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七章 苍茫云海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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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伊始，大雪将整个皇城换新，一切脏污都压在这片纯洁中。
寒风凛冽，大街小巷却飘起腾腾热气。
圣上的恩旨一道接一道，似是昭告万民对这刚出世公主的重视。
仪元殿
夜离殇自太极宫回来见穆伽一直昏睡，好在太医看过道是体力虚耗，并无大碍。依旧不放心，便守在此处，叫常英将奏疏取来，在殿内一隅置了书案，静静的处理着公务。
忽然似是想到什么，铺开新的纸张，思考片刻后缓缓落笔，复又拿起端详片刻，不甚满意的放在一旁，又铺开一张，再次沉思落笔，反反复复数次。
常英悄声进殿，将书案上的茶盏换了，拿起主子写废的纸张，细细看着小声地问：“陛下这是作何？”
夜离殇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小声，又不放心的看了眼榻上的人，见她没有动静，方领着常英出了内殿，一边走着一边问：“你说，公主该叫什么才好?”
看着主子嘴角明显扬着几分笑意。常英了然：“这是陛下的第一位公主，自然要慎重些。”
正说着，有内侍来报，肃王在资政殿求见陛下。
想来，是昨夜烟花爆炸的事有眉目了，吩咐锦心待公主醒了便遣人禀告，匆匆往资政殿去了。
肃王彻夜未眠，太极宫祭祀后又去往内狱查案子，与公主有关，他也十分上心，此刻眉眼却丝毫没有倦意，反倒略显焦虑之色。
夜离殇进殿，免了他行礼，直接问道：“查得如何？”
“回皇兄，昨晚担轿的内侍害怕株连，在狱中咬舌自尽了。”肃王急急回禀。
夜离殇还未碰到椅子，蓦地起身，言辞狠厉的问：“死了？”
肃王低头示意。
夜离殇越过他，冷笑一声，眼眸紧缩：“朕还未降旨责罚，他们竟敢这么死了，有的人心也太急了些。”
“臣弟查了，可昨夜宫中混乱不堪，查起来牵连太广，只怕还未抓到背后的人，证据就被他们毁尽了。”肃王如实禀告。
“纵使错综复杂，也会有迹可寻，务必彻查到底。”
“是。”肃王领命前去，正巧常英回禀落朝云求见陛下。
夜离殇不禁奇怪，早些年她私闯太元殿被自己斥责后，便循规蹈矩，只去给太后请安时在正阳宫见过，今日竟忍不住出来了。
“让她进来。”
不一会，落朝云将手中绛红色鹤氅递给随行侍女，款款进殿。
“朝云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只见她缓缓行礼，礼制周全得体。
“免礼，你来所为何事？”夜离殇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
落朝云也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可想到太后的吩咐还是正正跪下，神色略显自责道：“朝云今日是来想陛下请罪的。”
言毕抬头看了眼夜离殇，见他没有言语，继续说道：“昨日朝云失职，看顾不力，是以让乱窜的烟火惊扰了贵妃风架，差点酿成大祸，还请陛下责罚。”
夜离殇眼中神色不明，这落朝云此时请罪，只怕是想为谁开脱，她们难道料定朕不会惩罚吗？
“既如此，以后宫中之事你不便插手，好在阿瑾和公主无事，正好你父亲回京，你便回府陪陪他。”
落朝云身形一震：他这是赶她出宫吗？
“可是觉得朕罚得轻了？”夜离殇侧身问道。
落朝云沉沉叩首谢恩出了殿，到了正阳宫整个人都是怔怔的，她不曾想，陛下竟为了异国公主责罚她，她一直觉得陛下的心不会为任何人所动，难道，想错了？他的心只是不会为自己所动。
将殿中一切回禀太后，太后也是只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云这孩子心气高，对陛下存了心思，偏又要求陛下主动示好。
看来，她还是不知帝王心，最是无情。
可眼下圣谕既出，便只能让她受着，决不能让陛下查出什么，或许经此一事，她不再幻想，便能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夜离殇猜到这背后的事，可肃王一日没查出证据，他便只能忍着。
公主降世，罢朝三日，这是他做出的回应，西启，终究还是他说了算的。
回到仪元殿，一夜未眠，殿内暖和，渐渐起了困意，便倚在榻前睡着了。
穆伽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到了儿时，梦到了清芷别苑，梦到了萧羡，梦到了婴儿的啼哭，眼眸缓缓睁开，朦胧间抬手，却惊醒的塌边的人。
夜离殇见她醒来，眼底带着温柔，轻声问：“可有哪里不适？”
穆伽就这样迷蒙的看着他，没有答他。
见状，夜离殇疾呼：“常英，请太医过来。”
穆伽浅浅闭眼，才意识到眼前的并不是梦，声音喑哑问道：“孩子呢？”
“怕她吵着你，让奶娘抱下去歇息了。”听见她的回应，夜离殇放心了几分。
太医诊治后，直言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不要过于操劳，切忌受凉。
锦心早已备好膳食，夜离殇扶穆伽起身，勉强吃了几口，此时奶娘正好将小公主抱过来。
夜离殇轻声道：”阿瑾，你要抱抱她吗？眉眼和你长的一样。”
穆伽生了公主，宫中两个公主，不便区分，夜离殇便唤着她的名字。
穆伽摇摇头：“不了，我眼下没力气，万一伤着她。”
夜离殇看着那粉嫩的婴孩，还未睁眼，小手在褥间紧握成拳，握惯了刀剑的他，同穆伽一样，也不敢接过这娇小的一团，只能任奶娘抱着看看。
忽然夜离殇转头：“阿瑾，我想了许久，依你看，孩子叫什么好？”
穆伽一时难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你觉得好便好。”
说着又有些困了，闭眼静静睡去。
东辰，蜀境
除夕军中简单庆祝，萧羡并未参与，在帐中静坐了一夜，白日也不曾用膳，剑羽和墨霖只在外面默默守着。
晚间，墨霖亲自备了膳食，是在清芷别苑常做的那些，悄悄的给他送进帐中。
只见帐中案上摆满了各色宫灯，萧羡手中正专心的粘着一只兔子灯，墨霖上前将膳食放在一边笑道：“殿下，这兔子灯是郡主最喜欢的，当年刚到清芷别苑，郡主身体不好，非吵着上街看花灯，最后殿下硬是学着给郡主做了几盏，偏这兔子灯她日日拿着，从不离手。”
萧羡未抬头，手里专心的动作：“是呀，后来每年我都给她做，都成习惯了。”
“殿下还是用点膳吧，郡主知道您这样，会担心的。”墨霖劝道。
萧羡完成最后一步，将兔子灯轻轻的放在一旁，等着风干，随手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口中，才意识到这是伽儿喜欢吃的，墨霖本不会做什么菜，为着他们也是硬学的，这道菜是伽儿夸他做得最好的了。
心有所思，抬头看着墨霖道：“再有两月便是武帝寿辰，你带着人先回京都准备。”
墨霖有些为难，他本想过些日子找理由去往西启，将郡主接回，只是殿下如此吩咐，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怎么，你有顾虑？”萧羡问道。
“没有，属下只是担心武帝有所防备。”墨霖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无妨，此事我与穆王已筹谋半年，没有万全的准备也不会贸然进京。”
听着殿下笃定的回答，墨霖只好领命，离开军帐时只听见萧羡沉沉的说了一声：“快了~。”
仪元殿
穆伽看着一旁处理奏疏的夜离殇，心中略微不安，她觉得自己迟早要离开的，不能和他们过多牵扯，可这几日，夜离殇对她十分尽心，她也看在眼里，长此以往，只会让彼此身陷其中。
夜离殇注意到身侧的目光，起身上前，看着穆伽忧思的眼神问道：“可是哪里不适？”
穆伽摇头，欲言又止，纠结片刻，最后还是问道：“夜离殇，你喜欢我吗？”
夜离殇抬头，看着穆伽的眼神一愣，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听见穆伽继续问道：“你只是为这个孩子对吗？”
夜离殇此时想解释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的作为是为了什么，转而问道：“你呢？你希望我只为了这个孩子吗？”
“是，我希望你我之间，便止于这个孩子！”穆伽不再看他，回避着他的眼神。
显然，夜离殇也没料到她答的如此坚决，眼中意味不明，缓缓道：“我自然是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两国之谊。”
说着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陛下公务繁忙，不必日日前来。”穆伽淡淡的说。
原本前行的步伐顿住，片刻后只留一个“好”字飘回内殿。
夜离殇出了内殿，吩咐常英将庶务全移去资政殿，迎雪而去，只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竟比这风雪还要凛冽。
常英只觉奇怪，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如此。
从那后，夜离殇也再未去过仪元殿，宫中谣言又一时四起。
太后听闻，反而放心了些。
上元节
夜离殇下昭：“贵妃萧氏，诞下公主，于皇嗣有功，为承两国情谊，特晋其为皇贵妃，因公主正月初一生，乃一年伊始，为公主赐名夜元衡，意为元启万物，衡正天下。”
是以公主的名字算是落定。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苍茫云海间（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