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跳蛙》言不实

7、呱呱呱呱呱呱呱

　　岑丹笙起来吃着外卖，有些惊恐的瞟进来分享自己糖醋排骨和白灼菜心的张松，因为自从张松进来，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的母亲。
　　张松心想，可不是么，救我们出水深火热，您就是我们的母亲！
　　“吃饭就吃饭，你老看着他做什么”莫停很不爽的眼神警告张松，再看就滚出去。
　　张松收回眼神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岑老师很喜欢吃我的白灼菜心，我高兴。”
　　岑丹笙正伸筷子夹起一根油绿绿的菜心，放也不是夹回来也不是，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张松道：“不不不，岑老师是想太多了，我只是对你对我厨艺的认可表示高兴。”
　　莫停鼻子里轻哼一声，随意的问岑丹笙：“那你觉得这白菜怎么样？”
　　“很好吃啊，汤鲜味美，白菜清甜。”
　　“那丸子呢？”
　　“唔.....这丸子不太正经，好像还加了别的东西，我不喜欢加了生姜的丸子...”
　　莫停心里狠狠的记了红楼和张松一笔。
　　红楼和张松：.......
　　莫停：他不喜欢我点的菜！嘤！都怪放姜的厨子和带饭的张松！公司没有食堂么？！
　　您可真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
　　吃过午饭，岑丹笙在办公室玩儿推箱子，莫停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今天的工作，带着岑丹笙去见算得上自己半个外公的长辈。
　　“你换香水了么？”岑丹笙躺在后座，今天大半时间都窝在沙发上，骨头都躺软了，软得根本不想做起来。
　　“嗯，我刚好也想换一换香水的味道，正不晓得换什么，你的建议很好。”
　　岑丹笙闭上眼睛，回忆起了以前他经常给哥哥提一大堆要求，导致哥哥身边的东西都换成了自己的爱好，现在想来，就觉得自己任性得很。
　　明明一切都照顾自己的哥哥，最后应该被自己伤透了心吧？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最后自己连后悔都没来得急。
　　哥哥，我好想你。
　　岑丹笙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坠落，最后站在了一个车祸现场，他意识到又开始做那个梦。
　　梦里的哥哥躺在汽车的残垣里，流的血把身上的白西装都染成了刺目的血红，平日里温柔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里透着死灰与绝望，一边说话，嘴巴里一边喷涌出大量的血迹：小乖...不要恨哥哥..
　　“我没有啊哥哥，是我...是我不对哥哥...哥哥.....”岑丹笙跪在地上想扶起哥哥，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碰到哥哥的一丝一毫，他无阻的哭喊：“哥哥...对不起哥哥...求求你别离开我，我错了哥哥....哥哥....哥哥！”
　　最终自己的哥哥带着失望和得不到弟弟谅解的绝望慢慢失去了呼吸，岑丹笙被心脏处穿来的痛楚压的喘不过气，脑子里都是，哥哥死了，带着对自己莫须有愧疚，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哥哥！”
　　“丹笙...丹笙你醒醒，别哭了！”莫停本来以为岑丹笙睡着了，后来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先是蒙着被子，身体隐隐的颤抖，莫停以为是冷，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是在哭，细碎的哭声从后面传出来，每一声都砸在自己的神经上。
　　莫停尝试着把人叫醒，却发现根本没用，只能把车停在路边钻进后坐，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满脸泪水神志不清的岑丹笙自己哭得喘不过气。
　　“丹笙，醒醒，我在，我是莫停”莫停一边呼唤，一边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岑丹笙常年生病的身子瘦得像一具骷髅。
　　莫停心疼得觉得自己都快得了心脏病。
　　岑丹笙又哭了好一会儿，才虚弱的真开了眼睛，莫停写满担心的脸悬在上头，他想起自己似乎在他的车里。
　　“对不起.....”岑丹笙本来就因为生病哑了的嗓子此时更加嘶哑，铁锈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我..睡着了..”岑丹笙的心脏疯狂的报警，他用力的按着心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莫停放下他，盖好被子：“我看你做噩梦就停下来看看，快到地方了，别睡了，不然下车温度和车里不一样，再加重感冒。”
　　“嗯”岑丹笙伸手捂住自己酸涩的眼睛，感觉身边一空，莫停下了车回到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莫停下定决心一定要知道岑丹笙身上发生的一切，把他放到手心，再也不让他像今天这样，哭着，自己想要安慰，却找不到源头下手。
　　“难受么？”
　　岑丹笙摇头，其实他现在很想哭，他拼命抑制住泪水，把脸埋在被子里，道：“我想回家。”
　　“已经快到了，就让傅爷爷看一眼好不好？丹笙，你乖，等下回家，我给你买葡萄，好不好？”
　　岑丹笙闷闷道：“嗯...”
　　莫停的那位长辈姓傅，退休之前，对心脏方面的研究成就十分卓越，即使现在退休在家了也经常出席各大医院专家小组的研讨会，医生曾经也是他的学生，可见他的专业水准，他若甘居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我...没有带礼物...”岑丹笙站在院子里，见着里头灯火通明，不是很想进去。
　　莫停从后备箱端出一盆菊花，是专门叫人去挑好放后备箱的，道：“我带了，你别担心这些。”
　　岑丹笙还想说什么，却见木门一开，里头的灯光斜射出来照在门外的一棵黄色菊花上，门里走出一个精神挺拔的老头，手里捏着一双筷子招呼道：“来了不进来，非得我这老头子出来请。”
　　岑丹笙后退一步，觉得自己又开始紧张了。
　　莫停伸手牵住他，道：“傅爷爷晚上好，这是我朋友岑丹笙。”
　　岑丹笙咬着嘴唇，小声的也叫了一声傅爷爷好。
　　傅杨仔细打量了岑丹笙，就发现这孩子有严重白化症，不仅心脏不好，身体也异于同龄人般瘦弱，双眼布满血丝，眼角还有不正常的红，应该刚哭过，嗯...经常失眠，最近失眠的情况应该很严重，没有安全感，对陌生的环境本能的感到害怕...
　　“进来吧”傅杨叹气，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到这个地步，“额头上怎么受伤了？你可不能轻易受伤，看过医生没有？有没有说你夏天不能太晒太阳？”
　　“我，自己不小心撞的”岑丹笙跟在莫停背后，对方安抚似的把手放到他头顶，跟着傅杨一起进屋。
　　傅杨现在家里面只有他和妻子周蓉，儿子已经结婚，远在国外。
　　“小心一点，摔着怪疼。”
　　难得有人过来，周荣很开心的做了一大桌子菜，并且热情的给岑丹笙夹了自己最拿手的白灼大虾。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多吃一点，胖点才好看”周荣絮絮叨叨的家常，说虾是自己专门去市场挑的，回来剃干净了虾线干净得很，酱料里面加了生姜汁和蜂蜜，能激发虾身上的鲜甜。
　　岑丹笙本来对海鲜过敏，但周荣的和蔼和热情，实在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一连吃了三个大虾，直到傅杨发现他嘴唇发紫，手上起了大片红斑，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海鲜过敏的症状。
　　毕竟是有经验的医生，加上儿媳妇也有海鲜过敏的毛病，一家人有条不紊的找药倒水喂岑丹笙吃下，一桌子菜凉了大半。
　　莫停紧紧的抱着岑丹笙失去意识的身体，后悔怎么就不知道他对海鲜过敏这么大的事情，于常人而言，过敏不严重还好，可岑丹笙和常人就是不一样。
　　他心脏不好，身体也很虚弱，刚刚还哭过，身心俱疲。
　　好在岑丹笙还是醒了过来，见众人担忧的围着自己，小声的道歉：“对不起....”
　　周荣心疼的担忧岑丹笙：“傻孩子，你过敏，怎么不说呢，手痒不痒，难受么还？”
　　岑丹笙低下头，说不好意思毁了奶奶幸苦做的饭局。
　　“饭哪有你重要，啧，小停你怎么回事，带朋友来都不提前问好人家的忌口，一点规矩不讲！”
　　“好了”傅杨打断，“饭还是要吃的，小停跟你奶奶去把饭热了，小岑跟我去后院坐坐。”
　　莫停在厨房打着下手，心思都飞到了花园去。
　　周荣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道：“小停啊，你到哪里去找来了心思这么重的孩子？宁愿自己过敏也不肯说不吃还鲜，是怕我不高兴？”
　　“是小词的班主任，小词上次被人欺负，是丹笙帮忙，后来他心脏病犯了我送的医院...是我的错，不会了，下次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我看得出来小岑是个好孩子，就是没有安全感，你肯带他来找你傅爷爷说明是有心交他这个朋友，以后，多照顾一点，啊。”
　　“嗯，我知道了周奶奶。”
　　对于岑丹笙的病，傅杨没有什么对策，先天性心脏病和后天形成有很大的不同，更何况他是因为一些事情太过伤心硬生生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病由心生，心结不解，则没办法得到更好的治疗。
　　“你这病啊，我还得和几个老伙计研究一下，有什么事别放在心上，这样你的心脏会越来越不好，小停呢，能值得他带给我的朋友不多，说明他很重视你，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你有事情可以跟他讲，明白了么？”
　　岑丹笙低着头，眼睛泛酸，小声道：“知道了，谢谢爷爷。”
　　“饭还吃么？有没有胃口？”
　　岑丹笙想了想，鼓起勇气拒绝：“我，不想吃了。”
　　“那就不吃了，走，外面冷起来了，回屋再说。”
　　岑丹笙一直不怎么舒服，胃里没有东西很难受，但是实在吃不下东西，此刻只想躺下来睡觉，莫停看他精神不济的模样，打算先送人回去。
　　临走前，傅杨给了岑丹笙一小瓶药丸，嘱咐随时带在身上，情况危急之下，能救他一命。
　　岑丹笙道了谢，坐在车里开始发呆。
　　“我送你回去？”莫停道。
　　“嗯，谢谢。”
　　“去后面躺着，到了我叫你”莫停握住岑丹笙的手，上面的红斑已经在开始消退，心疼的吹了口气，道：“以后你把你不喜欢的不能吃的编成一本书，我背下来，要是考试，绝对不会错一道题。”
　　“那可太多了，太麻烦。下次，你再带我去谁家，我就告诉你我不能吃什么，免得你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