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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高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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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许多事情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这是余秋玄遭受社会毒打多年后的深刻体会。
就像那场意外,他活下来了,复健了,甫一回国签了大公司还搭上《春山谣》这样的剧组。足够幸运,简直堪称浴火重生。
可伤疤不会就此消失,空白时间留下的局促感时不时会冒出来,原来怎么折腾都不会生病的身体也彻底成为历史。
昨天淋了雨,回到酒店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已经感到有些不妙。当机立断灌下两包板蓝根,冲了个烫水澡,早早歇下。
一顿操作猛如虎,第二天还是因为突发高烧晕倒在片场——
不知是否因为前一天的雨格外大,几乎把这方圆几公里的云都下没了。第二天艳阳高照,晒得每个人都喊救命的程度。
为了更好的效果,演员们的服装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相当精美繁琐。荧幕外看着赏心悦目,实际谁穿谁知道。
今天拍摄的是剧情后期一段隆冬时节的戏份,彼时顾良弼已经登基称帝,服装当然是全场最华丽隆重的。
余秋玄裹着一身翻毛领冬装演了一上午。后背早已干了湿,湿了又干,数不清多少回。
片场的鼓风机一吹,他头疼欲裂,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对手戏演员的台词。当对方说完台词,余秋玄罕有的卡壳了。
曲明喆急得差点把烟头直接吞进肚子里,跳起来喊道:“顾良弼!顾良弼你在干什么?说话啊!这条重来!”
是啊。说话啊!这段台词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怎么能卡住?太不专业了!
余秋玄试图站得更直些,但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使他的身体摇晃得更厉害。
眼前的人与景通通糊成一团,就像昨天的雨水跑进眼睛里。他伸手寻找支撑点,结果是徒劳。
“嘭”的一声。
视角掉了个个儿,从平视到向上,后脑勺泛起阵阵钝痛。余秋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瞬间已经被一片阴影笼罩,耳畔充斥了惊呼和尖叫。
“余老师?余老师?能听到我说话吗?”
黄龙轻轻拍打他的脸,“秋哥!秋哥!你还好吗?”
都已经躺在地上了,大概率是不好的。余秋玄有些想笑,但连牵动嘴角肌肉都嫌费力。
他努力张开嘴,交代道:“千万别让陶烁知道。”不然,又该瞎操心了。
自以为用的正常音量,周围人听着却气若游丝。配上白得像纸的脸色,活脱脱像在交代遗言。
黄龙吓得不行,头都快点掉了,“知道了,秋哥,你别说话了。”
他恐怕也没有力气说话了。余秋玄苦笑。
身旁的说话声化为蜂鸣。若有若无,似乎越来越远。
恍惚间,他像回到当年。浑浑噩噩躺在病床上,听陶烁在旁边长吁短叹抹眼泪。
不对!他已经走过那些年!
余秋玄用力睁开眼睛,紧握的拳头里汗涔涔的。
他转动脖子,发现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小马扎上打电话,“对,还没有醒。现在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过还有些低热。放心吧,这里有我。”
从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可以判断,不是黄龙。
余秋玄眨眨干涩的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小床、桌子、门,炉灶……合理推断,他现在是在一辆房车里面?
男人挂断电话,回头确认他的情况。视线正巧和余秋玄的撞在一起。
“你醒了?”他微微一愣,看上去如释重负。
余秋玄望着对方,“您是……”
平头,额头上有刀疤,嘴下留着一缕羊角胡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相貌。所以他能确信没在剧组里见过。
看出他的疑惑,男人拖着小马扎滑坐过来,“咱们先头没见过。不过我听祁斐说起过你。”
“您是祁斐的朋友?”
男人神色古怪地挑起一边眉毛,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不,我是他的经纪人李迈。”
“您好。”既然是经纪人,认识他也就不奇怪了。
“你之前在片场晕过去了,还记得吗?”
“记得。肯定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场面可以说相当社死。
“你发烧了,接近四十度。”
原来是发烧了啊。余秋玄恍然大悟。
难怪越到后面越觉得头晕目眩,还以为是太晒了。
李迈摇摇头,一脸不赞同,“你的心也太大了些。下午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可……”岂不是因为他整个安排都要调整?余秋玄一个头两个大。
“安心休息吧。这也是和剧组沟通后的结果。”
祁斐的经纪人帮他跟剧组沟通,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