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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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潜意识世界里，镜子里的永夜从镜中走出，“稍等，我放给你看。”
“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敖丙有点惊讶地打量着他，“感觉你跟上次不太一样了。”
“哪有什么一样不一样，都是我，”镜像挥了挥手，“我也只能指望你能看完了。”
敖丙默默看着永夜被洛愁带进那个房间，房间里的惨象还是血肉模糊，洛愁指了指一个角落，对他说：“你到那里跪下。”
永夜已经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傻了，毕竟他当时只有一岁，相当于人类的六岁。他乖乖的走过去跪下。
“手伸给我。”洛愁走到他旁边，永夜乖乖把手递给他，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不可以哦，”洛愁给他两只手套上锁链，“你可能要很久不能出去了。”
“为什么！”永夜抬头问他。
洛愁揪过他一只手，永夜那时候还小，手腕的纤细程度远远小于现在，接着洛愁聚起一团绿色灵力，对着他的手按了下去。
敖丙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师徒契约印，但下一秒他的思维就被永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死。
镜中景象闻不到气味，却能看到皮肉一点点焦黑碳化的全过程，洛愁把手拿开，永夜的汗水混着泪水已经糊了一脸。
他以前真的很怕疼。
趁永夜还跪在地上喘气抽噎，洛愁拉下一块幕布：“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幕布后面是不同的刑具，各种都有，像是只看看就要对看到它们的谁许下一座监牢。
“知道这些用来做什么吗？”洛愁开口。
永夜疼的不停抽气，五官深深皱起来又放松下去，低声抽泣，好疼。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洛愁在他肋骨上狠狠踹了一脚：“回答问题！”
“咔嚓”一声，格外清脆，永夜吸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抽搐了半天，肋骨断了一根，或者两根，没说出话，只是嘴唇做出了形状：给罪犯。
“这些都要给你用了，”洛愁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吗？”
唇语：为什么？
“因为你太自私了，”洛愁摆弄了一下那些刑具，“你知道吗，我还有个哥哥，他和我朝夕相伴千年。他是条无私的龙，只想着要当上族长保护妖族，为妖族而活。”
永夜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全身颤抖。
“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要为自己而活，”洛愁随便拿起一条鞭子，“如此自私的你，难道不算是罪犯吗？”
鞭子落下，敖丙没忍住闭了闭眼。但是耳朵不能一并闭上。年龄相当于人类的六岁。
“你比起同龄的龙似乎要格外成熟，”镜像托住下巴作沉思状，“一定是灵珠的原因吧，也就可怜在我们当年没有灵珠。”
敖丙反应过来，永夜当年没有灵珠，心智发育本来就没那么成熟，也就相当于人类的六岁小孩子。
哪吒三岁就很成熟，也是因为魔丸的原因。
就算年龄小，好好引导的话，也不是无药可救的，但是为什么把不谙世事的一个小孩子当做罪大恶极的罪犯去处理？
他看着洛愁用带刺的鞭子在永夜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隆起的红坡又变回青紫的烙印。
他看着永夜被锁链锁住脖子吊在洞顶，窒息的前一秒被直接放开摔到地上。
洛愁精通医术，死不了的，骨头断了就用灵力给他治好，伤口化脓就上点草药，你死不了，放心吧。
然后用烧红的烙铁刺进肌肉。你太自私了。这些都是对你的惩罚。你也知道的，只有罪犯才会受到这种惩罚，对吧？
“你觉得，如果你完全没错，那我会这样惩罚你吗？明显不会吧？”洛愁用铁钩子钩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永夜没说出话来，眼泪都差不多流干了。洛愁看着他，心里恨恨的。还是贱呐，这个孩子，明明有这么强大的血统，还是不肯去保护妖族，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很可怜，这点惩罚根本不够。
洛愁和他的哥哥从来就不只是兄弟，而是情侣，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和哥哥一起训练，在训练的过程中距离就一点点拉近了。
他是攻方，哥哥是受方。他觉得永夜应该感谢自己，这么想着，就说出声了：“你应该感谢我，我罚你是为了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你也不想永远当自私的龙，对吧？”
永夜的手已经没办法颤抖了，两只手掌都被数不清的细密铁针扎透，钉在身后的石壁上，他微微点了点头。
只有罪犯才会收到这样的惩罚，我不要当自私的龙，因为我自私，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样想就没错了吧？
洛愁看着永夜点头，他想起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和永夜一样的执着。哥哥执着于为妖族而活，永夜执着于为自己而活。
没用的，哥哥死了，他要培养永夜完成他哥哥的遗愿，或者说，培养永夜成为另一个哥哥。
受伤了就治好。他问永夜还要不要自私，永夜说不要，他一刀刺进永夜指甲里，看着他扭曲的脸庞说那就再反省的深刻一些。
他想起他和哥哥的第一次，不仅是兄弟也是情侣，既然要惩罚，要在他身上培养出另一个哥哥，是不是也要进一步才行？
敖丙在镜子外紧盯着洛愁的表情，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猜测，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猜错了。
永夜在外界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拉他出来。
洛愁站在跪在地上的永夜面前，拉开自己的裤子，对永夜说：“张嘴。”永夜的容貌，星辰的眼睛，白砗磲的皮肤，上唇比下唇薄，虽然贫血，嘴唇依然有淡淡的红晕，像是嘴唇也为自己身为男生却精致的容貌害羞。獠牙还没开始发育，尖尖的小虎牙有可爱之意。
这个容貌，自己也许还赚了，洛愁自嘲的想。
敖丙突然意识到洛愁边脱裤子边让永夜张嘴意味着什么，比酷刑还可怕，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没有碎裂，像在嘲笑他。
你又能阻止什么呢？
他明白了为什么永夜说这是他对自己的欲盖弥彰，这一切的一切，是永夜不能说出口的痛。因为他当年什么都不懂。
不只是因为不能说出口，还因为没办法说出口，在各种酷刑和屈辱下，永夜早就接受了“自私”这个罪名。
本来他那个年龄也就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只是出于本能不想为别的什么而活。酷刑其实与其说逼他改变观点，不如说只是在逼他走上本来没有分岔的一条路。
洛愁捏着永夜的下巴，用力钳下去：“把嘴张开。”
永夜的呜咽声一下放了出来，洛愁逼着他张开嘴，在他张大嘴的瞬间，把男性的那个晋江不允许描写的部位捅进去直到最深处。喉咙受到刺激不停干呕，泪水流了一脸。
“停下啊！”敖丙吼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能阻止什么，他看着永夜闭上眼睛，呜咽声再次被压回嗓子。
怪不得你没有告诉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敖丙察觉到自己在发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经历这些的是你？
他们跟我说，跟我说你和我命运相同的时候，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为什么被当成玩物任意虐待侮辱的也是你？
嗓子好痛，这才发现自己在哽咽，怎样都无法平复心情。直到眼睛突然被捂住。
“别看。”永夜进入潜意识，捂住了他的眼睛。
敖丙愣了半天，然后几乎是一巴掌拍在永夜眼睛上：“你别看，不是我别看，是你别看，你……”
你不要去看那些，你不要回想那些。
“你这是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永夜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真的会跟着进来啊，”他的潜意识声音带着笑，“我真是有点意外。”
永夜把头往他那边转了一下：“别意外。”
“我们先出去吧，”永夜对敖丙说，“这个环境，再加上这家伙时不时嘴欠……”
话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摸了一手湿，犹豫了一下：“你这是眼泪还是鼻涕？”
“为什么你永远在关注眼泪和鼻涕的问题？”敖丙吼了他一句。
“我接受不了别人的鼻涕到我手上。”永夜回答，“你也不行，对不起。”
敖丙总是被他一句话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永夜把他拉出了潜意识。
第一件事是擦手：“我觉得你没必要一把鼻涕一把泪……”
“永夜，你知道我为什么难受吗，”敖丙说，“第一次见到你，反而是你一腔热血说要反抗命运，反而是我，比较认命。”
永夜没有说话。
“现在为什么都反过来了呢？”敖丙的声音还是破碎的，“为什么经历这一切的，偏偏是你？你这家伙之前安慰我的立场在哪里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说我懂你，可是仔细想想，我懂的不是你在狂暴之渊那些经历，我懂的只是命运被安排好的那种痛苦，”永夜说，“但是再想想，我现在一点都不痛苦，一点都不。”
“为什么？”敖丙问他。
“因为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永夜笑了笑，“我不想自私，我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为自己而活之类的事情，想起来就会很难受，但是你还有机会，你完成封神大战，继续走你该走的路，为自己而活，懂吗？”
“可是我不想这样，”敖丙看向他，“当时你安慰我，我知道你是真的理解我，但是我没想到过你的过去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你其实，不用太在意那些，”永夜说，“就当是看了一场悲伤的戏，戏散场了，你还要继续走你以后的路。”
“我只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你还一直在安慰我？”敖丙每个字都连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就生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我们要被这样对待？”
“你不用在意我的故事，真的，”永夜说，“我……”
“为什么不用在意你的故事？”敖丙突然抬起头吼他，“你就是太蠢了你知道吗，你起来揍他啊！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他不是吗？那，现在就教训他，不好吗？”
“敖丙，冷静，”永夜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冷静，好吗。”
“我没办法冷静，你可以接受你的过去，我没办法接受他这样对待你，懂吗？”敖丙瞪着他，“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看着身边重要的存在经受过那么多痛苦但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永夜愣住了，看着他。
“我对自己真的失望透顶，我太蠢了，对身边的很多事都后知后觉，”敖丙说，“当年二哥拼尽全力要为我取出灵珠，最后……现在你也是，但是为什么我只能旁观你们的痛苦——甚至没办法帮你们做些什么去缓解曾经的伤口？为什么直到现在我……”
永夜堵住了他的嘴。一并也堵住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谢谢你，不用自责，”永夜笑了笑，“没关系的。”
说完他就直接推门出去，离开了，轻轻的关上门，几乎没有发出响声。
敖丙呆呆的看着门，都没来得及去在意永夜刚刚是怎么堵的他的嘴。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拿起那个盒子进入了潜意识里，他想看看这整个事件的结局。
长达一年的囚禁虐待，各种酷刑，还有洛愁把他的唇舌当做泄欲工具，一年后，离那一年的封神大战还有两个月，洛愁终于把他放了出来。
一年没有见到阳光，永夜抬头看着太阳的眼神像快渴死的人望着不能喝的大海。在耀眼的阳光下眯起眼，刘海被风泼起来，凌乱地依在脸上。
洛愁坐在他旁边，对他说：“我再给你讲讲敖丙的故事吧？敖丙在狂暴之渊的故事。”
敖丙是谁？永夜用唇语问。
“你连敖丙都不记得了？”洛愁拧起眉。
永夜也皱起眉，露出努力思考的表情，最后他笑出了声：“我记得敖丙，他对我很好。”
“敖丙是个好孩子啊，”洛愁又慢慢把敖丙在狂暴之渊的故事讲了一遍，“其中我觉得他劝那只水母不要轻生的话说的就特别好。”
永夜没有说话。
“他说，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活着才能为死者做些什么，你也是，”洛愁说，“为了死去的妖去战斗吧，舍弃你之前想要为自己而活的自私想法，以及关于这些自私想法的全部记忆，这样你才能获得新生，我送给你的新生。”
敖丙再次一拳砸在镜子上。
你给了他什么新生？
永夜抬起头，看着洛愁，笑了，那笑容简直让人心痛：“嗯，新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伤口还在化脓，脓水在阳光下反射出光。
敖丙闭上眼，出来。新生。
挺讽刺的。
懂了，他不停的喘气，愤怒包裹着他。
永夜说，没关系，当是看了一出悲伤的戏吧。
可是我没办法就当作看戏一样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