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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干嘛不让我吃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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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炎伶都没想到自己混来混去就混到了天黑,可是本该家家户户共享天伦,正是该惬意休闲的街道却因一个不速之客沸腾了起来。
“妖怪来了!”
一道尖锐的叫喊声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便是后知后觉的恐慌和骚动。
现场开始因为这未知的危机变得一片混乱,女人的呼救声,小孩的哭喊声,男人的咒骂,老人的无助全交织在一起,一度失控,人群匆忙杂乱无章的四处逃窜,本来热热闹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小贩的锅碗瓢盆漫天飘。
炎伶随手捡了一个锅盖顶住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不明物体,“嘭”的一声闷响之后,一个沾了灰的半个包子艰难的翻滚了几下停在了炎伶脚边,炎伶低头一看,大喜过望,欢天喜地的蹲身捡起,生怕被谁发现了一样还警惕的东张西望,活像捡了一笔不义之财的心虚模样。
他好像忘了之前大家避难的原因了。
刚想销赃就被一道红光打中手背,“哇呀”一声痛呼,手上的包子就不见了,不是不见了,而是化为灰烬了,就是被刚才那道红光。
炎伶如雷劈中,悲痛欲绝,心在滴血,手上的伤口滴落的血也顾不上了,站起身就冲昏暗的街道怒声咆哮,“谁啊!给我出来!”
仿佛在回应炎伶的怒火,一阵清脆的笑声欢乐的响起,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炎伶眯眼一看,是个身穿裹胸红纱衣的女人,妩媚动人,尤其那双眼睛极其销魂,只要盯上一眼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即便江山也会双手奉上,此人应该颇懂迷惑之术,只要她想,大约被盯上的人什么都会给。
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却因为溅洒的鲜血变得只有阴冷,炎伶的表情也只有漠然。
她的手上还拖拽着缺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的男子,一路走来都是男人的血渲染的血道,触目惊心,男子奄奄一息的还在呻吟着,嘴里发出揪心的喘息。
炎伶脑子一动,料想,那些人口中的妖怪就是她吧?
即使眼前的皮囊再美艳,可是沾了血,在炎伶眼里看来就是一个低级的畜生,只有山里的野兽才吃东西吃得这么兴师动众,满口鲜血,一点都不美观,想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高级玩意,不然也不会弄得人心惶惶的,堂而皇之的吃人,这不是在找死吗?还是当那些整日心心念念要积功德提修为要成仙的修真子弟是死的?
“就是你把我的包子毁了?”炎伶双手叉腰的兴师问罪,言语里全愤怒,可是他的形象怎么看,都是滑稽,虽然一整天下来脸上的土掉了不少,可是却还是五官不清的邋遢模样,更别说那一身的破破烂烂。
“吃什么包子啊?”女妖抿嘴一笑,兰花指从脸颊掠过,尽显风华绝代。
“看不起包子是吧?”炎伶不为所动,更加火大,“你还不配呢!畜生就是畜生。”说着还啐了一口。
这句“畜生”成功激怒女妖。
女妖脸上的笑容尽失,脸色一凛,把手上的男尸猛地扔到了炎伶脚边,瞪着满是怒火的眼睛厉声道,“你是不想活了。”刚才自己进食的时候被发现了,这才引起了骚动,人都跑没影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臭乞丐,还疯疯癫癫的。
炎伶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血淋淋的东西,眼珠似有些轻颤,瞳孔紧缩了一瞬,身子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女妖见状,以为炎伶是被那血腥吓到腿软,傲慢的上前一脚踩在了炎伶肚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炎伶,还没说话炎伶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来人啊!强/暴啦!”
女妖一愣,差点没撑住形象,气急败坏的一脚就踹了炎伶的脸,踹得他口吐鲜血,头晕眼花,女妖的声音咬牙的砸了下来,“我看你这疯子是真的活腻了,本来看你那么脏,动手都怕弄脏我的手,你既然那么赶着投胎我就送你一程!”
话罢,女妖面漏凶色,手上的指甲突然暴长,如一道道尖利的刀刃,猛地向炎伶刺了下去,眼看就要刺炎伶一个肠穿肚烂,炎伶也悲惨的想,他大爷的,老子刚出土就要送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倏地扫了过来,生生的把女妖要刺向炎伶的指甲切断,紧接在后的又是一道逼来,这一道金光比之前那道威力更猛,还未触及就已经震得周遭飞沙走石,女妖震惊之余也顾不上其他立马跳开,落到了五米开外的空地上,余惊未消的看着刚才那道金光划过的摊铺,已经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跑得倒挺快的。”
满是嘲讽的声音从一处屋顶上传来,炎伶和女妖都四处搜寻,终于在那人跳下来后看清了模样。
一袭灰紫长衫,头顶羊脂发冠,金丝线绣花的腰带上斜挂着一串金链子,护腕上的刺绣都堪称一绝,若不是手上那柄还在冒着余光的利剑,谁都不会联想到这个气宇轩昂,一身贵气的男人就是刚才把女妖逼退的始作俑者。
女妖警惕的看着眼前目光炯炯的男人,眉宇间的傲气丝毫不让人觉得那是装腔作势,像是与生俱来的点缀,相貌俊朗,带着一分潇洒,看似养尊处优,却也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正气浩然又潇洒不羁的印象,手上那闪着奇异光芒的双徽剑更是他在苍生中的威名标志。女妖当下一惊,颤声道,“你···你是慕九昭?”
慕九昭冷颜一笑,声音不大不小的在夜幕响起,却充满了压迫感,“算你有眼力,既然知道本殿在此出现,就该想到你的下场了吧?”
女妖在对方承认了身份之后,连纠缠都不多做一会儿,转身就跑,片刻不迟疑,丝毫不犹豫,之前那盛气凌人杀气腾腾的模样完全崩塌。
“还敢跑?”慕九昭剑眉一努,操着稳健的步伐威风凛凛的追了上去,从容不迫得不像是在追赶一只作恶的妖怪,而是在跟着她散步一般,只是两人的神情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一个躲债,一个追债的既视感。
要说这女妖为何见了慕九昭就跑,就因为他威名赫赫的“九昭殿”传奇。
“九昭殿”,而这个九昭殿呢,光看他那一身的行头就知道地位显赫,身份尊贵,就一“金主”亲爹的写照,身上的穗子扯下来都是包一个酒楼的霸气。
又是邪祟闻之色变的克星,这已经是各路邪祟心照不宣的事了,宁可少几十年修为,也不愿与他照面。
这慕九昭声名远播,除了容貌是难得一见的俊朗就是他那祛邪缚魅的浩然正气。为人正直,作风正派,可以说是修真子弟的楷模,其师尊更是三界内赫赫有名的曲歌散人,光是这层身份就足以让人眼红。
曲歌散人一生喜好游历八方,见识广博,修习的术法更是与常人不一,无师自通,更高出一筹,也早创出一番天地,直达飞升,按理说这是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是他老人家偏偏放纵不羁爱自由,就一句“怕疼”,愣是不肯受天雷,一直延缓飞升,直到白发苍苍,濒临大限,天雷避无可避,最后一刻,还是不情不愿的飞升了。
而他一生之中从未收过弟子,而慕九昭就因为偶然,成为了曲歌散人唯一的亲传弟子,被人奉为天之骄子,而这个天之骄子也确实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据说是某国的国主最喜爱的皇子,排名第九,身份尊贵,故而人们保留了“九昭殿下”的称谓,但是因为很多人叫着叫着,发觉那个“下”实在太世俗了,也就最后衍生了“九昭殿”的称呼。
他一生和其师尊一般,喜欢游历八方,当年在苍穹山独力斩杀过祸世妖兽,一举成名,所到之处必定还以太平,邪祟不敢作乱,所以就有了“天下正道慕九昭”的美名歌颂。其创下的丰功伟绩和众人的追捧敬仰也就只有和当年飞升了的同辈琉光上仙相媲美。
那些光辉岁月,除了自己的资质,还有就是自家人明里暗里的宣扬,连供奉的庙宇都偷偷给他建了几座,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过对方来头再大,在炎伶这里只有打不打招呼的关系而已。
炎伶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心道,要不要赶紧跑路?
还没决定,脚下裸露出来的脚踝就被一只冰冷濡湿的手抓住,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虚弱的传进他的耳畔,“救···救救我···”光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劲儿了。
炎伶的眼睛如玄冰一般,只有刺骨的寒冷,根本没有半点的同情和怜悯,他左右张望了半晌,就在自己身后发现了一块断裂的木块,他毫不犹豫的拿了起来在手中估量了一下能力,对着还在如抓着救命稻草的男人还在死死抓着他,不由轻叹一声,毫无感情的说道,“大限已去,苟延馋喘亦是徒劳,不如就让我送你一程。”话罢,炎伶就举起了手,用力刺了下去······
慕九昭对付女妖简直是大材小用,光是双徽剑的剑气就把女妖震得不敢靠近,连连败退,最后还是自己没了耐心,使出剑诀,把女妖刺了好几个窟窿,灰飞烟灭,大获全胜,这才得空去揪刚才一直坐在一旁看好戏的炎伶。
他的旁边躺着一具尸体,他却不为所动,他的手边放着一块木屑,木屑干净得像是被来回擦了好几遍,比炎伶的脸还干净。
看样子,他最后还是没有刺下去,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在痛苦中解脱了,猜想至此,他先是对男人的遭遇悲悯,又是对重逢炎伶的心旷神怡,但是对方看着他靠近了居然还有点嫌弃的意思。
“你怎么来了?”
“好久不见了。”
这两人一言一语,却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