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心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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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亲眼看到我阿姐的死，但太子殿下曾经对我说过。”则溪垂下目光，“我觉得这事没什么蹊跷。”
则溪心中想，这能有什么蹊跷，若是他阿姐活到今日，自己反倒要起疑。除了他自己，他家中能苟活于世的还有谁。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不过是想让太子找个人来推卸自己的责任罢了。与平日里烧香拜佛，妄图减轻自己的罪孽，没什么差别。
萧恒殊明白则溪的意思，但他心中仍有不解：“你不觉得最近陛下有点古怪吗？他对大家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什么翻转一样。”
从前皇帝总要拿楚王与越国公等人的下场敲打朝中大臣，现在却臆想他皇嫂还活着，甚至还叮嘱人不要喝酒。
这简直不可思议。
“你可以说皇帝宫宴上提起皇嫂，是为了试探群臣的态度，也可以说皇帝想彻查此时是为了寻找替罪羊，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担。”
萧恒殊思索着道：“但这说不通啊……这两件相互矛盾的事，怎么会接连发生。皇帝虽然反复无常，可态度如此迅速地发生转变，不像常人所为。”
萧恒殊思来想去，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若当真如此，怕是要找人为陛下驱除邪祟了。”
萧恒殊仍然坚持自己之前的揣测：“会不会是他快死了，都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没准他反思了自己，想起了皇兄与叔父的好。”
则溪眉心一跳，深觉萧恒殊此言有理。
他对皇帝有仇恨，遇到与自家相关的事，总容易被蒙蔽双眼，不经意间就以最坏的念头揣测皇帝。
则溪虽赞同萧恒殊的想法，口中仍嗤笑一声说：“没有外力加持，他自己就有了反思的觉悟，实在是太难得了。”
没准他杀人时心中有愧呢……萧恒殊心底一动，不动声色地试探说：“会不会是鬼神之事？”
则溪拧眉反驳道：“皇帝早不遭报应，现在都快花甲之年了，什么福都享过了，鬼神才来纠缠他，我可不相信这说法。”
“殿下，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则溪沉吟片刻，“陛下态度转变，未必是因为他快死了，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前线又吃败仗了。”
越国公死了，与越国公有牵扯的将军都死了，昔日皇帝的亲信将领几乎死了个七七八八……朝中无人可用，吃败仗才是常事。
倘若朝廷哪日在战场上赢了，他们又该怀疑是对方诱敌深入的计谋。只是可惜了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眼下是边境遭受掠夺，而不是被敌军踏破京师，这已经是三军用命的结果了。
萧恒殊重重叹了口气：“大约是如此了，朝廷一输再输，陛下总会惦念旧日的功臣。”
“若我有机会上战场就好了。”萧恒殊骤然开口道，“纵然我不能力挽狂澜，却应该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倒不是萧恒殊这人有多自信，认为自己的才能能够胜过眼下带兵的将领，只是他行走过那么多地方，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总要比旁人强上几分。
则溪暗叹了口气，没敢接话。倘若再早两年，放任萧恒殊去沙场历练一番不是不可，但眼下实在不是远离京城的好时机。
太子死后，朝堂必定会陷入混乱，萧恒殊若在此时离京，很难不被排挤在外，等回来后再想夺权，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皇兄不是说让我参与朝政吗。”萧恒殊心神一动，“我对政事实在一窍不通，皇兄若有心，不如替我活动一番，让我去战场上施展拳脚。”
则溪心中称赞萧恒殊道，不亏是晋王殿下，这一腔热血与少年时一般无二。
只可惜，他与太子，注定要让萧恒殊失望了，太子死后，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吴王必有动作，局势安稳之前，晋王绝不能出京。
“殿下为国之心，令人钦佩。”则溪错开萧恒殊目光说，“我择日就同太子殿下说此事。”
太子不说自己的病情，他总不好替人家开口，他暂时隐瞒一次，等来日与自己的事一同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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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未至，又迎来了皇帝的寿辰。
皇帝身为天下之主，什么稀奇珍贵的东西都见过，这礼物送得是否贵重不重要，能不能投皇帝所好才重要。
萧恒殊奉上的经书很是迎合了皇帝心思，还被皇帝当着朝臣的面夸奖了一番。
面对这前半部分由则溪执笔，后半部分由自己混着猪血糊弄上去的经书，萧恒殊第一次对皇帝产生了些许愧疚。
他这礼物大概是最糊弄的一个，这仁孝的名声他实在担待不起……
不过，这一次皇帝难得大方，不仅夸赞萧恒殊一番，甚至还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若放在往日，萧恒殊大抵会说“儿子孝顺父亲是分内之事，不敢讨要赏赐”。
但萧恒殊今日见皇帝心情极佳，竟升起了如同向皇帝讨要则溪一般的勇气，他先是说了些虚情假意的场面话，最后斗胆说——
“陛下，儿臣希望您身体康健，更想在平日里为您分忧，只是儿臣一介武夫、胸无点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言外之意，陛下能不能派我去疆场，好让我这个武夫有用武之地。
太子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黑，本就憔悴的面色变成了连敷粉都遮掩不住的青白，若非侍从眼疾手快扶了太子一把，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跌坐下去。
他怎么忘了，萧恒殊过去是个人尽皆知的莽夫，封邃与人打架，得到个目中无人的粗鲁名声，可这名声萧恒殊不也逃不了吗，往前数个十来年，萧恒殊不也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混世魔王吗。
太子颇有些头疼，萧恒殊的性子不都改好了吗，怎么这两个月还不知收敛，有倒退的迹象了呢。他皇兄到底是怎么管教的弟弟，怎么一个个都是骨子带来的无法无天。
这到底是御前，太子不能逼迫萧恒殊把说出来的话咽回去，只得用余光狠剜萧恒殊一眼，以警告他谨言慎行，莫要惹皇帝扫兴。
听到萧恒殊的话，皇帝爽朗一笑：“你太子皇兄前几日对朕说起你善于处事，平日里竟无人发觉，良才被埋没实在可惜。”
“你今日又算是毛遂自荐，愿意为朕分忧。”皇帝允诺道，“你放心，朕自有安排，绝对不会辜负你一片孝心。”
萧恒殊俯身叩拜道：“谢陛下恩典。”
他只道是皇兄所言非虚，果然是费心为他考量。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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