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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游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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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玦把桑榆拉倒一边,看着驾马的人最终从马上摔下来。
郁玦眼神一顿,看了眼桑榆,蹲下身,“在这里等我一下,不可以跟任何人走,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桑榆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郁玦远去的身影。
巷角旁长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果子树,风一吹过,绿油油的树叶便沙沙作响。
郁玦一柱香的时间,便走了回来,却在巷角不见桑榆的身影。
他的心紧了一下,眼睛看见了地上的手帕,是他昨日送给桑榆的。
“桑榆——妹妹——”郁玦向着四周喊道,可却无人应答。
郁玦坐在台阶上,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脸上落出了难过的表情,在此刻,他就像个真正十六岁的少年。
“哥哥,你在找我么?”桑榆从书上探出头来,头顶上还粘着叶子。
“你在树上做什么?快下来。”郁玦站起身,语气有些急躁,但还是对桑榆展开了怀抱。
桑榆抱着果子,跳进了郁玦的怀里“哥哥不愿意吃糖葫芦,我就想摘果子给哥哥吃。”
“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了。”郁玦用力把桑榆抱住,就像在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怎么会?!我做乞丐很多年都没有被人贩子拐跑。”桑榆对于郁玦的拥抱愣了一下,帮他拍了拍背。
“我说下回不许让我找不到你。”郁玦松开了桑榆,眼神恢复了冷静。
“嗯,知道了。”桑榆乖巧的点点头,把果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郁玦。
那模样像极了像主人邀功请赏的小宠物。
郁玦接过了果子,咬了一口,很涩,只是外面看着熟了而已,但他又觉得很甜。
“走吧,我们该回客栈取马赶路了。”郁玦站起身,左手拉着桑榆。
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西京赶去,但到西京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西京是西昌的都城,也是经济最为繁华的地方,这也是西昌发动政变,侵占西梁成功后仍然将此地作为都城的原因。
“哥哥,这就是西京么?”桑榆一路走马观花的看着街道两侧,街头杂耍,沿街叫卖,一切都沾染着世俗的生机。
“对,西京。”郁玦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是攥着拳,手指指尖都有些发白。
“哥哥,到了西京,我们要做什么啊?”桑榆似乎感知到了郁玦得兴致不高,牵着他的手紧了点,想要给他温暖和力量。
“我在这儿有间屋子,我们去那儿。”郁玦带着桑榆七拐八拐的找着自己的房子。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带着四四方方小院儿的屋子,虽说有点难找,但隐蔽是真的隐蔽。
“桑榆,明天开始,我会教你琴棋书画,也会请人来教你跳舞。”郁玦走进前厅,坐在厅前的椅子上,桌上干净没有灰尘,很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
“教我么?”桑榆眨巴着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忘了么,我可是个青楼老板。”郁玦笑了笑,眉目似含情,可仔细看,却又发现他眼底毫无情绪波动。
“哦。”桑榆点了点头,有些失落,感觉到了西京,郁玦就似变了一个人。
“今日便早些休息吧,两间房,你去先挑一间。”郁玦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指了一下房间的方向。
桑榆半天没有动,倒是让郁玦挑了挑眉,“不想住这儿,还是不想挑?”
“我想和哥哥睡一起,我睡相很好的,哥哥要是做噩梦了,我也可以安慰哥哥。”桑榆拽着衣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郁玦嗤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害怕?”
“嗯。以前乞讨的时候,都是跟老爷爷或者一堆乞丐围在火堆旁边睡,爷爷走了之后,只剩我一个人,我每次都睡不好。”桑榆低下头,眼圈有些发红。
郁玦瞥了一眼桑榆要哭的脸,“那就东边这个吧,阳光好。”
“您答应了?!”桑榆猛地抬起头,眼睛闪着光。
“嗯,小骗子,去休息吧。”郁玦站起身,拍了拍桑榆的肩膀。
“那您要去哪儿?”桑榆拽住了郁玦的袖子。
“我有事,我出去后,记得锁好门,晚饭前我会回来。”郁玦把袖子不着痕迹的抽出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哦。”桑榆闷闷的应了一声,走到东面的房子,推门进去,不由得惊了一下。
屋子外面虽然其貌不扬,但屋内的装潢真的很有韵味,可以看出是用心布置了的。
“哎。”桑榆叹了口气,屋子虽好,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儿,她也不知道干什么,着实很无聊。
桑榆躺在了锦被上,想起前几天晚上,在土地庙里,二人相守着过夜。
明明郁玦就有钱,可还是找了个破庙凑合,像是在躲着什么人,而且还有他睡梦中喊出的母后和复仇什么的。
桑榆心里惊了下,但还是没敢往那方面想,如果郁玦真的是……
算了算了,桑榆滚了个圈,把脸蒙在被子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桑榆再睁开眼便看见了郁玦坐在烛下看书,公子如玉,背脊挺拔。
“醒了?你倒是很能睡,洗洗手,过来吃饭。”郁玦合上书,转了下身子,侧坐着看着桑榆。
“嗯。”桑榆脸上压出了红痕,迷迷糊糊的穿了鞋,来到桌子旁。
“热的?”桑榆吃了一口,有些惊讶,她以为都到这个时候了,饭菜肯定都凉了。
“嗯。”郁玦应了一声,便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哥哥,我吃饱了,我去把碗刷了。”桑榆弯了眉眼,吃完用手抹了抹嘴,站起身说。
“不必,放在这儿吧。”郁玦顿了顿“桑榆,下次记得用手帕擦嘴。”
“哦。”桑榆点头答到,她忘记了,她要学习礼仪的事情,刚才只觉得郁玦对她很好,便心生欢喜,什么也记不住了。
“你不知,那些达官贵族即使找风月场所的女子,也要求她们礼仪得体,仿佛这样便可以与他们的身份相称,真是可笑至极,不过是一群蛀虫罢了。”郁玦放下书,借着摇曳的烛火,看向桑榆。
“哥哥,你很讨厌做官的人么?”桑榆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好像郁玦对于做官之人并不怎么喜欢。
“不,我讨厌的是那些如同蛀虫与水蛭般吸百姓血的官员,也讨厌外通国贼,内扰朝政的官员。至于,尽忠职守的官员,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但这样的官员是少之又少的。”郁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月亮,眼底深处带着些情绪。
桑榆似懂非懂的看着郁玦,只觉得此时此刻站在窗前的他与这世界的关联太少了。
两人合衣上榻,相对无言,但都没有什么睡意。
“啾啾啾——”窗外的鸟儿借着明媚的阳光,开始了一天的鸣唱。
“不对,这里是这样勾弦的。”
“这样,对,由急到缓。”
桑榆与郁玦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学琴,一个教,一个学,场景倒是十分融洽。
一晃三年已过,桑榆出落的如一朵木芙蓉,让人见之倾心,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韵味。
而郁玦也从带着少年气的男孩,真正的展露出男人的样子,眼角下的泪痣也愈发的勾人。
“哥哥,今天我们要做什么?”桑榆弯着眉眼,扯了扯郁玦的袖子。
“去庙里上香。”郁玦并未将袖子扯出来,任由桑榆拉着。
“哥哥,你有心愿么?”桑榆倒是惊讶了一下,她以为郁玦是不相信这种神鬼之事的。
“嗯。”郁玦低头看着刚到自己胸前的女孩儿,牵起了她的手。
桑榆笑意更甚,微微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日安。”两人走到了缘寺,恰巧碰到了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大师日安。”桑榆向方丈行了个礼。
“不知施主可信因果报应?”方丈回了礼,带着和善的笑,问桑榆。
“我……”桑榆瞥了一眼郁玦,有些犹豫。
“我信的,在我做乞丐之时,碰巧遇到了一户大户人家分家,后来听在那儿的老乞丐说,善待父母的子女,即使分了家,也生意兴旺,而不善待父母的,竟在几年之间败光了财产。”桑榆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方丈。
“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施主,若是听贫僧一句劝,您与这位公子命数相克,必有一死,不如早日分开。”方丈转动着佛珠,缓声说道。
“什……什么?”桑榆看向郁玦,声音里满是惊慌。
而郁玦的眼中已经染上了薄怒,“你说什么?”
“贫僧与二位都有缘,所以告知二位,剩下的乃天机,不可泄露,如何抉择,全凭二位自己。”方丈行了个礼,像寺庙后院走去。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桑榆抱住了怒极的郁玦,轻柔却坚定得说道。
“你想离,也离不了。走吧。”郁玦拍了拍桑榆的后背,二人像家的方向走去。
方丈一转头,看着二人结伴同行的背影,叹了口气“命数啊。”
竟是去时高高兴兴,回时心有郁结。
“明日,长思楼便正式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