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不成钢》落叶纷飞时

13、狂欢之后

　　顾茫：“等一会还有更夸张的，要不要看。”一股莫名的冲动刺激着顾茫的神经，也许是酒精刺激了大脑，让顾茫忍不住想要做出比平时更出格的举动来，又或许是这里的气氛太过疯狂，让人跟着头脑发昏，言行不受控制，更或许是别的什么……
　　顾茫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对梁珂发现后的反应十分好奇，“会震惊吗？还是很恶心呢？或者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顾茫的恶劣的想，期待梁珂的反应……
　　谁知道梁珂这个笨蛋听到顾茫说还有更夸张的，顿时坐不住了，问道：“酒吧都这样的吗？！我靠，比这还夸张！？”
　　顾茫但笑不语的看着前方的T台，没接话，梁珂凑得更近了：“靠，我有点接受不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走吧。”说着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酒，强拖着顾茫出来了。
　　“现在的人可真疯狂，我好像有点跟不上时代。”梁珂眉头紧锁，还在为刚刚那一幕震惊。
　　顾茫看他的神色，也不再出声，二人又回归一开始的寂静，一前一后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身后的影子仿佛交织在一起，紧紧相依……
　　夜晚……
　　梁珂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一直重复闪现酒吧里的一幕幕，一股怪异的感觉缠绕上心头，但思绪仿佛被笼罩在迷雾之中，一直理不出头绪来……
　　第二日一早，顾母的电话掐着点儿打过来，叫二人马上回家。
　　梁珂闻言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顾茫有了预感，面色严肃，并不正面回答：“不知道，先回去吧。”
　　临进门之前，顾茫塞了一捧玫瑰到梁珂手上，梁珂懵逼的接过，懵逼的抱着玫瑰，懵逼的被顾茫牵起手。
　　打开门，二人牵着手穿过玄关，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人严阵以待的场景，顾父顾母对坐两边，两名律师分别坐在二人身侧，门一响，几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射过来，待二人的身影映入几人的眼帘，迎接他们的便是众人毫不收敛的扫射，激光一样，从头到脚扫视一番，最后目光定在二人相连的手上，梁珂被这骇人的阵势镇住，吓得定在了原地，反倒是顾茫这个当事人镇定许多，从容的打了招呼：“爸，妈我们回来了，是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定要我们现在过来？”
　　顾母笑着招呼二人过去：“小顾，小梁，你们两个快过来，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商量。”
　　顾茫笑着牵梁珂过去：“爸，妈，什么重要的事要请律师过来？”
　　梁珂还处在懵逼当中，一脸茫然地被拉过去，玫瑰被放在茶几上。
　　二人坐在顾母身边，顾母依旧面带笑容，红唇裂开：“是这样的，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是时候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了，毕竟你们两个已经同居这么久了，要是再不定下来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梁珂震惊，下意识要拒绝，手被顾茫狠狠攥了一下，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茫也带着笑：“妈，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好让我们也有个心理准备，而且你们请律师过来是要做什么？”
　　梁珂不顾手上传来的刺痛，皱着眉开了口：“伯父伯母，现在定下来也太早了吧？我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呀？”
　　顾父语气正经：“不早了，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定下来就太迟了，”话落，又将目光转向顾茫，“而且爸爸妈妈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前段时间你突然说那样的话，我们反应确实大了些，一时冲动之下才说了那样的话，那还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闹那么大的矛盾，现在爸爸妈妈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人也是你自己选的，定下来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顾茫愣了一下，一时居然摸不准父母的真实意图：“爸妈，这个事还是让我们两个好好商量再决定吧，毕竟大家都还没有问过小珂的意见。”顾茫将目光转向梁珂，眼神第一次失去了意义。
　　梁珂迅速点头，表示支持。
　　但顾父不打算让他们继续拖延下去，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歉疚：“小顾呀，前段时间爸爸一直在气头上，重怒之下说了许多伤人的话，伤了你的心，这件事确实是爸爸不对，爸爸现在正式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爸爸，是爸爸不够包容，现在爸爸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把卓君交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起步，彻底属于你，不再是盛荣的分公司了。”
　　顾茫第一次见到父亲示弱，惊讶之下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顾母也轻声说道：“小顾，妈妈也要跟你道歉，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妈妈对你太过严苛了，现在你都快要结婚了，妈妈也不能再去插手你的家庭，作为补偿，妈妈也决定把易辉交给你，妈妈现在想把时间花到工作室上来，重心也会逐渐转移到那边，以后我可能就要满世界飞了，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嗯？”
　　顾茫知道，得到这些巨大的惊喜需要付出代价，但他已经顾不得会失去什么了，渴望这么多年的自由近在眼前，他想不到放弃的理由。
　　一切争执都没有了意义，顾茫楞然着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张口，顾父便打断了他：“好了，小顾，现在不说这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跟你妈也想通了，知道什么都比不得家庭和睦重要。爸妈再怎么逼也不如你自己喜欢，好在现在你也把人带过来了，爸爸妈妈观察过了，小梁确实是个好孩子，以后呀，我们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顾母接口道：“小顾，爸爸妈妈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小梁这个孩子品质确实不错，你们两个站在一起也般配，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所以，趁你们不在这几天爸爸妈妈考虑了很多，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想必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顾茫被这几句话激的彻底清醒过来，好像第一天认识母亲一样，神色变得怪异，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让他不敢再头脑发热的答应下来。
　　母亲说：“小顾，妈妈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发现妈妈这么多年居然做错了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那么多年好像做梦一样，妈妈把太多时间花在了一些无谓的事情之上，今天早上妈妈照镜子才发现，我居然已经老了这么多了，工作室是我毕生的心血，也是妈妈一直坚持不变的梦想，所以妈妈以后要去追梦了，再不去，恐怕以后就没有时间了。”
　　母亲的嘴一张一合，顾茫却听不到声音，仿佛在看一场可笑的默剧，待在牢笼中的人养精蓄锐，打碎牙齿，磨出的尖利武器，可在强大的守笼人面前，这武器甚至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牢门便已然大张，这尖利的的牙，在母亲看来会是什么可笑的东西呢？他甚至都羞于拿出这把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武器，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于是他说：“好的，妈妈，但是请给我们几分钟，我要和小珂好好想想。”说完，他不顾多年来的严苛要求，失了教养，紧握着梁珂的手往楼上去，顺便带上了那捧玫瑰。
　　房间内……
　　梁珂眉头高挑，责怪道：“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答应呢！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顾茫坐在床尾，不知道如何回应，沉默良久，他才突然惊醒过来，迷茫的将微垂的头抬起，眼神空茫。
　　梁珂这才冷静下来，看着顾茫的眼神甚至有不知所措，静默半晌，也沉默着走向沙发。是了，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人其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不自由，不平等，顾茫甚至是一个连睡眠时间都无法独处的人。
　　他没资格自作主张，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难道他的母亲真的不知道这所谓的恋爱关系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反抗吗？不，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所以才要拿婚姻作为威胁，叫顾茫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从此再不敢反抗。
　　一时之间，梁珂竟不知到底该可怜谁，是被漠视的自己，还会被监管的顾茫？家庭关系本就如此吗？亲情的最终宿命就是走向极端吗？他不知道，也没人能告诉他，他在这片荒漠中探寻太久，始终找不到尽头，这片亲情的沙漠没有绿洲，连蜃楼般的幻影都不肯眷顾自己，旁人的温馨始终照不到自己身上，被遗弃的和被溺死的困守一方，却谁也救不了谁。
　　二人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沉默的像一团雾，纠结着，窒息着，许久之后，顾茫终于开口：“一百万，加上之前的五十万，我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万，你先配合我一段时间，至少，至少先把让我把东西拿到手，可以吗？”
　　顾茫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脆弱，几乎带上了哀求的意味，这么多年的严格管控之下，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如今，弊端开始显现，他不会挽留一个人，在深海独行太久，与人深交时，他毫无经验，迷茫几乎就挂在脸上，他试图寻求帮助。
　　如果梁珂现在二十七岁，他可能几乎不会犹豫就会接受这笔意外之财，但是现在他才二十一岁，他的人生不知道还剩几年，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浪费自己的时间，他应该好好读书，然后平静的度过这几年，如果顺利，他会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回到平凡的二十七岁，如果不顺利，
　　他会在二十七岁之后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是前者，那么在这里留下的一切都将失去存在的意义，所以他这么多年来都尽量避免多余的社交，和所有人保持距离，这笔钱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是后者……
　　如果二十七岁之后一切都没有改变，他就需要换一个城市，开始社交，努力工作，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么他就会很需要这笔钱。可他要为了这不确定的未来付出这段不能被抹去的经历吗？
　　他不太确定，如果只是到二十七岁，这笔钱对他可有可无，可如果还有未来，与男子有婚姻记录的他该怎么办？一百五十万很重要吗？未来很重要吗？
　　片刻后，他做出选择：“不，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不能再帮你了，剩下的钱你也不用给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