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戎妆》泠晨雨

2、第二章 悲痛

　　许明轩又未尝不痛呢？
　　他把许清如送回院子里，自己则呆呆的站在院中，出神发愣。
　　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顺着缝隙掉落在地，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长袍，而许明轩毫无察觉。
　　院子里的桂花树被雨打的凄惨，金黄的小花在雨中孤零零的随风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许明轩不忍，试图倾斜伞给小花一个避雨的地方。雨虽没打在花上，但枝丫还是在风中晃动，那可怜的花最终还是掉了下去，被雨打的稀烂，他撑开的伞几乎毫无意义。
　　是啊，妹妹和他未尝不是这样。
　　这偌大的侯府虽然坚固，给予了他们温暖，但同时还有无望。这里能护住他们一时，却没办法护住他们一世。爹拼命挣回来的一切总归不是他们的。
　　他很清楚，尽管他继任侯位，许家的兵权仍不属于侯府。早在之前皇上就有意抽走兵权，虽然每次都是一点点，但积少成多，再加上前线父亲战败以身殉国，手中能抓住的东西所剩无几。
　　许家早已没了威严，成了人人都想踩一脚的落水狗。
　　青禾把披风披在许明轩肩上，劝道：
　　“侯爷，您身子弱，经不起寒风，还是快些回去吧。”
　　身子弱？
　　许明轩自嘲的笑了笑，也对，从那次战场上下来后，他就落下一身病根，不宜再武。
　　见他没反应，青禾又小声叫了声“侯爷。”
　　许明轩带着青禾走了。
　　那一天，好像老天都在哭，它落下的泪都化成了雨，飘在人世间，落在灵堂上，点在人心中。
　　*
　　许清如又做梦了，她梦见从未哭过的父亲捂着可怖的伤口在喊疼，看见母亲躺在病榻上给自己留下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温度……枕巾湿了一片。
　　“娘……”
　　许清如蜷着身子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用裹在身上的被子不住地擦着眼泪。哽咽的声音还没过去，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娘，歌儿好想你……”
　　“你回来好不好？”
　　汤玉被惊醒了，看着主子不住颤抖肩膀想上去劝劝，但被双儿止住了。
　　“让主子哭会儿吧。”双儿叹了口气，“主子也才十五岁，还小，这么大的事也总得有个发泄口。”
　　她看着屋内说：“主子很可怜的。”
　　她们是许清如的侍女同样也是侍卫，是老侯爷给许清如挑选的。她们当时见到主子的时候，许清如已经十四岁了。这一年来，她们见证了她的成长，见过她的喜怒哀乐，只道面前这个哭着的小姑娘才是真正的许清如。
　　听老仆人们说，主子六岁之后就被老侯爷送走了，说是练武，十四岁那年才回来。这时候，许清如早已没了小孩子拥有的撒娇卖萌，替换的却是不与同龄的沉默。
　　许清如年纪这么小，遇到这种事没有像别的千金那般过于冲动，已经是最好的了。
　　屋内的抽噎慢慢停了，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