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让我回去 ...
-
“终究还是这个原因吗?”高祁寒喃喃自语。
在高祁寒听到胡智博的话后，并不是感动他的父亲有多爱他，而是怪他的父亲为什么不让高立羽过来而是让他过来。
胡智博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走过去拍了拍高祁寒的肩膀，说：“立羽他，毕竟是你爹带大的，多少都有点亲情，你爹也不是什么绝情的人，他会护立羽周全的！你上楼休息吧，伤还没好，不宜多动。”
胡智博没等高祁寒回应，就扶住他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好像如果不立马“控制”住他，他就会似野马般冲出去一样。
胡智博把高祁寒安顿好后，走到床边坐下：“你以后就住这个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同刘嫂讲就好，朝廷上的风波波及此处尚浅，所以比较安全，哦，当然，是相比于你家来说，别多想了，安心住下吧。”
怎么可能不多想，那个老头就因为高立羽不是他生的就把他至于危险之中，我怎么可能安心生活?
见高祁寒跟一具尸体似的，胡智博也不做无谓的解释，站起来就要朝门外走，一动不动的尸体轻而缓地说：“让我走。”
胡智博身下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让我走，我要回去！”
胡智博立马折了回来，也不顾学者风度：“你知道北京有多乱吗?你刚坐上火车，你爹的信就到了，他说北京不太平，有些农民头头安耐不住，要发动起义，四处收集武器，拉拢人力，你爹为此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你现在回去就是给你爹火上浇油，说不定你还会有危险。”
高祁寒不语。
“你自己想想吧，看你是回去给你爹添乱，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保全你兄弟俩的性命！”胡智博径直走出房间。
但他关上门后并没有立即离开。高祁寒隐隐听到门外的交谈声，一个是刚出去的那位，另一个声音很粗，听起来是个硬茬子。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高祁寒的理智告诉他，胡智博走了，但门口一定有人。
高祁寒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两脚刚一放平，腿上就传来一阵疼痛，这让他没忍住踉跄一下，声音不大，可门外立马问道：
“高少爷，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紧接着门那边响起了门把下拉的声音，高祁寒即刻叫到：“别进来！我没事，只是杯子掉了，不必大惊小怪。”
高祁寒紧紧盯着门把手，直到门把手慢慢回到原位，他才舒出一口长气，但他并未有放松警惕，还是死死的盯着门口，仿佛一会儿就会有一百个那样的壮汉冲进来一样。
“那，少爷您休息，小人先退下了。”门口那人在门口跺了几脚，声音由高到低，模仿越走越远的声音，想虚晃高祁寒，他又爬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随后就在门口站定了。
但他显然没有晃住高祁寒。
高祁寒站在那里没动，他知道门外的人没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天逐渐破晓，微弱昏暗的光透过窗纱，射进房间，撒在高祁寒脸上，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没多久，但高祁寒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高祁寒挪到门边，握住门把，悄悄地、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透过门缝，高祁寒的视线正好和一个壮汉冷峻的目光对上，高祁寒摸了摸后脑勺，笑着：
“那啥。早上好！能给我打盆热水吗?我想换一下纱布，顺便帮我带一杯热牛奶，多加点糖，不要白砂糖要方糖，别太大块，不好化。”
壮汉看了一眼这个要求多的富家少爷，恭恭敬敬的答应：“是，少爷！”
壮汉转身就要走。
高祁寒叫住他：“等一下！那个…我听说杭州的东坡肉很有名，能给我带一份吗?”高祁寒看他要开口，又说：“我还想吃阳春面，不要加蒜，蒜末可以放一点，葱花也少放一点，辣椒多放一点，我不吃红辣椒，只要青辣椒，不要放胡椒我不喜欢，香菜可以放上当个装饰，多放点肉糜，也可以放点咸菜，但不能太多，不然阳春面的味道会被盖住，再来半碗米饭，白米饭，谢谢！”
壮汉一脸“怎么不把你撑死”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的高祁寒转身走了。
高祁寒看着壮汉远去的背影，立马冲回房间，趴在窗户上看着昏暗的院子里的人影，那人突然朝高祁寒的方向看过来，高祁寒立马蹲了下去。
在他蹲下去后，感觉到大腿濡湿一片，低头一看左裤腿早已被鲜血浸染，随后疼痛感袭遍全身，高祁寒顾不得疼，站起来发现人影早已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他目测床单大概2米左右，而小洋楼二楼地板离地面大约3米高，也就是说剩下的一米要他跳下去，要是搁过去他直接从二楼跳下去都没事，而现在他受伤了别说1米了，连跳起来都费劲。
高祁寒也没时间犹豫，那壮汉看起来不像是个干事拖拖拉拉的人，高祁寒把床单迅速抽了下来，娴熟的在阳台栏杆上绑了一个结，就拉着床单往下滑，结果那一米根本就不用跳，高祁寒身高就有184，两条手臂再这么一举，都两米了！还跳个屁啊！
高祁寒脚着地的时候，“诶？”了一声，心说：“我这么高的吗?我那一米的楼呢?”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又亮了几分，太阳光挤过厚厚的云层，洒在地面上，“算了，反正都下来了，得赶紧走，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高祁寒摸了摸裤兜里的钱票，钱票有一点湿湿的感觉，高祁寒掏出来一看，那些钱票的一角都沾染了血迹，他眯起眼，心想：“靠，这样应该没事吧，售票员会不会以为这是我抢来的，把我交给警察啊?额……准确来说确实不是我的。”
这钱票是胡智博知道他的钱被抢了之后硬塞给他的。
高祁寒拖着长腿就走了，跟正常人一样，看着不瘸也不拐，他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祁寒没有立刻叫黄包车，而是走到离胡智博家有一段距离才叫，他害怕声音太大惊动屋里的人，高祁寒拦下一辆黄包车：“师傅，去火车站，快！”
车夫回答：“好嘞，爷您坐稳喽！”
车拉着高祁寒快跑到火车站时，高祁寒看到了给他买早餐的壮汉，身边还跟着一路人，高祁寒心说：“这么快就发现我不见了，怕不是条飞毛腿吧！”
高祁寒想过会被发现他跑路了，也想过他们来来堵人，但没想过他们速度这么快。高祁寒说：“停车！”
高祁寒匆匆下车，在兜里胡乱摸了一把钱就给车夫了，说：“不用找了！别说拉过我！”
高祁寒盯着火车站门口的人，慢慢后退，随即转身就开始狂奔，他的腿不停的渗着血，血液顺着他的腿往下流，滴在地面上，还没一会儿就被过路的行人踩没了。
一个女子把摩托停在路边，刚下车高祁寒就冲了过来，塞给女子一把钱票，说：“车借给我，几天后还在这儿，把车还你！”
女子讶异说：“高祁寒！?”这人正是胡雯雯。
但摩托启动声太大，高祁寒显然没有听见，“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胡雯雯看着高祁寒的背影，说：“我得告诉我爹！”
胡雯雯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心说：“他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还帮他办事，我图什么?谁爱说谁说，反正我不去了！”
火车站那群人还傻傻的在那里等人。
壮汉见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来，八成是已经跑了，他对着那群人说：“你们接着在这守着，阿健跟我回去报告情况！”
说完老五就拉着阿健往家里赶，被留下的那群人看他们走远了，不屑地说：“那个老五凭什么支配我们?就因为他来的比咱早在就得听他的，他以为自己算老几啊！人都没蹲到还汇报情况，我看他十有八九就是去偷懒了！”
“对啊！肯定是去偷懒了！”
“他自己去偷懒把我们留在这里，太不厚道了！”
“诶，他不是自己啊，他还把阿健拉走了！”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他咋把阿健拉走了?阿健比我们来得还晚啊。”“可能是他看阿健小?管他呢！”
阿健看着自己被拉的手，小声说：“那个……五哥你能把手放开吗?”
老五看了一眼，说：“这有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儿怕啥?还怕我吃了你?”老五贴近阿健的耳尖，小声耳语：“还是怕我强上了你啊?小鬼。”
阿健一个激灵，往后撤了几步，可奈何手被老五拉着跑不掉。
“五……五哥，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男人啊！”阿健颤巍巍说。
“男人又怎么了，这要长得好看管他男人还是女人。怎么?觉得恶心啊！”
老五看着阿健被吓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把拉着阿健的手松开，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把你吓得，你感觉你五哥是那种人吗?”
“五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就说五哥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阿健听到老五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好了，快走吧，汇报完赶紧回去，弟兄们还等着呢。”
“哦，好。”
夜里，乌云密布，天空不见一颗星星。
高祁寒一路奔波，马不停蹄的往北京方向前进，他看到前方灯火通明的大城市，心中燃起了希望。
立羽，等着我，我马上到家了！
可当他到城门口时，却被几个农民拦了下来，那几个农民手持铁棒，指着高祁寒说：“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进城干什么？”
高祁寒想起胡智博说过农民四处搜集武器准备起义，小声嘀咕道：“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说出口，他想起高巍送他去火车站的时候，中途停了好一段时间，好像就是被农民头头给拦住了。
高祁寒抬头说：“我家就住这里，我前几天出城走亲戚了。”
那几个人又问：“家住哪?几口人?”
“你们这是查户口呢?”高祁寒没忍住吐槽道。
“别废话！回答我们的问题！”
高祁寒随便说了一条街。那几个农民居然给他放行了，高祁寒开着摩托就往高府的方向冲，车一停他马上跑进院子。
高立羽正在院子里荡秋千，他看见高祁寒纳闷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高祁寒抱住高立羽：“哥回来了，不走了。”
“逆子！”高巍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费尽心思把你送到杭州，你居然自己跑回来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高巍就举起手中的拐杖，吴青立马拦住：“老爷，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少爷送回杭州。”
高巍放下手中的拐杖，对高祁寒说：“说吧，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把你绑回去！?”
高祁寒说：“让立羽跟我一起走。”
“胡闹！你们把大少爷给我绑回去！”高巍指着身后的人说。
那群人立马动身，把高祁寒绑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一会儿高祁寒就被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说：老爷！少爷受伤了！”
高立羽瞳孔一缩，说：“什么？哥，你没事吧？疼吗？”
高立羽看到高祁寒裤子上的血迹，手颤抖的伸过去，眼眶红了，高祁寒看到立马说：“没事，一点儿也不疼！真的，放心吧，你个身体硬着呢！”
高巍说：“把大少爷带走，叫一个大夫跟着。”
高立羽被抬了起来，他叫到：“立羽，等我回来，等我啊！”
高祁寒被送上火车后，高巍把高立羽叫到书房。
“立羽啊，爹让你哥去外地学习，没让你去，你会不会觉得爹偏心啊?会不会怪爹啊?”高巍语重心长的对高立羽说。
高立羽格外懂事：“我怎么会怪父亲呢，我和哥哥都是父亲的孩子，没有什么偏心不偏心的。”
高巍欣慰的拍拍高立羽的肩膀说：“好孩子！”
高立羽把关于高祁寒的问题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不知道高巍为什么执意要把高祁寒送到杭州，他只知道高祁寒的腿肯定很疼，很疼很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让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