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同人）拨云见日》Erythos

6、六

　　铃木朝日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劲才能没在听见继国缘一的话后立刻转身离开，迫不得已借夜色作掩护，将惊愕的神色转眼藏得严严实实，再一转脸，就好像什么也没听着似的和继国缘一带来的人说：“忘了这还在赶路，麻烦你们转告继国君一声，我们不能久留了，有事请再联系。”
　　知晓他们二人恩怨的队员谁也不敢开口劝留，立刻点头如捣蒜。
　　不等继国缘一那有所反应，铃木朝日已经带着人和一肚子杂念转身直奔上月城方向。朝天辫几人连着跑了几天的路，又杀了一个下弦鬼，转眼就将丹波那天夜晚里所经历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重新打起精神应对余下的战斗，而最初安慰他们的铃木朝日却恰恰相反，带着满腹心事颠簸了半月也不见情绪转好。
　　打道回府那日，从产屋敷大人那得了个说不上好坏的事，和铃木朝日继国缘一目的地不同的水柱鳞泷左次郎和鸣柱我妻悟郎二人遇见了上弦鬼，虽说通过上弦鬼推定了鬼舞辻无惨的躲藏方向且顺利斩杀了对方，但这是他们是用一重伤致残一昏迷至今未醒为代价换来的，而且带去的十人小队也只生还两人。得知这一消息，铃木朝日这才将脑子里的杂念一扫而空，匆忙带队赶回了鬼杀队。
　　几人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地抵达鬼杀队队舍山脚，铃木朝日在路上遇见了脸色不虞带着医师往山上爬的鳞泷太太。
　　见着熟人，这位相貌宽厚又和蔼的年轻妇人面上的笑容仿佛昙花般绽放，亲切又热络地说：“原来朝日啊，好久不见。”
　　“有段日子没见了，鳞泷太太，”铃木朝日带着人朝她低头问候，看着他身后背着药箱的医师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你这是要往哪去？”
　　这话一问出口，刚开的昙花好似见到了天边升起的日出，眨眼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对着铃木朝日就开始了抱怨，“还不是左次郎那个混帐东西，没了只手也不安分，带着一身伤还天天往道场里钻，说定了时间去换药也给忘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只能带人上去找他。”说到这，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铃木朝日，立刻唠叨开，“你这是刚从外边回来？受伤了吗？之前的旧伤怎么样了？要不也给你瞧瞧，你们队里也真是的，整天打打杀杀的还不做些旁的准备，受了伤还得跑来跑去的治疗。”
　　见鳞泷太太一副要拉着自己里里外外检查个遍的态度，铃木朝日委婉地阻止她，“我好着呢，我们运气好，没遇见什么危险。真要说的话，还是左次郎那的情况比较严重，你要不先上去找着他再说？”
　　“说的也是，我得和他好好算账，白白让我跑了这么几趟算是什么事。”鳞泷太太说这话时怒气冲冲的模样相当有气势，以至于身后原本还有些动静的年轻武士们见了这神态顿时就安静得和不存在一样，老老实实地跟在铃木朝日和鳞泷太太身后往山上走。
　　产屋敷大宅靠近前门的院子里此时正围满了人，他们聚在一个手臂包裹着绷带被三角巾吊在胸前的男人附近，看他单手挥刀应对试练攻击看得相当入神，大约是靠近外围的武士余光瞥见了从大门迈腿进来的铃木朝日，喊了一声“铃木大人回来了”这样的话，使得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散开两边，露出鳞泷左次郎那张迫不及待的脸。
　　鳞泷左次郎看着独自一人进门的铃木朝日立刻擦了把汗，兴奋地挥舞起手里的日轮刀，大喊道：“喂，朝日，你回来得正好，快来和我过上两招，我等你可是等了好些天了。”说这话时，看起来精神振奋得压根不像一个重伤病人。
　　可回答他的不是铃木朝日爽利的声音，而是在他露出一脸无奈之色的时候从门外闯进来的严厉责问，“你这样要和谁过上两招？”这声音一出来，鳞泷左次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青白，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朝气一样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连肩膀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铃木朝日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往旁边站了一步，给鳞泷太太让出了个位置，好让她更方便瞪着鳞泷左次郎，至于那些跟在身后的队员，他们早在靠近大宅时就如获大赦般跑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围着的武士们也一样，见情况不对，溜得比谁都快。
　　“阿竹，”鳞泷左次郎对着自己满脸怒容的太太干笑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你自己瞧瞧时间，还问我怎么在这。”鳞泷太太大步迈开三两步就到了他身边，这几步还走出了些气势，越发衬托得鳞泷左次郎身形小了一圈，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戳着鳞泷左次郎另一边手臂，拉着他就要往避光阴凉的地方走，“你的伤可不是被随随便便蹭破了快皮，还在这不安分，你是要气死我才算吗？还不赶紧让医师看看你的伤。”
　　铃木朝日挑了挑眉，抛下还在絮絮叨叨的两人转身往大宅深处走去，穿过廊下时，他看见了独自一人在室内道场里练习挥刀的我妻悟郎，他身上也有伤，手臂上脖子上的绷带藏在衣服底下从衣领袖口探出点痕迹，脸上横了两道疤，让平时有些呆楞的脸看着多了几分坚毅。
　　铃木朝日心思加重，并未打算多看，正要离开时被察觉到了踪迹，屋子里的我妻悟郎瞬间转过脸抓住了在对面廊下一脸勉强笑容的铃木朝日，彼此短暂的对视之后才不尴不尬地点头错开。
　　走出不远，铃木朝日突然就想起那些重伤不治死在路中的人和横亘于道路里残缺不齐的尸体，鳞泷太太在路上那些话骤然被炎日高温蒸发成丝丝缕缕的水雾，悄无声息钻进大脑内各个角落。在这样怪异的想法怂恿下，他在产屋敷面前提出了在鬼杀队创立医疗队这一建议。
　　一直等待他回来的产屋敷听到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笑得十分欣慰，“我很高兴我们能够在这样的问题上产生默契，朝日。在你回来之前，我还在思考该如何向你提出这样的请求。”
　　“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产屋敷大人的认可，只是我不明白这个请求的意思。”
　　“这个请求是指，我希望这支医疗队伍能够在你的帮助下建立，并且队伍要由你一手打造，该如何作战如何支援都由你决定。”
　　听产屋敷说完，铃木朝日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由我决定？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行事经验，由我来做决断的话我不知道是否能够达到大人所期待的目标。”
　　“我信任你，朝日。”骤然听到这句话，铃木朝日抬起头看向对面端坐着的产屋敷，即便那张原本干净俊秀的面孔上已经覆盖了小半狰狞崎岖的疤痕，他的笑容依旧极具感染力，带着强大到足以令人心神俱静的力量，“你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令我感到惊喜。而且我相信你心中已经存在一个更为清晰的目标，你只需要按照你确定的方向走下去就能够做好。”
　　也许是因为产屋敷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产屋敷的话，铃木朝日下意识去看着他面色平静从容的脸，他因为病情每况愈下，身体已经十分瘦弱，可即便是负担着这样的身体，他依旧能够产生一种让人相信他的生命力依旧十分顽强的感觉。
　　而且这样的感觉正在顺着的目光慢慢蔓延至铃木朝日的身上。
　　铃木朝日发现开口回应时面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我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肯定。”
　　“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这次活着回来的两个孩子和我说你教给他们的一些东西。”
　　“我教的什么？”
　　“他们说之前队里训练时你随手点过几次配合性剑术，他们在私底下尝试互相配合着练习过，所以才能在和上弦一战之中活着回来。”听完这番话，铃木朝日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话中指的是什么，脸色一僵，耳朵里轰地一声堵满了杂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产屋敷的话，“于是后面我也找了几个有过类似经验的孩子演示了一次。朝日，产屋敷家发迹于南边，我们曾经和不少武家打过交道，门下一些武士不需要自报家门就能够通过剑术门路看出身份，名下的士兵演练路数更是留有独特的痕迹。”
　　“我...”
　　产屋敷打断了他，“我并非对你的过去和来历有所不满，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和难以言明的过去，当你抛弃了一切只身在外时，我所认识的你就只是你，与你的家族无关，你无需因为对我的隐瞒而产生任何愧疚的心情。”
　　铃木朝日摇了摇头，深深一拜，“即使您这样说，我依旧感到十分抱歉。”
　　“其实提到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责怪你，而是我想问问你，那多人配合的剑阵可你父亲教导给你的？”
　　“并不是，是我凑巧见过父亲练兵，通过回忆结合我自己的经验改出来的仿制品。”铃木朝日摸了摸鼻子，想着自己拙劣的模仿，面上有些为难，“真正在战场上运用的配合作战要比我仿造出来的成品更加有效率，我幼时的记忆有限，只能够模仿出大致的轮廓。”
　　“仅仅通过短暂的记忆创作出来一个大致的概念，已经非常了不起的行为了。那些从先辈手中流传下来的强大无匹的作战方式最初也只是一个基本概念，是后来通过无数次的磨练实践中打磨才得出如今的成果。所以，朝日，我希望你能够同意将这个最开始的概念教给队中更多的人，从他们的经历中得出一套最有效的战斗模式，以保存更多的人的性命。”
　　“可是，这会有效吗？”
　　“会有的，活着回来的孩子们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产屋敷提及鬼杀队的武士们时露出了慈悲而和蔼的笑，“鬼杀队成立之初，是建立在大多数的武士们彻底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残酷的现实上，每每失去一位武士犹如失去一个孩子般令人痛心，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曾产生过放弃斩鬼或者退缩的想法。我作为一位无能为力之人能够明白，拥有必死之心的武士够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我希望有更强的力量来支撑着他们的信念，抛却实力的信念是走不长远的，而且我们真正的战斗目标并非是死亡，而是永远的战胜鬼舞辻无惨。”
　　“我只怕会辜负您的期望，毕竟我所学的只是皮毛，形似神缺，未必能够达到像您所说的那么强大的地步。”
　　“形似神缺又如何，鬼杀队的形在鬼舞辻无惨作乱之初仓促建立起来，神则是在往后这么多年里一个又一个的勇士用生命和信念填补出来，人类的生命极其短暂，可人类的信念却能够永恒，你手中的日轮刀不能够永存，可你所掌握的剑术却能够在不同的人手中继续活下去，还怕未来没有填补完整这缺少的神的一天么？”
　　铃木朝日听罢，再如何都无法产生拒绝产屋敷的想法，掷地有声地说：“是，我虽有所担心，但绝不辜负您所给予的信任，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去做。”
　　“拜托你了，朝日。也许我们这一次的围剿会失败，但是未来总有胜利的一天，鬼舞辻无惨遮盖在我们头顶的这片乌云也有被散去的一日，我希望你能够带着这样的心情一直坚持下去，不单单是因为我的希望，也是因为你身体里所暗藏的巨大能力，你不能辜负自己。”
　　“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