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城》云子烟

7、姬夜师父

　　第七章姬夜师父
　　罗小懒今天要去拜访一位母亲的好姐妹，母亲说这是罗小懒的记名师父，名叫姬夜。
　　罗小懒想着去买几瓶桂花酿送给这个记名师父，因为母亲说师父最爱喝酒。
　　她留了一个纸条给小书童，说是晚上若不回来，就让他自行休息。
　　关于买酒的地方，罗小懒早就打听好了。镇上有个酿酒坊，据说是一家开了一百多年的老酒坊。到了酒馆，罗小懒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门口打瞌睡。
　　“店家，店家，买几壶酒。”
　　老人听到呼喊，慢悠悠睁开眼，看了一眼客人，打了个呵欠站起身。
　　罗小懒走到店里，抬眼就看到一只白狐卧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五六瓶桂花酿。狐狸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梅花妆。
　　“又喝醉了，唉，我都说了这个桂花酒后劲足。酒量不行，酒品来凑。”
　　“胡老儿，你又说我坏话。”
　　“桂花酿的配方我都给你了，你做不出来这个味道，我咋办？”
　　“那我到底哪里错了嘛？”
　　“有客人来了，还不整衣。”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男的女的，好不好看？”
　　“俊俏小书生。”老头笑着说。
　　白狐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似醒非醒，睁开眼瞄了一眼罗小懒。
　　“呀，这位公子好俊俏，奴家看到公子真是满心欢喜。”罗小懒看到一位身着绯色衣服，额头梅花妆的女子，美目流转，顾盼生辉，盯着罗小懒笑。
　　罗小懒腾地红了脸。
　　“九妹，不小吓跑了我的客人。”
　　“哎呀，人家就是喜欢帅哥嘛，难道还喜欢你这糟老头子啊。”
　　“多谢姑娘抬爱。听说这里的桂花酿非常有名，特地买几壶酒送人。”
　　“公子，还是要尝一尝哦，要是胡老儿故意给你一些不好的酒，我就扒了他的皮，做成一件皮衣，冬天保暖，甚好。”
　　“九妹！”
　　“玩笑，玩笑。胡老儿老是一本正经的，真是让人为难。明明一副好相貌，非得变成这样整天恶心我。”
　　“老人家，这里可以雇马车吗？”
　　“公子是要自己去找，还是我让人帮你叫马车来？”
　　“如果方便就麻烦老人家帮忙叫辆马车来，给我拿六坛桂花酿，六坛桃花酒，再拿六坛荔枝酒。”
　　“好咧。”
　　“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
　　“第一次。”
　　“我这店是老店，你放心，绝不欺生。每一个新顾客，都是未来的老顾客，我还指望你们再来呢。”
　　“我一看老人家就是厚道人家，这酒一闻就觉得很好。”
　　“得了，公子说这话我开心。”老人说着打开一个紫色葫芦，倒出一杯紫色酒来，说道：“这个酒，我呀极少给人尝，公子第一次买酒，一下子买这么多，这杯酒就当添头了。”
　　“呀，胡老儿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我的酒你哪样没喝过？”
　　“这个酒你可是一年才让我喝一次。好可怜啊，第一次来的陌生人就能喝上，真是……”
　　罗小懒恭敬接过酒杯，说道：“多谢老人家。”
　　罗小懒觉得大概有两口的量，一口气喝了半杯，一股浓郁的说不出来的味道，好像药酒，又像蜂蜜酒，入喉还有点辣喉咙。
　　“咳咳咳……”
　　“哈哈哈，小娃儿好酒量。”
　　“我……我不善饮酒，老人家见笑了。”
　　“无妨，无妨，这酒要慢慢品。”
　　老头儿倒了半杯酒在杯子里，轻轻晃了下酒杯，闻闻香气，喝了一小口，罗小懒有样学样。
　　“真是美味啊，喝一口赛神仙。”老人说道。
　　“给我一口。”绯衣女子递给老头一只空酒杯。
　　老人给她倒了一杯。“今天我可是看在贵客的面上。”
　　“我天天在你这里喝酒。”
　　“你那是蹭酒喝。欠的银子啥时候还清啊？”
　　“胡老儿，马车来了。”女子顾左右而言他。
　　罗小懒结了账，把酒搬上马车，对车夫说去清荫阁。
　　马车去了老远，这边老头突然对女子说：“他要去清荫阁。”
　　“啊，咋不早点说，我好搭车啊。”
　　“赶紧跑啊。待会更远了。”
　　“死老头，你等着，下次我回来一定……”一阵清风起，女子声音已远去。
　　“等等我，累死老娘了。”罗小懒正闭目养神，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顷刻间，车里就多了一个人，满身酒气，正是店里的绯衣女子。
　　“公子，听说你去清荫阁，刚好顺路，载我一程。”
　　罗小懒笑着点点头。
　　罗小懒还担心女子会问她许多问题，结果她坐在车上竟然呼呼大睡，这人也太不见外了。
　　到了清荫阁，女子下车直接进去了，也没招呼罗小懒。罗小懒把酒坛子摆在院子门口，通报了一声，门房说主人还在睡觉，让罗小懒先进来等着。
　　罗小懒一直等到太阳落下山，天气热，人有些乏了，便睡了过去。
　　“小懒，快起来，你娘早就给我来信了，说是你要来看我，你怎么才来啊，我可是等了很久。”罗小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分明是早上在酒馆里碰到的那个女酒鬼啊。
　　“你是……狐狸……九妹？”
　　“谁是那头臭狐狸，我是姬夜。”
　　“可是，你们……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带了那么多酒，真是便宜了那头臭狐狸。以后不要带酒了，就带桂花糕。为师最喜欢。”
　　“娘说你喜欢酒啊。”
　　“你娘故意的，下次见着她非得好好说道说道，对了小懒啊，你怎么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变得太多了。”
　　“长大当然会变了。”
　　“有道理，比你娘好看多了。”
　　“我娘可是美人。”
　　“那是那是，那个娃娃儿会说自己娘亲丑呢。”
　　“你是我师父姬夜？”
　　“千真万确！”
　　“刚才那个人怎么跟师父长得很像？”
　　“那只死狐狸，每次都变成我的样子，太气人了。害得我在小辈面前丢脸。”
　　“师父，我觉得她挺可爱的。”
　　“哈哈哈，小懒真是好孩子！”姬夜摸了摸小懒的头。
　　真是个很温柔的师父呢。
　　“让为师看看你的武功底子怎样了。”
　　罗小懒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旁边的下人连忙扭过头去，片刻之后就听到几声惨叫，“啊，啊……啊……”
　　“你娘也真是太偷懒了，这十几年都抱着你那死鬼老爹乐呵呢。”
　　“师父……你跟我娘有仇吗？”
　　“哈哈哈……那得问问你娘，谁让她把你爹抢走了呢。”
　　罗小懒含泪苦笑，怎么会找到这样的师父啊。
　　“你就待着这里吧，以后我每天就给你洗骨伐髓，三个月后再教你武功。我姬夜的弟子可不能败坏我的江湖名声。”
　　罗小懒想，没听说姬夜师父的大名啊。娘亲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师父啊，娘亲只是说路过烛阳镇一定要去看看师父。
　　“我还有个小书童，他还在镇上。”
　　“无妨，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我回头找人送信给他。”
　　罗小懒昨天被一顿猛踹猛捶，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眼睛肿着哈欠连天地去找师父。
　　“主人去酒馆了，傍晚才回来。”
　　“啊？那我做什么？”
　　“主人吩咐百合照顾公子，说白天去藏书楼，有一排书架，是专门给公子准备的，每天读一本，还要写出心得，晚上她来亲自锤炼公子。”
　　“我又不科举考试，还要读书。”
　　“主人说了，不读书也行，去酿酒坊帮忙酿酒。”
　　“算了，我还是去读书吧。”
　　罗小懒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如此漫长过，白天看书百合就在旁边站着，她一打瞌睡，百合就用锥子刺一下。为了防止瞌睡，只得来来回回走路背书，背完书还要默写一遍。
　　刚开始浑身上下都是痛的，过了一周疼痛有所减轻，每天被打一遍后，就被扔进药池里泡着，她常常昏睡过去。一天天过去，罗小懒突然一天发现自己双腿轻盈了许多。
　　罗小懒收到书童的一封信，说是房东说了如果一次性付半年房租，可是省一个月的租金，问是否要租半年。另外，书生说如果可以一起租房，他承担一半的房租。另外一间空房，如果小书童招来客人，挣来的钱就算是小书童的。小书童如果决定租半年，他决定在院子里搞一片菜地，这样就可以省下菜钱。小书童还说谭香送来了梳子，还说他们可以联合云上城一起做梳子生意。流云梳还从来没有往云上城卖过，在那里开辟市场，前景应该不错。
　　这小书童真是一个好管家啊，又会省钱又能挣钱。
　　罗小懒同意续租半年，交待小书童广交朋友，多接客人 ，争取早日自给自足。至于梳子生意，让小书童跟谭香多商量，一切听她安排。
　　罗小懒在清荫阁一晃就住了三个月。对别人来说也许一晃而过，可是罗小懒却觉得过了三年之久。师父不仅锤炼她的体魄，锻炼神魂，还教了她许多咒法。
　　“练功是一件天长日久的事情，你不要因为自己天赋好，就不思进取。”师父说。姬夜还说她有一个弟子，天赋比罗小懒好上一百倍，但是依旧很刻苦，罗小懒与他相比，只能算是天赋一般。天赋一般又这般好逸恶劳，所以这几个月她很生气，对罗小懒自然严厉许多。
　　“师父，比天赋我自然比不上别人，但是我跟自己比，我之前就是因为没有目标，一直浑浑噩噩。以后我要争取能打败师父。”
　　“哈哈哈，师父很期待这一天。只是……你能吗？”
　　姬夜一脚踹过去，罗小懒险险躲过，她早知道这一招，第一次她就被踹飞了十几米。姬夜挑眉笑道：“不错，我看有希望。”
　　罗小懒虽然懒惰习惯了，但是一旦决定好好练练功，倒也非常有毅力，也极能吃苦。这点姬夜还是蛮欣慰的。罗小懒天赋极佳，只是姬夜无法明白这么好的天赋，怎么就这么稀烂的武功，这样的人才放在罗浮宫简直暴殄天物。
　　她之所以对罗小懒严厉，是对她期待极高，以她的资质来看，她大概是最有机会走到山顶上去的。
　　“本来我决定让你在我的弟子中垫底的，既然你这么有毅力，那就再多给你加点料。”
　　罗小懒从来不嫉妒别人比她更好，因为每个人天赋不一样。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天赋的，比如逃跑技能。她之前一直不喜欢练武，是因为怕打打杀杀。可是出来这么长时间，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让自己更强，不至于被别人一刀砍死。
　　又三个月过去，罗小懒像是完全脱胎换骨了，她身材长高了些，更瘦了些，一双眸子如黑潭，浑身散发一种奇异的光彩。
　　姬夜说马上过年了，让她陪小书童去过年，她也要会几个朋友。每天的任务必须完成，下次见面就要考一考她的武功。
　　罗小懒离开时，姬夜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她喃喃自语道：“江湖要热闹起来了。”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一位白衣飘飘的谪仙一样的公子手摇竹扇。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胡老儿，喝酒去。”
　　“来了！”他望一眼已经消失的身影，一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