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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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要不要上车等？在外面站着多累啊。”
公交车站不能停车，司机老刘将车停在站牌十几米外给顾休打电话。
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任务。少爷让他送自己去城郊，不是立即走，要先到这里等一趟公交出发后，再跟着行动。
怎么听怎么诡异……可少爷不说原因，他只能蒙头照做。
老刘还记得上次顾休被困在城郊病了一场，此时不免心有余悸。想劝，却没有立场。
“不用，我在这等就好。”
顾休看了眼手机时间，按计划苏寻应该快来了。汽车离站牌太远，他得在附近盯着才能确定苏寻有没有上车。
他不打算坐公交去，那样太明显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顾休不想让苏寻发现自己跟过来了，以他们不甚熟悉的关系，大概非常唐突非常多管闲事……
可他纠结了半个月，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万一她谁都没有知会独自出行，万一她真打算在荒郊野岭过夜，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
顾休越想越担心，根本没法置身事外。
他躲在一颗行道树后面，直到第二趟车开走，终于等来一个衣着打扮相当可疑的人。
国庆假期，出行的人比以往多，大家原本三三两两说着小话，冷不防看到苏寻这副阵仗，纷纷吓了一跳。
她就差把“我要去露营”这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有两个小学生背着书包和妈妈一起等车，其中一个指了指苏寻的包，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妈妈她的书包好大，看起来好沉，爸爸说背太重长不高。”
苏寻：“……”
小孩你话有点大声了啊。
顾休知道今天要露营，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的窘迫，他备了一些必需品在身上，可对比苏寻……
她的露营跟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顾休右眼皮又狠狠跳了一下，他再次对接下来的行程感到担忧。
高楼快速后退，SUV不远不近跟着前面的大巴车。
下了快速路后驶入弯弯绕绕的乡道，低矮的平房，田野、鱼塘和山坡，车窗外渐渐出现熟悉的风景。
晚七点，大巴车终于准时停靠在终点站。
苏寻在公交上似乎遇到了熟人，是一个老爷爷，两人一同下的车。
路边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胎上沾满泥泞。一老一小有说有笑正朝车子走去。
顾休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看到这车很自然就想起初遇时的画面。所幸这次开车的是老爷爷，苏寻抱着背包盘腿坐在后座上。
方向盘打了个转儿，车子灵活掉头，咔哒咔哒往后方一条小路开去。
顾休让刘叔跟上。
这条路用黄泥铺成，还没浇过沥青，昨天大概下过雨，现在地面坑坑洼洼。小三轮一路颠簸，带起飞溅的泥水。
苏寻掏出包里那袋小蚯蚓检查一番，“爷爷，奶奶在家吗？我给她带了点饲料。”
上个月她来这里调研偶遇了老爷爷一家。当时奶奶正好在小池里喂鱼，苏寻跃跃欲试，结果不小心手抖，糟蹋了一份饲料。
七十年代时，政府为了解决城市鲜活鱼供应的问题，曾广泛兴起城郊养鱼的政策。津城郊区一片湖港河汊，水质适宜，当时就积极响应了政策，发展到现在，家家户户精养鱼池，建设鱼基地，已经形成了习俗。
老爷爷乐呵呵地：“放假找小姐妹串门去了，这个点应该准备回来。”
他回头看了眼那袋小蚯蚓，对这个城里来的却有点野性的女娃娃更稀奇了。
“丫头这么客气啊，得嘞，回头我给她说。”
苏寻念着待会可以看各种小鱼，也很开心。她把小蚯蚓放回袋子里，余光若有所觉瞥了眼后方。
狭窄的小路上，一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私家车缓慢跟着。
车身几乎霸占了一整条道，实在过于明显了。
而且，已经跟了几个岔路了。
她眨巴一下眼，摆弄着胸前的望远镜。出于礼貌，到底忍住了“看看是什么人”的好奇心。
老刘从业十年，除了考驾照那会，开车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为了跟车他一路点刹，好好一辆SUV龟速爬着。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路面颠簸，车子停停走走，顾休为了方便观察，此时正窝在副驾驶，强忍着胃部一阵酸涩。
他恐怕是晕车了……
又经过一个岔路口，三轮车终于停在一处小院门前。
老刘特地往前多开了一段路，将车停在拐角。
顾休蹙眉，白着一张脸下车半靠在墙角。他缓了缓，接过老刘递来的水，“刘叔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联系你。”
“少爷你今晚不回家吗？这郊区怪偏僻的，一路也没见着有落脚的地方，你晚上睡哪啊？”
还有一句没问出来，少爷跟着那个女生来这做什么？
顾休咽下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她是我的同桌，跟家里闹脾气离家出走，老师让我悄悄跟着，防止她做傻事。”
“这是她外公家，很安全。但是外公暂时还不知道她和家里闹矛盾了。”
“我今晚借住在这里找机会跟老人家说明情况，顺便看着她。你别说出去，万一被她发现，把人逼急了闹出事就麻烦了。”
“啊……原来是这样。”
老刘似懂非懂，第一次听顾休讲这么多话。有些意外，但这不妨碍他被自家少爷感动到。
他家少爷可真是古道热肠。
顾休咳了咳：“对。”
打发走老刘，顾休靠墙又歇了歇，正专心琢磨着下一步，突然，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中气十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休半瓶水直接被拍得摔了出去。
他惊得回头。
“真是你！好娃娃我记得你！”
一道爽朗又熟悉的嗓门响起，抱着大屏手机的老太太热情打招呼。
这居然就是上次公交车上教他扫码的那个时髦老太太。
顾休才反应过来，没等他说什么，另一道更加惊讶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顾休？你怎么在这？！”
……
小院石亭里，四人围坐。原来老爷爷和老太太是一对儿。
“啊……难怪，你看了我活页本里的计划。”
“对不起，没问过你就看了。”
“没关系，我都让你帮忙抢救了，不打开怎么操作啊。我早就默认你可以看了。”
顾休抿抿唇，莫名还是心虚。
苏寻却挺高兴，她一直挺想拉顾休入伙，之前是怕他告状，后来是希望能多个知情的小伙伴一起冒险。
谢柠枝虽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这人太宅了，完全拉不动。
没想到顾休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都来了，要不要跟我一起露营？”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顾休脑子一热，点头：“嗯……”
苏寻很满意：“走！我们现在先去抓鱼！”
说着，她拽着他的衣袖便往后院的浅塘跑。
顾休晕车后遗症还在，踉踉跄跄就被拽走了。
拐弯时不小心被石头磕到，他一个趔趄，风中凌乱。
后知后觉：“抓、抓什么？？？”
天色已沉，夜灯零落点缀，一串笑声消散在风风火火的残影里。
苏寻把顾休领到一处浅塘，水里养着几十条幼年期的小鱼。
十几分钟前，苏寻把饲料交给老爷爷后，顺势扒在护栏边喂鱼。老爷爷穿着雨鞋在另一个浅塘里捞鱼。
苏寻觉得新奇，跟过去看，“为什么要把它们捞出来呀？”
“小鱼刚孵出来的时候容易被大鱼吃掉，所以要分开养。现在它们已经长大，可以捞出来混养了。”
老爷爷看她跃跃欲试，晃了晃网兜，笑眯眯问：“要不要试试？”
仓库里还有两双小一点的雨鞋，是爷爷的孙子和孙女的。他们把鞋取出来经过院门口，正好碰上刚会完小姐妹的老太太。
和歪打正着送上门的顾休。
苏寻穿上雨鞋，等了一会，老爷爷拎着另一双雨鞋也过来了。顾休机械地接过，看了眼已经踏进水里的苏寻。
她抓了把饲料洒在水里，脚边瞬间围了几圈小鱼。
池水清可见底，苏寻起了玩心，东一下西一下胡乱洒着，一边还得小心避让以防踩到这些吃货们。
手上的雨鞋仿佛烫手山芋，顾休闻着呛鼻的鱼腥味儿，感觉头更晕了，他并不是很想下水……
水面很热闹，苏寻趁机捞了一把，果然逮住了那几条最贪吃的。
女孩脸上洋溢着元气满满的笑容，她举着网兜转身，一串水珠子在空中划过。
“顾休你看！我抓到了！”
夜灯静静亮着，她身后是凌凌的波光。有鱼蹿出水面，又潜入水底。
她属于热闹。
她的眼睛里有光，几乎融在这样生动的背景里。
顾休弯腰，把雨鞋放下。
太烫了，烫得好似能灼伤他。
他走近护栏边，手指微蜷，掩在石壁后。
也笑着，夸她：“厉害。这位英勇的骑士，可以把重任都交给你吗？我怕……水。”
“怕水？”苏寻皱眉。
“嗯。”
呵，够拙劣的借口。
他唾弃自己。
苏寻回身把捞到的鱼倒进水桶里，网兜也搁在桶边沿。
桶里有一条半巴掌大的鱼，和其他几条相比，看起来长大得有点慢了。这样放进大鱼池里只有被吃掉的份儿。
她把那条小鱼挑出来，想了想，装进别在腰间的矿泉水瓶里。
拧开瓶盖，轻轻拍了拍，“委屈你先待一会哦。”
做完这些，她才转过身来，蹚着水一步步朝顾休走去。
走近了，借着暗淡的灯光，看清他果然有些苍白的脸。
“这样啊。”
她也靠在护栏边，手肘撑在上面，仰头看他的眼睛：“那你在这里等我会不会无聊？”
她没等他回答，低头取出腰间那个矿泉水瓶。小小一条鱼在透明的罐子里转圈圈。
“给你，让它陪你等一会吧。”
“不过待会走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放回水里哦。”
他们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边。
隔着护栏四目相对，掩在石壁后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嵌入掌心。
顾休下意识接过那个瓶子。他贴着瓶身，打量那条灵活打着转儿的鱼，水里升起越来越多小泡泡。
透过那些泡泡，他看到苏寻仰着头在看他。
她那么鲜活，却也同样柔软。
心里有一角无论如何再也没办法强装冷硬，彻彻底底坍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