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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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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是那个拿剑的女人,被我用剑鞘点住的女人,她说:“逍遥羽找你,他好像对你今天的表现不太满意。”
她开始摸我,她说:“所以他罚你,要你今天一定要让我满意。”
接着她摸着摸着却摸到了我的刀锋,她捂住流血的手指,怨气很重:“这就是你?!”
我说:“滚开。”
她说:“好!”她滚了,拿着她的剑。
她的剑很贵,白色的剑鞘上镶着宝石,很斑彩,也很夺目,就像个富家的千金,生活在别人未知的天堂,走江湖就像下凡。
但是她不是的,她自己也知道,她只是个娼人,我见过她和一个很丑很丑的富商,她表现的很欢雀,那天我吐了,我卧在墙角,吐出了酸水。
第二天清晨,我在穆君的家里,穆君给我做好饭便出去了,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可以躺着看些书,而且穆君从来不多事,她是个乡下女孩,至纯至理。
我听见有人从后面来了,于是我先坐在了窗子上。
是她,是萧珊也是萧瑶静。
我说:“是你。”
她看见是我,笑了:“是我。”
我说:“你就是萧瑶静。”
她愣住了:“你说的对,我就是萧瑶静。”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说:“我来照顾你。”
我笑了,冷笑:“你有你的好父亲,你丈夫又赢了我,你的身价百倍,怎么能劳烦您的大驾?”
她说:“你在生气?但是你还不明白吗?我已不可能嫁给别人。”
我又笑了:“阑珊烂漫,如一狗尾草余意未尽(寓意讽刺,意思是说还在怀念萧珊吗?就像吃狗尾草,那茎下的一味甜不可能消失殆尽。而事实相反,狗尾草的茎甜其实很快就会过去)。”
萧瑶静也笑了:“是吗?花如花灿,绛紫色屁股凉了一半(他的屁股就像花一样艳,却这么凉,不比当初,如今我的热脸却贴到了你的凉屁股上。)。”
萧瑶静走了,走的时候还是背着手,她只看路,于是看不出她一点伤心。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没想到岳风扬却在屋子里等她:“你回来了?”
岳风扬是个好人,对她也很好,每次萧瑶静伤心他都会哄她。
岳风扬这次说:“你喜欢云集?”
萧瑶静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岳风扬说:“我看见了。”是那首没有完成的句子。
萧瑶静说:“对不起,我是喜欢他。”
岳风扬说:“但是我武功比他高,你需要一个人保护你不是吗?”他说的是很实际的问题。
萧瑶静摇摇头,说道:“护花草,无樱果,妙育生,何止千千朵(保护花的草,无果而生,好俊郎的繁衍,但是这种草何处都可见,何止千万朵。武功再高也多得数不胜数)?”
岳风扬叹了口气,说:“你永远不懂江湖的险恶。”
她是不懂,于是她向岳风扬借了一千两银子,她要去照顾云集,她说到做到。
岳风扬也拿她没有办法:“我只能替你瞒住家师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你回来。”
萧瑶静点头答应了。
穆君又去看醉淫儿,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很配,醉淫儿也是有福气的人。
没有人给我做饭了,但是会有人给我送饭,是隔壁的谢大婶,可是我等了一个中午谢大婶都没来。
客厅叮隆隆的响着,是人来了,我以为是谢大婶,她穿着一个斗篷,当她卸下斗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是萧瑶静,她带了很多鱼很多肉。
她对我说:“我来给你做饭。”
我说:“你做我也不会吃。”
她说:“那就得看看我的技术了。”
我说:“好啊,请你不把厨房点燃了。”
她把火点上的时候脸都被自己抹黑了,鼻头上一块黑,额头上一块黑,她被烟熏出了泪。
我疑问,我去的时候她的火刚刚点好,她用小脏手推着我:“我不喊你出来你就不要出来。”
我转头想看背上被她抹脏了没有,但是没有看到,会不会有两个黑色的五指掌印。
鱼肉,当她端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伸了筷子,只吃了一口,然后我吐了。
她看着我:“很难吃?有这么难吃?”
我用纸张擦擦嘴,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来。
她说:“难道有毒?”她拿出银针,要扎下去。
我握住她的手:“没有毒,只是没有刮鱼鳞。”
蠢有很多种,我没有想过会有这种蠢,她是人类吗?我会有质疑,还是一只熊,笨狗熊。
她说:“我倒了去,我重做。”
我又握住她的袖子:“不用了,我可以吃。”
她睁大眼睛:“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点一个火需要一个时辰,做饭又要需要两个时辰,我等不下去了。
她看着我吃,看我一口一口地吃,她好像很满足,看得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我吐着鱼鳞,吐着鱼刺,我嘴里都是乱的。
终于吃完了,她望着我,貌似很感动:“你是不是……爱我?”
我咳了两声:“我说不出来。”
她问:“为什么说不出来,是不是不好意思?”
我说:“不是。”
她说:“那是什么?”
我说:“因为我的喉咙卡刺了。”
我喝了不少的醋,然后用馒头把刺噎了下去,她很愧疚,眼眶里似乎含着泪。
我很少见这种女人,之后我躺在床上看书,她却给我沏茶,她说是上好的龙井,很贵。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喝了两口。
我根本不会喝茶,于是我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她。
吃完饭她对我说:“为什么不出去走走?晚上的风是暖的。”
风是暖的,但我的心是冷的,我说:“我累了。”
她说:“我知道你败了,这同样是种伤,这种伤同样需要休养和调理。”
我说:“知道就好,知道就滚出去。”
她说:“当今江湖最年少有为的就是你和岳风扬,当今武林最邪恶的头目是逍遥羽,据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你若可以和岳风扬联手,则一定可以对抗过逍遥羽,到时候你的名声一定会大噪,和岳风扬不相上下。”
我说:“没有人知道逍遥羽到底是谁的。”
萧瑶静说:“你不觉得穆君这个人很奇怪吗?”
我说:“怎么很奇怪?”
萧瑶静说:“她的武功很怪。”
我说:“道家的武功,非常正常。”
萧瑶静说:“我也见过她的武功,非常到位,一个普通女孩功夫为什么要练的如此到位?这是第一个问题。”
我没有否定。
萧瑶静继续说:“第二个问题,她为什么没有亲人,作为乡村人为什么不养鸡鸭鹅?哪个农村女孩不喜欢家禽?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是真正的乡村人。”
我说:“于是你说她就是逍遥羽,逍遥羽是一个女人?”
萧瑶静说:“不是,很多方面女人是不如男人的,特别是武功和野心,她才不会是逍遥羽,逍遥羽的武功要更高。我只是不懂她这种人为什么要月月给别人洗衣服?这是第三个问题。”
我好像听懂了,有几分幡然醒悟的味道。于是萧瑶静说:“江湖上都传闻醉淫儿一身内力,但是他却不会武功,说是给人疗伤,我很难相信醉淫儿这样的人他不会武功。”
我笑了,苦笑:“醉淫儿就是逍遥羽?”
她也笑了:“为什么不是呢?”
我说:“这是个笑话,他是救人的菩萨,怎么会是杀人的魔头?别忘了你的眉毛是被谁治好的。”
她眯着眼睛:“所以我也只是猜猜。”
穆君回来了,带着很多草药,她的身上也是只有一股草药味,貌似在山上为醉淫儿煮药。
我问她:“你会不会舞剑?”
她说:“我会啊。”
我说:“那能不能教我?”
我从来不用剑,因为在剑刺出的那一刻我没有安全感,但我可以接住任何一个刺过来的飞剑,这可以说是一种天赋异禀,所以我不怕剑。
只是剑的凌厉我远没有懂得,所以从此以后我想练剑。
我们练到很晚,萧瑶静却在一旁看着,她在做饭,或者生着闷气。
她问我:“从此你改用剑?那你的殒月刀怎么办?”
我没有理她,我知道她说的只是气话,我从来不和说气话的人说话,因为那样太蠢。
穆君是个很安静的人,她的剑法也很独到,安静的人一般都有一点本事,这点可以说明穆君。萧瑶静就不是,她太吵,她有的只有鱼鳞和鱼刺。
穆君说:“但是她很可爱不是吗?”
我想了想,萧瑶静扎着头巾,在厨房忙里忙外,因为她喜欢我吃她做的饭,连穆君帮忙她都不会愿意。
忙理家务很累,有时候她会在半夜哭醒,作为千金大小姐她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苦。
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他的父亲,我更加不喜欢岳风扬。
穆君帮她生火,穆君问萧瑶静:“你为什么选择帮云集做饭?”
萧瑶静望着火:“因为我想让他离不开我。”
穆君好像懂了,她对醉淫儿也是如此,她怎么会不懂。
但是萧瑶静不会懂,我岂非是个浪子,我离不开的只有刀刃。
浪子无情,回头非浪子。
“我希望你滚回去。”我对她说。
她望着我:“滚回去?”
“对,滚回去。”我说。
她望着我:“你是不是怕我打扰你们?”
我说:“不是,我是怕你的父亲、你的丈夫来打扰我们。”
萧瑶静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座冰山:“岳师兄可以帮我瞒过去的,他答应过我。”
我说:“你真蠢,我最怕的就是他,而你一定会把他带来我这的。”
如今的萧瑶静很落魄,家务的繁忙让她魂不守舍,因为什么都干不好所以她什么都干很多次,她好像有点崩溃,她的头发还是缭乱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梳洗打扮了。她活的就像一个戴罪之人,而如今真的有一个人怪罪她,于是她冤枉,所以她哭了。
我不喜欢女人哭,我没有看她,我说:“今天就回去吧。”
她动容地看着我:“你在赶我走?”
我说:“对于那个夜晚我只能说声对不起,然后你告诉岳风扬,让他和你一块保守秘密,要知道他在外面也有女人,所以他不会告发你的。”
她说:“你恨他,你也恨我?”
我说:“对,我特别讨厌你,因为你和他是一种货色,富不知穷,廉不知耻,有的只有野心,玩得都是挥霍。”
她说:“所以你就喜欢穆君?!”她吼得很大声,有意无意的让内屋休息的穆君听见,但是穆君没有动,她只是睁着眼睛,有心无心的在听。
萧瑶静:“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天我为你奔波,为你做饭,为你洗衣服,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
我说:“记住,你不会是我云集的女人,最多就是我的仆人。”
萧瑶静说:“好,我是你的仆人,仆人不能离开主人。”于是她又奔回屋睡觉去了。
早上她起的很早,为的只是做一顿饭,而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是一种特殊的依恋,云集不懂,云集从来不懂。
她做好饭只是在旁边站着,她不想打扰到云集,或者说是她只是一个仆人,她要把这个仆人充当好。
我说:“你站远一点。”
萧瑶静退了两步:“这么远?”
我说:“最好滚出去。”
她的眼睛,她好像看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是啊,她起这么早花了这么长时间去做饭,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不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我。”
她说:“就这些?”她顿了顿说:“好,我走出去。”
穆君一直看着我们俩,她不明白,她本来还想夸一夸萧瑶静的厨艺大涨,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必了。
她对我说:“我出去看看。”
她本想着萧瑶静哭了,但是她没有,她选择在院子外面扎一个篱笆,能养鸡也养兔子。
看着穆君来了她却笑了:“谢谢你能来帮忙。”
穆君却没有笑,她不懂,一个女人能为爱情如此执着。
“你只能吃剩饭,而且我不想看见你吃饭。”这是我对她说的。
在她的府上,都是下人吃她剩下的。
她只瞪了我一眼,说:“好啊。”
于是她学会了蹲在厨房吃剩饭,不知道是笨还是蠢,或者做饭太累了,她始终没有给自己开小灶,就连一个地瓜都没有偷吃,或许是她太聪明了,她不希望我再给她故意找麻烦。
这次她又端上饭菜,每次她端上饭菜的时候心情都是好的,因为她成功的制作出了她精心准备的东西,但是之后她的心情一定会变坏,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律。
我看了看她炒的蘑菇,接着看着她:“糊了?”
她摇摇头。
我说:“白色的蘑菇能炒出黑色?”
她没有说话,就像一个学生在被老师训斥。
我又说:“谁告诉炒蘑菇要放这么多酱油的?”
她反驳:“你为什么不先尝一个?”
我说:“你是想齁死我?”
她说:“不是,我只希望你每次骂我的时候之前能先尝一下,否则我认为这样对我不公平。”她只是委屈、冤枉,我也从来没见一个女人如此的委屈。
我说:“没有公不公平,如果有公平我也不会败给岳风扬。”
她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为什么不恨自己,却恨他?”
我说:“你!”我一下把那一盘蘑菇扔了过去,然后瞪着她慢慢地道:“现在你端着你的酱油出去!”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菜放到盘子里走了。
穆君看呆了:“下次我做饭好了。”
我说:“你不要做饭。”
穆君跑出去看萧瑶静,萧瑶静自己静了静,情绪缓和了又去扎篱笆了。
穆君没有说话,而是帮着她一块扎。我出去了,我想喊穆君吃饭,于是我看见萧瑶静最用心的东西——她的篱笆。
我问她:“你要干什么?”
她看见我关心反而破涕为笑,说:“扎一个可以养鸡养鸭的篱笆,养熟了之后再把它们外放,于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每天就像看见归家的孩子。”
我气极了:“你难道不知道穆君对家禽过敏吗?会长针眼的你不知道?”
她又不说话了,她意识到自己又错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但是……”
我说:“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用腿脚踩踏篱笆,辛辛苦苦栽的篱笆被这几脚彻底毁了。
穆君连忙说:“我有醉淫儿的草药,不碍事的!不会得病的。”
我说:“穆君,你不要替她说话。”
萧瑶静说:“在你眼里我难道真的有这么不堪?还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她?!”
穆君说:“萧姑娘,你不要误会,云大哥他是……”
萧瑶静瞪着她:“你不要说话!你一直在装好人,在看我的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问她:“你知道什么?”
萧瑶静说:“知道她也爱你,她只不过想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也就水到渠成,和你坠入爱河,双宿双栖!”
我说:“你知道个屁!”
萧瑶静说:“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她还有醉淫儿,醉淫儿的武功深不可测,你打不过岳风扬,同样也打不过醉淫儿。”
“你!”我伸出手掌。
她迎上头来:“打我呀,有本事就打,不过你不要后悔。”
我说:“我确实不想后悔,我连碰你都不想碰你一下。”
萧瑶静突然掏出一个匕首,捅向自己的心脏,我伸手一拦,她却突然转向划向我,一下划破我的手,我捂住受伤的手,穆君也上来扶我。
萧瑶静笑了:“我只想告诉你,以后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从此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再来找你。”
穆君撕破自己的衣服,给我包扎,萧瑶静却甩开头走了。
夕阳翡翠,西域的戈壁滩上石块无数,其中有一种玉叫做夕阳翡翠,我看见穆君的腰带下挂着一块,这种翡翠也叫龙血石,龙当然指的是天子。
我顺手牵羊摘了那块玉,然后对穆君说:“你的玉掉了。”于是我还给了她。
我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她点了点头,但是似乎更关心我的手伤。
她是那么无暇,且看不出端倪。西域魔教有一种女孩,叫做西域魔殇,一辈子不得娶嫁,修炼至高武功,可是那种武功至今没有人练成。因为没有男人的女人同样□□焚身,阴重阳缺、阴阳失调,心烦气乱,反而影响练功的精进,所以在最紧要关头都会放弃。
那种女孩很可怜,没有人敢喜欢,因为喜欢她的男人会被绑在树上,然后活活被毒蚊子咬死,西域的蚊子很毒,被叮到会很痒,痒到抓狂,仅仅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喝干他的血。因为有毒,最后他的尸体会和埃及的木乃伊相似,狰狞可怕,更可怕的却是内脏没坏,尸体还可以动,于是给他一次机会,让她去吻爱人(魔殇)的脚。
从来没有男人的碰触,所以这竟然成了魔殇的渴求。
魔殇的左边胳膊会有守宫砂,我受了伤,于是用手扶住穆君的胳膊,摸了一摸,我看她的表情,似乎有点红脸,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的胳膊没有守宫砂。
太阳落下去了,天似乎突然就暗了,我一看天上,天上有乌云,刚才还是红的,现在却是黑的。
就在不远处的树林,我用内力听到了有人喊救命,不是别人,正是萧瑶静,穆君也听到了。
我叹了口气,说:“她还是要骗我找她。”
穆君说:“云大哥,我看得出萧瑶静是真心对你好,所以她也只会骗你一次。”
我问:“你说这次是真的?”
她说:“嗯。”
我冲了过去,就在树林,我的轻功不算很高,但是速度绝对够快,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背对着我,她低着头,貌似在看地下。
是不是死了?我径直奔了过去,就在她的身后,那一刻我甚至不敢喊她名字,她突然转头:“嘘。”
我惊讶:“你没事?”
她说:“禁声。”
我感觉真是奇了:“你在干什么?”
她说:“你看这只刺猬。”
我说:“怎么了?”
她说:“是不是很可爱?”
我说:“可爱?你喜欢骗我?”
她看了我一下:“我不是骗你,我刚才踢到刺猬的刺,我还以为是中了暗器,所以我喊了‘救命’,所以……”
我惊奇的看着她:“所以?”
她看着我笑了:“所以我决定跟你回去。”
第五话
我没有见过萧瑶静这种女人,她背着手和我走在一块,走路还是那么矫健。
我刚才那一刻真的以为萧瑶静会死,并且会死的很惨,所以在她转头的那一刻我已经被吓得摔倒。
此时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萧瑶静说:“我们既然生活在一块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三个应该相亲相爱。”
“你真这么认为?”我们已经走到了院子边,就在篱笆那里有一滩血,血很红,就像刚落的夕阳。
我喊道:“穆君!”我冲到屋子里去看,但是没有人,屋里只有一片赤色的羽毛。
萧瑶静也走了过来,她问:“这是什么?”
我看了看她:“你不知道?”
萧瑶静说:“我应该知道?”
“这就是逍遥羽。”我的表情很不好看,逍遥羽是个魔鬼,因为是魔鬼,所以他会拉处女入地狱,他喜欢处子的血,邪恶、□□、堕落,不复轮回。我狠狠地瞪着她,双手抓住萧瑶静的双肩:“你刚才为什么要喊救命?”
萧瑶静说:“我说过了,是刺猬扎着脚了。”这绝对不是个好理由,萧瑶静说得也很没有底气。
我终于忍不住给了她一耳光:“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被这一掌打晕了,她被掴的低下了头,她怨气很重,重得就像那垂落的泪,她突然抬起头来:“你认为我和逍遥羽是一伙的,是我让他掳走穆君的?”
我说:“确实就是因为你,你是个害人精,如果你不来穆君也绝对不会被抓走。”
她流下了泪:“你认为是我,你为什么不讲道理?”
我说:“好,我就给你讲讲道理。你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大的伪君子,为了名声,他弄虚作假,我恨那种人,所以我一定要找机会让他身败名裂。”
她给了我一个耳光:“不可能,你不能说我父亲!”
我说:“你没有听清我就给你说明白,你以为是什么让我找到岳风扬决战的?是你父亲给我了不少金子,用我的名声来巩固他在江湖的地位,所以那场决斗我必须败,不能胜。”
她说:“你胡说!”
我对她说:“我没有胡说,现在各大钱庄在我的账上都存有他给我的银两。”
她不想听,她已泣不成声:“云集,你变了,变成了一个坏人。”
我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殒月刀真正的意思吗?就是来自月亮却杀戮月亮,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控制我,谁自以为是我的主人都会被我背叛,所以在那场决斗的时候我其实是准备赢的,我会让岳风扬和你的老爹再也没有颜面立足在江湖,进而揭发他们。”
萧瑶静说:“那你为什么会输?”
我说:“我没有想到岳风扬早已经做好准备,他在他的武器上动了手脚,里面有一种磁石,所以我的刀越来越慢,最后直至脱手。”
萧瑶静说:“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揭发他?刚好圆木大师也在场,他一定会为你做主。”
我说:“所以说你懂个什么,圆木就是他们请来演这场戏的,他就是来庇护岳风扬的过失的。”
萧瑶静说:“你在胡说,圆木大师德高望重,江湖上有几个人能企及?你都是在说笑话。”
我笑了:“你知道江湖上混出名堂有多么不容易,练武功又是多么费体力却得不偿失的,没有人真正的选择用武功证明自己,他们需要的是势力。我可以告诉你,但凡是有点名头的都是不择手段的人,并且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也是。”
萧瑶静没有说话,她在看着我,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所以她想这次一次看清楚我。
我说:“血域金宇林明子,他是我的朋友,他用他的名声垫起了我的高度,那场决斗也是故意安排的,并且他没有死,他仅仅只是浮在了水上,要知道,对于他的水性浮在水上再简单不过了。”
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你不要说了。”
我说:“我偏偏要说,其实那天晚上来得不是色魔霍枯,而是林明子,因为蒙着面,所以你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我想让岳风扬和萧鼎天痛苦,所以故意骗了你的贞洁,这样他怎么都抬不起头来,我想让他恨我,我要让他活在痛苦里!”
萧瑶静听傻了,她说不出话,她真的彻底傻了,她一直以为她看不清世界,原来看清世界的一瞬间是那些指对着你的棱棱刺刺,将你的眼膜扎穿,她甚至看见了那一颗沁出来的血,既然上天这样捉弄她,她无话可说。
她跑了出去,她不想再看见云集。我闭上了眼睛,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个坏人,但是这也不能怪我,要比敌人更坏,否则你活不下去,这就是手写的江湖。
山村的夜晚尤为安静,我再次听到了萧瑶静的呼救声,竟然还是在那一块树林,我摇了摇头,她是个纠缠鬼,她又想骗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穆君,否则她一定死得很难看。
一个没有贞洁的女人是可怜的,可怜的人不说些别的硬是要说自由,那不过是得了狂犬病的狗放开了咬人,也许狼都佩服,但那一定会是个笑话,不离奇的笑话。
穆君一定不能走萧瑶静的旧路,于是我开始走向回去的路。
她身上从来都带着那一把白色的佩剑,佩剑上有宝珠,白色的佩剑在月光下尤为惹眼,她就是想给别人看,这种宝剑一看就懂,她是个很特别的人,很富有,有愿必达。
而她的名字就犹如她的剑一样,她就叫“佩剑”,是生者对生的延伸,也是死者对明日的渴慕。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其实她和那把剑一样,只是一种花饰,生活在生的边缘,埋怨着明日的恨与纠结(明日的自己还是一样,是个处在世界边缘的生人)。
永远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
“我就喜欢你这条迷人的小母狗。”这就是她听到的情话,她变了表情,最后却还是笑了:“你好坏。”
她感觉非常痛,她和云集一块完成任务不下十次,但是云集从来都是避开她,云集不喜欢她,但她却不敢怪云集,因为有些方面她就是不如云集。云集立志要做一个名声远播的人,而她的梦想却是小时候想要当一个公主,奢华、倾城,还有一点小脾气。但是有时候她不服,因为这个梦想没有错,错就错在生育她的家庭什么都不能给予她。
她喜欢陪人喝酒,陪人睡觉,她希望更多人离不开她,去想她。但是往往事与愿违,逍遥羽没有碰她,因为她早已不是处子,在逍遥羽的眼里她肮脏不堪,对她说话嘴里还要捂着一块白色的毛巾,逍遥羽认为这种女人全身都是晦气,碰一下便会倒大霉,所以他从不看她,虽然她长得确实好看。
可是不知道的人永远不明白,这不能怪她。汉人从古至今都有一种毛病就是凡事怪别人,这个就像得了狐臭顽疾一样,举起手去指别人的一刻便是一股骚气。
作为男人有时候还是要相信,女孩都是无辜的。她的父亲把她卖了,卖了就可以有钱过年了,卖了就可以有钱买肉了,甚至还有酒。
而那个人却坐在屋顶上,他是个黑衣的男子,记得他很晚才长的胡子,他一直不想长得太大、太成熟,因为长大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都晚了。他怕剪胡子,因为剪了它还会长,而且越长越快,这是个麻烦,他很怕麻烦,所以他认为人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于是他在和云集的那场决战中“死了”,“尸体”浮在了水中就像飞向了空中。
此时佩剑就在她的身后,月光下却有腼腆的身姿,她认为萧瑶静才是真正的公主,她甚至学会了萧瑶静的走路方式,她背起手来,然后边观望边走近他。
她对月亮说:“清鱼鳞明子,化骨还上灵(像鱼一样在水中可以自由来往的林明子,说是死了我却看见了他的灵魂,不知是真是假)。”
她对月亮说的,听见的是林明子,这就是女人。
林明子没有说话,手里却藏着一本破书,一本被焚化的破书,留下的只有残缺的一角。
佩剑说:“你喜欢萧瑶静?”
这是属于一个男人深藏的秘密,却被她用话语道了出来,林明子狠狠地瞪她了一眼。
佩剑说:“你为什么喜欢萧瑶静?”
林明子在回想,因为萧瑶静很傻,很天真,她还有些蠢,她竟然认为读一些篇章就可以打败一个高手,有些小孩子气。
高手的意志磨练很苦,所以他们通常都没有把柄,让她想通这一点真的很难。
林明子一直没有说话,佩剑却说:“但是她已经是云集的女人了。”
佩剑一直看着林明子,这次林明子的表情却出奇的平淡。
佩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佩剑跑了,顺着屋檐落了下去,她竟然流了泪。
哭的理由很简单,佩剑也是人,她也需要人爱。
林明子是一条游鱼,“清鱼鳞明子,化骨还是鱼。”这是江湖上曾经对他的称谓,说他的鱼鳞本软却硬,说他的鱼骨本硬却软,这和他的武功有关,他的武功非常诡异,可以游走在利刃之间,空手接白刃其实他练的比云集还要好。
他不喜欢多说话,他认为一个人说话太多会走失好的运气,这个和有些丐帮的人以为洗澡伤元气类似。处在江湖,其实每个人都很迷信,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何生,自己为何死。
林明子在想问题,为什么佩剑可以知道他和萧瑶静、云集之间的事情,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因为佩剑抓了她,并且还骗了她。
“姐姐。”
那是一个黑暗的地牢,伸手不见五指,萧瑶静摸着地上的草落,她好像一个盲人一样寻找打翻在地上的饭菜,而她真正想找的是一杯水,她太渴了。
突然有一个人给她扔了一个火折子,萧瑶静摸了过去,然后她吹亮了那个火折子,火光,有火光萧瑶静的眼睛又变的凌厉而有神。
于是她找到了那杯水,可惜它打翻在了地上,她看着那滩水,水里有火光,然后她从水里见到了一个可怕的东西,她的手在颤抖,一下子摔落了火折子。
“啊!!”整个地牢回荡着不可思议的尖锐吼叫……
“你就是高手云集公子?”
我笑了:“名字不可以这么叫。”我认得他,他就是醉淫儿的学徒。
他说:“我找你是因为萧姑娘的事。”
我说:“萧瑶静?她怎么了?是不是指着醉淫儿说他是‘逍遥羽’?”
他说:“不是,萧姑娘受了重伤,正在家师那里疗伤治病,此时此刻非常需要云公子的帮助,否则家师无以为力。”
萧瑶静的脸被毒水毁容,我听到的时候愣住了。如果她的心情好的话,就可以自身排毒顺畅,加上醉淫儿的医术有七成恢复的可能,如果心情不好的话,体内存毒,到时面部还会继续溃烂。
我很明白,此时她的心情一定糟透了。我苦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个女孩要命途多舛?
醉淫儿的学徒走了,我喝了一壶酒,然后倒在地上,我想哭,如果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担心那么他的心一定是碎的。我的心碎了,我突然感觉我错了,我需要挽回一些东西替自己赎罪,于是我背上行李准备再次上山。
那是一条忏悔的路,有无数蚂蚁路经于此,我也是蚂蚁,用触角探知这个火光的世界(低头冥思),奔向时光的轻吻,水滴石缝,让我将触角放进石缝中,看看里面有什么,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外面。哔哩咣啷,那是光的声音?我抬起头来……
不是,那是大师的法杖,是圆木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云归路,老衲又见到施主了。”圆木大师双手合十。
我叹了口气说:“小廊道似追不到爱人,这条路太长风吹不过。”我流下了泪:“大师,弟子知道了自己往事的过错,但人事错综,我不知如何取舍。”
圆木大师语重心长地说:“苦与累清幽梦一场,情与爱云雨情不成(人生之中的辛苦劳累不过是一场清梦,男女间的爱情却不能像大地复苏般得偿所愿,意思是说都化成了空)。花明跃语下,可爱了佳人(但是即便如此,在花开时节言谈情爱,确实美貌了心爱之人),笑是与不笑,是自己的事,还是要请公子自己斟酌。”
我貌似恍然大悟:“得佳人足矣,不悔矣。”
圆木大师说:“阿弥陀佛,施主能想清楚就再好不过了。”
我双手合十:“谢大师点化。”
圆木大师走了,我开始奸笑起来,他是派来杀我的,趁着我的手无法拿刀,他可以一击致命。可惜虚伪的人一定会有自己的弱点,他虚伪习惯了,所以只要我夸赏他他就一定抹不开面子,此时的圆木一定还在犯晕。我摇摇头,他是个笑话,所以只能活在自己的虚伪里。
终于我找到了醉淫儿,他还在忙着抓药,他背对着我,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你来了,先喝点茶吧。”
我问:“萧瑶静呢?”
她还在她原来的那间屋子,她望着那扇窗户发呆,她的脸毁得就像火山喷出的流浆,她想过去死,但是她还是选择来到醉淫儿这里。
醉淫儿告诉我,在此期间她要排毒,这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突然外面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说得很不自然,貌似很尴尬,他就是心带愧疚的云集,他说:“涂鸦……一场……稀稀落落(还记得书信来往吗,那些文字像梦一样支离破碎)……”
萧瑶静听了有些呆了,难道她等的人来了?
可是她忍住了,她说:“腹泻茅坑(涂鸦一场,稀稀落落,你说的是在茅房里便秘吗)?哼(冷笑),你在笑我。”
我听到她说话了,确定屋里有人,于是从窗户上放来一封信。
萧瑶静伸手拿过来,一看,上面写道:“轻烟雨风若至,渺沧海云归期(炊烟和雨露都变轻了,貌似风要来了;大海变得越来越小,是云远离了大海,云要将至,来归向大陆。云归期的意思是说我悔过来挽回她)。”
第二天她回信:“云若成雨云归期,风似将至已东流(云化成雨消失于自然才是云的归期;风像是快来了,其实却已经吹远了。意思是说我的离开才是所谓的忏悔挽回,告知我一切都晚了)。”
我继续写,我写道:“情丝丝风采云,水悠悠鸟邀鱼(含情脉脉时,天上来风,风却像采花一样采摘云朵,表有意境;湖水非常清晰,于是鸟儿邀请鱼儿来相聚,写的也是非常有意境)。”
第二天萧瑶静回信:“风采不动云,鸟也邀不到鱼。”
迷茫,我喜欢女人,但是我不喜欢宠女人,所以我喜欢穆君,她从来很安静,她不卖也从不需要人来宠爱。
醉淫儿的表情凝固了,他不再说话,最近太忙了,所以他忘掉了穆君,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女人。
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逍遥羽?”
我点了点头。
醉淫儿眉头紧蹙:“逍遥羽绑架她为什么?”
我说:“逍遥羽一向喜欢处子,我想是因为这个。”
醉淫儿望了一下我,他想问是不是真的,但是他没有开口。
我看着他的表情,然后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定他只是想要你的一身内力,所以绑架了穆君,这对你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也不会武功,不是吗?”
醉淫儿问:“我的内力?”
我说:“对,易筋经的内力,源自少林的佛学,相辅相成一些硬功,可以练碎石掌一类的功夫。最重要的是,这内力是天然的铁布衫,我就算拿刀砍你也砍不死你。”然后我看着他,我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醉淫儿笑了:“这些都是传说,难道你相信传说?”
我也笑了:“是不是传说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我一刀劈向他的天灵盖,但是这刀没有落下去,因为他用两根手指死死地夹住了,然后用内力一震,我的刀脱手了。
醉淫儿说:“我本以为你的手伤了你是不会使刀的。”
我说:“可惜我还有左手,它也用过刀。”
醉淫儿说:“我知道,每一个杀手都练过左手剑。”醉淫儿不禁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了,我有武功。”
我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我顿了顿:“你是不是逍遥羽?”
醉淫儿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回答:“如果你是逍遥羽,那么穆君岂不是很安全?”
第六话
“这样你就走了?”是那个学徒,站在村口送我。
我说:“我写了三十五封信,你每天往萧瑶静的窗户里塞一封,然后第二天拿回信再塞一封。”
学徒疑问:“这样她的心情就可以变得很好?这三十五天你去哪里?”
我说:“我去救一个人,如果三十五天后我仍没有回来,你就可以帮我写上几封,你应该知道怎么写。”
学徒说:“我知道。”
我叹了口气:“你是醉淫儿的传人,你改日也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内力。”
学徒笑了:“希望是的。”
林明子在砍柴,因为他要烤一只野兔,用什么烤兔子?就用他那柄长剑,从兔子的口中穿到它的尾部,好像恰恰合适的样子。现在他退隐了,剑已经不再适合杀人,于是只能用来烤兔子,可是他很满足。小时候的他牵过狗抓过兔子,如果抓上了他会烤给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个好人,从来没有欠别人的账,所以他的父亲在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你可以漂泊到任何地方,且不用回来。
林明子的游泳是父亲教的,父亲是个游泳健将,父亲在水里救过人,所以他的父亲告诉他:“有的不会水的人在水里可以出卖任何人,但是你不会出卖的,因为你会水。”
出卖自保是一种本能反应,游泳同样是一种本能。
同样出自人性,可是已然有了区别。
漂泊之后的林明子开始学剑,剑是一门艺术,所以师傅讲到:“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就告诉他他错了。”
有些错值得原谅但是有些错是无法反悔的,这就是剑。
佩剑用的也是剑,可是她的剑比林明子更狠,她远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好欺负,否则她也早就死了。
她就在林明子的身后,她问:“为什么你叫明子?难道是明日之子?”
如果有人想摆脱一些错误就要活在明天,这是一个道理,不深也不浅的道理。
林明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烤着他的兔子,这只兔子很肥,或许佩剑只是来蹭吃的。
但是佩剑的一个动作却浇灭了他的这个想法:佩剑踢了一脚沙子,全都落在了兔子身上,沙子也浇灭了篝火,此时兔子脏了,谁都吃不成了。
林明子还是没有表情,他知道责怪是没有用的,但是佩剑却说话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瑶静毁容了,是被我用毒水浇到了她的脸上,她烂到了肉里,没有人可以救她,醉淫儿也不可以。”
林明子慢慢吐了一口气,就像抽烟的人吐出一口烟一样,然后他把剑从兔子里慢慢抽出来。
佩剑以为他终于要动手,但是林明子只是转身走了。
佩剑嘴里紧紧咬着牙,眼睛里沁出了泪,她大喊:“我一定要让你恨上我!”
我慢慢地走,我知道是这里,穆君一定被关在这里,因为我看见了一个老头,就是阴幽老鬼,他不只是阴幽老鬼还是个老酒鬼,所以我提了一壶酒,我对着他笑:“老鬼,你看看我带给你了什么?”
他本来睡在门口,但是却突然被酒香扰醒,他笑了,看了看酒壶:“你可以进去。
他看守的就是穆君,穆君坐在床上,开着窗户,外面一有动静她就会站起来望窗户,她在等一个人,是醉淫儿还是云集?
“是谁?”她突然问。
“是我。”是一个丫鬟,丫鬟长得都貌不出众,但是这一个却偏偏例外,她笑的很甜,她是来送饭的,穆君也对她笑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丫鬟说:“姑娘好像在等一个人。”
穆君笑了:“你看得出来?”
丫鬟说:“从这里救人是不可能的事,你却在这等,所以救你的人一定是个英雄,你等的到底是谁?”
穆君眼中透着惆怅,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江湖扰,清波散,嗜血为杀,最后却草鞋回头倚故人还家,这一切的结局都是猜不到的。”
丫鬟说:“但是我却可以猜到,姐姐面相人贵,所以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她看着穆君一字一字道:“姐姐是一个公主!”
丫鬟就是佩剑,在佩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公主,这是对这个世界残酷的认知。
“你不是公主的!”这是每个人对佩剑说的。
“你只是一只不知自重的母狗!”
佩剑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于是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就像晚上的海一样,沉睡。
“姐姐,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穆君点点头,她很喜欢这个丫鬟,丫鬟笑了,笑得很纯很天真。
“但是这饭吃不得。”窗外突然有人说话,穆君的心跳了起来,腿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就像抽了筋一样,绷得很直。
丫鬟问:“为什么?”
外面有人说:“因为有毒。”
穆君看了看丫鬟,问:“什么毒?”
外面的人回答:“罂粟。”
罂粟是一种花,那种花开得很美,美得出奇,只不过它和美丽的女人一样让人痴迷,让人魂不守舍,让人罪过。
“如果你恨一个人,你就让他吃罂粟,这样到头来他什么都比不过你,没有悔改,也没有救赎。”这是个怨毒的诅咒,这就是誓言下的不得好死。
云集进来了,佩剑一看他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是你。”
我说:“不错,是我,现在我却有了一个问题,是谁下的毒?”
佩剑说:“不错,是我。”
穆君看了看佩剑,她还不相信,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对她下毒。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曾经的人也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罂粟花那么美丽却会有毒,这是世界的一种遗憾,但是这种遗憾却偏偏雕琢了这个世界的美貌。
关于遗憾,处在这个世界,你就必须要习惯这个道理。性的自由开启了人性的追求,甩掉了以往道德的包袱,但是却败坏了名誉的贞洁。可惜每个人都不会后悔,因为每个人都不甘,他们在改变,改变自己,然后改变世界。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遗憾。
穆君最后只对佩剑说道:“我不怪你。”
佩剑走了,我没有去看她,因为我看不懂她。
天暗了,穆君点起了灯,灯光下看她的脸庞让我沉醉不已,但是我很快就醒了,我问她:“你是公主?”
她说的很肯定,她说:“是。”
我叹了一口气,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穆君说:“我的功夫也是大内高手教的,所以非常准确。”
我点点头。
穆君慢慢地挑着灯芯对我说:“每个人都很羡慕帝王家族,因为他们应有尽有,享尽了天下的繁华。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帝王家族的诅咒,这是来自天下人最最心底的咒怨,我们每个人都有诅咒,无能、脑残、争夺、狭隘、□□、弑父、荒诞、滑稽、变态、冷血、下流、无耻、卑鄙、□□、出卖。”
她说了这么多,是因为这些诅咒是无一能幸免的。
她看了看我,眼中似乎含着泪,她说:“我一直想摆脱这种家室,因为它是场噩梦也是个耻辱,于是我选择跟着醉淫儿跑了出来。你一定以为我这个选择是对的,但是你错了,因为处在皇室家族,我也不会例外,我同样也中了诅咒!”
“你也有?”我问她。
她说:“不错。我爱醉淫儿,是他告诉我了这个世界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人本该平等,种族之间也没有杀戮,作为一个有能者应该救济于世。是他告诉我应该怎么关爱别人,怎样受人尊重,没有男尊女卑,有的只是偏爱春天。”
我说:“他说得不错,这方面他做的也很好,所以他值得信任,也值得你去爱。”
穆君说:“你错了,你还是错了,”她的眼睛里包含着别人看不懂的凝伤:“我中的诅咒恰恰就是这些完全错了。”
我惊奇:“错了?”
穆君说:“错了,因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我爱上的人是我的亲哥哥,所以全都错了。”
我一下说不出话了。
穆君却继续说:“你没有误会,这种爱确实是男女之爱,男欢女爱。所以我痛苦,就是帝王家族的另一个诅咒,这就是□□。”
这是我完全不知道的世界,我不知道作为帝王家的一员会有这么多悲惨。
穆君说:“我一直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想接近醉淫儿,可是又要远离他,于是我把家落在了山脚下。作为一个女人,去寻求自己的幸福,本来就是本能,所以……”
我接话说到:“所以你没有错。”
穆君说:“你相信我?”她貌似很感动。
我说:“我本来就相信你。”
穆君说:“但是我深刻地认识到我不可能幸福了,因为不会再有一个人的品性、学识、远见、功夫超过醉淫儿,你也不可能。所以我非常痛苦,我是个不幸的女人,诅咒就是诅咒,诅咒是无法被救赎的。”
我没有说话,不幸归结于咎由自取,可她不一样,去爱一个自己爱的人永远都没有错。
穆君说:“可是我还是错了,因为直到在我看见你虐待萧瑶静的时候其实我反而很开心,不由自主地开心,甚至可以这么说,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皱起了眉头,我没有听懂。
穆君说:“我不明白,我比你还不明白,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萧瑶静骂我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她骂的对。我是爱上了你,我爱你,比我爱自己还深。我认为会纠缠我一辈子的诅咒还是被你破除了,但是我还在想醉淫儿,他的品性太完美,而你,只是个坏人,作为公主我瞧不起你,你太重名利而且不择手段。于是我跟自己打了个赌,是谁会先来救我,那么那个人也一定是爱我的,于是再选择我就不会再选错,我一直希望是你,直到你来了为止。”
我说话了:“你确定我爱你?”
穆君说:“我确定。”
我问她:“来这这么久了,你没有见到逍遥羽?”
穆君认认真真的看着我:“我没有失身。”
我难堪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肃穆地问:“那逍遥羽找你是为什么?是为了那一身内功?”
穆君说:“醉淫儿是王子却不是皇上,因为生他的时候太晚了,否则以他的才识将会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我知道你也这么认为。”
我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可惜,我接着说道:“但是他淡泊名利。”
穆君说:“你错了,其实醉淫儿也觉得不甘心,做一个好的皇帝也是志士的梦想,他也不会例外。”
我说:“所以……”
穆君说:“所以他准备谋权,准确的说却是篡位。”
我问:“他怎么……篡位?”
穆君说:“他的医术已成为一个传奇,他的内力也可以给人吊命,他成功了,这都是他计划里的。现在他只在等一件事,就是等皇帝的一场恶疾。”
我明白了,他要杀了皇帝,这样他才有可能篡权成功。
穆君说:“作为皇室的人连他也逃不过诅咒不是吗?”
这确实是个讽刺,从此醉淫儿将要九死一生。
我问:“那么逍遥羽呢?”
穆君说:“逍遥羽希望醉淫儿谋反成功,然后用我来换关外的地盘。”
“关外?”我问。
逍遥羽是女真族?
窗外开始闪起了强光,接着雷声。打雷了,我和穆君两个人站得直直的着看着窗外。
雨下得很大,就像泼下来一样,闪电很亮,在那一瞬间天地几乎都白了。
“救命啊,救命!”
那是在一片树林。
林明子看见了佩剑,她躺在雨中,任雨水冲刷。
林明子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佩剑说:“救我。”
林明子跳过去,然后他看见了一片血水,被雨水冲散,变成了渠道。
佩剑的面颊也被刀千万遍的割碎,血肉模糊不已。
他用手摸了摸佩剑的经脉,她的筋全断了,手脚所有关节的筋全部都挑断,从骨边沿剔除,手法相当干练。
林明子说:“我背你回去。”
佩剑说:“不用了,我活不长了,我自己还服了毒药,为的就是让醉淫儿也救不了我。”
林明子说:“是谁?”
佩剑苦笑:“我说了你会为我报仇?”
林明子说:“不会。”他又是那么刚正不阿。
佩剑咳嗽了两声,说:“萧瑶静真的很幸福,她就像是一个公主,每个人都护着她,虽然你嘴里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一直很关心她的安危,这些天你去过醉淫儿那里。”
林明子挑起了一根眉毛:“你说的是云集?”
佩剑说:“你知道也没用,反正你也不替我报仇不是吗?”
林明子放下她的手,说:“你在挑拨我和云集?”
佩剑说:“你还是这样,还是这样的人,还是这样对我。”
林明子不说话了。
佩剑说:“我只想最后听你一句真心话,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丁点。”
林明子沉默了,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真正的想法,是不想伤害佩剑,还是其它?此时的他好像呆了,好像在游梦中,周公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周公?林明子好像也搞错了,把现实抛开而进入了梦中。
佩剑又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全都吐在了林明子的脸颊。
林明子突然被这一口惊醒了,他像大梦初醒一样,慌张了一下,然后说:“爱。”
佩剑笑了,奸笑,阴笑:“你终于上当了,你永远也不会懂,我过得都是富人家的生活,其实我一直瞧不起你,这不过是耍你的,我怎么会喜欢你,我佩剑一生心高气傲,呵呵,呵呵。”
她断气了,死的时候脸上还挂有笑容,一种很安详、很和蔼也很满足的笑容。
佩剑脏了一生,只有血和雨水才能洗干净她的身子,所以这种死法或许是对她的一种恩惠。
林明子把剑丢在河水里,然后脱了全身的衣服,他的身体很精瘦,可以看清两排琵琶骨。他一跃跳入了水中,等再浮起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剑,一把四尺三寸长的细剑。那是他的剑,和他的生命一样重要,他在洗那把剑,原本脏脏的剑身开始有了光泽。
皇上生了恶疾,皇宫里的御医无能为力,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于是皇上找人去各地搜罗名医,所以很快醉淫儿也会被接见。
我叹了口气,他终于快成功了,但有的时候成功不代表完美,有时候也背负着失败。
我又回到了醉淫儿的“山村”,我看着醉淫儿,他好像没有表情,他好像从不眨眼,于是我在看,看他有表情,看他眨眼睛。
我说:“你确实快成功了,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成功,难道你派人暗算了他?”他就是皇帝。
醉淫儿说:“没有。”
我说:“即使你医术高明,高过了宫廷里的御医,可是你还是会失算,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的病也难过御医?真是等什么来什么,这是个怎样的等待。所以说实话,不管你能不能等到我都很佩服你。”
醉淫儿说:“你不知道,其实我的医术还不如宫廷里的二等御医。”
我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会等?”
醉淫儿说:“很多事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表面上的东西往往是个虚掩,它所反应的也不会是事物的本身,人们从小就会撒谎,你也不例外,所以你一定懂。”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还要听下去。
他继续说:“皇帝和我相反,他愚笨,无能,越是这种人他反而越好强,这点你一定也懂。”
我点头,我确实知道。
醉淫儿说:“所以他练武,但是武功上的造诣却还不如一个少林寺的小和尚。”
我笑了:“这点他自己一定不知道。”
醉淫儿说:“你错了,再愚笨的人也会知道自己的弱点,因为那是他的羞耻。所以……”
所以?我没有打断他,我在听。
醉淫儿说:“所以他会想要掠得一个人的内力来补足自己的弱点。”
皇帝不过是想要醉淫儿的一身内力,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所以醉淫儿算准了皇帝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于是他才选择等。
“其实我在这里干一些我愿意的事,因为我还在等一个人,等我自己。”这是他走之前说的,他说:“佛说一个人走太快会丢失他的灵魂,所以作为一个行者必须学会休憩来等待他。”
我问:“那你等到你的灵魂了吗?”
他笑了,笑而不答。
最后我听说醉淫儿被处死,他没有下奇毒,也没有动手,动手的人是皇帝,原因很简单,他不肯传神功,但是告示上是行刺。这就是掩盖,掩盖这个世界的事实,直至它们覆灭。我不明白醉淫儿,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谁……他也中了诅咒,且一治不好。
我站在河边,那个我们相遇的河边,穆君洗衣服,萧瑶静扔石子的地方。
第七话
我不想想到穆君,我离开了河边,往回走。
“花谭月”,是醉淫儿题的字,他题在了茅厕的旁边,下面还有两行字:“愈合草木,苦若垂阳(草药,苦得让人想到了垂暮的自己)”。一片花丛,现在主人死了花却依旧还在。
我感慨:“几经飘香蒙雨未落。”
我听到后面有声音:“哪家闲花居此臭恶?”
我转过头,她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她还是那个样子,笑得毫无心机。
我没有理她,我看着垂阳。
她走到我的旁边,她说话变得异常温柔:“谢谢你,良好的排毒使我的面部肌肉没有瘫痪。”
她的脸还是本来的样子,一点没有变,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受伤,但是我的脸却变了,我开始变得冷漠,冷入骨髓,我不想理会她,她太蠢,所以她倒霉只能怪她自己。
我问她:“你收到了几封信?”
她歪着头:“九十一封信。”
我说:“我只写了三十五封。”
她却说:“我知道。”
我说:“你知道什么?”
她说:“穆君是因为我才失踪的,你不能不去救她。”
这次我说不出话了,萧瑶静永远是萧瑶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人。
萧瑶静却继续说:“我还知道你嫌弃我,你讨厌我是萧鼎天的女儿,我知道很多,我还知道你现在想转身离开。”
她还是微笑着,不过表情好像成熟了很多。
关于萧鼎天,他曾经是一个喜欢温度的男人,记得他小时候太穷,伏在别人的牛车上过雪地,雪把路都埋上了,所以他下来推车,鞋子里进了雪,最后化成了冰。路上折腾了很久,终于他发烧了,但是没有屋子住,他去求别人,别人告诉他:“房子是给人住的,不是给狗住的。”
狗?他不喜欢狗,他听到别人用狗骂人就会非常厌恶。
从此他非常依赖温度,他喜欢夏天,喜欢夏天的烘烤,于是他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冬天的时候喝上一壶烧酒也会令人满足。他喜欢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就会烧酒,还会暖被窝,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冷的时候她会抱住他,他喜欢那种温度,喜欢那种感受,不再孤独。
可惜上天貌似非常的小气,他的女人在生萧瑶静的时候难产死了,他怀念她,他希望女儿能像她母亲一样,贤淑、有礼,所以送给她了一个“静”字。
事实萧瑶静并不算是个安静的女孩,他从她的桌角下翻出了几张信,是云集写的,她竟然爱上了一个浪子。
浪子是不可信的,因为没有什么能捆绑住他们,他们随时准备好了出卖。
萧鼎天曾经也是个浪子,他恨这个世界,他出卖过很多人,于是他爬到了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太高,所以有时候他会觉得心寒。他不喜欢这种感受,这让他感觉他将要生一场大病,现在他在补偿,补偿自己的手下,希望能使他们把自己围起来,这样岂不是暖了很多。
萧瑶静回来了,是从窗户进来的,她东张西望了很久,终于看见了父亲在窗户后面。
“爹爹。”萧瑶静像做错了事情一样,而事实她从来不承认自己做错过任何事。
萧鼎天说:“你去找云集去了?”
萧瑶静没有回答,她喜欢让别人猜,猜破了头脑也不会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
但是父亲从来不吃她这套:“跪下!”萧鼎天训喝道。
萧瑶静跪下了。
萧鼎天说:“我看了你们写的信,他扬言要追求你?”
对啊,这是多么美的回忆,童真且浪漫。
萧瑶静说:“是,他喜欢我。”这是她猜的,但是她却十分认定。
萧鼎天说:“那你也喜欢他?”
萧瑶静没有回答,她还是需要父亲自己猜。
萧鼎天叹了一口气,说:“影月刀品墨有本,天涯鸟黄鹤一方(云集文墨有佳,但浪子天涯,终归惨死它方),我希望你能明白,他保护不了你。”
萧瑶静咬了咬牙,终于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鞠羽家万偿不死,何以跑命保朱兰(萧家就像一只羽翼丰满的鸟,怎样用羽毛偿还别人都不会死去,等到被揭穿老底的那一刻,怎样在跑路的时候还照顾女儿?用羽毛而非肉,指非实学,也指钱财,并且偿还是一种破产,预示将要走投无路)?”
“放肆!”萧鼎天一怒之下把桌子拍得粉碎。
鞠羽家万偿不死,何以跑命保朱兰?
萧瑶静没有害怕,而是继续追问道:“爹爹,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逍遥羽?”
逍遥羽和整个武林都有仇,他有着整个江湖最大最严密的组织,专门负责暗杀和抢人钱财,江湖各大派都受制于他,和朝廷也有不少纷争,并且,逍遥羽喜欢女人,喜欢拥有处子的女人。
“你为什么找我?”黑暗下他给灯添油,灯没有变亮,反而变暗了些,这样那个人就看不见了他的脸,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找错人了没有。
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林明子,林明子的剑很亮,他要杀人,根本不怕别人接住他的剑,因为他还有一把匕首,一把很普通的匕首,普通的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所以别人也不会记得。他要在对方接住他的剑的时候把匕首插入对方的咽喉,他已经想好了,要快,要更快,他的手足够灵活也足够快,他甚至感觉成功十有八九。但是他杀人从来只相信百分之百,于是他还在匕首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巨毒,所以他告诉自己,不管那一刀是否致命,只要划到,划到就走。
林明子慢慢地说:“我只是发现了我们寻找已久的逍遥羽就是你。”
林明子说话慢,那人倒油却更慢,他的注意力还是在自己的手上,手在倒油,芯在烧油,他说:“这是江湖上的一个秘密,你不应该知道。”
林明子说:“我本来不会知道是谁,但是佩剑告诉我,她说,人人爱护的都是萧瑶静。于是我想到,那人爱萧瑶静,佩剑毁了萧瑶静的容貌,那个人则是为了给萧瑶静报仇,这点没有错是吗?”林明子看着他,继续说:“佩剑在树林里抓的萧瑶静,萧瑶静在树林里喊了救命,于是那个人也让佩剑在树林里喊救命。”
那人说:“于是你想到了我?”
林明子叹了一口气:“佩剑怎么也没有想到杀死她的是她的大主公逍遥羽,她违背了逍遥羽的意愿,所以逍遥羽必须杀她,只怪佩剑没有想到,逍遥羽会是你!”
林明子看着这个人:“你骗了我,也骗了所有人。”
那人说:“喜欢萧瑶静的人很多不是吗?”
林明子说:“起初你服毒,就是想要到醉淫儿那里去打探他的武功,但是没有那么简单,你还找人伤了萧瑶静的眉目和脸颊,以此来接近她。”林明子继续说:“逍遥羽只喜欢处子,所以你才会让我帮你得到了萧瑶静的初次。我本来不会帮你,但你告诉我逍遥羽是岳风扬,他娶了萧瑶静便可以压迫和利用萧鼎天。逍遥羽只喜欢处子,所以你要用这招毁了这个计划。一个只喜欢处子的人他的爱人却不是处子,这岂不是很惩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喜欢处子的人原来是你,所以你才需要,这也很讽刺。”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是个骗子,所以说再多的话也是废话。
林明子继续说:“你恨萧鼎天,因为他和逍遥羽争斗了十年,帮武林稳住了局势。你故意虐待萧瑶静,因为你不想让她爱上你,爱上你却发现你是一个这样的人,你害怕,你自卑,你痛苦。圆木大师早早地发现了你,所以希望你能一切化空,帮萧瑶静度过排毒的难关。”
我说:“好像有点道理。”
林明子说:“我不知道,逍遥羽为什么要争霸江湖,我不明白你要做些什么。”
我怒视着他:“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压迫天下百姓和女真族人,我们女真族理应取而代之,待他日大军入关之时,盛朝将至,万国叩首,齐享繁荣!”
林明子说:“所以你选择绑架穆君,让醉淫儿难以抉择,逼死了醉淫儿。他是不可能用关外的地盘交换穆君,但他更不可能背弃穆君,所以他选择了放弃,于是他死在了宫廷,他并不想当皇帝,就像他并不是不爱穆君。”
我说:“我们确实不能让醉淫儿当皇帝,否则以他的才能武略,和他举世无双的武功,我们的辛苦数十年的目标只能功败垂成。”
林明子说:“所以你决定不触动穆君的贞操,因为你感觉欠她的,你怕,怕她恨你,怕她和萧瑶静一样和你纠缠不清。你被萧瑶静的执着吓坏了,她让你害怕,她让你反思,女人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男人,女人毕竟是无辜的。”
我沉默了,他好像说对了,我叹了口气,说:“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再好不过的朋友,你不可能出卖你的朋友,所以我们应该共谋天下,以后但凡我得到什么都会分你一半。”
林明子说:“我从来不出卖朋友,没想到却被朋友毁了两个生命中至爱的女人。”最悲伤的事已经说完,他开始慢慢说:“你是女真族,你在关外练的武功并比不上中原的武功精妙,所以你求邪,拜乌斯藏魔僧为师,不过这同样没有什么用。”他说的话已经很明白。
我突然转头看他,疑问道:“你真以为上次是假的这次接不到你的剑?”
油渐渐满了油灯却浇灭了火,一下屋子变得漆黑,没有了一点颜色。
很多东西就是这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油可以燃火却也可以浇灭火。但是云集死了没有谁也不知道,因为林明子在想很多事,萧瑶静爱的人毕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