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芳邻》桃拾七

41、定风波

　　小安子头一缩从树上溜了下来，面色发白。

　　“是裴大人和小七哥，不知和何人厮打在一起，对方有很多人，怎么办？”

　　没道理啊，他们会跟谁打起来？

　　青纾忙奔向院门，扒在门缝里朝外望。

　　月光下，裴湛和小七中间挟着一个人，另一只手持剑，边打边退，后面涌上来七八个人，手中俱都持着明晃晃的刀剑武器急攻上来。

　　青纾仔细辩认着裴湛扶着的人，外面虽没有灯火，幸好今晚的月光十分的明亮，那人身量颇高，有些清瘦，似乎浑身无力，耷拉着脑袋。

　　是霍将军！

　　一阵骇人的凉意滑过背脊，大理寺有人劫狱。

　　青纾瞬间煞白了脸，扭转脸。

　　“快，快去喊人，”

　　“我去。”小安子应声就要往外跑。

　　“站住，我去。”同叔喝住他，“你留在这。”

　　听见动静的秋娘和杏酪披着衣服砐拉着鞋跑出来：“怎么啦这是？”

　　吴嬷嬷也在窗口探了探。

　　院子里一群老弱妇孺，更需要一个年轻力壮男人在。

　　“同叔，走前门，往花灯街那边跑，那边巡逻队多。遇见他们让他们速来，就说大理寺有人劫狱。”青纾急道。

　　同叔应声奔前门去了。

　　“搬梯子来。”

　　青纾爬上梯子，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小安子也上了树，蹲在青纾身旁，其余几人则全扒着门缝。

　　月光下，裴家主仆二人因扶着霍将军，单手迎战，施展不开，明显落于下风。

　　对方一律黑色短装，头上编着发辫，手持明晃晃的弯刀，出手勇狠凌厉，细窄的锋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突厥人？青纾心中一惊!

　　小七将霍将军往裴湛身上一推，说了句什么，可能是叫他们先走，回身奋不顾身扑向对方，唰唰唰连挥几剑，逼退众人。

　　奈何对方人手太多，几人避开他的剑锋轻易又追上裴湛，小七只好急身回救，脚步不断变换，手腕更是不住翻动，突厥人一时难以近身。

　　领头之人低喊了一声，那群人立刻分散将裴湛三人围成一个圈，裴湛左手扶着霍将军右手持剑，与小七背靠着背抵在一起，互相支撑着，面对群狼环伺，举起剑，准备抵挡他们的下一波攻势。

　　并没有让他们喘息太久，尖刀一挥，敌人又围攻上来，月光下宝剑寒光凛厉，如银蛇狂舞，原来是把软剑，从未见他带过兵器，看来是随身佩在腰带上的。

　　对方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时间拖长了对他们不利，所以不遗余力的强攻，二人的体力渐渐不支，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照这情形，他们怕是坚持不到援军到来，怎么办怎么办？青纾心急如焚。

　　裴湛对小七喊了句什么，小七急攻几下，攻开一个缺口，二人提起霍将军迅速闪到墙根下，将霍将军背靠墙放下，腾出手来，攻击面从圆形缩小成扇形，跑是跑不了了，只能固守在这等待援军。

　　对方自然也明白他的意图，领头之人急啸一声，众人齐攻上来，刀法凌厉，招招致命。

　　刀剑纷飞，血花四溅，此刻就趴在他们头顶的青纾都能感受到那凌厉的刀锋剑气，又急又惊，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小七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青纾差点惊呼出声，小七受伤了！

　　忽听得身后秋娘一声疾呼：“小安你要做什么？”

　　青纾回头一看，小安子不知何时溜了下去，从厨房操了两把尖刀冲出来就要开院门，被秋娘紧紧揪住。

　　“小安站住，那些人都是杀手，你连最基本的拳脚功夫都没有，一出去就会没命，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还要带累他们救你。”青纾忙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厉声道。

　　“那怎么办？裴大人和小七很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安子眼光急切地望着青纾，眼眶通红。

　　青纾也急，虽知自己帮不上忙，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自己面前。

　　是要做点什么！

　　青纾飞快地思索，咬了咬唇，豁出去了。

　　语速极快的对众人吩咐道：“我有办法，小安你去搬坛最烈的酒过来，秋娘杏酪你们去拿些小陶罐，樱缇，你去找些布或者衣服，全部撕成布条，要快。”

　　秋娘和杏酪很快拿来了十几个蒸神仙肉的陶罐。

　　“姑娘这个可以吗？”

　　“可以，你再去灶里取火来。”

　　“把酒倒进陶罐里，把布条放进去，全部搬上墙。”

　　青纾上了梯子，拿起火折子，将一字排开的酒罐点上火，朝树上的小安子点点头，二人各抱起一个陶罐。

　　青纾大喊一声：“丢。”

　　“轰”的一声响，火焰四溅，紧接着一个个火罐从天而降，砸在了那些突厥身后，陶罐破碎四溅，飞溅的火焰迅速包裹住了全身。

　　包围圈顿时乱了阵脚，四散开来，灭火的灭火，受了惊吓乱窜的也有。

　　趁着歹人作鸟兽散，青纾忙朝墙下喊道：“大人，我打开院门，你们快进来。”

　　裴湛抬头看了看墙头，眉头紧锁。

　　二人扶起霍将军，这边秋娘拉起门栓等着。

　　谁知二人并没有奔向院门，而是朝街道黑暗中奔去。

　　刚才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偷袭声势虽大，但其实对方损伤有限，青纾因怕伤到裴湛二人投鼠忌器，大都丢在了突厥人的身后，等扑灭了火发现并不严重，复又重整队伍，很快又重新追了上去。

　　现下三人之中一人昏迷、一人受伤、一人力竭，已是强弩之末。

　　院中众人急到捶墙。

　　只有祈求同叔早些带回援军，或者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远远的，奔跑中的三人不知何人倒地连带着三人一齐倒在了地上，追赶的突厥转眼就到了跟前，手中刀锋高举，寒光冷彻心肺。

　　青纾惊呼出声，手紧紧抓住墙头的青砖，恨不得自己有绝世武功翻墙而去。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的黑暗处突然跃出一人，手中舞动一根木棍，拦在三人前面，挥棍急舞。

　　那人的棍法没有什么花巧的招式，却有着难以抵挡的杀伤力，出手极快，木棍虎虎生风，招招直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