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游韶爱吃糖

6、第 6 章

　　夏乙在大学里学的是信息技术，虽然只是系里的中游，但处理数据还算在行。在医院进行报道的同事手握了一大堆数据，一时处理不过来，便请夏乙帮她的忙·。

　　夏乙处理完自己的数据后，又敲开同事的房门，教她一些简单的数据处理方法。眼神飘忽间却瞥见了一份医生感染名单，沈棠尘的名字，赫然入眼。

　　夏乙脑海如同断电，坠入无边空白。她踉踉跄跄地跑回房间，颤抖着拨通她母亲的电话：

　　“我申请去医院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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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组每天在医院的任务固定，夏乙完成了例行工作后，遣散了采访队伍，一人留在了医院。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匆，夏乙不敢打扰他们，生怕耽搁他们的工作。她到导诊台欲询问沈棠尘下落，张嘴却发现嗓音嘶哑。

　　“我…我是Q报的记者兼摄影师，申请采访沈棠尘医生。”夏乙随口编了个谎，“已经审批下来了。请问……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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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尘躺在病床上，神志并不太清醒。她是最早来到A市的医生之一，感染上了病毒。由于她和林蘅带领团队为国家提供了宝贵的临床数据，也因为其病情严重，医院为她批了一间特护病房。在反复发烧的日子里，所有喧嚣和战斗都被隔绝在外，她耽溺于自己的一个又一个梦境。梦境里，疫情攻克，林蘅复职，而夏乙还是初见时干干净净的样子，他们在海边骑着自行车，听着远远而来的涛声。

　　忽然间她听见有人在唤她。那声音很熟悉，让她半是惶然半是企盼。她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越是抗拒，却越是清晰。终于她选择跟随自己的直觉，寻声而去，却看到满树海棠在云间盛放，然后凋零，漫天的红英落下遮蔽人眼睛，而当花雨落定，零落成尘后，逐渐清晰的则是对岸故人的眼睛。

　　故人无声地说，“回来吧。”

　　沈棠尘心胸仿佛被洞穿，疼，然后有光照进来。

　　她睁开眼睛。身旁是穿着数层防护服的护士。护士帮她调高了椅背，于是她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夏乙。

　　沈棠尘笑了。

　　原来这就是梦的尽头。

　　“夏小姐自称是您的好友，来看望您，顺便采访您。她连续来了很多天，刚巧您今天才醒了，您要接受她的采访吗？”一旁的护士为她换了一瓶药，道，“此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

　　沈棠尘轻轻摇头，拿过了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夏乙哽咽的声音。

　　“沈医生，现在，我要对您进行采访，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沈棠尘点点头。

　　“你……你难受吗？”

　　“有一点。”

　　“这两个月吃得怎么样？”夏乙声音发闷。

　　“挺好的。”

　　“睡得好吗？”

　　“好。”

　　“……”

　　沈棠尘注视着门外拿着对讲机满脸泪水、欲言又止的夏乙，挥手示意护士离开，温柔地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夏乙凝望着病床上的沈棠尘，那目光让沈棠尘想起了梦中河对岸的故人，故人涉江而来，为她撷一朵海棠。目光交集的电光火石间，她与故人都知晓了彼此心中所想，于是她与夏乙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夏乙将唇贴近门边，沈棠尘看见她说的是，

　　“我爱你。请不要生气。”

　　夏乙说完，迅速地低头，没由来的暗香中，她再次为她屏住呼吸。

　　对讲机传来嗡嗡的声音，夏乙颤抖地拾起，把他放在耳边。耳旁传来的是沈棠尘断断续续却无比温柔地声音。

　　“在昏睡的日子里，我做了很多梦。”

　　“每一个梦的结尾，我都梦见我们肩并肩站在海棠树下，你拾起一朵落花给我，说，”

　　“我们回家吧。”

　　“我回答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答案。每一次都如此，每一次都未尝后悔。我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