是啊,你的运气确实很好,可我倒要看看你今天的运气是不是依旧那么好!”
      说完,戚郡王的神情一凛,一挥手,身后的高手随即施展法术,接着,一圈圈的灵力波动就扩散开去,渐渐的包围了朱舞和樊生,不多时,就形成了一个密封的灵力空间,将里外两个世界隔了开来。
      朱舞脸色剧变,竟然是绝对领域!
      戚郡王冷笑,“五弟,今天你是插翅难飞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一直窝在家里,在靳狐狸的视线下戚郡王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俩落单了,机会难得,务必要保证一击必杀!
      想到这里,戚郡王望着朱舞的眼神越发的危险了。
      “郡王殿下,您是不是忘了草民呢?”
      戚郡王转眼望去,见到敖樊生正笑意盈盈地盯着他,一派轻松自在。
      “用几个高手合力营造出来的绝对领域,确实可以把领域内的人的实力大幅削减,达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樊生客观地评论着,“可这样的绝对领域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戚郡王冷笑,“即便如此,也足以将你们置诸死地了。”
      樊生点了点头,“没错。”
      可接着樊生戏谑地看着戚郡王,“可郡王殿下您忘了吗?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意外的。”
      话毕,樊生就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块晶片,那模样跟朱舞手上的那块似乎是一对的。
      看着樊生手上的晶片,朱舞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等他有所反应,樊生就当着众人的面前,将晶片一把捏碎。
      一阵剧烈的光芒从碎晶片了爆发而出,随即,朱舞手上的晶片也跟着爆发出灼目的光芒。
      一瞬间,朱舞四周的声音就立即消失不见,视线也开始模糊,身后就像有一股大力将朱舞向后拉去,最后画面,朱舞看见樊生侧过身来,嘴巴张合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戚郡王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朱舞凭空消失,久久反应不过来。
      “不用惊讶,只是一个空间法术的小把戏罢了。”
      樊生拍拍手,将手上残留的晶片粉末弄掉。
      闻言,戚郡王的色阵青阵白,瞪着樊生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了,他知道,事情又被眼前之人坏了。
      “既然如此,你就代替朱舞受了这一切吧。”戚郡王恶狠狠地道。
      樊生望着他,笑得一脸温良,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啊!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接着,樊生就祭出乾坤刀,锋利的刀身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妖冶而嗜血。
      墨黑的瞳孔渐渐地漫上了猩红的颜色。
      “你,准备好了么……噩梦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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