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阿帕基] 紫色印花》8KEN

1、第 1 章

　　“你真是个热心肠的警官。”

　　“阿帕基，那家伙手上拿着枪啊！”
　　“砰——”
　　眼前是逐渐倒下的同事，和无情散开的血泊。

　　“可恶！”阿帕基用手重重地锤在墙上。回忆中的场景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浮现在眼前，自责和愧疚感无时不刻地侵蚀着他的自尊。
　　细雨将这座城市的色彩抹去，剩下单一的灰调。阿帕基走在没有人的巷子里，手上拿着一瓶酒，边走边灌，像一个落魄的酒鬼。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他不想抬头，看不见远方的路，就像看不见他自己的未来。他只在回忆里凌迟自己，渴望赎罪，却又一次次加深自己的罪恶感。
　　“您好，先生。”一个无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先生？阿帕基在心里默想。这么正式的称呼，他多久没有听到过了。是错觉吗。
　　“先生？您听得到我吗，先生。”
　　是在喊我？阿帕基停下了脚步，他并不认为这个地方除了自己还会有其他人，直到他注意到了他脚边的一团影子。
　　“先生，是我在喊您。“女孩摘下勉强算是雨衣的帽子露出了头，将身上破旧的衣服裹紧了些。“您可以给我些吃的吗，我很冷。”她看向阿帕基，脏兮兮的小脸，深绿色的眼睛，让人想到路边的苔藓，泥泞而不干净。
　　“小鬼，你找错人了。”阿帕基避过她的眼睛。不论有谁在哪死去，即使自己的手脚都失去了，他也会无动于衷。他心里这么想。
　　女孩纤细的手抓住阿帕基的衣角，微乎其微的牵制力似乎也牵动了阿帕基心中的某一处弦。他本可以毫不费力地甩开，但他只是定在了原地。“啧，小鬼。”
　　他心底的正义，被罪恶埋藏得太久了。当它被女孩的这一拽而暴露于外时，阿帕基感觉到了震惊。正义——这种珍贵的东西还是磨灭不去的啊，那是他的价值所在。
　　“跟我走，小鬼。”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先生。”
　　阿帕基把空酒瓶撂在一边，径自向前走。女孩在后面颤颤巍巍地跟着他，因为长期的饥饿而毫无力气。阿帕基实际上一直在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当他确定了女孩是真的虚弱而非演戏，他放慢了脚步。女孩慢慢地跟了上来。
　　进了屋子，阿帕基拿起桌上的一个面包丢给了女孩，“拿去吧，小鬼。”
　　“谢谢先生。”女孩接住面包，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喂，别乱坐。吃完就赶紧离开。”阿帕基看到她自还留在这里，皱起了眉头。
　　“我无处可去，先生。”女孩直直地看着阿帕基，眼中没有什么波澜。
　　“开什么玩笑。”阿帕基倚在桌边。“你总有父母吧，不然你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先生。他们已经死了。”
　　“......”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被枪打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们就是死了。我逃出来了。一个人活了三年。”
　　女孩讲述的时候眼里依然是平静的碧色。她目睹了自己父母的死亡，比起阿帕基，她少的只是无尽的罪恶感而已。
　　“......哼，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伤心。”
　　“他们是人们口中的「坏人」，他们的结局应该就是那样吧。”
　　阿帕基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女孩云淡风轻地讲出这种话，竟觉得有些恐怖。
　　不过这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头，“不管怎样，我这里....”他要下逐客令了。
　　“先生，我可以和您一起生活吗？”
　　阿帕基的话被打断，他怔怔地对上女孩的双眼，深不见底的绿色里是渴望，是期待。
　　“开什么玩......”
　　“先生，请问浴室在哪？”女孩吃完了面包，拍拍手起身。
　　“别自说自话啊小鬼！”阿帕基伸手去抓她。
　　“对了，我还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女孩一转身，阿帕基抓了个空。
　　“你这小......”
　　“先生，您有钱吗？”阿帕基又被她打断了。
　　“你想干什么？！”
　　“买衣服。”
　　“我没同意让你留下，更没有义务帮你买衣服。”阿帕基咬牙切齿。
　　“我知道了，先生，你没钱。”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先生，等我回来。”女孩戴上帽子，裹紧了破旧的衣服，冲进了雨里。
　　“......”阿帕基呆在了原地。“真是个自说自话的小鬼，谁会等你回来。”阿帕基关上了门，酒劲和困意交织着袭来，他就这么在桌上睡着了。

　　“先生，您怎么不锁门。这样很危险。”女孩推开门走了进来，怀里抱着几件新衣服。
　　阿帕基的住处偏僻，几乎没有来往的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家里忽然有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他着实敏感。他从睡眠中惊醒，眼前站着那个刚刚离开的小鬼。“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衣服。”女孩把衣服放在了椅子上，像炫耀般展示给阿帕基。
　　“喂......这该不会是你偷的吧？”阿帕基指着那堆衣服，看着这个做了小偷小摸的事还一脸纯良的女孩，他的面部有些抽搐。
　　“是的，因为我没有钱，你也没有钱。”
　　“......”确实无法反驳。酒精的作用让刚醒的阿帕基还有些头痛，他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问道，“你为什么还回来？”
　　“我要跟你一起生活啊，先生。”
　　“少自作多情做决定了，我可没答应你。”
　　“先生，浴室在哪？还有，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在那......”阿帕基下意识地指向浴室，然后立马回神，“不对，你现在赶紧给我离开，我没工夫照顾小鬼！”
　　“谢谢先生，您真好。”女孩挑了一身衣服，走进了浴室。留下阿帕基愣在原地。
　　“......可恶的小鬼。”阿帕基握紧了拳头，似乎将要发怒，他欲要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好？我哪里好了......真是够奇怪的。”这也许是阿帕基近来难得的一点慰藉。他阴暗的内心，突然照进了一缕光亮，只不过还是太短暂了。

　　“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清洗完了自己，焕然一新。她不再是路边的苔藓，而是一株俏丽的雏菊。
　　“你不需要知道。小鬼应该先自报家门吧。”阿帕基一如既往地对她冷着脸。
　　“齐诺。”这是女孩在浴室里预先想好的名字，对于她而言，因为她的「坏人」父母，她的名字被她视作是不堪的、应该被藏起的阴暗面。“我叫齐诺。”她重复了一遍，似乎想让阿帕基相信这就是她的名字。
　　“哼。”阿帕基只是冷哼一声。从女孩进了浴室，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他的名字，他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她。一个外人罢了，名字就不需要知道了。她迟早会被赶出去的。
　　见阿帕基无意告诉她名字，女孩只是安静地去把她的衣服收拾好，把她顺手牵羊来的毯子拿出来。
　　“先生，我该睡在哪里？我不会用你的被子的。”
　　“......外面有的是空地，哪里都好，别睡在我家。”
　　“那我就在这里吧。”女孩搬开椅子，腾出空地，作势要躺在地上。
　　“喂！.......给我起来。”阿帕基无语地抓着头皮，忍住自己把女孩拎起来扔出去的冲动。“那边的小沙发，看见了吧，听好了，你只允许睡在那里，并且，你的活动范围就在它的占地面积上，别给我乱跑，没事也别打扰我，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好的先生！”女孩抱着毯子栽进单人小沙发里，团坐在上面，一脸的满足。“您真是善良，先生。您真好。”
　　“......吵死了，小鬼。从现在开始别再讲话了，给我睡觉。不然我就把你扔......”
　　“好的先生。晚安先生。”女孩像一开始在路边时那样，裹起毯子。只是没有了寒冷和孤单，她包住自己的身体，像是将世界抱紧在怀里。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哼。”阿帕基又瞟了她一眼，心里嘟囔着，真是又麻烦又叽叽喳喳又奇怪，一定要把她赶出去......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他突然觉得这小鬼好像也没有那么惹人烦吧。算了......要是她惹了麻烦，再把她扔出去，一定。他这么跟自己说。

　　自从失去了同事，阿帕基的生活一直是用喝酒填满一天的时间。他浅浅地睡了一会便醒来了，昏沉的天空才刚显出微弱的光。他走出自己的房间，走进客厅，才想起现在的家里还有一个人。她就这么在那张小沙发上蜷缩了一晚上，一动也没动。
　　睡的真死。阿帕基心里想着。女孩的睡姿看上去不是特别舒服。哼，最好尝到苦头赶紧离开。
　　然而他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连摔门而去也改成了无声的关门。
　　走出那个阴暗的屋子，外面不过是个充满了谎言与欺诈的世界。阿帕基不觉得外面的空气会比屋内的干净。他走着熟悉的路，目的地是辛辣的酒。

　　女孩睡到阳光开始蒸发昨天留下的雨迹时才醒来。她发现阿帕基已经走了，她也该做她该做的事了。尽管她知道小偷小摸的不好，但她觉得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也许是为了少麻烦阿帕基。她离开了阿帕基的家，目的地是热闹的市场。
　　“xx街道最近不太平......”“今日有阵雨......”她在路上走着，耳朵留意着人们的对话、摊位老板的广播来获取些信息。到了市场，她就要开始“工作”了。

　　下午，天转阴了。“今天......有阵雨......”女孩想起早上听到的天气预报，知道差不多是该收手的时候了。她带着她的战利品，不留马脚地回到了家。阿帕基还没有回来。天开始下雨了。

　　阿帕基喝酒的时候，总会想起他曾经愚蠢的选择，他无辜的同事。这一次，他还想起了家里的小鬼。“......”他又灌了一口酒。“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他比往常更早地回家，但换了一条路，回家前，他想再去那个地方，那个他同事倒下的地方，再去忏悔一次。
　　他走进那个早已被清理干净的屋子，回忆将它重又涂刷成那时血腥的面貌。他的痛苦再一次涌来，他硬撑着自己走出这个地方。
　　下雨了。

　　“你是，阿帕基吧。”一个白色衣服的男人撑着伞，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