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长》风揽八荒

8、心事

　　雪还在下，气温低得很，风一吹，雪花飘进脖子里，冻的人不自觉发抖。北境冬天一片荒芜，只有白茫茫的雪，四野之下，除了白色，看不见其他颜色。
　　商穆尘独自走在雪中，在这白茫茫的天地之中，一抹身影，既显眼又寂寥。他胸中憋着闷气，又不知道冲谁发，便用脚使劲扬了几把雪，雪陡然升起，扬成一道白影，不一会就灭于寂静之中。
　　苏景然找到他时，就看到他捏着雪球使劲朝对面早已枯化的树砸。那树歪歪扭扭地，早已枯得不成样子，加上商穆尘这一轮接一轮的砸，每砸一下就抖一下，似是要即刻倒下一般。
　　苏景然跟他年岁一般，但心思通透，年少的遭遇，让他比同龄人早熟很多。
　　他屏着气息，轻手轻脚地靠近商穆尘，冲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定安！”
　　商穆尘一激灵，回头甩手就砸他一个雪球。
　　但是没打中。
　　苏景然看他双目圆睁，一副受惊的样子，笑得不行。
　　商穆尘要气死了。一个两个都来气他。索性直接坐地上，屁股刚碰到雪，就冷的他颤了颤牙。
　　苏景然凑过去，挨着他边上坐。他长得好，眉眼温和，面容无暇，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随了他母亲。
　　苏景然自幼与他相识，虽然中间隔了好几年没见，但丝毫不影响他对商穆尘的了解。他屈起手肘，撞了撞他肩膀，说，“定安，你是不是憋屈着呢？舅舅不夸你还骂你，你心里委屈着吧。”
　　商穆尘没好气道，“知道你还问。”
　　“欸，我就是问问，没想你回答啊哈哈哈哈。”苏景然语气欠揍，气得商穆尘随手抓了把雪就砸他。
　　苏景然被砸，也不生气，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商穆尘黑得发亮的眼睛说，“定安，木秀于林，你知道的。”
　　商穆尘不说话，他知道舅舅什么意思。但他就是憋屈。他来这里已经很憋屈了，他虽是皇子，可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苏景然见他神情凝重，也不说话，陪他静静坐着。
　　商穆尘躺在雪地上，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幕，冬日的月亮倒是明亮得很，天空也很清澈，不知道京都的月亮是不是也这般明亮，商穆尘想道。
　　许久，商穆尘抬手捂着眼睛，声音中带着点少年人的沙哑，开口问苏景然，“时清，你说皇兄他们忌惮我吗？”
　　苏景然没有回答他，但他们之间心知肚明。
　　月亮的高度一点一点下移，丑时已过了两刻。商穆尘情绪缓过来了，他坐起身，转头对苏景然说，“时清，夜深了，回营帐休息吧。”
　　说完还伸出手去拉他，不想苏景然手里边早捏着一个雪球，趁商穆尘不注意，直接往他脖子里塞。
　　商穆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冻得直哆嗦，见苏景然笑得猖狂，眼睛弯得都没边了，随手捏了团雪就追着苏景然跑。
　　苍茫天地之间，两个少年郎追逐嬉戏的声音响彻整个雪地。一方天地，一轮明月，人间盛衰接抛脑后，眉眼间的忧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年少的天真。

作者有话说

　　苏景然的字，取的别人早，为什么呢？不告诉你～