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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侍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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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潺说再也不用找那个宫女之后,他竟然真的再也没提起过。周桥试图去找,但是人海茫茫,他怎么能找得到呢?可是他却从小荣子最里面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师父,奴才听说,皇后娘娘在留下之后,特意召见了一个叫做杜晚蓝的宫女,然后就把她给带走了,顺便带走的,还有另外一个宫女,叫玉娘。”
“嗯?”周桥顿时觉得不对劲,当日皇后娘娘分明说自己想留下来看看隆福宫的春色,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看上了一个小宫女,然后就把她给带走了呢,一带还带了两个?于是他问道:“娘娘说没说为什么要带她走啊?”
一般来说,主子带走某个宫殿的奴才无外乎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就是自己非常欣赏他或她,要把他们带回去伺候自己。另一种,则是你无意中得罪了某个主子,他把你带走然后以各种理由治罪。小荣子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据咱们在隆福宫的眼线说,娘娘当时很看重那个叫做杜晚蓝的小宫女,说她品行端正,不贪图钱财,要带回去伺候自己,然后就把她带走了。”
周公公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个宫女长得怎么样?”
小荣子心里明镜似的,他看着四周无人,就说道:“这小宫女长得确实是美,也不知皇后娘娘这番做派是什么用意?”
周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尔等不可乱猜主子心意,皇后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管好自己的嘴,听见没有?”
小荣子见自己的师父发火,头也不敢抬,连忙一溜烟的逃走了。
杜晚蓝和玉娘来到皇后的宫中已经有一个月左右,她到今天还记得皇后娘娘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对她所说的话。当时她跪在玉翎宫内光可鉴人的地砖上,皇后的声音就从她的头顶上飘了过来,她说道:“杜晚蓝,本宫在后宫多年,见过的听过的比你这辈子见得都多。你为什么接近本宫,本宫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杜晚蓝一听,立刻双手伏地,说道:“皇后娘娘明见,奴婢从不敢有什么不轨之心。从此以后我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奴婢对皇后娘娘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皇后挥了挥她那只白如皓月右手,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用急着表忠心了,我索性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能把你找过来,那就是决定要用你。侍寝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找人来训练你,教你读书写字。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以后一旦老去,除了本身的姿色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争宠的资本,到时只能被陛下唾弃,明白吗?”
杜晚蓝低下头去,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这么直接把事情挑明,这倒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本以为皇后娘娘如传说中所说的那般温柔和善,可谁知却是这么厉害的角色,自己今后要加倍小心,防止被当作弃子才好。
杜晚蓝索性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温声恭敬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奴婢一定为娘娘之命是从,绝对不敢生出二心。”说完就深深拜倒,以表自己的忠心。
从那以后,皇后果然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宫外请来了一个女夫子,每天都教她琴棋书画。这位女夫子每次都是打扮成普通宫女模样,在皇宫下钥前以某种手段进宫,到天亮了再由红漪想办法领着出去。杜晚蓝因为年幼时念过书,所以有一些功底,学起来也不算很吃力,只不过好久不练,有些手生罢了。
每当这个时候,玉娘就被红漪打发到其他的地方。玉娘虽然单纯,但是也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她曾偷偷问过红漪,而红漪则是找借口给她糊弄过去。玉娘见她如此,也就不再问了。
“娘娘,”这一日晚上,杜晚蓝正在练习琴艺,只见红漪突然快步走了进来,附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轻声说道:“刘贵妃复宠了。”
“嗯,”皇后娘娘好像并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她清风云淡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漪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这一日刘潺翻了沈嫔的牌子,不知道沈嫔吹了什么枕边风,皇帝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刘贵妃那里。据探子回报,皇上到步云殿的时候,刘贵妃在宫殿里收拾了包袱,套了马车要出家,身上穿着的都是尼姑的打扮,身上无任何的首饰,只捻了一串佛珠在手心里。
皇后娘娘冷笑道:“她可真是好手段,沈嫔一直是她的人,给她说两句好话也不奇怪。”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杜晚蓝,道:“后来呢,接着说下去。”
红漪连忙把话接上,刘潺看见刘贵妃这副打扮,目光瞬间变得清冷起来。她这是要做什么,这样子出去难道是为了丢自己的脸?周桥悄悄地抬头看了刘潺一眼,只见刘潺的一张脸沉如湖水,表情不善。刘潺抬脚朝着刘贵妃走去,等来到她的近前,就冷冷的说道:“贵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贵妃一惊,她刚准备上车,突然听见刘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急忙回头,跪下说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刘潺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刘贵妃继续说道:“陛下,臣妾知道自己错了。臣妾自入宫以来,幸得陛下怜爱。但是臣妾自己却不好好珍惜,只是知道争风吃醋。现在,又因为嫉妒砍掉了自己宫女的双手,奴婢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罪孽深重。臣妾不奢求陛下能够原谅臣妾,臣妾只希望能够到佛祖跟前,常伴青灯,为皇上祈福,为我大周祈福,来偿还臣妾的罪孽!”
说完她磕了个头,道:“陛下,臣妾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宫,希望陛下可以保重龙体,不要为了臣妾的事情伤神。臣妾告辞。”说完她缓缓起身,在婢女流霜的搀扶下就要踏上马车。她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
刘潺深吸一口气,他脑海中闪回了许多片段,他也曾和刘贵妃有过许多快乐的日子,他并不想因为一个宫女的事情就破坏自己和贵妃的感情。况且,他现在还用得着刘家。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将刘贵妃的帽子吹到了半空,又恰好轻飘飘的落在了刘潺的脚边,刘贵妃的那三千青丝也随着那阵风落散落开来,刘潺心中一动,上前一步牵住了刘贵妃的手,缓了口气,说道:“朕饿了,想吃你宫里做的玉竹金丝面。”
“陛下?”刘贵妃满脸都是错愕的看着刘潺,以为自己听错了。刘潺戴着的那顶翠玉珍珠白色飞龙冠上的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晃得她有一些眼晕,此时的刘潺就好似天神下凡,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以及每一个表情都是给予她的怜悯。
“娘娘,陛下想吃您宫里做的面,您是要皇上在这里站着等么?”周桥善意的提醒了一下,看这架势,刘贵妃又要复宠了。
“是,是!”刘贵妃急忙破涕为笑,牵着刘潺的手就走进了步云殿,整个晚上,刘潺都宿在了刘贵妃的宫中。
“好!好!好!”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晚蓝,你先不用练了,到我身边来。”
杜晚蓝一听皇后召唤,立刻放下手中的琴来到皇后的身边。皇后和颜悦色的对她说道:“红漪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杜晚蓝轻声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听见了。”她刚才练琴的时候,已经一字不落的把事情听了一遍,只感觉这后宫处处隐藏着阴谋诡计,不过也没办法,既然自己闯进了这一片浑水,她就没想过要把自己摘干净。
“过两天红漪会给你安排一切,详细的计划我这两天会说给你听。你记住,见到陛下的时候,千万不要表露出来你是我的人。”皇后娘娘吩咐道,杜晚蓝心中觉得不对,但不敢当面提出,只能当面应承下来。
刘贵妃自从复宠之后,本来变得门可罗雀的步云殿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妃嫔都陆续过来给她贺喜。刘贵妃不愿搭理她们,一概应酬都让流霜代为打点。这一日刘潺在朝堂上与大臣争议国事,同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刘潺拂袖而去。周桥对于这种场合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上演。
刘潺心情不好,就会去御花园走走,这已经成为了他每天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御花园中花团锦簇,枝蔓团绕,色彩纷丽。刘潺心情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突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块儿类似于丝巾或者手帕类的事物躺在地上。刘潺对周桥命令道:“你去那边把那个地上的手帕给我捡起来。”
周桥抬头一瞧,只见前面果然有一块手帕,于是急忙帮刘潺拿了过来,递于他的手中,说道:“皇上,这可能是哪个妃嫔或者是宫女掉在地上的。”
刘潺点点头,他打开手帕仔细端详,只见上面绣了一只仙鹤,仙鹤展翅飞翔,似是要冲上云霄,那动作形态当真是绣的栩栩如生,动人逼真,就像是这仙鹤真的要从手帕中飞出来一样。周桥在一边赞道:“陛下,这块手帕绣的真是不错,也不知道这是出自哪个女子之手?”
刘潺淡淡一笑,说道:“这手帕的主人应该还没走远,因为这上面还有余温未散。我们且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找到这手帕的主人。”
他说着就迈步往前走去,他们走了一段,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在附近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并且渐渐地朝着他们这边越走越近。这少女似乎找的急了,并没有注意刘潺他们站在她的不远处。她一路低头向前,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忽然,她一个不注意,身体就往刘潺胸膛上撞了过去,然后脚下一滑,又猛地向后倒去。
只听这宫女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眼看她就要向后摔倒,刘潺突然出手如电,一手就揽在了她的腰间。
周桥那帮奴才都是识趣的,他们见状,于是急忙低下头去,又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到了离皇帝不远不近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刘潺没理他们,他怀中的人儿与他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刘潺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就像是被触碰了一下。这目光好熟悉,刘潺心中暗道。
“奴婢杜晚蓝见过陛下。”宫女似乎觉得这样十分不妥,便急忙挣扎出刘潺的怀抱,双膝跪倒,从容地说道。刚刚杜晚蓝在刘潺怀中飞快地看了刘潺一眼,只见刘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唇红齿白,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从头到脚都是一番帝王的做派,与她那天在隆福宫举办法事看到的刘潺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刘潺见杜晚蓝如此惊慌失措,身子伏在地上微微颤抖,样子楚楚可怜,就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小兽,她的这副模样引起了刘潺的保护之心,于是刘潺柔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在这里做什么?”
“回陛下,奴婢乃是隆福宫的宫女,刚才经过御花园,不小心丢了自己帕子,于是就回来找,没想到竟然惊扰了陛下,实在罪该万死。”过了一会儿,杜晚蓝镇定地说道,她并不惧怕刘潺的威势,就好像刚才的惧怕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字一句回答的十分清晰。
刘潺心想:“别的宫女见到朕早就怕的不行,唯她除外,有趣,有趣!”于是他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帕子么?”说完把那块绣着仙鹤展翅的帕子递给她,杜晚蓝正欲伸手去接,可是刘潺却突然把手又缩了回去,带着打趣的口气问道:“我若把帕子还给你,你要如何报答我?”
他看杜晚蓝长得妩媚动人,娇艳无双,心里早就起了别的心思,只听杜晚蓝害羞的说道:“若陛下肯将帕子还给奴婢,奴婢会再给陛下绣一块新的,送给陛下。”
刘潺听她说完,就笑道:“好,朕等着你那块新的,但是这一块朕不会还给你,等你绣完了另外一块,朕会亲手把它给你。”说完调戏一般的在她面前用手抖了抖那块锦帕,便转身神采奕奕的领着周桥与其它的奴才侍卫大步离开了御花园,却独留杜晚蓝一个人跪在御花园里,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
周桥刚才站在离皇帝不远的地方,所以没听到刚才皇帝和杜晚蓝的对话。于是他问了旁边皇帝的贴身侍卫陈清亦,说道:“杜侍卫,您耳力好,那宫女刚刚说自己叫什么,你听见了么?”
陈清亦是一个青年侍卫,他丰神俊秀,眉目清朗,耳边的两个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一般来说,练武功的人耳力都会比较好,所以周桥选择他来问。陈清亦是皇后的内弟,又是她和刘贵妃父女三人斗争的主要助力。陈清亦平常和周桥交好,于是悄悄的和他说道:“刚才我听这个宫女说自己叫杜晚蓝。”
“什么?!”周桥暗地里吃了一惊,这个宫女就是皇后从隆福宫里领走的那个?他浑身上下猛地一个激灵,看来皇后一定是在酝酿着某个计划,而且是针对刘贵妃。周桥暗地里叹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非要搅进后宫这片浑水里来,不知道她究竟能活到几时,自己又应不应该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