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止境》浅*岸

17、第十七章 下不为例

　　艺术家本就是感性之人，看到美丽的事物会心生赞叹，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迪达拉给他带来的冲击感未免太多、太过强烈，蝎几乎要产生动摇，一种在崭新的领域的生根发芽的崭新的东西——然而感性却无法对此做出准确的界定。
　　最后蝎重新将理性请了出来，替这一切纷乱的心绪整理出一个答案：他之所以对迪达拉如此在意，仅仅是因为迪达拉的艺术观和他是对立的极端。理性的解释依旧称不上是完美，但这样一想，核心的躁动便像找到了出口，蝎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迪达拉正在不远处向他挥手招呼：“旦那也一起来啊，超舒服的，嗯！”
　　“傀儡的身体对这些毫无感觉。”蝎不带一丝情绪地说着，匀速经过迪达拉身侧，“玩够了就快点走……！？”
　　他的话被眼前的一片模糊截断，皱着眉把脸转向迪达拉，罪魁祸首正第二次一脚铲过地面，于是混杂着泥泞的雨水再度溅起，沾了绯流琥一身泥点。
　　“你小子！！”蝎怒不可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竟敢把雨水溅到他重要的眼睛里！
　　见蝎终于有了不错的反应，迪达拉玩心愈发无法控制，弯腰拾起掉在脚边的黑伞，握在手心不停转圈。雨水顺着伞尖飞射出去，直直溅洒绯流琥一脸，看得迪达拉哈哈大笑，
　　看着迪达拉这肆无忌惮的欠揍模样，蝎再也忍不下去，竖起坚硬粗厚重的长尾巴尾巴，朝迪达拉扫射过去。
　　迪达拉早有预料般闪身躲过，眸中闪烁十足灵动的光芒：“旦那中计了，嗯！”
　　蝎哪能容他如此放肆，再度挥动蝎尾拦腰横扫而去，顽皮的始作俑者高高腾跃而起，蝎尾堪堪擦着他的鞋底呼呼划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真危险，嗯！”迪达拉落到地面后又向后弹跳了几米较远处，正要站直身体，忽然脚下一滑，控制不住平衡，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痛……”迪达拉揉着沾满泥水的屁股想要站起来，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下一秒就被粗大的蝎尾拦腰扣在了地面。
　　深知这蝎尾上涂有剧毒，迪达拉哪敢随便动弹，讪笑着求饶：“我错了，我投降，嗯。”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蝎仍未卸下阴戾的表情，虽然这张脸上几乎从来都是一副胆敢惹我你不要命了的阴狠表情就是了。
　　“所以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嘛……”迪达拉嘴上毫无气势，心里却抱怨着：还是前辈呢，真是小心眼！
　　蝎这才收回尾巴，追加了一句警告：“记住，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嗯。”迪达拉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表面上乖顺得活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咪，内心却仍旧很不服气：不想玩就直说嘛，非要小题大做，真是无趣，嗯！
　　正腹诽着，迪达拉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蝎丝毫不觉得同情：“哼，自作自受。”
　　迪达拉揉揉鼻子，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蝎说得一点没错，他只能自认倒霉。
　　即使重新撑起伞来，寒意也丝毫没有减少，他一只手抱在胸前打冷战，同时在心里不断催促蝎再走快一点。
　　终于，蝎在一栋红砖砌成的小平房前停下脚步：“到了。”
　　“我要住在这里？”迪达拉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连院子都没有？”
　　蝎懒得和他废话，打开门锁，径直走了进去。
　　迪达拉撇撇嘴，心想与其花时间抱怨还不如快点摆脱这冷雨，于是跟在蝎身后小跑进屋，迅速把门合上。
　　他瑟瑟发抖地左右张望：“浴室在哪里？我快冷死了，嗯！”
　　蝎指指过道尽头间：“最里左拐就是浴室。热水器许多年前就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他话音未落，就看见迪达拉如同一只浑身湿透的猫，耷拉着尾巴逃进了浴室。
　　迪达拉急匆匆脱下沾在皮肤表面的晓袍随手抛到一边，皱眉快速找到出热水器的开关，啪地一把按下。
　　喷溅而出的水花凉得要命，他跺脚弹跳到一边，抬手接住掉落的冷水，心想这难道是蓄水型热水器吗？抬头并没有寻见储水装置，这才放下了心。
　　冰凉的水流逐渐变得温暖，终于是微微烫手的温度，迪达拉连忙站到花洒底下，热流淌过冰冷的肌肤，他被拯救般长舒了一口气。
　　迪达拉想他总算是从可怕的寒冷中解放出来了，不由哼起随口编的调子，将身体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又一遍，掉在瓷砖上的泡沫汇聚成一朵朵小小的白云，浴室里充盈着湿润的热气和似乎是玫瑰花的芬芳。
　　迪达拉裹上挂在门后的浴巾，走出浴室。他发现自己一进门就抛在门边的行李，此时出现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便知道那是蝎用这个方式告诉他：这里是你的房间。
　　于是他走了过去，把行李拖进房间，带上门。更换上自己的衣服后，他把浴巾翻了个面，自中间折叠一下，然后裹在湿漉漉的长发上。
　　他发现房间里没有可供固定浴巾的夹子，于是重新回到客厅：“旦那，你有没有夹子？”
　　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他看见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缝透出一丝亮光，猜想蝎就在里面，于是走过去，自然地拧开门把：“旦那，我进来了——这是什么？！“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房间就像是座傀儡森林，无论墙上还是天花板都挂满了傀儡，男的、女的、成年人的、小孩的、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甚至无头的………几乎满满一屋子都是，只留下一条能供一名成年人正身通过的小路。
　　“真是不得了……嗯。”迪达拉发出感叹。他甚至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的房间也像这样到处放满粘土作品，应该比这还壮观吧！绝对是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到热血沸腾的场景。
　　“你怎么擅自进来了？”
　　这个声音自傀儡森林的深处传出——是蝎的声线没错吧？迪达拉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失真，大概是经过傀儡反射的缘故？
　　迪达拉挠挠头，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解释。
　　“出去，”蝎不容置疑地喝令道，口气里满满的愠怒，“迪达拉，你立即出去！”
　　干嘛这么生气啊？不就是忘记敲门了么？这屋子里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而且他对这些傀儡丝毫不感兴趣，根本不会打它们的主意，嗯！
　　虽然非常不爽，但迪达拉知道是自己不礼貌在先，在心里找完一通理由后，还是撇着嘴退了出去，并且重新关上门。
　　“这就可以了吧？”迪达拉已经完全没有了找夹子的想法，干脆放下因为固定浴巾而酸软的左手，双手抓着浴巾，在头顶一阵猛搓。
　　正生闷气似的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蝎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蝎再次出现在迪达拉面前。
　　看着鼓着腮帮不停蹂躏自己头发的迪达拉，蝎皱眉：“你打算用浴巾擦干头发？不嫌脏？“
　　“为什么会脏？这是干净的浴巾啊，嗯。”
　　蝎：“你刚刚用来擦身了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蝎忽然提高音量，雷鸣般的声音把迪达拉吓了一跳。
　　“为什么突然生气，真是莫名其妙……嗯。”
　　蝎向迪达拉伸出手去：“浴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