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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模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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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就去陪她。你看到了吗?她孤零零的在那里哭泣着、哀嚎着,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去来生的路,她需要你、她需要你…
——序。
今天天气本来还好好的,临近傍晚时天黑的仿佛要压下来似的。看起来要下一次大雨,但却迟迟没有下下来。
夜晚,纪子墨洗漱完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他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不经意的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廖薇薇的八音盒。自从廖薇薇那件事后,他们的调查一直没什么进展,对这个幕后的黑手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够扼制的办法。
他们对此愤怒,可又很无奈。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廖薇薇事件之后到现在接近一个月了,还没有出现下一个因此而出事的死者。
纪子墨下床把八音盒拿到了床上,还没来得及把它打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有些发愣——这电话居然是他的养父纪元思打来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父亲。”
“子墨,我回到国内了。”
“您回来了啊。父亲,最近您还好吗?”
“嗯,很好。你都还好吗?”纪元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充满着中年男性的稳重成熟,倍感磁性。“明天回家一趟吧,我也会回去。”
自从纪子墨的养母夏南晴去世之后,纪元思也不再在家里生活了。回到国内时,他都住在A市郊外的一栋小别墅里。纪元思深爱着夏南晴,纪子墨可以理解纪元思会害怕睹物思情而搬到外面去住。
至于纪子墨,他是苍夜白的忠实小跟班——苍夜白自从因工作租到了这距离市局比较近的公寓之后,他马上就租下了苍夜白家走廊对面的那套公寓,过上了三餐有保障、天天能见梦中人的美妙生活。
“我知道了。”纪子墨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最近很好,父亲不用担心。”
“那就好。过两天有一个慈善晚会,你陪我出席,见见人。”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纪子墨松了口气。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打开了放在床上的八音盒。悠然悦耳的音乐在八音盒打开之后响了起来,里面的舞蹈小姑娘面带微笑,在转盘上随着音乐转动着。
纪子墨侧躺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八音盒里的舞蹈姑娘,思绪却飘回到了过去。
他是在四五岁的时候被纪氏夫妇收养的。福利院的院长说他是在夏天的一个夜晚被扔到福利院门口的,那时他的襁褓里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三行字,第一行是他的生日,第二行是他的名字,第三行则是一句“对不起”。
纪氏很有钱,经常有搞慈善,纪子墨所在的福利院也是纪氏在捐助的。夏南晴和纪元思非常恩爱,又大搞慈善,名声很好,在商圈中也是出名的神仙伴侣,可惜夏南晴无法生育。
纪子墨记得那天纪氏夫妇第一次亲自到福利院里,夏南晴一眼就看中了孩子群中最安静冷漠的自己。收养很顺利,毫无疑问。他被收养之后,改名为纪子墨。夏南晴对纪子墨很好,视如己出,快要对他疼爱到了骨子里。
或许是因为父爱总是带着严肃的,纪元思则和纪子墨靠的不远不近,关系不冷也不热,稍有些距离感。前年,夏南晴死了。她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相平静。经过警方的调查之后,结果为夏南晴是自杀的。
纪子墨不明白夏南晴为什么会自杀,事后和夏南晴情同姐妹的钟盼枝还哭了好久。总之,纪子墨又经历了一次失去。痛苦的还有纪元思,他干脆搬出了纪家老宅,在国内的时候住在郊外的别墅里,更多的还是在国外忙着奔波工作。
大概也有些借工作麻痹自己的意思,在夏南晴去世之后,纪子墨发现纪元思别说在家了,在国内的时间都很少。但这也挺好,毕竟他也不太知道该如何和纪元思相处。以往他们中间还隔着个夏南晴。
很多相处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就好像几天后的慈善晚会一样。
纪子墨的思绪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听着八音盒发出的动听轻柔的音乐声,纪子墨不知不觉睡着了。
窗外阴沉了很久的天终于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窗上碎成一滩一滩的小湖泊,最后又沿着窗滴落在地上,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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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美啊,老婆。你穿这件衣服真美…”
男人痴痴的笑着,给面前的人形模特套上了一条连衣裙。“你穿这条裙子好美,我其实早就想给你买了。但是现在也不迟,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老婆?”
人形模特安静的伫立在那里。
“你说你很喜欢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喜欢这样款式的连衣裙了。简雅,大方,但是又很衬托曲线…”
男人露出坏笑,在面前模特的腰上掐了一把。
“老公坏?哪里坏了,嘿嘿…”
他摆弄着模特,将它的双手弯出弧度形成一个圆,正好压在了他的脖子两侧上。“好,听你的,你把老公圈住,老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老婆。”
“永远,永远都不会…”
男人幸福的笑着,双手越过模特的双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老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因为缺氧,男人的脸开始变形扭曲,连脸色也变得可怕起来——
“老婆,老婆…”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大,他很痛苦,发出了低沉和尖锐交杂在一起的怪异声音。
“啊!!!”
轰隆——
一声惊雷猛的把睡梦中的纪子墨惊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从那个可怕的恶梦里缓了过来。
一道闪电划过了寂静的黑夜,接着又是一声惊雷。
床上的八音盒还在转动,传来动听的音乐。纪子墨把八音盒轻轻的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慌的厉害,连窗外的雷声也让他感觉可怖起来。
纪子墨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苍夜白家的钥匙,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到对面去打开了苍夜白的家门。苍夜白此时正在客厅角落的饭桌前坐着看新闻,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纪子墨:“你小子不是又想吃宵夜了吧?”
“我不饿。”
“那还不睡觉,十点多了都,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身体的宝贵之处。”苍夜白道。“要知道,所谓金山银山,健康才是靠山…”
纪子墨打断了苍夜白的罗里吧嗦:“我做恶梦了。”
“做个恶梦大惊小怪的,你一个大男人的…”苍夜白这才发现纪子墨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你怎么了?”
“就是做恶梦了,有点心慌。”纪子墨可怜兮兮的看着苍夜白。“今晚要跟哥一起睡,还打雷,我怕怕。”
“别在这恶心你哥。”苍夜白看着纪子墨。“过来,坐下。”
纪子墨挂着乖乖的、惨兮兮的表情在苍夜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只要哥能留墨墨过夜,墨墨什么都从,你温柔点…”
“呸,你在说什么呢!”苍夜白故作严肃。“老实交代啊,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也没什么。”纪子墨恢复了正常样子。“我父亲回来了,让我明天回去一趟。”
“然后呢?”
“嗯…让我过两天陪他出席一个慈善晚会。”纪子墨道。“苍警官,我保证这是全部信息,绝无隐瞒。”
“喔。”苍夜白放下手机。“所以说这两天不用备你的饭菜了呗?”
纪子墨沉默了几秒,摇摇头:“唉,心寒了。”
“没什么好逃避的,你总要独自面对他。虽然不能肯定他对你有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总归不会吃了你。”苍夜白摊了摊手。“尴尬就尴尬着吧,好歹晚会你也是以纪少爷的身份出席不是,指不定能碰上哪个富家大小姐,又漂亮又有钱,让你直接走上人生的巅峰…”
纪子墨的神情忽然变的很认真,他问苍夜白:“哥,我要真跟别人跑了,你就不吃醋啊?”
“啊?”苍夜白没想过纪子墨会问这个问题,当然他本人也没想过问题。“呃…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最好别对你哥我有什么误会,你哥我不但是个‘正直’的人民警察,还是个‘正直’的人,懂吧?”
“噢,这样啊。”纪子墨只是笑了笑,没表现出伤心,也没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睡了,明天我还得去高考考场组织秩序呢。”
苍夜白有些不自然,他站起身往房间走去,顺便关上了客厅的灯。“要赖在我家睡就麻溜的给我滚进来睡,不睡就滚回你家去,别打扰我老年人休息。我们老年人可是要早睡早起的,金山银山,健康才是靠山…”
纪子墨得意一笑,屁颠屁颠的跟着苍夜白进了房间,轻车熟路的爬到了苍夜白的床上,在他还没有关灯的时候骚里骚气的道:“哥,你轻点…”
“闭嘴!”苍夜白白了他一眼,关上了灯,摸黑上了床。
“要是半夜你抢我被子,我保证把你给一脚踹下去。”
纪子墨有些委屈:“我哪会这样啊?我睡姿好得很。”
“好得很?每次你过来睡,我都是给冻醒的。睡觉的时候你给我打一套拳出来,醒着的时候不见你那么厉害。”苍夜白抱怨着,把被子往自己这里扯了点。“下次麻烦你把你枕头和被子也带上,哥先在这儿谢谢你了。”
“那我怎么跟哥同床共盖被?”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睡觉。”
“晚安,哥。”
卧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得见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伴随着偶尔的一声响雷。
纪子墨害怕打雷。他也不知道缘由,但他曾经有过很幸福的几年——夏南晴在家的情况下,每一次雷雨夜,她都会把纪子墨抱在怀里,安抚他入睡。
可不知道为何,只要是属于纪子墨的美好,总是会破碎的很快。
纪子墨渴望美好,却又害怕失去。
幸好,当纪子墨再一次沉眠入梦时,他没有再做可怕的梦了。
半夜时分,苍夜白醒了过来。他的被子很稀奇的好好盖在自己身上。睡姿一贯很差的纪子墨这次没有打出一套他自创的拳法,而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瑟缩进了他的怀里。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苍夜白就着闪电看见怀中的纪子墨皱着眉,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苍夜白伸出手,轻轻的把纪子墨紧搂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背,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乖。”
苍夜白在他耳边柔声道。
“哪怕风大雨大,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