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妖梦铃

154、爱与自由〈四〉

　　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小乖瘫倒在沙发上，主动替两位警官喊累，然而惨遭无视。

　　小乖气极!
　　小乖冷静。
　　小乖不理他们了。
　　大人们就是无趣。

　　晚些时候，叶锦柏手里拿着那些受害者的档案资料，靠着床头翻看，顺便等翟知臣洗完澡出来睡觉。

　　几分钟后，美男出浴。
　　他可能是故意的，浴袍没有好好穿，半露不露的，平白惹人注目，眼神还有些这样那样的。

　　叶老师又不是仙人，难免会被吸引去目光，紧盯着他的身躯，咽了咽口水。
　　翟知臣在床边坐下，伸手抱住他。

　　叶锦柏忽感不对头，将手里的资料放下，伸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
　　翟知臣把脸埋在他身上，说出口的声音有些闷。

　　叶锦柏揉了揉他的头发，那点儿勾起的火很快便散去，心里一片宁静。
　　他好像也找到了这么一个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的地方，即便这个“地方”本身并不平静，甚至随时可能成为可燃点。

　　不知道抱了多久，翟知臣终于松手，揽着人躺进被子里：“很晚了，睡吧。”
　　“嗯。”

　　说是睡觉，事实上两人都没有闭眼，叶锦柏背对着翟知臣，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半个小时后，叶锦柏握住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再次开口询问：“到底怎么了？”
　　“……”

　　“可别跟我说今天遇到蔡小姐，突然发现你对她余情未了，这可太过分了些。”
　　“怎么可能。”翟知臣被他这想法雷了一下，立刻表明态度“我喜欢的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他已经认定了身边这人，今生今世绝不可能放手。

　　“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嗯？”叶锦柏拍了拍他的手，转个身去看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翟知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锦柏伸手摸上他的脸，顺着他的面部轮廓轻轻描摹：“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同样爱你。”

　　翟知臣抓住他搭在自己脸上的手，闭上眼靠过去--很温暖的掌心，永远都不想松开，想让他永远都只属于自己。
　　他说：“有人跟我说，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和束缚，极端的占有欲只会将自己的爱人越推越远。”

　　“蔡小姐跟你说的？”叶锦柏直白地指出来。
　　翟知臣沉默，他并不是很想在床上跟自己的男朋友提前女友的名字。

　　叶锦柏轻笑一声：“她说的倒也没错。”
　　翟知臣陡然一僵，他有些紧张地解释：“我会……”

　　“但你想怎么样都行。”叶锦柏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认真地望着他“我都接受。”
　　“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你做过什么我都知道。”叶锦柏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莫名地充满深情与虔诚“跟你说过的，我知道你在家里装监控，戒指里的定位，腕表里的定位和窃听，我全都知道……这些行为或许在别人眼里可怕危险，可我只觉得寻常。”

　　翟知臣睁开眼睛凝望着他，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
　　“你之所以能对我窃听定位，是因为我允许你对我做这些事情，所以别害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默许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自己能做得到什么？”叶锦柏道“我们都是异类，异类自然有异类相爱的方式，你说对不对？”

　　所以不要太在意世俗的看法，他们这辈子早已注定不可能像一个正常人生活，叶锦柏异乎寻常的能力，翟知臣和叶锦柏过去的经历，是朔造他们骨血的一部分，永远不可能更改。

　　翟知臣终于忍不住问：“你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有一天突然发疯，把你关起来，哪也去不了，每天能见到的人只有我，只能待在我身边。”说着说着，翟知臣几乎都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来。

　　或许真到某一天，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叶锦柏却说：“我说过，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我的默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让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翟知臣久久地凝望着他。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些，完全多余。”叶锦柏莞尔，他捏了捏翟知臣的后脖“还是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放倒我？”
　　翟知臣不说话了。

　　蔡晓婉提醒他的那些话本质是为他好，但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况且，他们都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翟知臣终于安心下来，他几乎一整天都在想这些事情，一直没能定下心，这会儿总算好了一些。
　　伸手揽住叶锦柏的腰，将他人往自己身上带：“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也别怕。”

　　……

　　陈国海的儿子陈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他的学校离家并不近，每天要走差不多十几分钟的路才能搭上车去学校。
　　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学校明明有校车，但陈家并没有给陈肖申请校车接送。

　　方宇泽和陆黎早早就蹲在陈家楼下，看着那个孩子自己一个人背着比自己还大的书包从小区走出来，他的爷爷奶奶在小区门口小心翼翼地目送他离开。
　　意外的是--叶怜完全没有出现，没记错的话，这还没到她上班的点。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两位警官连忙跟上。

　　陈肖大概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上下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一路低着头，主动跟身边的人和物隔开一定的距离。
　　早上这趟车人不算特别多，方宇泽和陆黎也跟着上了车，坐到那孩子身边去。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车？不害怕吗？”方医生主动搭话。
　　陈肖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发现这车上只有他一个能被称为小朋友，抿了抿嘴不说话。

　　“我们是来这边玩的，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太熟悉，小朋友，你知道这条线沿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陈肖依旧沉默。
　　“你是要去上学吗？”

　　许是被他烦了太久，陈肖终于给了一点反应，他点了点头。
　　方宇泽：“怎么自己一个人上学？你的家人呢？”
　　他们这边说话的动静引起车厢里其他人的注意，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大概率是把他们当成人贩子。

　　这可不是好兆头。
　　陆黎干脆拿出证件，对着那些看着他们的人，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盯着他们的目光终于消失，陈肖也终于少了一些紧张，但依旧不怎么搭理方宇泽。
　　“你怎么都不理我？”方医生有些委屈“难道我长得像坏人吗？”

　　“不是。”
　　“那是什么？”
　　陈肖再一次陷入沉默，他撇开头拒绝同方宇泽他们进行交流。

　　方医生难得感到挫败，陈肖也拒绝跟他交流，一直到学校，都没再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无论方宇泽再怎么努力搭话都没有用。
　　一直到学校门口，陈肖快速起身下了车，可能是把他们当成坏人了。

　　方宇泽同陆黎感到无奈，一块下了车，眼睁睁看着陈肖快步走进学校里去，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不然……我们去找他老师聊聊？”
　　陆黎点点头。

　　方宇泽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双眼里充满八卦：“你跟牧老板又分手了？”
　　这个又字用在这里显得有些微妙。
　　陆黎瞥了他一眼。

　　“哎呀!同事之间随便聊聊嘛!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跟你关系没好到可以聊自己私生活的地步。”这一次陆警官总算是开口了，但她这口还不如不开。

　　方医生无奈摇头：“你这话可真太伤同事心!幸好我人好，不跟你计较。”
　　陆黎无语：“……”

　　……

　　陈思一直保持沉默，坐在审讯室里也丝毫没有慌乱，她好像早想到自己会有坐在这里的一天，所以并不觉得可怕。
　　叶锦柏两人晾了她很久，顺便把她生平资料全看一遍，只可惜没能看出什么来。

　　上一次画展的案子里他们就已经把陈思给查了一遍，除了知道她两年前休学过之外，并没有发现她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偏偏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楼下，还恰好是在能看清蔡晓婉差点出事的那个位置，很难不让人怀疑。

　　两位警官拿着几名死者的资料走进审讯室。
　　陈思抬头看向他们，几秒后挪开目光。
　　“认识他们吗？”叶锦柏拿出三名死者的照片。

　　陈思看了一眼，很干脆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翟知臣问：“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庄业大厦楼下？”

　　“正好路过。”陈思表情不变“那附近有一家书店，我到那里去买资料，没想到会突然遇到两位，莫名其妙就让你们给带到警局里来了，我也很意外。”
　　她说得真情实感，奈何两位警官不信。

　　“方便问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吗？”陈思主动开口“这三个人是谁？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叶锦柏试探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出事？”

　　陈思眼睛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两位警官逗我玩呢？你们可是警察，能被你们拿着照片来问询的对象，要么出事要么被出事，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可能性吗？”

　　也对!
　　看来试探没有成功。
　　“需要我帮忙吗？”小乖半个身体从墙边穿出来，笑嘻嘻地望着他们。

　　翟知臣：“……”
　　这小鬼本来缠着蓝熙盈要在外面玩，这会儿估计在外面待腻了，又跑回来找他们。

　　“是我们的问题。”叶锦柏微微一笑，朝陈思摊了摊手“能给我们分享一下陈老师最近的生活吗？”
　　“我的生活那么平常，有什么好分享的？”

　　这是完全不愿意配合他们的意思，叶锦柏还是微笑：“随便聊聊，你不用紧张。”
　　陈思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紧张。”
　　叶锦柏点了点头：“好。”

　　“……”
　　陈思并不是很想跟他们多说自己的生活，然而现在被盯得那么紧，她好像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说起一些生活琐事。

　　小乖对她的生活倒是很感兴趣，跑到她身边去蹲着，听得入迷。
　　这小鬼的爱好还真挺特别。

　　说着说着，陈思慢慢放松下来，那高高筑起的心理防线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就在这时，叶锦柏突然问：“你跟杨忱豪关系不错。”
　　“没有……”陈思陡然一僵，不过瞬间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在说谁？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真不认识？”
　　“不认识!”
　　“不觉得名字耳熟吗？”
　　“不觉得。”
　　“还是……”

　　“够了!”陈思大声打断他的话“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们太过分了，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但你们也不能这样欺辱我。”

　　“抱歉。”叶锦柏道歉道得很快，丝毫没有负担“是我们的错，只是这位杨忱豪杨先生……”
　　叶锦柏将那三张照片的其中一张抽出来，放到陈思面前，轻轻敲了敲那张照片，再一次问：“你真的不认识？”

　　陈思抬头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认识。”

　　很好!
　　就等这一句话。
　　翟知臣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转过来，上面有一段监控视频--一段咖啡厅角落里的视频。

　　陈思的脸正对着监控这边，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两人情绪好像都有些激动。
　　一开始还能平心静气聊几句，后来双方的情绪都变得不对劲，甚至将桌面上的咖啡扫到地面上。

　　两人爆发剧烈的冲突，甚至差点演变成动手事故，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及时拦住了他们，才没让矛盾进一步激化。
　　咖啡厅这边并不想惹事，他们还得继续开门做生意，只能好声好气把人给送走，要是在店外发生些什么，可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陈思脸色发白，她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段视频。
　　“这家咖啡厅表面上看没有监控，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叶老师主动为她解疑答惑“实际上只是把监控藏得严实一点，几乎跟墙面融为一体，你没发现也很正常，我们都差点被糊弄过去，还好并没有。”

　　陈思：“……”
　　翟知臣追问：“你明明认识他们，为什么说不认识？”

　　“我……”陈思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当的卡了壳。
　　沉默许久，陈思垂下头，像是妥协了一般：“是，我见过他，但我跟他并不熟悉，我……我是想找他问问我男朋友的事。”

　　男朋友？
　　翟知臣和叶锦柏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疑惑。
　　他们手里的资料并没有任何陈思男朋友的线索，怎么还凭空冒出来一个男朋友。

　　许是看出他们眼底的疑惑，陈思主动开口：“我男朋友出事之前见过杨忱豪，所以我想去问问他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当时的表现很奇怪。”

　　时间回到那天，陈思约杨忱豪在咖啡厅见面，对方姗姗来迟不说，还她说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给出的回答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杨忱豪一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陈思当时觉得奇怪，于是便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害怕了？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男朋友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杨忱豪情绪很激动，开始口不择言地对陈思进行人身攻击。
　　陈思当然不可能忍让，两人的冲突就是这么发生的。

　　翟知臣；“你为什么说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思很无辜，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就只是想刺激一下他，随口胡诌的而已，谁能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叶锦柏歪了歪脑袋，更加不解：“既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装不认识他？”
　　“……我有点脸盲。”陈思一脸歉然“你们让我看他的照片，我是真的没有认出来，除非是很熟悉的人，不然让我对着照片去认人，实在是太难太难。”

　　陈思说得认真，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杨忱豪跟你男朋友有关系？”翟知臣顿了顿“还有，你男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